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騰騰的巾下沒有分毫聲響，房間安靜的落針可聞。
程晟等的昏昏睡，不知道過了多久，巾下發出聲音。
“我做了一個夢。”
“夢？”程晟清醒過來，了角。
“我夢到，我和他了夫夫。”巾下的聲音緩慢。
“因為一些原因，我對他很不好。”
“怎麽個不好法？”程晟一手撐著頭，坐在床邊好奇詢問。
巾下再次陷沉默。
“記不起來了？”程晟理解擺手，“夢嘛，我也經常忘。”
“不是……記不起來。”莫桓聲音低啞，“是夢到太多。”
“兄弟！”程晟坐起，一臉驚訝，“你在夢裏這麽渣的嗎，隨便說一個我聽聽唄。”
“我夢到，我們有了兩個孩子。”莫桓尾音揚起。
“有一天，我沒注意吃了一口，他給孩子做的輔食，意外的好吃，于是又吃了一口。
我一擡頭，發現安糯正憋著笑看我，眼睛又亮又可。
我忍住心中的覺，冷著臉責備他，說他市儈，說他給孩子買的盡是打折扣的食材。
其實我并不知道那是不是折扣食材，我只知道他沒有錢，一塊要掰兩塊花。
然後，他就不笑了。”
“嘖。”程晟忍不住咋舌。
“他憋著不舒服，給孩子喂輔食，兩個孩子大口大口吃著，張的大大的咬勺子，吃的歡快。
他得意的看向我，他想證明他做的很好吃。
我不知道我當時為什麽那麽刻薄，我竟然嘲諷他說，不愧是你的孩子，什麽東西都吃得下。
他差點被我氣哭。”
“兄弟你好渣，但這夢也太細節了。”程晟驚嘆，“像真的一樣。”
莫桓取下臉上巾，表低落，“確實很真實。”
程晟眼睛一轉，“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夢誰不好，偏偏夢你得不到的人。”
“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莫桓坐起，拿起床頭水杯。
“啥？！”程晟驚了，“你啥意思？”
莫桓沒有回話，端著水杯，把裏面冰涼的隔夜水倒進窗邊花盆，出門準備倒些水喝。
以前和安糯在一起的時候，早晨醒來，床頭邊總有一杯溫開水，寡淡無味，隨手就能拿得到。離婚之後，自己才知道，這杯溫開水有多麽好。
莫桓打開臥室門，看著眼前不知道來了多久的莫老爺子，手中水杯落。
莫老爺子拄著拐杖，兩眼直直看著莫桓，一步步近。
莫桓後退，轉頭看向程晟。
“我，我不知道莫爺爺在外面！”程晟捂著驚了，“我真的不知道！”
“程家小子，你先出去。”莫老爺子用拐杖指了指門外。
程晟看著被自己坑慘了的發小，還想解釋一下，“莫爺爺，桓他只是做了個夢，他睡糊塗了！”
“出去！”莫老爺子厲聲。
程晟悲催的閉，跑出房間。
李書見狀，把臥室門關住。
“跪下！”莫老爺子拐杖一跺地面。
莫桓薄繃，跪在老爺子面前。
“之前有人說這事，我還不信。”莫老爺子痛心疾首的看著眼前的孫子。
“桓，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知道我在你上寄予了多厚，我萬萬沒想到，你會有這種想法！”
莫桓腰板直，擡眼和莫老爺子對視。
“之前，是您要我和他聯姻。”
“我是讓你和他聯姻不假，那你不是不願嗎？”莫老爺子眉頭皺，“我說要你和安家聯姻，你一副無力反抗的模樣，相親那麽大的事，程晟一通電話就把你給走了，小安沒看上你，怪誰？”
莫桓抿低眼。
“現在倒好，你反倒怪起我來？”莫老爺子簡直無語，“倒我的錯了？”
看孫子沒話說，莫老爺子語重心長，“錯過就是錯過了，你現在年紀還輕，好好看看，說不定哪天，就到一個適合你的呢？”
“之前您也說，安糯是良配。”莫桓眼神不移。
“我當時說他是你二叔的良配。”莫老爺子氣的握拐杖，“你可真是長大了，會用我的話來堵我！”
“說到你二叔，我問你。”老爺子咬牙，“你之前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是什麽意思！”
莫桓沒有回答。
“我原本以為，你是想著你二叔好的。現在看來，你和你那個媽一樣，都見不得盛歡好轉，是不是！”莫老爺子怒瞪。
“你媽等著盛歡不行了，把莫家份歸回來，你到好，想等著你二叔不行了，把叔夫拐帶回家！”莫老爺子越說越氣，幹脆擡手，一拐杖掄上莫桓脊背。
“都是畜牲！”
莫桓被打的悶哼一聲，腰板仍舊的筆直。
“我原本以為盛歡遭的事，和你沒有相幹，現在看來你也逃不了嫌疑！”莫老爺子氣憤不已，“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爺爺。”莫桓突然擡頭，看向莫老爺子。
“我和我媽不一樣，我希二叔好，我希他能接手莫家。”
莫老爺子一愣，看孫子眼神，又不像是說假話。
“你什麽意思？”莫老爺子有點不準。
莫桓盯著莫老爺子。
“我聽了無數遍關于二叔的事，像二叔那樣的天之驕子，您覺得他要是恢複，要是真的接管莫家，他甘心和安糯過一輩子？”
“放屁！”莫老爺子氣的膛劇烈起伏，“你把你二叔，看什麽樣的人了！”
“反正無論好壞，我都還有機會。”莫桓面鎮定，“不是嗎？”
莫老爺子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一手握心口服，李書見狀，快速上前扶住老爺子，拿出速效救心丸。
莫桓起，幫忙攙扶老爺子，老爺子一掌呼上孫子青腫剛消的臉頰，力道十足。
“我怎麽養出你這麽個孽障！”
“老爺，別生氣，深呼吸。”李書看了莫桓一眼，不得不說，今天這一場，刷新了自己對這位孫爺的看法。
莫老爺子只覺天旋地轉，手腳發麻，李書見狀立即打了電話，讓莫老爺子躺平，頭部後仰，解開老爺子扣，保證他呼吸通暢。
程晟在門外，眼睜睜看著醫護人員快速上來，將莫老爺子擡了出去。
莫桓想跟上去，李書連忙制止，“桓孫爺，您也傷著，我來照顧老爺，您先休息。”
程晟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切，再看自己發小，覺有點不認識他。
莫桓以前是絕不敢和莫老爺子頂的，更別提把莫老爺子氣這樣。
怎麽回事？
所有人都走了，程晟小心翼翼上前，看向發小。
“對不起啊，兄弟，我之前真不知道莫爺爺在外面。”
莫桓面無表，“沒事，已經這樣了。”
“你怎麽就能想到你二叔好了，就會拋棄安糯呢？”程晟對莫桓的腦回路有點不解，“他們現在，聽說好的啊。”
“因為在夢裏……我就是這樣的。”莫桓眼睛低垂。
剛聯姻的時候，自己對安糯大多是逗弄，兩人還有了孩子。但是自從自己接手莫家後，每每回家看到照顧孩子的年，服樸素，上面時不時還有污點，心底就會升騰起許些不甘。
自己明明可以和更好的人在一起，如果有個能力強的賢助，自己肩上的擔子可以更輕，可以不用這麽累。
這不甘時刻纏繞在心頭，所以當白蕭回國的時候，自己搖了。
安糯主提出離婚的時候，自己如釋重負，以為一切都會更好。
但看著年收拾東西真的要離開，自己卻開始不舍，開始沒法想象他走之後的生活。
所以自己故意為難，連一包紙尿都要分，想要年生氣，想要他賭氣不分了，哪怕實在忍不住，打自己一拳也好。
但是他憋著眼淚，真的走了。
兩個孩子也離開了。
再沒有每天早晨給自己準備早餐的人。
再沒有總是在自己床頭留下溫開水的人。
再沒有每天等待自己回家，告訴自己，崽子今天又幹了什麽的人。
別墅裏空的，什麽都沒了。
白蕭狠狠罵了自己一頓，要斷。母親倒是很高興，天天張羅著，要自己和不同的人見面。
看著眼前一個個所謂的英高談闊論，這些人明明可以填補之前心底的那不甘，但自己卻并不想和他們在一起。
安糯他怎麽不圖我的錢了。
他是不是故意吊著自己，想要自己去低頭認錯，借機再要更多的？
無數的念頭在腦子裏一團，直到某一天一睜眼，自己竟然回到了從前。
原本以為事會像之前一樣發展，只不過這次自己說什麽也不會離婚。
但是安糯沒有再選擇自己，而是選擇了另一個人。
“你夢還全。”程晟有些無語，“你這次把莫爺爺氣這樣，你慘了。”
“我會去道歉。”莫桓看向程晟，“再幫我熱條巾。”
“你被老爺子打的那掌，是不是該冷敷？”程晟走過去拎起巾，看莫桓表冷漠，閉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