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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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9 眷(四)

從警局出來, 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半左右。已經到飯點兒,公安局附近的幾家小飯館生意逐漸熱鬧起來,熱好客的店老板直接走出店門兒招攬生意, 朝路過的行人們笑瞇瞇地吆喝, “吃飯不?”“吃飯不帥哥?”“我們這兒牛新鮮得很,天氣冷了, 進來吃點兒烤暖暖子……”

沈寂和丁琦在那些小餐館里隨便挑了一家,進去點了份羊湯鍋。

店面不大,總共小五十來平, 店老板是一家老夫妻,把小小的羊館子拾掇得干凈又整潔,看著非常衛生。和其它熱火朝天的小館子不同, 老夫妻是老實人, 不善招徠, 整個店里除了沈寂和丁琦, 沒有第二桌客人。

老夫妻給兩人倒了茶,端上一碟贈送的油炸花生米, 隨后便進廚房忙去了。

丁琦手,從筷筒里出兩雙竹筷子, 一雙遞給沈寂, 一雙自己拿著, 夾起兩粒油炸花生米丟里,邊嚼邊慢悠悠地說:“沈老大,可是您說要包我半個月飯的啊, 您老人家金口玉言, 這頓怎麼著也得你請。”

沈寂自顧自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臉冷靜淡漠, 沒應聲。

丁琦察覺,靜了靜,咽下花生米把筷子放回桌上,“還在想那個侏儒的口供呢?”

沈寂起眼皮,目看向丁琦,食指不輕不重地點在桌面上,寒聲說:“背后的人是姓梅的老板,這個老板背后,肯定還有人。”

丁琦聞言微愣了下,思索幾秒,回過味來,緩慢點點頭,“侏儒幫那個梅老板做事,其實既在咱們的意料之中,又在咱們的意料之外。這個心狠手辣的娘們兒,前前后后犯了那麼多案子,先是帶殺手襲擊你,又裝作賣花設計加害嫂子,再接著又是往超子輸的診所放炸|藥。依照你先前的判斷,的目標應該是整個‘蛟龍’。梅老板一個搞進出口貿易的富商,雖然錢來得不太干凈,虛偽笑面虎一個,但和你們‘蛟龍’也算是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本沒理由這麼大費周章搞你們。”說著,丁琦一頓,拿起一筷子敲敲桌子邊沿,發出哐哐兩聲,盯著沈寂,“真正和蛟龍有深仇大恨的,不是他。”

沈寂微垂眸,屈起食指抵住眉心位置,漫不經心地輕扣兩下,語氣里不帶彩,“梅老板和那個人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聯系。”

“生意伙伴?還是那個人手上攥著梅什麼把柄?”丁琦越想越有些困,皺眉,嘆息著搖搖頭,“老實說,我實在想不明白,什麼樣的聯系,能讓一個有錢有勢的外籍富商冒這麼大險幫他在中國做這麼多事。”

沈寂沉片刻,說:“j人應該已經在中國了。”

話音落地,丁琦似反應過來什麼,猛地抬頭看向他,低聲,神間流出一不安:“壞了。那份兒從你爸手里被搶走的航母系統盤,會不會已經……”

“所以我才說,事耽誤不得,必須盡快做一個了結。”沈寂眉眼之間盡是涼,說道。

丁琦琢磨著,忽然眼睛一亮,盯著沈寂語速飛快低嗓子說:“現在于小蝶已經松了口,代了梅年是那麼多案子的背后主謀,不如我派人把人抓回來,再問清楚盤的下落。”

“梅年一不是間諜二沒向海外組織賣報,你國安局用什麼理由去抓人?”沈寂語氣冰冷,“就算真的要抓人,也只能讓老易他們手。但是公安機關又用什麼理由?故意傷人罪?危害共安全罪?憑什麼?沒有其它證據,就憑一個恐怖分子的一面之詞?梅年老巨猾,知道于小蝶落網,肯定早就做好了一切應對準備。退一萬步,你如果真的貿然行抓捕梅年,也只是打草驚蛇,只要他堅決否認自己和軍車被襲一案有關,你就永遠也找不到那份盤,也抓不住吉拉尼。”

他說這話時,嗓音低沉字字有力,每個音符都如一記悶打在丁琦腦門兒上。最后一個字音落下瞬間,整個羊館子陷一片死靜。

好一會兒。

丁琦深吸一口氣吐出來,閉眼咬咬牙,狠狠一腳踹在了桌上。老舊的木頭桌發出一聲痛苦|,吱嘎的響。

剛好就是這時候,老大爺端著滿滿當當的一鍋羊湯從廚房里走了出來,笑呵呵說:“好吃的來了!不好意思,久等了啊兩位!”

哐啷一聲,羊湯上桌。老大爺彎腰替兩個男人把火爐子點燃,笑著抬手比比,“能吃了,吃,吃!”

沈寂臉冷靜如初。不地拿起筷子,微側目,瞥了眼緒有些失控、整個人瀕臨暴怒邊緣的某一流特工警察。

丁琦后槽牙咬得咯吱響,閉眼緩了緩,足足過了五秒鐘才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定定神。拿起筷子,卻像是沒了胃口,半天也不往鍋里

老大爺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上完菜就回廚房忙活自己的。

沈寂拿筷子撈起一片羊,放進碗里,垂著眸,冷冷淡淡地說:“吃飯。”

丁琦看他一眼,見對面這爺照吃茶照喝,從善如流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默了默,也夾起一塊羊雜裹了醬,塞里,嚼完咽下后又說:“要是于小蝶知道軍車被襲的事兒還好,要是不知道,可就真難辦了。”

沈寂淡嗤一聲,視線冷淡抬高掃他一眼,挑挑眉,語氣聽著平靜又隨意,“如果你是梅年,你襲個軍車搶個絕軍事資料,會他媽敲鑼打鼓昭告天下?”

丁琦被生生一噎,“……應該,不會。”

沈寂涼涼瞧著他,一副父如山對智障兒子不離不棄的眼神。

。”丁琦氣得低罵出聲,“老子最討厭這種滋味兒,知道是誰干的,偏偏拿不出任何證據,太無力了。”

沈寂夾菜吃飯,沒再搭腔。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吃了會兒。

忽的,丁琦聽見對面冷不丁傳來一句話,道:“我明天回亞城。”

“……”丁琦微怔,抬起頭來,“你跟這邊出差的單位打過招呼了?任務搞完了?”

“我的容差不多了,其它不歸我管。”沈寂語氣淡淡的,眼也不抬,“亞城才是我的地兒,路,辦起事來也方便。”

丁琦靜默幾秒,道:“亞城可是梅家的大本營。如果梅年真的和吉拉尼勾結,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你,畢竟你才是吉拉尼真正的眼中釘中刺。你回了亞城,肯定比你待在云城危險。”

沈寂沒搭腔。

丁琦忽然又想起什麼,問:“可你一走,我家小嫂子怎麼辦,你不是要保護人家麼?”

沈寂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茶,還是不語。

丁琦反應過來什麼,愣住,低了嗓子:“臥槽,你準備把溫舒唯也帶亞城去?住你們單位?”

沈寂垂著眸隨口回:“不是有家屬院兒麼。”

丁琦忽然發出一陣豬:“啊啊啊啊!”

沈寂:“……”

沈寂起眼皮看對面:?

“開什麼玩笑!萬年老兒海上利劍終于單,還他媽把大嫂帶回去見兄弟了!我告訴你,等你把嫂子帶回海軍陸戰隊營區的時候,那幫小子肯定是這麼個反應,沒準兒尖聲比我剛才的音量還要激昂個八度。”丁琦朝他微微一笑,很端莊沉穩地回答:“我這不提前讓你一下那種歡天喜地過大年的喜慶氛圍麼。”

說完,丁琦十分應景地拍拍手,哈哈哈哈笑了起來。

桌子對面,沈寂瞅著他,面無表,冷冽散漫的目波瀾不驚。就像在看個二傻子。

連散在空氣里的羊湯味兒都染上了一尷尬。

這邊廂,丁琦笑了幾秒鐘之后,掩飾什麼般往里塞了口羊,邊嚼邊嘀咕著小聲說:“剛才氣氛那麼凝重,我這不開個玩笑活躍活躍氛圍麼。沒調。”

沈寂收回視線繼續吃他的飯。

丁琦靜默了會兒,面上的戲謔之褪去,又道:“老沈,你和嫂子這一去亞城,日子恐怕更不太平。”

沈寂微側目,看向小店大門外的燦爛和繁華街景,沒有說話。

“也不知道老易他們那邊審訊況怎麼樣了。”丁琦自言自語似的說,“一個于小蝶,牽出了這麼多事……還有那個一直在暗幫襯咱們的伙計,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說著,他失笑搖搖頭,“說起來,真是有好些年沒遇到這麼有意思的案子了。”

“有意思?”

“怎麼。”

“有空在這兒嗶嗶,不如多吃幾碗飯攢力氣干活。”沈寂看他一眼,手指慢條斯理在桌面上輕敲兩下,“于小蝶這事兒還沒完。”

丁琦狐疑地皺眉:“你咋知道?”

沈寂淡聲:“有老婆男人的直覺。”

丁琦:“……”

不是。

你他媽有完沒完,有完沒完了?知道你有老婆了,知道你有媳婦兒了,知道你有小寶貝兒了,用得著千方百計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全方位給老子喂狗糧麼?

*

叢云區公安局審訊室。

“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

老易和小崔警一左一右坐在白長形桌的側邊,前者面無表,從頭到尾都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和強調,后者則拿著筆認認真真在筆錄本上記錄著。

兩人對面,于小蝶點點頭,表非常的淡漠平靜,整個人顯得毫無生氣,“對。”

“你說,每次襲擊行都是梅年授意給你。”老易沉聲,“你們通常是通過什麼方式聯系?”

于小蝶回答:“梅老非常謹慎,每次聯系我,都是用的網絡電話。沒有來電顯示,沒有通話記錄,沒有任何痕跡。”

老易從小崔警手里接過筆錄本,一頁一頁地仔細翻看,忽的,他翻筆錄本的作微頓住,倒回去之前一頁。抬頭看于小蝶,說道:“你說自己2015年到2017年之間,一直待在淮城的一家福利院,第一次被人收養,是一對年輕夫妻,后來這對夫妻家里失火不幸遇難,那之后呢,梅年就派人找到了你?”

于小蝶眼底平靜無波,點點頭,“嗯。”

“樊正天都已經死了,他找你做什麼?”老易皺眉問。

于小蝶回答:“樊正天為了把我培養樊家最好的殺手,幾乎傾盡所有心。梅年一直很欣賞我的手,他派人找到我,是想我繼續替他賣命。”

老易:“這幾年你住在哪里?”

“警先生。”于小蝶抬眸看他,彎彎,很平靜地笑了,“你在刑偵大隊重案組這麼多年,應該知道,像我們這種職業殺手,不可能長期在某個地方定居。狡兔三窟這個語,你應該聽過吧。”

“這麼多年,你一直利用自己患有侏儒癥的外貌偽裝小孩兒,瞞天過海。”老易說,“無論是買房、租房,還是住酒店,都肯定要有一個年人陪同。我要知道的是,是誰一直在你邊為你掩飾份?”

聞言,于小蝶頓都沒頓便答道:“我一個人生活。必要時刻,我會花錢請人替我應付那些麻煩。”

“每次行也是一個人?”

“梅年手底下養了很多殺手和雇傭兵,重要行,他都會派人來幫我。”

“……”

老易瞇了瞇眼睛,靜片刻,傾往于小蝶靠近些許,低嗓子說:“于小蝶,我告訴你,拋開你跟著樊正天那些年犯的事兒不提,是你這段時間做的事,我們就完全可以把你從‘犯罪分子’定為嚴重危害社會安全的‘恐怖分子’。你上重罪無數,只有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不瞞,不欺騙,協助我們把所有事查清楚,才有可能獲得將功補過的機會,爭取從輕罰。”

出乎老易的意料,在聽完他的話后,于小蝶不僅沒有容,甚至還埋下頭,低低笑出了聲來,像是聽見了什麼極其好笑的笑話。

小崔也是一愣,轉過頭,茫然又震驚地看了眼自家師傅。

老易抿,臉不太好看,沒說話。

于小蝶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看著老易,譏諷地說:“我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條子。你問那些炸|彈是不是我放的,我承認了,誰指使,我也告訴你了。你還想在我這兒挖什麼?覺得我有同伙,想把你們眼中所有‘壞人’一網打盡?你們可真正義啊。”

小崔被這個人囂張嘲諷的態度激怒,重重拍了下桌子,指著憤憤道:“我看你簡直沒得救了!干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到今天都沒點兒悔意!我們當然正義,你和你的同伙喪盡天良,我們當然要刨問底,就是一個都不能放過!”

于小蝶輕輕抬眉,“在你們眼里,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

小崔和老易沒料到會忽然有這麼一問,都怔了下,沒出聲。

“我七歲那年得了病,被我的親爸媽賣給了一個老兒,我爸指著那個跟我爺爺差不多年紀的老頭子,讓我喊他爸,告訴我,小蝶要跟著新爸去新家了,去學手藝,去過好日子了。”于小蝶笑著說,“當天晚上,我的新爸爸就強|了我。”

老易一震。

小崔也直接懵了。

于小蝶面容本就稚氣可角彎彎的樣子,那樣天真爛漫充滿真。用甜的嗓音描述自己骯臟不堪的過去,聽得人骨悚然,“新爸白天在村子里表演口技,賺錢,晚上就回來喝酒,變著法兒地折磨我,糟蹋我。這種噩夢一樣的日子,我從七歲過到了十六歲。九年的時間啊,我每天都盼著他死。”

于小蝶說著,雙眸忽然充向面前的兩名警察,歪了歪腦袋,“我被□□,被一個老畜生捆在床上待的時候,你們這些正義的警察在哪兒?”

老易和小崔一時失語,都沒有答話。

“一個連畜生都比不上的人,過得好好的,是村里村外出了名的口技人,被大家尊敬;從來沒做過任何壞事的我,只能被關在那個臭烘烘的瓦房里,生不如死。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這個世道,從來不是好有好報,惡有惡報。”于小蝶說,“所以,我趁他不注意,把他從山上推了下去,砰。哈哈。”

老易靜了靜,說:“你悲慘的遭遇讓人惋惜同。但是于小蝶,這不是你犯罪的借口。”

“你誤會了,我說這些,并不是想給自己開什麼,我們這一行的人,都知道自己會是什麼下場。”于小蝶低笑,眼中滿是對世界的憎惡和鄙夷,“我只是想告訴你們這些‘正義的警察’,別一副正氣凜然高高在上的樣子,一個人,不是做了一件好事就能稱之為‘好人’,也不是做了一件壞事就要變‘壞人’。”

審訊室里靜了靜。

須臾,老易深吸一口氣吐出來,“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沒有同伙?”

于小蝶搖搖頭。

見此形,老易也知道是鐵了心不會說實話,靜默幾秒,又道:“最后一個問題。上個月,有一輛軍車遇襲,失了一份重要文件,這件事你知道麼?”

于小蝶還是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老易還想說話,忽的,砰砰一陣敲門聲響起。

易警狐疑,看小崔一眼,示意他去開門。小崔放下筆從椅子上站起來,打開門一看,見門外是重案組的另一名年輕男同事。

小崔低聲,“咋了?師傅還在忙。”

男警有些難看,視線越過小崔警往里張,看見老易后,招了招手。

老易起出來了。

“什麼事?”

“易叔。”男警眉頭皺得的,低聲說,“剛才來了幾個人,自稱是啟康神病療養院的醫生,說于小蝶是他們的病人,已經患病三年,幾個月前跑了出來……”

老易破口罵道:“瞎他媽鬼扯!”

男警把手上那份用牛皮文件袋裝著的東西給老易遞過去,道,“這是院方提供的神病鑒定書、于小蝶的病歷資料,和這三年期間神病院的所有治療項目以及用藥清單。”

老易接過,拆開袋子把里頭的東西拿出來一看,鑒定書上赫然寫著“嚴重神分裂癥”幾個字。他瞬間臉大變。

老易咬咬牙,“蛋!”

小崔上前幾步,低頭看了眼老易手上的神鑒定書,也有些慌了,道:“師傅,于小蝶如果真的有神病,那說的所有話不就……”

沒等小崔說完,老易視線便回到男警臉上,道:“那些醫生怎麼說?”

男警答道:“他們說于小蝶的神分裂非常嚴重,隨時可能自殘或者傷害他人,建議先讓于小蝶保外就醫。”

老易沉思數秒鐘,把牛皮文件袋扔回男警懷里,沉聲說:“這件事不對勁。聽著,打發那些醫生離開,就說目前于小蝶神狀況穩定,我們之后會請專人對進行司法神病鑒定,形意見書。絕對不能讓他們接近于小蝶。”

“明白。”男警離開,腳步聲逐漸遠去。

小崔目送男警的背影,頓了下,說:“師傅,現在怎麼辦?”

“不管于小蝶有病沒病,都不能讓任何人接近 。”老易神冷肅,“沈隊和丁琦千辛萬苦才抓回來的人,可不能在咱們手上出閃失。”

“是!”

*

今天雜志社破天荒地不算忙,溫舒唯上午被梁主編進主編室說了件事,下午的時候一會兒寫寫稿子魚,一會兒托著下著落地窗外傻笑,一個白天的時間很快便過完。傍晚時分,同事們都準點兒打卡下班。一個記者平時和溫舒唯關系不錯,打卡時回頭看了眼,笑著喊:“唯唯,還不走啊?”

溫舒唯笑瞇瞇地擺手,“你先走吧,我等我男朋友來接我。”

同事故意一副酸溜溜的語氣,“哎呀,中的人,可真幸福。”

溫舒唯但笑不語。

同事又跟閑聊了兩句,轉走了。

雜志社六點整下班,到六點半的時候,整個單位上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溫舒唯趴在位子上百無聊賴地玩兒手機,下墊桌子上,腦袋倒過來,倒過去,心中無數次升起給沈寂打電話的沖,又無數次忍住。

最近那麼多事堆一塊兒,他肯定都忙死了。

這麼晚了還沒來接,估計在加班?

啊,太辛苦了,好可憐哦……

溫舒唯腦子里胡七八糟地思索著。快七點的時候,一陣手機鈴聲忽的響起。

正小啄米似的打瞌睡,嚇一跳,趕抓起手機瞧屏幕。看清來電顯示后,頓都不頓地便接起來,語氣興沖沖的:“喂,你到樓下了嗎?”

聽筒里的嗓音低沉好聽,懶洋洋地“嗯”了聲。

“好的!我馬上出現!”霎時像打,一疲憊一掃而,火速抓起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出雜志社大門,跟腳下踩了風火似的。

幾分鐘后,溫舒唯果然在寫字樓一層的大廳休息區看見了一道悉人影。

男人還是早上送上班時的那造型,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正低頭看手機,眉目冷峻,面容英俊,著海藍海軍常服,整個人的坐姿筆周正得就像一副油畫。

這會兒已經錯開了下班晚高峰,整個一層大廳空空的,人很,只有服務臺還坐著兩個著制服的漂亮小姐姐。

溫舒唯走進大廳時,剛好看見一個制服小姐給沈寂端過去一杯咖啡。完后也沒跟他說話,很快便端莊淑地退回來。

嘖嘖。

看著小姐姐微紅的雙頰,溫舒唯不由在心里搖頭嘆,什麼招蜂引碟的最高境界?要電話搭訕什麼的都弱了,真正的男,安安靜靜地坐著看個手機,都能把漂亮孩兒勾得心兒砰砰跳。

思索著,溫舒唯背著包,繞到沙發后頭悄悄走過去。站定后,食指,在沈寂的后腦勺上

沈寂熄滅手機屏,回過頭。

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他后,一只手豎起細細白白的食指,另一只手背在后,角上翹,一雙漂亮的杏仁眼彎兩道月牙,眸子晶亮晶亮,看起來就像一個開心的小朋友。

下一瞬,姑娘著他,那細白指頭往某個方向一指,非常有禮貌,嗓音也甜甜的,“可以跟我過去一下麼?”

沈寂側目看了眼。那是大廳旁邊的一個過道,墻上畫著個“衛生間”標識。

他視線重新回到浮著兩朵紅云的臉蛋兒上,直勾勾盯著看了會兒,然后一挑眉,“好啊。”

溫舒唯臉上的笑意更濃幾分,沒再說話,背過手往過道方向走去。

沈寂起,邁著步子不不慢地跟在后頭。

不多時,一矮一高兩道人影保持著小兩米的距離,前后離開休息大廳,來到衛生間附近的過道

頭頂的筒燈似乎壞了幾盞,這個過道明顯比別昏暗許多。

溫舒唯走在前面,沒由來的一陣張,聽見那陣一直跟在自己背后的沉穩腳步聲,忽的停下。

“……”心一,也跟著停下,回轉

沈寂就站在離幾步遠的地方,上筆的軍裝常服在線的映照下微深。他直勾勾地瞧著,須臾,角挑起個似笑非笑的弧,兩只胳膊朝微微神展開,勾了勾手,帶著某種親昵的暗示

溫舒唯心跳飛快,角的弧度越綻越大,隨即原地起跑,小的子嗖一下整個兒撲進了他懷里,連都條件反般環住了他的腰。

沈寂有力的手臂穩穩拖住

兩個人再次形樹袋熊媽媽抱樹袋熊寶寶的經典造型。

姑娘臉紅得像番茄,小臉深深埋進他頸窩,蹭了蹭,又蹭了蹭,像只撒的貓兒。嗓音的,有點窘又有點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想干什麼?”

“一見面就那種眼神看我,還把我往沒監控沒人的地方帶。”沈寂親親的小鼻尖,低聲,“我能不知道你個小壞蛋想干什麼?”

溫舒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小聲說:“沒辦法。你穿著這服,我當著別人連牽都不敢牽你,要維護你們解放軍同志剛正威武的形象嘛。”

沈寂輕輕在臉蛋上咬了口,“看不出來啊,我家小軍嫂還有覺悟。”

溫舒唯抱住他脖子,吧唧一口親在他臉上,驕傲兮兮:“我家沈寂同志教導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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