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嬴政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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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盤負手立在書房向著園的大窗前,揹著門口淡淡道:“寡人單獨和上將軍說幾句話,其他人在門外等候。”

李斯和昌平君領命退出,侍衛把房門在項後關上。

龍沒有施禮,氣定神閒地來到小盤後,低聲道:“邯鄲那場燒死幾百人的大火,是否儲君遣人乾的。”

小盤嘆道:“寡人是別無選擇,否則現在就不是寡人殺人,而是我兩個被人殺。”

龍立時無言以對,若從實際的角度去看,小盤這狠辣的手段是必要且是有效的,他項龍亦想不到其他更乾脆的方法。那數百條人命,他項龍鬚直接負起責任。若不是他以小盤冒充嬴政,這場災禍就不會發生。此時已是後悔莫及!又或者這就是命運?自捧出千古一帝的秦始皇,他尚是首次到後悔。

小盤聲道:“師傅現在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千萬不要惱我,沒有上將軍的支持,寡人會到很孤獨的。”

他的稱謂由“師傅”和“我”,最後轉變回“上將軍”和“寡人”,有種非常戲劇的變化味道。剎那間,項龍似是經歷小盤由一個頑劣的小孩,轉變爲威凌天下的秦始皇的整個過程,心中到無與倫比的衝擊。

龍強下翻騰不休的激緒,淡然道:“今天微臣是來向儲君辭行的,待會微臣返回牧場,靜候大典的來臨。”

小盤劇震道:“上將軍仍不肯諒解寡人的苦衷嗎?”

龍搖頭苦笑道:“我怎會怪你,事實上你在政治的舞臺上,做得比以前所有君主更出,天下誰勝得過你?”

小盤重重舒出一口氣,轉過來,龍目出前所未有的異采,急促地道:“還有四個月,我正式登位,師傅若不怪我,請助我清除呂、嫪兩黨。”

龍心中一,嘆道:“既有王翦,哪還須我項龍?”

小盤角逸出一充滿懾人魅力的微笑,搖頭道:“師傅誤會哩,我把王翦召回來,是因爲他應該回來,且一旦師傅在齊有什麼三長兩短,寡人可賴王翦爲上將軍報仇。”

龍沉片晌,道:“微臣回牧場,是想好好休息一段日子,也可以多點時間陪伴妻兒,儲君切勿想歪。”

小盤啞然失笑道:“只有上將軍敢寡人不要想歪,別人怎敢說。”接著正容道:“上將軍是否仍打算在寡人冠禮後退往北塞?”

龍凝小盤威棱四的龍目,沉聲道:“此爲微臣最大的心願,儲君切莫阻撓。”

小盤苦笑道:“上將軍是寡人唯一不敢開罪的人,教寡人可以說什麼呢?現在寡人只有一個要求,是請你替寡人除去呂不韋和嫪毐。”

龍斷然道:“好吧!一個月後臣子重返咸,與他們的決戰將會展開。”

龍與荊俊、滕翼策馬馳上牧場最高的山丘,俯瞰遠近暮春的景。四周的景猶如畫卷,駝馬牛羊自由自在的在廣闊的草原閒沃土地提供的水草。在清晨縹緲的薄霧下,起伏的丘陵谷地墨綠蔥蒼,遠山約朦朧,層次無限。間有瀑布從某飛瀉而下,平添生趣。

滕翼仰天際飛過的一羣小鳥,嘆道:“終於回來。”

龍卻注目正在策馬追逐爲樂的紀嫣然、鹿丹兒、善蘭諸和項寶兒等孩兒,油然道:“這次出征,最大的收穫不是立下什麼功業,而是學懂兩件事。”

荊俊大興趣地追問。

龍道:“首先是學懂接失敗,那可以是在你自以爲勝券在握、萬無一失時發生的。”

滕翼猶有餘悸道:“李牧用兵如神,一日有此人在,我軍休想在趙境逞雄。”

龍嘆道:“李牧在戰場上是不會輸給任何人的,儘管王翦亦難奈何他,可是明槍易擋,暗箭難防,終有一天他要敗於自己國中昏君臣之手,這是所有功高震主的名將的下場!”

滕翼愕然道:“龍似乎很有,可否說清楚點呢?”

龍道:“這正是我臨淄之行學到的第二件事,政治從沒有道理可言,爲了個人和國家的利益,最好的兄弟朋友也會將你出賣。”

滕翼和荊俊出深思神

龍道:“所以我們必須未雨綢繆,否則一旦大禍臨頭,會在措手不及下把辛苦得來的東西全賠進去。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到時後悔就遲了。”

紀嫣然此時獨自馳上山丘,剛巧聽到項龍最後兩句話,讚賞道:“夫君大人這兩句話發人深省,含至理,嫣然聽到可以放心!”

龍心中涌起無限,看著來到旁的紀嫣然,豪起道:“最後一場仗我們必須打得漂漂亮亮,既幹掉呂賊,又可功退,到塞外安我們的下半輩子。”

滕翼道:“不過假若儲君蓄意要對付我們,他將沒有任何顧忌,並不容易應付。”

荊俊劇震道:“不會這樣吧?”

紀嫣然向項龍道:“我看夫君大人還是坦白告訴小俊爲何會有這可能的況吧!否則小俊會因把握不到形勢的險惡而出問題。”

荊俊變道:“這麼說,謠言並非謠言。”

龍緩緩點頭,把小盤的世說出,然後道:“此事必須嚴守,小俊更不可告訴任何人,包括丹兒在。”

荊俊籲出一口涼氣道:“只要看看那天儲君怒斬錢直,當知他爲保住王位,是會不惜一切的。”

龍沉聲道:“我被人騙得多,很懷疑儲君亦在騙我,你們聽過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嗎?”

紀嫣然雖博覽羣書,卻當然未聽過此事,一呆道:“是怎麼來的?”

龍暗罵自己又說多餘話,解釋道:“當兔子全被宰掉,主人無獵可狩,就把獵犬用來果腹。現在我們的況亦是那樣,當呂、嫪兩黨伏誅,我們便變那頭獵犬,最要命是我們乃知悉儲君真正世的人,會威脅他王位的安穩。”

滕翼點頭道:“三弟有此想法,二哥我就放心。我們應否及早離開呢?沒有我們,呂不韋亦不會有好日子過。”

龍道:“若我們現在便走,保證沒有半個人可活著去見大哥。”

三人同時容。

龍極目遠眺,苦笑道:“他是我一手帶大的,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心態。當年他尚是孩提之時,已懂用詐騙親手把趙穆刺斃,事後談起還得意洋洋。照我猜測,我們烏家的人中,定有人因不起引爲他的臥底,所以若有什麼風吹草,絕逃不過他的耳目。”

荊俊雙目寒爍閃,道:“如給我找出叛徒,立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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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嫣然道:“兵不厭詐,若我們可尋出此人,該好好利用纔對。”

龍道:“我們唯一逃走的機會,是趁儲君往雍都對付叛黨的天大良機,否則將是翼難飛。”

滕翼哈哈笑道:“此言正合我心意。”

龍道:“儲君忌的是我,所以只要一天我仍在這裡,其他人要離開他絕不會干涉。我們儘量利用此一有利形勢,將包括廷芳、寶兒等大部份人先一步撤往塞外,儲君是沒法反對的,因爲至在表面上,他已許諾讓我離開。”

紀嫣然皺眉道:“但當我們要走,將不是那麼容易。”

龍向荊俊道:“現在我們烏家可用之兵有多人?”

荊俊道:“加上新來依附的族人,去除出征陣亡者,共有二千一百多人,不過由於要護送婦孺往塞外去,留下者將於此數!”

龍滿意地道:“人多反不便逃走,只要留下三百人該足夠;但這三百人必須是最銳的好手和在忠誠上絕對沒有問題的人。此事由二哥和五弟去辦,我們人一點,儲君更不會著意提防。”

紀嫣然沉道:“夫君大人有沒有想過,清剿叛黨之際,儲君會調大軍,將雍都和咸重重包圍,那時我們人力單薄,有起意外變故來如何逃走?”

龍淡淡道:“儲君若要殺我,絕不會假他人之手,難道他可命四弟、昌平君、桓齮等來對付我嗎?試問他有什麼藉口呢?唯一的方法,是把責任歸於呂、嫪兩黨上,例如通過像茅焦那種嫪黨的鬼,佈下陷阱讓我自己踩進去。只有到迫不得已之時,纔會親自領兵來對付我,事後再砌詞掩飾。”

滕翼道:“三弟這番話極有見地,假若儲君全心對付我們,而我們中又有,確令人難以應付。”

龍忽地岔開話題道:“我們怎樣可在這裡作點安排,倘有猝變,可躲回牧場,再從容離開?那既可避過大軍襲擊,又可使儲君以爲可以地到這裡來決我們。”

紀嫣然嘆道:“逃走的最佳方法,當然是挖掘地道,問題是如何能夠保?”忽又軀輕道:“嫣然想到哩。”

三人大喜往瞧來。

紀嫣然指著東南角近郊妮夫人諸冠冢道:“若我們表面重建這座冠冢,裡則暗建地道,用的是小俊新來的兄弟和嫣然的人,保證除鬼神之外誰都能瞞過。”

龍苦惱道:“問題是儲君知道我擅於用計,只要在攻打前派人守著各山頭,我們能逃得多遠,由現在到加冕只餘四個多月,絕不能建一道長達數裡的地道出來。”

荊俊獻計道:“這個易辦,以前尚是小孩時,我們敵不過鄰村的孩子,會躲進山裡。所以只要從地道逸走,再找個躲上他孃的幾天,待大軍走後悄悄溜走,這方面由我負責。”

龍大喜道:“立即著手進行。”

當天下午,在烏應元主持下,舉行烏族的最高層會議,商定進行撤退計劃的所有細節。之後項龍拋開一切,投進歡娛的家庭生活中。想起過去兩年的遭遇,就像一場大夢。不過夢仍未醒,只要記起二十一世紀時的自己,便難以不生出浮生如夢的奇妙覺。三天後,琴清來了。項龍忍不住將懷裡,以相思之苦。琴清臉,更因有烏廷芳、趙致、田氏姊妹和紀嫣然等在旁看,掙又掙不得耳。紀嫣然等識趣離開廳,好讓兩人有單獨相談的機會。

龍拉到一角坐下,憐地道:“清姊消瘦了!”

琴清垂首道:“人家這次來找你,是有要事奉告。”

龍一呆道:“什麼要事?”

琴清白他深的一眼,接著肅容道:“最近政儲君使人在歌姬中挑選一個人,又命專人訓練宮廷的禮儀,此事非常,人家是在偶然一個機會下,見到廷匠爲製新,無意得悉此事的。”

龍皺眉道:“此事有什麼特別?”

琴清臉上現出害怕的表聲道:“這歌姬無論外貌型,均有七、八分酷肖太后,噢!龍,我很心寒呢!”

龍張臂抱著撲懷裡的琴清,只覺整條中樞神經涼沁沁的。他立時把握到琴清猜想到的是什麼,小盤決定殺死朱姬,卻因朱姬終是他名義上的親母,殺乃不孝不義的事,故以此天換日、李代桃僵之法,以其他人耳目。殺朱姬後,再以此冒充朱姬,之於宮苑之,瞞過秦國的臣民。琴清之所以害怕,因並不知道朱姬實非小盤的生母。小盤再非昔日的小盤,他已變狠辣無的嬴政,舉凡擋在他前路的障礙,他都要一手去掉。當年他曾答應放過朱姬,現在他顯然並不準備守諾。自己該怎麼辦?對朱姬他仍有很深的疚和。可是在現今況下,他還可以有什麼作爲?

琴清幽幽道:“儲君改變很大。”

龍沉聲道:“他對你怎樣?”

琴清道:“他對我仍是很好,常找人家談東談西,不過我卻到他對你有別往昔。以前他最談你的事,但自你從臨淄回來後,他從沒在我面前說起你的事。唉!他不說話的時候,我不知他在想什麼。”

龍再一陣心寒,問道:“他知道你來牧場找我嗎?”

琴清道:“怎敢瞞他?他還囑我帶一批糕點來給你們。”

龍苦笑道:“殺我的頭都不敢吃他送來的東西。”

琴清猛地坐直軀,變道:“他敢害你嗎?”

龍抓著香肩,聲道:“不要張,糕點該沒有問題,告訴我,若我到塞外去,你會隨我去嗎?”

琴清伏他懷裡,抱著他的腰道:“你項龍就算到大地的盡頭去,琴清也會隨伴在旁,永不言悔。”

人的香軀,項龍的心神飛越萬水千山,直抵遠方壯麗迷人的大草原去,只有在那裡,他纔可過苦盼足有十年的安樂日子。琴清小住三天,返回咸。現在項龍完全清楚小盤的心意,爲保持王位,他對殺人是不會手的。雖然仍很難說他敢不敢對付自己,但經過臨淄的教訓,項龍再不敢掉以輕心。他保持每天天亮前起牀練刀的習慣,勤習騎。從烏家和荊族的子弟兵中,他們挑出三百人,當然包括烏言著、荊善這類一級好手,配備清叔改良後鑄制的鋼刀強弩,又由項龍傳他們鋼針之技,日夜練。烏應元等則開始分批撤走,今天到烏廷芳、趙致、周薇、善蘭、田氏姊妹、鹿丹兒、項寶兒等人,臨別依依,自有一番離別緒。項龍、滕翼、荊俊和紀嫣然陪大隊走了三天,折返牧場,忽覺牧場登時變得冷清清的,令人很不自在。

晚膳之時,滕翼沉聲道:“烏應恩是那個叛徒。”

衆人均愕然。烏應恩乃烏應元的三弟,一向不同意捨棄咸的榮華富貴,不過仍沒有人想到他會作小盤的

紀嫣然道:“我一向很留意這個人,二哥怎可如此肯定?”

滕翼道:“因他堅持要留下來管理牧場,待到最後一刻撤走。這與他貪生怕死的格大相徑庭,所以我特別派人監視他和手下家將的靜,發覺他曾多次遣人到咸去。於是我通知陶公,著他差人在咸跟蹤其家將,果然是到王宮去作報。”

荊俊狠狠罵道:“我從來不歡喜他。”

龍道:“幸好我們早有防備,不過有他在這裡,做起事來終是礙手礙腳,有什麼法子可把他和他的人迫走?”

紀嫣然道:“他只是人蠱,又貪圖富貴安逸,故作此蠢事。只要我們針對他貪生怕死的格,加以恫嚇,並讓他明白儲君絕不會讓人曉得他在暗算你的,保證他會醒悟過來。”

滕翼皺眉道:“不要弄巧反拙,假若他反向儲君報告此事,儲君立知我們對他有提防。”

紀嫣然秀眸寒芒閃閃,哼道:“只要我們將他的妻妾兒立即全部送走,他還敢有什麼作爲?這事由嫣然理。”

龍見紀嫣然親自出馬,放下心來,道:“明天我們回咸去,誰留在牧場看顧一切。”

紀嫣然苦笑道:“讓嫣然留下吧!否則烏果恐難製得住三爺。”

龍雖然不捨得,卻別無他法,時間愈來愈迫,尚有三個月就是小盤登基的大日子,屆時一切應在幾天解決。

龍回到咸,第一件事是宮見小盤。小盤如常地在書房接見他,還有李斯陪侍一旁。

行過君臣之禮,小盤道:“李卿先報告目下的形勢。”

李斯像有點怕接龍的眼神,垂頭翻看幾上的文卷,沉聲道:“呂不韋大部份時間不在咸,名之爲監督鄭國渠最後階段的工程,事實上是聯繫地方勢力,好在朝廷有變之際,得到地方的支持。”

龍故意試探他道:“管中邪呢?”

李斯仍沒有朝他瞧來,垂頭道:“管中邪剛被儲君調往韓境向韓人施,除非他違令回來,否則儲君加冕之日,他理該仍在遠方。”

小盤淡淡道:“他的箭太可怕,有他在此,寡人寢食難安。他旁的人中,有寡人佈下的眼線,只要他略有異舉,將有人持寡人的聖旨立即將他決。”

李斯迅快瞥項龍一眼,又垂下頭去,道:“現在雍都實際上已落嫪毐手上,他的部下人數增至三萬,盡佔雍都所有職。”

小盤微笑道:“寡人是故意讓他坐大,使他不生防範之心,然後再一舉將他和黨徹底清剿。哼!讓他風流快活多一會又如何?”

李斯首次正眼瞧著項龍道:“照儲君的估計,呂不韋會趁儲君往雍都加冕的機會,與嫪毐同時發,控制咸。由於都衛軍仍控制在許商的手上,而昌文君的衛軍又隨儲君到雍都去,變起突然下,呂賊確有能力辦到此事。”

小盤接口道:“呂賊和嫪賊手上有太后的印璽,其他人在不明況下,很易被他們所愚,作了幫兇都不曉得。”

龍淡淡道:“咸由我負責,保證呂不韋難以得逞。”

小盤和李斯愕然互

好半晌小盤沉聲道:“沒有上將軍在寡人旁,寡人怎能心安,咸由滕荊兩位將軍理,上將軍須陪寡人到雍都去。”

龍早知他會有如此反應,心中暗歎,表面卻裝作若無其事道:“儲君有令,微臣怎敢不從。”

小盤皺眉瞧他好半晌,轉向李斯道:“寡人要和上將軍說幾句話。”

李斯看也不敢看項龍一眼,退出房外。書房一片令人難堪的靜默。

小盤道:“上將軍是否不滿寡人?很多事寡人是別無選擇,在迫於無奈下采取非常手段的。”

龍深深地凝視他,覺卻像看著個完全陌生的人,輕描淡寫的道:“儲君打算怎樣置太后?”

小盤一點不畏地與他對視,聞言龍目寒大盛,冷哼一聲道:“到今時今日,上將軍仍要爲那宮幃、壞我秦室清名的人說話嗎?”

龍亦是虎目生寒,盯著他冷然道:“這是臣下對儲君的唯一要求,你要殺誰我不管,只請你念在昔日恩,放過太后。”

小盤龍目殺機一閃即逝,卻不知是針對朱姬抑或是他項龍而發。旋即回覆冷靜,沉道:“只要以後不再理會朝政,留在宮中,寡人絕不會薄待,這樣上將軍可滿意吧。”

若沒有琴清出來的消息,說不定項龍會相信他的說話,現在只一陣心寒。

假如項龍是孑然一,無牽無掛,這一刻索豁出去,直斥其口是心非。但想起滕翼、荊俊、紀嫣然等數百條人命,甚至烏族和荊族的人命都系在自己上,不得不忍下眼前這口惡氣。伴君如伴虎,一個不小心,立要招來殺和滅族之禍,未來的秦始皇可不是容易對付的。

小盤語調轉,輕輕道:“師傅不相信我嗎?”

龍滿懷地沉聲道:“儲君對應付呂、嫪兩黨的事早竹,哪還需要我效力?不若我今晚就走1

小盤劇震道:“不!”

龍亦是心中劇震,他這幾句話純是試探小盤的反應,現在得出的推論自然是最可怕的那一種。

小盤深吸一口氣道:“師傅曾答應我目睹我登基後才離開的,師傅要遵守信諾。”又嘆道:“你不想手刃呂賊嗎?”

龍心知肚明如再堅持,可能走不出宮門去。裝出個心力瘁的表,苦笑道:“我若守信諾,儲君也肯守信諾嗎?”

小盤不悅道:“寡人曾在什麼事上不守承諾呢?”

龍暗忖兩年的時間變化真大,使自己和小盤間再沒有往昔的互相信任,還要爾虞我詐,口是心非。

他當然不會笨得去揭破小盤對付朱姬的謀,微笑道:“儲君若沒有別的事,微臣想返家休息。”

離開書房,李斯肅立門外,見到項龍,低聲道:“讓我送上將軍一程好嗎?”

龍知他有話要說,遂與他並肩舉步,哪知李斯卻直至走到廣場,長長的整段路沒有半句說話。荊善等見到項龍,牽馬過來。

李斯忽地低聲道:“走吧!龍!”

接著神黯然的掉頭回去。項龍心中立時涌起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復。李斯乃小盤現在最親近的寵臣,憑他的才智,自能清楚把握小盤的心意,甚至從種種蛛馬跡猜出小盤的份,至乎他兩人的真正關係,且推斷出小盤不會放過他項龍。沒有朱姬,沒有項龍,小盤可永遠保持他嬴政的份。其他人怎麼說都不能生出影響力。這更是一種心理的問題,當未來的秦始皇見到他或朱姬,心中很自然會記起自己只是冒充的假貨。李斯才智高絕,故意在小盤前與自己畫清界線,暗下卻冒死以語帶雙關的“走吧!”兩字點醒自己。他心中升起一暖意,到不枉與李斯一場朋友。馳出宮門,有人從後呼喚。

龍回頭去,昌文君單騎由宮門直追上來,道:“我們邊走邊說!”

龍奇道:“什麼事呢?你不用在宮當值嗎?”

昌文君神凝重道:“龍是否要到塞外去?”

龍淡淡道:“我是個不適合留在這裡的人,因我最怕見到戰爭殺戮之事,你認識我這麼久,該知我是個怎樣的人。”

昌文君默然半晌,止又言的道:“儲君對這事似乎不太高興,說這樣會搖軍心。”

龍心中一痛,低聲道:“不要勸我,我現在唯一後悔的事,是沒有在兩年前走,那我對大秦的記憶,將會是我在大草原上馳騁時,最值得回味的。”

言罷一夾馬腹,加速馳走,把愕然勒馬停下的昌文君遠遠拋在後方。烏舒等衆鐵衛忙加鞭趕來,一行十多騎,逢馬過馬,遇車過車,旋風般在日落西斜下的咸大道全速奔馳。項龍到此刻終於對小盤死心,現在他心底唯一要做的一件事,是如何助朱姬逃過殺之禍。

自來到古戰國的世界裡,他每天面對的是各式各樣的鬥爭,鍛鍊得心志比任何人都要堅強,縱使對手是秦始皇,他也毫不懼。但他絕不會低估小盤,因爲他是當時代最明白他可怕的人。在歷史上,秦始皇是個高的統治者,所有人最後無不要向他俯首稱臣。諷刺的是這歷史巨人,卻是由他一手培養出來的。項龍很想仰天大,渲泄出心頭的怨恨。

他當然不可以這樣做,他還要比以前任何一刻更冷靜,更沉著。只有這樣,他方有希活著到塞外去過他幸福的新生活。假設朱姬肯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