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叔知道，這是袁紹靖又想起了黎煙雨。
袁先生同黎煙雨之間發生過什麼，沒有人比海叔更清楚。
後來的事，若是以他這個旁觀者的角度看，應當是這樣來描述的。
不論袁紹靖如何問，黎煙雨就是不肯分毫孩子父親的份。
他們是在五日之後結的婚。
沒有親朋，沒有婚紗，甚至連公正都是黎煙雨找的可靠心腹。
這也是為何直到今日，所有人都以為袁紹靖並未結婚的原因。
結婚的事，黎煙雨辦的低調到不能再低調。
所有人都知道黎家家主結婚了，卻是誰都不知到底是嫁給了誰。
半年後，袁紹靖的徹底恢復。
同時在黎煙雨的幫助下，拉開了與袁二長達一年的商場持久戰。
這場持久戰的結果以袁紹靖的大獲全勝告終。
袁紹靖再見程靈韻，已是袁二夫人，而腹中，懷有半年孕。
因著愧疚，他將接到邊照顧。
一年後，黎煙雨與程靈韻相差沒有幾日的生下孩子。
隻不過，黎煙雨生的是男孩。
程靈韻生的是孩，也就是現如今的袁素素。
孩子的誕生，原本應該是喜事一樁。
可這些年來，袁紹靖與黎煙雨之間的關係已降至冰點。
孩子誕生這日，袁紹靖竟是一直陪在程靈韻邊的。
而他也是後來才聽說黎煙雨那日的兇險。
生產當日，黎煙雨突發崩，雖然經過後來醫生的全力搶救……
但終究是傷了。
袁紹靖隻知這前半段，卻不知後來醫生單獨找過黎煙雨。
這輩子，恐怕是再也不能要孩子了。
荏苒時，五年已過。
黎煙雨給自己的兒子取名黎斯年。
別人說的快一些，聽起來更像思念。
這孩子自小便聰明伶俐，惹人疼。
相較之下，程靈韻的兒袁素素便沒有了那麼好的運氣。
自小便被查出患有先天的心臟病。
平日裡連正常的玩樂都不能夠，病懨懨的。
天天跟在大伯袁紹靖邊，不知的還真當是他的兒看待。
袁紹靖並不喜黎斯年，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就如同不喜歡黎斯年的母親黎煙雨一樣。
誰也不曾想到，曾經最親無間的兩人，現如今竟比陌生人還要不如。
在海叔的記憶裡，兩人也並非都是這樣。
那是黎煙雨陪在袁紹靖邊的最後一個生日。
以外甥的份帶著兒子黎斯年出現在宴會上，旁人都說那樣的氣魄與風度，黎家百年之都再也難找到這樣一位家主。
黎斯年同袁素素，難免會被放在一起做比較。
程靈韻不聲，卻全都聽進了耳中。
晚宴後，海叔本是想要同袁紹靖商量些事，卻沒想到黎煙雨竟然會在他旁。
似乎是喝醉了，手裡還端著酒杯，遞給袁紹靖。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那個往日在旁人麵前高高在上冷漠倨傲的黎煙雨，如同隻小貓兒似的趴在舅舅膝頭，喝醉迷濛的雙眸裡緩緩流下眼淚。
或許誰都想不到，七天後，黎斯年與袁素素出了事。
黎斯年一直以來都是有專車接送上下學的，但那日送袁素素上學的那輛出了些問題，出於禮貌，黎斯年同意了照顧袁素素的傭人請求。
事故發生在中途路段。
有一輛車突然從旁邊車道衝出來，黎斯年與袁素素那輛沒有毫防備，被撞到旁邊足有兩米深的人工湖裡。
這對於大人來說都是滅頂之災，更何況是兩個孩子。
袁紹靖是最先趕到的，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便徑自跳下水去。
水下到底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可最終的結果……
袁紹靖隻救上來了一個。
那便是袁素素。
因著到驚嚇，袁素素當時便發起高燒，伴隨著病毒染引起了心臟衰竭，送到醫院後竟是需要立刻做心臟移植的手。
可又哪裡有這麼合適的心臟？
此時，黎斯年剛剛從人工湖裡打撈上來。
袁紹靖一直漉漉的站在湖邊，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黎斯年的腳被座位卡住，這也是袁紹靖當時沒有第一時間將他撈上來的原因，上來後更是被袁素素耽誤了段時間，等到再要下水，那孩子已經不行了。
那日，黎煙雨去了臨市開會。
等到接到電話回來，已經是夜裡近十點。
夜裡，突降暴雨。
轟隆隆的雷電似乎是要將整個夜空都照亮。
即便是海叔，在日後每一日，回想起那夜發生的，都會沉默無言。
那時，袁素素的手剛剛做完。
心臟是程靈韻找來的。
黎煙雨出現時，驚雷驟響，醫院走廊的燈因著電不穩一滅一亮。
從停房而來。
徑自朝著程靈韻而去，手中竟還拿著把槍。
開第一槍時，誰都沒有防備。
子彈穿程靈韻的肩頭而過，濺起一片。
袁紹靖邊親信全都拔槍向黎煙雨對準。
而黎煙雨的第二槍，卻是直衝著袁紹靖而去的。
「為什麼沒救他？」
黎煙雨麵無表看著將程靈韻護住的袁紹靖，緻麵容冷漠的如同陌生人。
「為什麼有時間救的兒，卻救不了我的孩子？」
黎煙雨的問題，袁紹靖一個字都回答不出來。
「是我兒子的命，太賤了嗎？」
砰的一聲，黎煙雨手中槍支走火，向袁紹靖旁邊牆壁。
濺起一片火。
「煙雨……」
「我兒子死了。」
黎煙雨滿頭青被雨淋披散在後，臉煞白如同鬼魅。
「舅舅，我兒子死了，可的兒還活著……」
「憑什麼？」
麵無表，朝著手室的方向走去。
「煙雨……」袁紹靖強拉住手腕，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原本被他護在後的程靈韻猛地搶過保鏢手裡的槍，朝著黎煙雨的方向閉著眼連開三槍。
砰……
砰……
砰……
兩槍在醫院牆壁上。
而另外一槍……
黎煙雨的視線最先落在袁紹靖拉住的手腕。
隨後，視線慢慢向自己口下移。
一流匯小溪，染紅了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