周家大伯最人同的是,就算再憋屈再心累,該干的活兒還得接著干。
別看素日里周家大伯的存在并不高,可事實上他到底是老大,就算瑣事用不上他,一旦涉及到買地置產的大事兒,卻是必須由他去外頭跑一圈的。倒不是說其他人就不行,而是周家大伯是老周家僅次于阿的門面擔當,像類似的事兒外頭人若是有心都是直接來尋他,早已經培養出默契了。
如今秋收已過,就算還有一茬再生稻,也不妨礙土地買賣,好賴可以先相看著,了不起九十月再過戶。也因此,忙活了一陣之后,周家大伯還真就看中了一塊地。
地不算大,統共也就二十來畝,多半都是上等的水田,也有小半是中等的。離楊樹村略有一段距離倒也不算很遠,步行的話,以周家大伯的腳程約莫需要多半個時辰。
這地頭方方正正的,周家大伯怎麼看怎麼滿意,他琢磨著若小侄真想要就勻一半給,余下的由家里吃進,反正阿娘手頭上有的是錢,也打過招呼但凡有人賣地瞧著差不多全都收下,莊稼漢能嫌家里地多?這一片連著賣的本就罕見,趕上了不手錯過太可惜。至于距離倒不是什麼問題,左右老周家也沒那工夫自個兒種,買來總要佃出去的,遠近都不礙著家里。
琢磨清楚之后,周家大伯就回家去尋三囡,順便也想和周家阿打個招呼,結果回去一瞅,家里就他婆娘和倆兒媳婦,三人還跟斗似的,手上忙個不停,上也沒閑著,時不時還飛個眼刀。
更準確的說,是他婆娘卯起勁兒懟兩個媳婦兒。
周家大伯都給氣樂了。
“老實干你的活兒去,要是做不好,回頭我跟阿娘說一聲,索就讓你下地。左右咱們還要再收一茬水稻,旱地也得翻一翻,活兒多著呢!”周家大伯不好說兒媳婦,況且在他看來,倆兒媳婦雖不是十全之人,也絕不是作的,都不消問定是自家婆娘吃飽了撐的搞事!
大伯娘只怪自個兒嫁錯了人,但凡遇上任何事,周大牛都不向,非但不向還隔三岔五落臉面。
氣歸氣,也知曉這檔口跟當家的犟脾氣沒啥好,就沒接話,憋一肚子火哼哼唧唧接著干活,權當啥事沒發生過。
周家大伯又道:“兔崽子都跑哪兒去了?這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見人影?”
這會兒已是臨近傍晚時分,別說相對較閑的周蕓蕓和周三囡,連大金和三河都該歸家了。周家其他人也一樣,雖說日日出去練攤,可都是天不亮就天沒黑就回來,這年頭賣吃的趕早不趕晚,實在賣不完不還能拿回家分著吃?或者趕明兒接著賣也,沒得在縣里鎮上死撐的。
“往稻田那頭去了,養魚那塊稻!”大伯娘沒好氣的回了一。
就不明白了,咋老周家的丫頭都這麼能折騰呢?親閨周大囡是一個,周蕓蕓和三囡看著似乎比周大囡好,其實本質一樣,只是鬧騰的方向不同罷了。
這麼說吧,周大囡是最蠢的一個,作天作地的結果就是把自個兒給作死了。周蕓蕓是看著最聰明實則也沒聰明到哪里去的,想出了那麼多賺錢的點子,了周家阿的荷包,自個兒撈到啥好?屁都沒有。還有周三囡,整日里就知道吃吃吃,原就長得不咋樣,天天往外蹦跶曬得溜黑,偏子又憨又傻,倒是買了牛車養了鵝,那有啥用?這麼邋遢誰想不開娶?
周家大伯可不管他婆娘心里是咋想的,拔就往外頭走。
卻說養魚那幾塊田是專門收拾出來的,離村子頗遠,離老周家倒是近,除周家人之外沒外人知曉,就連這回秋收,旁的水田都是人幫忙收割,唯獨就養魚的那十畝是葛氏一個人收拾出來的。這會兒,稻子雖收割了,稻樁還杵在里頭,加上今年稻田養魚的地方大了,魚苗的數量卻并不比去年多多,因此撈起來魚來還真有些麻煩。
周蕓蕓上輩子唯一養魚的經驗就是拿個玻璃缸子養金魚,讓養魚還能勉強說上幾,撈魚來卻是完完全全的新手。好在連著這些日子鍛煉下來,水準也不算差了,只是瞅著魚兒還是不夠大,偏這地頭也沒買魚飼料,思來想去,就攛掇起了三囡。
憑良心說,三囡真是個好孩子,是屬于那種腦子不靈但格外聽話的類型。能活如今這副德行完全是被周蕓蕓給坑了。誰好吃呢?周蕓蕓就跟使喚驢子干活一樣,見天的往眼前吊好東西,能忍住不心?必須不能。
這不,倆人背著背簍去河邊割了些水草,往幾塊田里都丟上一些,魚嘛,草食雜食的多。
做這些事的時候,三囡一臉的心虛忐忑,別看素日里時常跟娘頂牛,可從本質上來說,真的很乖,也頗有些常識,爹那是隔三岔五下地去除草,到怎麼就反過來了?
哪怕有周蕓蕓在邊上畫餅,三囡還是有些心虛。
周蕓蕓看出三囡心里有些想法,趕解釋說:“咱們這是割草喂魚,不是瞎搗蛋,哪怕這一田的魚真有個三長兩短好了,你只管說是我安排的,他們打死我。”
聽到這話,周三囡才緩過勁兒來,偏著頭想了想,回說:“阿姐你說錯了,阿連罵你也沒有過,要是誰敢你一手指頭,能把人家整只手剁了!”這麼一想,多大點兒事呢?主謀都不痛不的,作為從犯挨頓罵就了不起了,還能挨揍?
周蕓蕓滿頭黑線果斷閉了。
還能咋解釋?說弄不到魚飼料,喂草也馬馬虎虎?加上田里還有不微生,混著吃了營養應該差不多?
真這麼說,三囡能問啥是微生。
其實吧,周蕓蕓很想三囡把的鵝群趕過來,因為在上輩子親眼見過人家的生態農場,其中之一就是荷塘養魚,水上養鴨鵝,怎麼個原理說不清楚,反正有這麼回事。那魚去釣過,是溜,可問題來了,也不知道人家生態農場里能養出多魚,周家是要做魚丸賣麻辣燙的,萬一那鵝把小魚全吃了,鵝倒是長得溜,魚可咋辦呢?
顧忌到這一點,才打消了這個念頭,退而求其次,選擇那不是辦法的辦法。
姐倆正在這兒折騰著,冷不丁的周蕓蕓冒出一個想法:“三囡,你說這田里有沒有螺?青蛙呢?”
三囡懵了半響,才吭吭哧哧的道:“那是啥玩意兒?好吃的嗎?”
周蕓蕓果斷的決定放棄追問三囡,打算換個人仔細問問。按說這個季節是有螺的,青蛙或者應該說是田也不,還有泥鰍、黃鱔之類,就算不賣錢,自個兒吃也好。盤算著最近將家里人使喚得滴溜溜直轉,周蕓蕓選擇了較為消停的路線,琢磨著就給自己弄點兒小零好了,趁著還沒過冬先把膘養起來,省得冬日里沒啥好吃的,把自己給瘦了。
等周家大伯過來尋倆時,其實倆已經打算回家了,手里各拎著一簍子魚,邊走邊瞎聊著。
周家大伯不大清楚買地的事周蕓蕓是否知曉,又想著以周家阿的子,怕是就算沒打算給周蕓蕓買地置產,到時候給的嫁妝也決計不會是一筆小數目的。當下便沒了顧忌,將尋著合適水田一事告知了姐倆。
三囡答應得極快:“買!”
錢這玩意兒,賺來不就是用來花的嗎?三囡盤算過了,這鵝蛋仔和蛋包飯停了有近一個月,又攢了不老鵝蛋,回頭趁著天氣還沒涼下來麻辣燙生意還沒續上的空檔趕再賣一波,到時候又是一筆進項。再有,今個兒早間就發現了,最早先養的五只羊囡囡都長大了,有兩只已經開始產了,只是量還不大,當初大花也是這樣的,就怕不下蛋,一開始下蛋就停不下來……照這個理,很快就能天天吃到阿姐說的那個什麼鮮蛋糕了!
一想到不久的將來,味的零一堆接著一堆,可的金錠子銀錠子也扎堆沖著飛來,三囡只覺得如今的日子過得太好了。
呃,唯一中不足的是,可惡的阿總是想著要把的阿姐嫁出去!咋不干脆把自個兒嫁出去呢?!!!
……
周蕓蕓可不知曉三囡心中大逆不道的想法,只盤算著怎麼人幫去撈螺,還有就是泥鰍、黃鱔、田等等。考慮到自家人實在是太忙碌了,連的親弟弟大金都忙得不可開,再為了的口腹之折騰人就太過了些。既然自家人不,那就只能尋外頭人了。
說是外頭人,其實也不然,周蕓蕓瞄準的是三家的大孫。
那姑娘因著先前幫周蕓蕓做過很多事兒,哪怕談不上有多,起碼也算混了。而周蕓蕓最看中的一點就是,能尋來好些村里的孩子,大的小的都有,且多半能為了幾文錢跑到山上摘半天野果子。既如此,撈螺、抓黃鱔泥鰍應該也容易。
有了子軍的鼎力協助,不過兩日工夫,周蕓蕓就如愿以償的弄到了不食材。當然不會吃獨食,而是在當天晚間,炒了一盤香辣螺,油汪汪紅彤彤的裝了兩個巨大的瓷盆,是瞧著就人食指大,端到堂屋后,更是引得所有人為之側目。
這是花了錢額外買的食材,哪怕價錢便宜得很,周蕓蕓也得提一句。
好在周家阿如今是干大事兒的人,莫說幾個銅錢這種小事兒,就算貴些也無妨。再者說周蕓蕓那可是的心肝,哪怕拿銅錢打水漂玩兒也不妨事,了不起回頭使喚家里的蠢貨下水去撈回來。
事實上,現在還想著要不從二房那頭買些蛋、鴨蛋、鵝蛋給家里人補補,就怕累過頭把搞垮了。這會兒見周蕓蕓一轉眼端出了這麼味的菜肴來,登時把先前的想法拋到了腦后,只叮囑道:“想吃啥就去買,錢不夠只管跟我要。”
周蕓蕓脆生生的答應著,的確還想著買其他的,不過錢卻是絕對夠了,畢竟這些東西本就不能按著原價來算,只能說是周蕓蕓出了工錢村里的小孩崽子們幫著去撈的,價格自是便宜得很。
繼香辣螺之后,就是紅燒黃鱔、黃鱔燉湯、干煸泥鰍、泥鰍豆腐湯、干鍋田、炒田……
等這一溜兒的都吃完了,周蕓蕓非但吃了個痛快,還給自己點了一萬個贊。瞧瞧這樣多好,既不用折騰自己也不用折騰家里人,還能吃到味佳肴,簡直棒呆了。
然而,得意忘形就是為準備的,這廂剛夸完自己,那廂又把自己給坑了。
事是這樣的,周蕓蕓閑來無事在院子口的灶眼搭了個小鐵架子,也沒弄太復雜,只是拿家里現就有的竹簽子串了串、土豆、蒜苗等等,連饅頭都被切開串了兩串,回頭借著下午的清風,悠哉悠哉的吃起了燒烤,這多鄉間意趣。
燒烤……
姑娘你醒醒吧!!那些個味佳肴除非開館子不然絕對不好賣,可燒烤它不一樣啊!!真要論起來,燒烤比麻辣燙都方便你明白嗎?!
周蕓蕓忘了,讓周家阿逮了個正著。
周蕓蕓本人倒是沒啥,就是坐在邊滋滋烤了七八串好吃的三囡,一下子手里的串串就被奪了一多半,先是一愣,然后一蹦三尺高嚷嚷說阿是壞蛋。
壞不壞無所謂,對于周家阿來說賺錢才是正理,尤其這會兒天氣逐漸轉涼了,周家阿仔細一盤算,麻辣燙攤子是要擺的,這都做出招牌來了,哪兒能輕易舍棄呢?串串香是順帶的,不礙什麼事兒。燒烤可以另外擺一攤,也可以挨在一起。還有大金的棉花糖、米花以及脆皮玉米攤子,對了,先前的冰涼糕涼蝦芋圓燒仙草倒是可以暫停了,這玩意兒也就是天氣熱的時候好賣,之后雖說也賣得出去,卻是沒這個必要了。
最讓周家阿到高興的是,燒烤很是簡單。
把東西串起來對于周家眾人來說都快為本能反應了,無論是麻辣燙還是串串香,本質上都一樣。當然,燒烤的關鍵還在于孜然和各醬料,這就是周蕓蕓的問題了。且周蕓蕓本著早死晚死都是死的心態,索連油炸串串一并推了出來,反正打定主意自己只負責做調料、醬料,其他的事兒才不管呢。
周家阿倒沒咋樣,只是當著周家眾人的面宣布:若干得好今年過年的紅包加一倍,可要是耍不愿意好好干的,呵呵呵……
盡管沒說出后果如何,可周家眾人皆老老實實的滾去干活了。惹誰都不要惹阿,這是周家的生存之道。
而這時,有一個好消息就是,二河倆口子終于同意每日供應五只大了。原因就像先前周蕓蕓猜測的那般,蛋太多,哪怕往死里賣還是積了下來。最關鍵的是,葛氏當初并不是一氣買的母,而是隔一段時間收個十幾或者幾十只的,以至于的那些們大小都不同,若是先前那些不殺了,等所有的母都到了下蛋的時候,怕只怕到時候一天給弄出個五六百只乃至更多,莫說售賣了,就是連放都沒放。
還不若殺一部分,得了錢再去買崽子。左右長得快,且拘在屋里就,都不用費太多心思,這樣不斷蛋也不斷,多好的事呢。
有了每日定時定量的母供應,還有大河倆口子養的鴨子也下了蛋,再加上三囡的鵝蛋,單是二房就將禽蛋給包圓了。二伯娘也瞅著豬圈里的幾頭大豬,開始思考年前要殺幾頭,還要分多紅利出去。
而這時,三囡最初養的那五只羊囡囡終于齊刷刷的下了,且瞧著品質極好,產量也格外的穩定。
三囡見天的跟在周蕓蕓屁后頭瞎轉悠,非要嚷嚷著吃蜂蛋糕。周蕓蕓想了想,索在問過了周家阿后,做了整整一大鍋,切小塊家里每個人都嘗了嘗,而三囡更是索拿這玩意兒當飯吃,足足吃了三天才罷休。
此時的周蕓蕓卻早已不滿足于蛋糕了,倒是想做油蛋糕,可油蛋糕太不方便攜帶了,自個兒偶爾吃一個倒是無妨,考慮到售賣的話,油蛋糕真心不如甜甜圈來得方便。
于是,周蕓蕓決定改做甜甜圈。
甜甜圈其實做起來一點兒也不難,先和面發酵,將各材料一一加面團之中,反復的直到面團筋且亮,再型后,放大開口的鐵鍋中油炸。油炸時很考驗技,若是提前撈起則不味,若一旦延后哪怕只幾秒鐘,也會影響口。只好趁著火候剛好,將甜甜圈撈起瀝干,隨心所的撒上各沾糖,才算是大功告了。
因著許久不曾做這些吃食了,且周蕓蕓原也不是西點師,因此第一份出來時,形狀略有些變形,火候也沒有掌握好,最后的沾糖更是被撒的一塌糊涂。
然而,負責試吃的三囡還是驚呆了。
怎麼說呢?甜甜圈未必是最味的西點,卻是最小孩子歡迎的點心。好不好吃暫且不提,是瞧著這個樣子,就人不由的食指大,恨不得將每一樣都捧在懷里,誰來要都不給。
三囡倒是沒那麼夸張,只是一手抓了一個,可勁兒的往里塞,等周家阿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你這是死鬼投胎,還是打算把自己給噎死?”周家阿無奈的看著小孫拿出吃的勁兒往自己里填吃的,那副架勢簡直就是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兒。不過再一眼,周家阿看清楚了周蕓蕓擺在臺面上放涼的甜甜圈時,也不由的呆住了。
“真好吃!阿姐,這個太好吃了,要是你肯往上頭多撒一些糖霜就更好吃了!對了,這個啥?”三囡如今的膽子是越來越大,已經為全家除了周蕓蕓之外,唯一一個不把周家阿放在眼里的人。這不,明明周家阿在跟說話,卻只當啥都沒聽到,扭過頭來看周蕓蕓。
周家阿一個沒忍住抬手就給了個響亮的腦瓜崩兒:“閉吧你!整天就知道吃吃吃,除了吃你還干些啥?回頭等蕓蕓嫁了,我看你咋辦!”
三囡更不想理人了,只覺得全世界阿最最壞,見天的詆毀也就算了,反正也不會塊,可總是想著把阿姐嫁出去怎麼辦?真的不能上陪嫁單子嗎?既不能一起嫁,又不能都不嫁,三囡看向周家阿的目充滿了無限怨念。
“走走,給我走遠點兒,別總是來鬧我的好乖乖!”周家阿沒好氣的沖著三囡呵斥道,轉個又向周蕓蕓聲的道,“這玩意兒到底是啥?我瞧著可真不錯喲,回頭一準能賣大價錢。對喲!”
周家阿猛地一拍掌,喜氣洋洋的道:“這都秋日里了,再過些時候,那有錢人家的傻兒子總該來瞧我了。到時候給我分錢、送年禮,我也不能啥都不表示。我看索這樣好了,回頭我拿幾塊這玩意兒給他嘗嘗,看饞不死他!”
盡管周云云認為一個大商人家的大爺不該這般目短淺,可想了想還是閉了。管他會如何,只要阿高興就好,想來那個倒霉催的“傻兒子”見到了阿以后,一定會更倒霉的。
而在“傻兒子”來之前,再生稻收割了。再往后,周家阿就冷不丁的懟上了大金。
大金跑來跟周蕓蕓哭訴周家阿對他的暴行,先前棉花糖機明明是他自個兒研究出來的,阿非要摻一。摻合了也就摻合了,這也沒啥大不了的,偏生又想要棉花糖機,且一口氣就要了十個,甚至還特地點名,十個只是同一批,往后還會要更多。
“阿姐,棉花糖機是我自個兒鼓搗出來的!”大金迫切的想要尋找盟友,可惜他的盟友是個實打實的慫貨,聽了這話只是一臉同的著他,啥話都沒有說。
有啥好說的?周家阿這人原就不講道理,或者應該是的道理跟正常人是完全不同的。你要是著頭皮跟扯道理,最終結果也就兩個。
要麼就是你被說服了,從此到人生毫無希;要麼就是你把說服了,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周蕓蕓很想告訴大金,就算是也沒能耐說服周家阿,尤其是涉及到錢財問題上頭,周家阿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先撈到錢,回頭分給。這還是涉及到的況下,要是倒霉蛋是大金的話,那就更無所謂了,指周家阿設地的為大金著想……總覺得大金反而會嚇尿的。
思忖再三,周蕓蕓勸道:“大金,你要這麼想,反正阿是干大事兒的人,你又只是在縣城里忙活,就算真的把棉花糖機賣給了其他人,那也不會妨礙到你的買賣。再說了,你買賣里頭還有一半是給阿的,就算是看在錢的份上,阿也不會故意為難你。”
這話倒是在理,大金認真的想了想,可還是覺得很悲傷:“阿姐,你的意思是,阿背著我拿我琢磨出來的棉花糖機賣了大價錢?結果我還只能裝作不知道,是嗎?”
“你完全不需要假裝不知道,反正就阿那子,就算是當著你的面把你賣了,也能臉不紅心不跳的繼續數錢。你還是一切照舊好了,就算阿從你上得了一大筆橫財,也不會覺得有愧于你的。”
大金:……好像真的有被安到呢。
悲傷的大金帶著更大的悲傷走了,他還得加班加點的忙活棉花糖機,甭管到時候周家阿打算用那些東西干啥,他都得先鼓搗出來,免得回頭阿看不到東西,把他給拍餅了。
周家人都怵阿,大金自不例外,很快他就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了,因為他發現練攤的事兒不能耽擱,做棉花糖機一樣不能耽擱,偏很多小零件得他自己打磨,就算告訴鐵匠鋪那頭人家不懂,更別提他還頗為不放心鐵匠鋪,唯恐人家盜用了他的創意。
一來二去,明明是秋日養膘的時候,大金偏就瘦了一大圈,加上他原就在長個頭,瞧著愈發消瘦了,可把周家阿爹給擔心壞了,回頭就跟周家阿討了饒,撇下家里的攤子,跑去給兒子搭手了。
很快,直接步了十月下旬,大山媳婦兒的肚子已經滾圓滾圓,稀罕的是,秀娘的肚子一點兒也不比大山媳婦兒小,明明倆人孕期相差了三月有余,瞧著竟都是一副臨盆的模樣。其他的閑話倒是沒有,唯獨大伯娘很不客氣的指責秀娘太會吃了,回頭孩子太大個兒生不下來咋辦呢?
只這麼一句話,回頭就得了周家阿一頓猛噴,還周家大伯領著回娘家把這話原原本本的重復一遍,再替老周家問一聲,王家到底還沒有家教了?
大伯娘嚇得抱頭鼠竄,足足兩天沒開口說過一個字,唯恐惹了周家阿,真就把送回娘家去。這要是以往,送就送唄,王家那頭素來護短,別說僅這般口角之爭,就算真的打鬧起來,也一樣有底氣娘家人幫襯。
可惜,那是之前了。
自打娘家侄進了門,大伯娘那可真的是把腸子都要悔青了。里常念叨著這世上咋就沒有后悔藥呢?早知道這樣,干啥非要拉紅線把這倆湊到一塊兒?二房的葛氏瞧著多好啊,素日里話不多,干活卻是異常的麻利,一個人都頂得上十個人了,要是當初二山子娶了葛氏,還哪里有如今這些個麻煩事兒?
也虧得這些話只是私底下念叨兩句,真要是傳揚出去了,且不說老周家的面問題,反正大伯娘是別想活著出去了。周家阿是只喜歡罵人不喜歡打人,可惹了,天知曉會發生如何慘烈的事兒?
只是自打大伯娘心里存了這樣的想頭以后,再次上葛氏,就難免帶出了點兒。以往只能說是態度平平,在此之后卻是親親熱熱的,瞧著葛氏竟是比親閨周大囡還親近。
結果,才過了兩日,大山媳婦兒還沒靜,葛氏的生辰卻到了。
說真的,全家都是懵的。
家里人口一多,其實每個月都有人過生辰,有時候還能湊到一塊兒的。可問題在于,整個周家除了周蕓蕓之外,其他人就沒有過生辰的習慣,周家阿也絕對不會慣著他們。可今個兒,周家阿卻在吃晚飯前當眾提到了葛氏的生辰,還周蕓蕓特地給下了一碗長壽面,并送上了禮。
周家人先懵又驚,阿竟不單記著葛氏的生辰,還特地給備了禮?
在就眾人以為所謂的禮就跟以往送大金、三囡那樣,不過是一兩只鴨鵝崽子時,周家阿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用帕子裹著的東西,看也不看就直接塞給了葛氏。
那是一支銀簪子,純銀的,沒有任何多余的花紋,看著就覺沉甸甸的,怕是說也有二兩重。
葛氏當下就落了淚。
鄉下地方原就不講究這些事兒,很多人可能一輩子都沒過過生辰。而生辰,有時候也就是再說親和死去時才會用到。葛家那頭對葛氏其實好的,不說像周蕓蕓那般地位超然,起碼像秀娘在娘家那邊一樣,倍寵。饒是如此,這也是生平頭一次收到禮。
若說葛氏是因著而落了淚,那麼大伯娘則直接就是氣紅了眼。
這原本是的兒媳婦兒啊!!而且葛氏這人生木訥不多言,為人憨厚老實,絕對是很多鄉下老娘們求之不得的兒媳婦兒人選。當初咋就這麼想不開,非要二山子娶王秀那個喪門星進家門呢?唉……
大伯娘還在唉聲嘆氣,周蕓蕓這邊已經送上了禮,拿了一盒雪花膏給葛氏,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就是瞅著葛氏天天干活,那雙手老得不像話,且時常開裂,這才挑了這個,算是比較合適的禮。三囡也不甘落后的跑回房里揀了一筐子的鵝蛋,瞅著葛氏騰不開手,就直接塞給了二哥。
二哥一臉哀怨的瞅著,他們倆口子養的是,比鵝能下蛋多了,雖說一直有在賣蛋,可蛋還是源源不斷的送到屋里,到了這會兒,他們那新屋多半地方都被蛋給占滿了。他還想著,回頭真要是放不下了,他就拿去爹娘房里堆著。結果,他這邊還不曾行,三囡又塞了他一籃子的鵝蛋。
蛋鵝蛋有啥區別啊?他如今已經跟二山子一樣了,見不得蛋!!
二房是徹底變了畫風,像三囡,但凡送禮那就是:鵝蛋鵝蛋鵝蛋。大河倆口子則是:鴨蛋鴨蛋鴨蛋。二河倆口子自然是:蛋蛋蛋。到了三河這頭,他倒是還沒啥私產,卻整日里跟大金混在一起,炸的一手極佳的脆皮玉米。
至于周家二伯倆口子就更能耐了,他們是鴨鵝蛋隨便吃,幾十頭豬還待在豬圈里等著殺掉吃,雖說手頭上的錢不多,還欠了三囡好些銀子,可這日子過得還是紅紅火火的。真要說起來,唯一欠缺的估計就是孫子孫了。
世上沒有十全十的事兒,大房那頭人丁興旺了,財運卻是走倒退。二房這邊財運是旺了,這都好幾年了也沒聽到任何喜信。至于三房,整個畫風已經完全人看不懂了,比二房更離奇,倒是愈發接近周家阿了。
就在這檔口,葛氏生辰當晚,大山媳婦兒發了。
半夜里發的,趕慢趕的去村里喚了穩婆來,一直鬧到第二天晌午時分,才生了一個大胖閨。
大伯娘一張大餅臉瞬間拉得老長,就跟人家欠了幾百兩銀子沒還一樣,老嚇人了。
周蕓蕓都不用猜就知曉大伯娘在想些什麼。說真的,可以理解這年頭人喜歡男丁的心理,卻不能接像大伯娘這般,毫無掩飾的將厭惡擺在明面上。哪怕你真的不了,便是回屋自個兒暗自生悶氣也無妨,只這般大喇喇的杵在大山那屋門前,拉長著臉散發著陣陣殺氣……
這是干啥呢?
很快,周蕓蕓就知曉大伯娘打算干啥了。
事實上,大伯娘只忍了那麼一會兒,等產房里頭收拾好了,穩婆從周家阿那頭拿了錢走人以后,就再也忍不了了。
“還吃?吃啥吃啊!這麼好的蛋,你吃才是白瞎了!先頭這不行那不好的,又要吃又要吃餞點心,全都慣著你由著你,結果呢?居然生了這麼個賠錢貨!你你你、你怎麼對得起我們老周家喲!罷了,這麼個賠錢貨也不用要了,索丟了算了,省的回頭擺白瞎了錢養活!”
周蕓蕓和三囡因著是未出閣的姑娘家,并不能往產房里去,就算里頭差不多收拾了一下,最好也要避諱一些。所以便跟三囡一起待在灶間幫忙燒個水煮個蛋的,只是柴火是周家的,蛋是三囡管二嫂討來的,蒸蛋的人是周蕓蕓……
大伯娘憑啥指責大山媳婦兒白瞎了蛋?至于后頭那些話,更是一句比一句更過分,哪怕明知曉說的不是自己,周蕓蕓還是被氣得面通紅,生平頭一次厭惡上了大伯娘。
其實,周蕓蕓的子是屬于比較冷的那種,并非有多寬容大量,而是上輩子的經歷造了不怎麼關心旁人的冷漠。當然,若是被認定為自己人了,那況就完全不同了。可說真的,整個周家被真正納自己人范圍的,除了周家阿、阿爹、大金之外,也就只有三囡了。
大伯娘和大堂嫂都不在這個范圍,所以之前無論們怎麼折騰,周蕓蕓都沒啥可說道的。直到今個兒,才實打實的生了怨氣。
什麼做索丟了算了?
什麼做省的回頭擺白瞎了錢養活?
且不說如今的周家就不缺那點子錢,就算真的窮到家徒四壁,也沒有將剛出生的孩子丟出去的道理。這已經不是單純的人品問題了,而是心腸歹毒,枉自為人!
要知道,那個剛出生的小嬰是大伯娘的嫡親孫啊!!
“阿姐……”三囡也嚇白了臉,別看先前是能耐的,可說白了也不過是個心思單純的小丫頭,且沒經歷過太多事。甚至可以說,跟村子里其他飽生活困頓的同齡人相比,三囡只為零吃食犯過愁。如今,冷不丁的聽到了這麼可怕的事,也難怪被嚇得面煞白,連一句話囫圇話都說不出來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三囡還跟大堂嫂、秀嫂子一道兒商量著,等小娃娃生出來了,給他喂什麼好吃的,或者是給他穿哪種兒的肚兜、襁褓。
結果,如今竟是要把小娃娃丟掉?!
三囡是結結實實被嚇到了,周蕓蕓則是單純的氣憤,跟三囡不同,至對周家阿有著無比的信任。
當下,周蕓蕓扭頭去看剛送穩婆出去的周家阿。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