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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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終會相遇

徐行之牢牢盯準那幾個風陵山弟子,竟是覺得恍如隔世,眼前的面容似是陌生至極,卻又極為悉。

一時間他甚至有種冷水澆過脊樑的錯覺。

這些人臉漸次在他眼前閃現:他曾教過這個人握劍,曾與那個人在一道鳧水,還曾教訓過那邊那個曾因年輕狂欺負後輩的弟子……

徐行之向來自詡過目不忘,尤擅記人面目姓名,這些人報出的人名就像是一把生了鏽的銅鑰,將某扇塵封多年的大門轟然打開,無數人名洶洶湧來,在徐行之耳畔層層迴響。

——傍晚晚課時,他捧著風陵名冊點名,從第一名到第三千零六十名,要點下來總要耗費個把時辰。徐行之總懶,隨便著點上百十人名字,就算大功告

——半夜,他有時會奉廣府君之令,守在山門口揪住遲歸的弟子。若是廣府君不在,每人排隊領一個暴栗便算了;若是廣府君也隨他一道蹲守,這群倒楣蛋免不了繞著風陵山腳跑上個十來圈,從披星戴月跑到朝將晞。

徐行之總跟著他們,若是有哪個跑得了力,徐行之便把人扛到一邊去,讓他們喝口酒漱漱口。

幾乎每個風陵人都喝過他酒壺裏的酒。

而這些立在他面前的諸門弟子,著他的目竟如記憶裏一般澄澈熱烈如赤子,充滿敬仰,眸中有

偏偏這樣的目徐行之渾燥熱,頭腦中像是有什麼東西正要掙扎蹦跳著湧出,卻被一道閘門牢牢鎖死,惹得他頭疼裂。

適時的,一隻手臂從後圈了他的腰,避免了他朝後仰倒過去。

孟重伏在他耳側,小聲安道:“師兄,別激,沒事的。”

諸門弟子哪個不認得跟在徐行之側的人是誰,均微微變了面

孟重怎會在意這些人的眼。他心裏眼裏,從頭至尾只有徐行之一個。

周北南、曲馳等人接連下來了,各家弟子頓時紛紛湧向他們,有個丹峰弟子,個子比曲馳還高,五大三的一個大老爺們兒,竟就擁住曲馳嗚嗚哭泣起來,嚇得曲馳也紅了眼圈,還得努力組織措辭安他。

徐行之扶著額頭,或許是剛才下來時被水浸著了,他只覺得顱一陣陣痛,似乎有線鋸沿著繩墨在他腦間緩慢切割。

那些風陵弟子均看出了不對勁來:“師兄,你是不是不舒服?”

“師兄,殿裏有榻,不嫌棄的話請進殿。”

幾人將徐行之引向殿中,其中一人還想上來攙扶,礙于孟重太過可怖的目,只得把手了回去。

徐行之連說話也扯得太生痛,只能虛著腔調對孟重說:“他們別擔心。”

孟重不理會他:“師兄,先讓我別擔心吧。”

他把徐行之打橫抱起,徐行之的“右手”順勢從袍袖間出,呈在幾個弟子面前。他們紛紛停住腳步,震愕不已。

就在他們發愣的當口,孟重便已自顧自抱著徐行之了殿中,右轉斜行,徑直用腳踹開那扇門扉,走了進去。

幾個風陵弟子面面相覷。有個人問道:“他怎知那裏是咱們的寢室?”

可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另一邊,陸九一個個問過去:“勞駕,有清涼穀的嗎?”

“清涼谷弟子有嗎?”

“有沒有清涼穀的人……”

他詢問的一個個腦袋都在左右搖晃。

問遍一十四個弟子,發現的確沒有一副相識的面孔,陸有失落之,低頭踱了兩步,卻發現元如晝同他一樣,遠離人群,沉默如許。

九有些納罕:此又不是沒有風陵弟子,何必落單呢。

這般想著,他往的所在之走出兩步,便被一個應天川弟子攔住,衝元如晝的方向一努:“哎,那骷髏是幹什麼的啊?是你手底下的鬼奴?”

周北南之前下來,已與他們敘過了舊,但也只講了徐行之與曲馳都還活著的事,以及陸九和周份,尤其強調他們不準笑話陸九,也不許他的面,至於旁人,他也沒有出言代,是以這弟子不識得那戴著一支微枯花簪的子是誰。

聽到有人在議論自己,元如晝背過了去。

早已是一覽無,每一顆細瘦脊骨的抖陸九都瞧得清清楚楚。

九抿片刻,方道:“不是。是我們的大夫。這些年不知有多次救了我們的命,我們都該謝謝。”

“是嗎?”

“自然是的。”陸九道,“是我們的英雄。”

什麼?”

九幾乎沒有任何停頓:“風陵。”

“……咦?風陵山的‘風陵’?”

九注意到元如晝的後背停止了抖,便出了一個帶著酒窩的暖暖笑意:“是。配得上這個名字。”

殿,徐行之額上被覆上了絞幹的冷手巾把兒。他仍頭疼裂,臉發白地在榻上任由孟重著他的太

殿外的熙攘聲一直未曾散過,孟重想要關門,卻被徐行之揮手阻止:“別關,讓我聽著。”

孟重撇一撇:“有什麼好聽的。”

徐行之倦怠地瞇起眼睛看向他:“你早知道他們在這裏?”

孟重不答,調了杯溫水,送到徐行之口邊。

徐行之並不去接:“說話。”

孟重這才答道:“……我知道。”

“怎麼知道的?”

“我自有我的辦法。”

“他們為何在此?”

“他們為避蠻荒紛擾,在潭底開闢了一天,借由法,把水流泥漿摒退,自一方天地,與世無爭。”

“在蠻荒裏,還散落有多四門弟子?”

“這我並不知曉。但也許還不止他們幾人。”

徐行之張了張口,卻沒能把接下來的問題問出來。

……他們為何會在這裏?

當年所謂盜竊神之事,到底緣何而起?為何四門之間,上至首徒,下至外門弟子,均被牽涉其中,遭遭囚?

這些弟子哪個看著像是為非作歹之徒?

為何是假的,他們為何要盜竊神,溫雪塵是如何死的,九枝燈一個魔道首尊為何能夠搖一變,了統領風陵等四門的四門之主……

然而這些問題,他一個都問不出口。

樁樁件件,真正的“徐行之”都該知,然而他之前對一切都裝作竹在,現在再問,反倒張不開

在二人兩相沉默間,周北南興衝衝走殿中,瞧見躺在床上的徐行之,喜才收斂了幾分:“你不是吧,下個水就這副德行,豆腐做的啊。”

徐行之瞧著他:“頭疼。”

周北南臉一變:“真不舒服啊。”

徐行之連話都不想多說:“你覺得呢。”

周北南有點急了,對孟重道:“他臉都白這樣了,還不給他著啊。”

孟重看也不看周北南,只細細給徐行之按著顱頂的幾個道。

待稍稍舒服些了,徐行之睜開眼睛,才發現周北南還倚在床欄邊垂首看著他:“……你怎麼不走?那些弟子總不能曲馳去招呼吧。”

周北南啐了他一口:“怎麼,你以為老子願意看你這張臉啊。看多了真他媽鬧心。我是有東西給你看。”

握的掌心微微鬆開,大拇指往上一挑,一道細碎的淺打著轉兒飛起,又被他一把擒握在手裏。

周北南難掩得意之:“猜猜這是什麼?”

徐行之失笑:“你當我和你一樣傻?”

這些弟子在這荒蕪大澤中寄居十餘載,有事無事也會去其他地方轉上一轉,一為尋求食,二來也可勘測有無威脅的蠻荒怪這化外之地,因此搞到蠻荒鑰匙的碎片,也不是什麼不可想像之事。

再者說,孟重帶著他們直奔此而來,單看那副篤定的模樣,徐行之便對這第三片鑰匙碎片的去向有了定奪。

周北南心極好,一屁坐在床尾,單腳蹺了上來,把玩著那第三枚鑰匙碎片,怎麼看怎麼可:“老子看你不舒服,不跟你一般見識。”

徐行之問:“弟子們打算怎麼安排?”

“風陵山那幾個沒的說,張口就問徐師兄什麼時候帶我們走;我們應天川的幾個自然也是想跟著我。”周北南道,“曲馳吧……雖然現在是那副模樣了,但丹峰幾個弟子還是對他死心塌地的。”

徐行之問:“聽陶閑說,丹峰弟子不是沒有牽連進此事中的嗎?那幾個……”

“嗨,那幾個孩子心眼太實在了。”周北南道,“他們想救曲馳,便同那九枝燈虛與委蛇,打算趁機盜取蠻荒鑰匙,結果被九枝燈察覺,就給扔進來了。”

徐行之噓出一口氣:“我們何時?”

不等周北南發話,孟重便出聲道:“明日便走。”

周北南愣了一愣:“這麼快?”

徐行之閉上眼睛,銜接著孟重的話順勢說了下去:“事不宜遲。我們手裏已有了三片鑰匙碎片,索一鼓作氣,把無頭之海裏的鑰匙碎片一併取來才是正理。”

這話正好順了周北南的急躁脾氣,他點頭不迭:“說得對,對。我這就出去跟他們說,明日便啟程!”

周北南一走,徐行之便覺一道溫熱的額頭溫存地至自己的鼻樑,親昵蹭蹭:“謝謝師兄替我說話。”

徐行之睜開雙眼,如蟬翼般濃的眼睫與他的掃在一:“有朝一日,你得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嗯。”孟重將額頭緩緩下移,最終準確地尋到了徐行之的,緩緩親了上去,卻又不像以往一樣深,只一口口品嘗著那的溫滋味。

“帶著他們一齊去無頭之海,未免靜太大。唔——”徐行之被親得有些不上氣來,難耐地扭,“不如,不如帶他們先回塔中,把陶閑和各家弟子安頓下來,我們再往無頭之海去,也能,也能省些工夫,免得陶閑傷……嗯哼~”

一旦被打開,簡單的親吻也難免惹得他

徐行之別開頭去,咬上新換上的薄紡毯子:“別親了。”

孟重已蹭到徐行之正面來,一手向下著他,一手輕輕勾弄著徐行之眼下的淚痣,善解人意道:“師兄,我替你緩一緩。”

徐行之頓了一頓:“緩你個……小王八蛋你堵著我算怎麼回事?”

孟重一副純真懵懂之狀,指尖卻使壞地在那埠上逗弄,惹得徐行之一雙長難以忍地在木所制的床榻上翻折踢蹬,又氣又好笑:“不是說明日出發……”

“師兄近日不適,明日由我背師兄上路,合合理。”孟重狗似的吮徐行之的珠,“再說,師兄上有些發熱,我現在幫師兄發發汗,不好嗎。”

徐行之笑駡:“小流氓。等我出去就報給你抓起來。”

孟重已經開始解二人的裳了:“師兄哪次不是把重抓得死死的?要不然……”他跪坐著俯下來,“師兄就用它拘一輩子,可好?”

徐行之給氣得直樂:“你想得。”

孟重沿著徐行之的人魚線,用口和一點點把徐行之剝盡,任徐行之用剪得圓薄的指甲在他後背抓出道道紅痕。

他一邊剝裳一邊含糊道:“師兄要答應我一件事。出了此地,你要同我寸步不離。……寸步不離。”

徐行之哪里還顧得上這個,胡應了一聲,餘一掃,皮疙瘩登時冒了出來。

殿門還沒關!

徐行之驚道:“……門,門。”

孟重微微歪頭,明知故問:“關門作甚?”

徐行之眼看三名丹峰弟子結伴自遠而來,竟是要進門來探他,再看孟重那不疾不徐的模樣,哪里不曉得他是在逗弄自己,索肩膀一鬆,三下五除二,主下,出筋勻稱的雙肩與形狀如半月的鎖骨。

這下到孟重呆住了。

他眸淩厲地一轉,驟然抬手,把殿門隔空揮上,又覆上了數層靈,將一切聲音都阻絕在外。

徐行之懶洋洋地明知故問:“關門作甚?”

孟重咬著牙:“師兄難道是想給所有人看你這副不蔽的樣子不?”

徐行之覺得頭痛稍緩,角浪一挑:“怎麼?不好嗎?”

孟重像是被激怒了,猛地欺近徐行之,單肘抵住他的口,一拳擂下,拳頭落在徐行之臉側,轟的一聲,徐行之聽到了木枕崩裂的聲音,不由驚得一歪頭。

孟重盯著他,冷聲道:“是我的,不許給他們看。”

——他們尊敬的、崇拜的、可而不可即的師兄,是我的。

徐行之失笑。

這小兔崽子天天喝醋,也不怕撐著。

不過轉念一想,他徐行之現在不也是混到要靠歡愉來消解愁苦的地步了,上哪兒說理去。

……不過,好在是舒服的。

第二日,徐行之厚無恥地安然趴臥在孟重背上,由他背著上了路。

眼睜睜瞧著徐行之被背了兩日還不肯讓兩腳著地,周北南忍不住道:“你他媽殘廢了啊。你那倆長來是擺設嗎?”

徐行之慵懶道:“舒服的,你背背你家小陸就知道了。”

周北南一皺眉,想不通這話題是怎麼繞到陸上去的:“……啊?”

“你得多心疼心疼人家。”徐行之鼓他,“小陸是鬼修,專修心法,又不修日裏跟我們一起走,腳上打了多個泡了?”

聽到最後一句話,周北南面稍變:“真的?”

徐行之說:“我驢你幹什麼。”

周北南聽了他的話,就立即轉去找陸九了。

徐行之看得出來,此次沒能找到清涼谷弟子,著實是讓陸九傷了心。

原先他們幾人之中,周北南與周都算同出應天川,陶閑與曲馳則是丹峰弟子,就連孟重也有一個元如晝作陪,就他一個清涼谷弟子孤孤單單。

若不是有周北南在,他怕是真要落了單了。

徐行之慫恿周北南去哄他,也是想他開心些。

二人頭對頭說了些什麼,陸九又又惱,後脖都紅了,推了周北南好幾下,卻被周北南不由分說攔腰扛起,用肩部擔住他的腰,不顧陸九掙扎,一路朝前走去,惹得十幾個弟子一齊發出善意的起哄和嬉笑聲。

有了這些人,原本寥落的隊伍熱鬧了不

徐行之也跟著含笑嘀咕道:“這傻狗,怎麼弄得跟強搶民似的。”

孟重擒住徐行之的手背,淺淺吻了一記:“我不會這樣待師兄的。”

徐行之笑道:“你倒是敢。”

“不敢。”孟重把徐行之的手背貪婪地在面頰上蹭了一蹭,“……不捨得。”

走出三日後,幾人正在商量今夜是在眼前這風巖下簡單休憩一番,還是再往前走一走,看有無可以供多人休息的大山,不知是誰回首一,驚愕得差點沒把腰間佩劍挎穩:“看!徐師兄,曲師兄,你們快看吶!”

循著弟子指向的地方去,徐行之也睜大了眼。

帶著這群人,又考慮到徐行之的不了顛簸,他們索直接徒步行進,進速更慢,三日走下來,才走到距離化外之境的沼澤大川百里之遙的地方。

而眾人眼睜睜地看著一隻在百里之外亦能看見其形的起源巨人,出現在沼澤附近,一腳踏大澤之間,緩緩走了進去。

……而它進的地方,恰好是他們的來

周北南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手狠狠拍了兩下徐行之的肩膀:“幸虧你說要馬上出發……”

徐行之不語,轉頭淡淡掃了一眼孟重

誰料孟重臉上卻並無喜悅之,相反的,他竟比他們前往化外之境時要更張了幾分。

這種猜測和覺,在一行人再度啟程後便更加明顯了。

孟重不肯冒進,不肯加快行進速度,每日走上三四個時辰便要求休息,甚至不允許徐行之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即使在他淨手沐浴時也寸步不離。

這副模樣,讓徐行之冒出了一個略有些荒唐的想法:

……孟重好像是讀過一本講述他們如何在蠻荒中冒險的書,知道他們一路上究竟會發生些什麼。

然而,這本書他唯讀到了一半。

而現在他已經不知道在離開化外之境後,他們究竟會面臨什麼了。

不顧周北南的抗議,一行人行速越發緩慢,在路上幹熬了近一月,眾人才重新瞧見了那高塔塔尖。

眼看可以歸家,大家都不免加快了步伐,就連謹慎小心了一路的孟重也輕鬆了不

距塔愈近,周愈是欣喜。

幾日相間,已與幾名應天川弟子混了,此時只顧拉住他們,細說的家有多麼好,直到走在最前面的周北南等人霍然站住腳步,才覺得有些不對,出聲問道:“舅舅,怎麼了?”

無一人回應,曲馳、周北南、徐行之,包括陸九與元如晝,都死死盯視著正前方。

第一反應便是拔出背上雙刀敵,可是待張目去之時,也不免怔愣住了。

——塔前坐著一個白髮如雪的人。

此人背對著他們,一頭白髮上戴有玉髓冠頂,一道雷擊棗木環隨指尖盤繞旋轉,白髮在蠻荒的罡風中綿扯絮一般地飄飛,鉛的穹頂之下,那人看上去像是被雪洗過,從而外,均著一徹心的清冷。

徐行之眉頭微皺,不知為何,他看這人有些面

而且顯然不止他一個人如此想。

曲馳的喃喃自語打破了窒息似的死靜:“雪塵?是雪塵嗎?”

周北南著那形容杳的背影,只覺眼前模糊,他用力了幾下,卻出了一手的熱淚。

不知出自於什麼心思,他竭力辯駁道:“不是他,雪塵的頭髮不是這樣……”

那人似是聽到背後有話音傳來,拉了一側椅轉,返過來。

或許是太過稔,他只做出了手扶上椅作,便像是駕車在徐行之、曲馳和周北南的心口上生生碾過了一圈似的。

……是他。

真的是他。

有些莫名:“那是……”

話未說盡,周北南便想去抓周胳膊,抓了好幾下都未能抓上,急得聲音發:“阿,你爹……那是你爹啊。”

冷風如砧板,把周北南的聲音切割得支離破碎。

一時間不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但從未見過這樣傷心又幸福的周北南,好像恨不得直奔到那人邊去。

然而,誰也沒想到,第一個朝溫雪塵快步奔去的竟是陸九。

九忘記了自己有靈力,只徒步跋涉著朝那安坐著的人衝去,跌倒在地,又踉蹌爬起,滾了一塵燼,熱淚化在風裏。

他好像花了好多年,才接近了那個他仰著的、尊崇著的人,儘管滿塵灰,狼狽不堪,但他滿心都是幸福。

在距離溫雪塵還有十余步外時,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將齒齦咬得發酸,淒聲拜倒:“溫師兄,師兄……溫師兄……”

溫雪塵沙啞虛弱的聲音經由狂風遞送至徐行之耳朵裏,聲聲虛弱,卻徐行之聽出了一些莫名悉的味道來:“陸九。我問你,你可有辱沒清涼穀聲名?”

徐行之心跳驟然了一拍,像是被一隻稚的手擰了一把。

他說不出為何自己會有這樣的覺。

九眼含熱淚,聽著那轆轆搖近的椅聲,俯再拜:“弟子在蠻荒一十三載,未行惡事,未殺善人,不曾辱沒清涼穀聲名!”

“是嗎?”

這二字幽幽傳徐行之耳中時,激得他手腳登時麻涼,滾滾熱直接衝腦袋。

……他想起來這聲音屬於誰了!

——那個所謂的“三界之識”!那個有氣無力的肺癆鬼!

他顧不得細想溫雪塵為何會扮演那“三界之識”的角,放聲大喝:“陸九!!!走啊!!他——”

在徐行之的呼喝聲響起時,溫雪塵已行至陸前,緩緩抬起他的下,神卻冷淡得人心臟發麻:“十三年前,你已從清涼穀名錄中被除去名字。我清涼穀,沒有你這樣的弟子。”

九未曾言聲,便覺胃部一陣絞痛。

他低頭去,竟見溫雪塵右手執握一把牛耳尖刃,把刀尖刺進了他雙肋之間的胃部,此時也只有一把藤木柄還留在外面。

溫雪塵握刃柄,緩緩轉,那一噴濺在地面星砂上時,竟激起了萬千星火,一圈圈陣法波紋瞬間擴散開來,範圍竟一瞬間擴至百里之外,把一行二十幾人統統包圍在

溫雪塵冷聲如刀,比將他的胃擰了麻花的刀刃更加鋒利,直直向陸九那顆懵懂又驚慌的心臟:“陸九,讓你做我陣法的開陣祭祀,真是玷污了我的陣法。”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放送溫雪塵、周北南和陸九的姓名起源:

子•雪中韓叔夏席上

作者:向子諲

小窗前,疏影下。鸞鏡弄妝初罷。梅似雪,雪如人。都無一點塵。

暮江寒,人響絕。更著朦朧微月。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溫。

州橋

作者:范

朱雀門,北宣德樓,皆舊路也。

州橋南北是天街,父老年年等駕回。

忍淚失聲詢使者,幾時真有六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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