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鎮中，陡然響起一陣哀樂。
哀樂聲響亮之極，包含嗩吶、蕭管等樂，合奏起來令人聞之淚下。
一時間，石鎮籠罩悲哀的樂聲中，細雨霏霏。
哀樂越飄越遠，越過眾多屋頂，飄真靈觀。
齊治早已回到觀中多時，這天正值修鍊閑暇，外出散步，聽到陣陣哀樂若若現。
「鎮上誰過世了？」齊治問後道。
道打起神回答，「是龐大員外？」
「什麼？他何時過世，怎麼沒人通知我？」齊治追問道。
道急忙解釋，「二觀主，龐大人半年前，便不好了，這些日子看了無數大夫，葯也吃了幾千斤，也不見好轉，但人還沒過世！」
「沒過世？」齊治疑問道，「怎麼現在就奏開了？」
「龐大員外心知自己命不久矣，倒也豁達得很，早已派人購買壽棺木，穿戴整齊躺在棺木，請了吹鼓手奏樂，說是死後肯定聽不著，先前好好聽個夠！」
齊治聽了，搖頭笑道，「龐大人看穿生死，實屬難得！」
石鎮中，齊治的老人就那麼幾個，龐大虎分明在列，雖說年事已高，但如今一去，齊治更覺寂寞了。
「對了，龐大人的孫兒，如今何在？」
齊治突然想起和龐大虎的約定，要他的孫兒道觀。
道恭敬回答，「去年，二觀主外出時，龐家小爺已經送道觀，觀主親教了他一個月，以後讓永懋師兄帶著他！」
「永懋平穩，有他傳授我便放心了！」
雖說齊治和龐大虎有約定，要收他孫兒道觀，但齊治和蕭求道需要修鍊，肯定沒時間親自教導，所以蕭求道的做法倒也妥當，選取第二代的道教授龐家小爺。
永懋為人沉穩，最適合帶徒，更重要的是，他剛獲得齊治賜予的法，實力冠絕同輩。
「如此安排，也不算辱沒龐家！」
齊治讓道離開，自己一人走了片刻，停在院落，抬頭著一角天空。
一時間，齊治竟悲從心來。
龐大虎前半生，也算是叱吒江湖的豪傑，而且能及時，到石鎮金盆洗手居，可謂是得到善終。
可是，大壽已到，龐大虎縱然再三掙紮，通過努力為修仙者，仍然難逃一死。
無數修仙者踏上大道，最終的目的便是超生死、與世長存。
長生二字，便是修仙路上無數雨腥風的來由。
「罷了，好歹相識一場，我去見見他！」
齊治派道出門，知會龐大虎一聲，自己行將上門看。
道回來後，語氣有些不平，「二觀主，龐大員外說了，想一個人靜靜等死，所有親朋好友均不見麵，想要見他，等死後再見！」
末了，道埋怨道，「二觀主要見他，這是多大麵子，這老頭竟不識好歹。」
「你先下去吧！」
齊治嘆了口氣，「龐大虎，來世再見了！」
過了片刻，蕭求道得到訊息，也來見齊治。
「龐大虎這病，是年輕時攢下的子，縱然年邁修仙，卻也治不了。」
「他本人想得開，也跟我說了，不會貪生怕死！」
「齊師弟，我們相識一場，日後該對龐家好好照顧！」
齊治聞言，明白對方意思。
龐家的偌大家業，都是龐大虎一人闖下，而他的兒孫後人，鮮有了，說不定他死後，家業會迅速衰敗下去。
如果有了真靈觀的撐腰，龐家或許還能維持一兩代的繁華富貴。
齊治點點頭，「龐大虎的，就還到他孫兒這一代。」
蕭求道贊同道，「正該如此！」
恩怨分明是好事，卻不該濫觴，真靈觀對龐家的庇護，絕不能無限製持續，否則將適得其反。
齊治被此事，越發堅定修仙的目標。
「師兄，龐大員外無需看，我便回去繼續修鍊。」
齊治目前是練氣九層巔峰，距離十層僅有半步之遙，每次修鍊都有可能突破。
練氣境界，隻是修仙路上的門級別，想要接更為廣闊的天地，最起碼要越過練氣，進築基境界。
「師弟，你且去，照應龐家的事，師兄負責！」蕭求道拍口。
……
龐宅，早已搭好涼棚，以竹竿為骨架，上白布擋風。
一口漆得朱紅的棺材，躺在涼棚正中央，棺材蓋斜靠在邊上，顯然並未封口。
棺材正前方，供著一爐香火，以及蘋果、糕點、冷豬等祭品。
龐家公子帶著一大家子，跪在棺材前，上披麻戴孝，個個都用力大聲哭著。
涼棚旁邊，一大幫吹鼓手，弄各般樂，奏響哀樂。
一時間，哀樂聲、嚎哭聲好不熱鬧，惹得四周飛狗跳。
過了片刻，棺材裡傳出咳嗽聲，「哭得太假，知道你們在號喪，不知道還以為你們著樂。」
「還有，吹鼓手不賣力，若繼續這樣，工錢減半！」
龐大虎穿壽，緩緩從棺材起。
「爹，你老累了吧？房裡歇歇！」
龐大公子上前，攙住龐大虎手臂。
此時此刻，龐大虎滿麵紅，腳步也輕快矯捷，並非傳聞中快死的模樣。
龐家公子卻知道，老父正於迴返照，全憑一口氣撐著，若是這口氣散了，當場就沒命。
「兒啊，我孫兒何在？」
龐家公子拭眼角，「還在道觀學藝，我他不要回來。」
「你做得對，孫兒是我龐家的未來，不要為這點小事打擾他前程！」
龐大虎著真靈觀方向，深吸口氣，「我死之後，龐家便要靠真靈觀啦！」
說完，龐大虎推開大門，朝外麵走去。
「爹，你要去哪兒？」龐家公子急忙追上去。
龐大虎灑的聲音傳來，「老夫一輩子縱橫，沒有死在馬上，也沒有死在刀下，臨了若要死在床榻間，那便是晚節不保！」
「你們一個個，都不許跟上來，老夫要死在外麵，吹著風、哼著歌閉眼！」
「我八麵閻王龐大虎，做過匪、修過仙，這輩子沒白活。」
「人生在世走一遭，該閉眼時就閉眼！」
「哈哈，痛快！」
……
石鎮外，主停下腳步，著眼前大群建築，鋪展不到盡頭的群落。
「這是石鎮？齊治就在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