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晉江文學城首發
浴室里氤氳著的水汽帶著淡淡清香,蔣驍闔著眼,但冷白燈泄眼底,仍舊有朦朦朧朧的。
“月亮?”清冽的嗓音不高不低。
“哥哥,我在這。”
右側傳來孩兒輕的嗓音,淅淅瀝瀝的水聲中有些聽不太清晰。
“你先別。”
蔣驍朝著鏡子的方向,手掌沿著洗手臺的位置一點點過去。
好在這間浴室并不大,掌心到墻壁,他從掛籃里拿出一條干燥潔凈的深灰浴巾。
“能夠得著嗎?”他朝淋浴房的位置出浴巾。
謝青頤:“……”
安靜了半晌,道:“你丟過來吧,就這個方向。”
蔣驍嗯了聲,順著聲源丟去。
“哥哥,你不許看哦。”
“……”
蔣驍眼睛閉得更,干脆轉過對著門。
很快,后就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許是浴室里熱水蒸騰的溫度,蔣驍忽的覺得有些悶熱,抬起手松了松領結,猶覺不夠,又解開襯衫的兩顆扣子。
“腳扭得很嚴重?”他啞聲問。
“不知道,反正疼……”
謝青頤吸了吸鼻子,又小聲道:“我裹好浴巾了,你過來扶我吧。”
蔣驍轉過,沉默兩秒,問:“那我睜開眼了。”
像是最后的提醒。
“欸,等等,等等——”
“……”
“不然你還是閉著吧,我有點不好意思。”
“……”
蔣驍眉宇之間有些無奈:“閉著眼怎麼扶你?”
謝青頤:“也是,那你睜開眼睛吧。”
垂下的手指挲兩下,蔣驍睜開了眼。
如煙似霧的白水汽繚繞在玻璃房,裹著浴巾的側坐在淋浴噴頭之下,溫水還在不停的流。剛裹上的灰浴巾也已被水打,漉漉著軀,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順黑發也披散著,在瑩白的臉頰。
那雙杏眸也被氤氤氳氳的水汽浸潤般,像剛化形的水妖,瀲滟人,清純可憐。
蔣驍呼吸有些重了,強行偏開眼:“自己能站起來?”
謝青頤看他挪開眼,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樣,覺著好笑,心底那份惡劣緒又冒了頭。
“站不起來呀,要能站起來我早就起來了。”
輕咬瓣,眼尾泛起淡淡的紅,要哭一般:“你不想扶我就算了……”
演戲多年,謝青頤的哭戲一直被觀眾們津津樂道,眼藥水什麼的完全用不上,三秒能眼紅,十秒能掉淚,而且的哭法屬于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那種。
之前一部古偶劇上線,的哭戲還上了熱搜,下面一片留言:妹妹哭得我心都碎了。
這會兒可不就是人心碎。
蔣驍下頜繃,抬步走進玻璃房里。
淋浴大噴頭還開著,他走過去,頭上和背上被淋了大半,就算連忙抬手關上,依舊有水珠沿著他深邃的眉骨流下。
沒了流水聲,浴室里頓時安靜下來。
他彎腰,扶著的肩:“慢點。”
謝青頤卻順勢勾住他的脖子,到他肩背的僵,語氣無辜:“還是抱我吧,我摔得好疼,走不了。”
鼻間不斷有沐浴的香氣襲來,靠得那樣近,蔣驍眼睫垂下,遮住眸中涌的暗。
雙手將打橫抱起,剛直起腰,下一刻,大噴頭又嘩啦啦涌出溫水來,這下徹底將兩人澆了個。
“謝青頤。”蔣驍皺起眉,語氣也重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不小心到……”
一臉委屈,小貓兒似的往他膛靠去,里嘟噥:“這麼兇干嘛。”
蔣驍沉著臉將水關上,余掃過那一團丟在浴室角落里的白連,綠眸微,一言不發抱著往浴室走去。
謝青頤靠在他懷里,眼睛也沒閑著,從他沾的發、高的鼻梁、抿的薄,一點點往下——
他穿著件白襯衫,被水一打,著健碩的腹,約可看出的線條。
強忍著直接上手去的沖,謝青頤再次看向他的手臂。
可惜隔著一層布料,看不真切。
蔣驍將放在沙發邊,見上浴巾,折返浴室,拿了條新的浴巾把裹住。
“哪里傷到了?”他蹲在前。
“唔……”
謝青頤支吾片刻,抬了抬小巧的腳:“腳踝吧。”
天知道,原計劃是想把他騙進浴室,然后一大盆水把他澆,再趁著他換服看下傷口的。
后來想想,這樣也太簡單暴,萬一把他惹生氣了怎麼辦?
至于現在裝摔跤,好像也百出的,只能著頭皮圓謊了。
“你上也了,趕換件服吧,別冒了。”
“我沒事。”
寬大的掌心捧著白皙如玉的腳,他仔細檢查一遍,沒看到任何紅腫的地方:“哪里疼?”
謝青頤:“現在好像好了點,剛才可能是筋了?”
蔣驍掀起眼簾,定定看向:“筋?”
謝青頤心虛:“阿切——”
張打了個噴嚏。
蔣驍:“……”
他也不再問,站起:“老實坐著,我人給你送一套新的服。”
見他轉要走,謝青頤連忙抬眸,剛想開口他,視線落在他背上陡然一僵。
“哥哥!”
的聲音掩不住驚訝:“你的背怎麼流了?”
蔣驍腳步一頓,沒回頭,繼續往前走。
謝青頤哪還顧得上其他,連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掀起后背襯衫。
蔣驍來不及阻止,背上錯縱橫的青紅傷痕大剌剌暴在眼中。
謝青頤徹底傻了眼,好半晌才尋到自己的聲音:“怎麼......怎麼會這樣。”
本以為他手臂上的淤青,是不小心撞到什麼,或者摔了一跤。
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多的傷!
深深淺淺的紅,還有一道很重很深的,皮尚未愈合,也許因為剛才抱,傷口又裂開,鮮染紅襯衫。
“.......”
蔣驍面上劃過一抹難堪,扣住的手腕,將按回沙發。
本想兇,可對上那雙霧蒙蒙的烏眸,到邊的狠話變得平靜:“你就不能聽話一點?”
著尾音,他松開的手,打算離去。
謝青頤揪住他的角:“哥哥……”
眼底的心疼,蔣驍面部線條越發僵。
須臾,寬厚的大掌覆上的眼,他嗓音低沉:“我沒事,你老實坐著,不然我真生氣了。”
掌心到纖長睫眨的,那只揪住他角的手緩緩放下,聲音很輕:“好,我不了。”
蔣驍收回手。
“我有點冷,你房間里有服麼,先借我穿一下。”謝青頤道。
蔣驍默不作聲走向櫥,里面清一的襯衫、西服和西。
他拿了一整套,放在床上:“穿吧。”
自己也拿了一套,往浴室里去,門啪嗒關上,還從里反了鎖。
謝青頤:“.......”
可惡!
他以為很想看嗎!
要是想看男人,分分鐘找來一大堆款式各異的,只要錢到位,隨便看隨便!
才不稀罕他!
氣鼓鼓地將浴巾取下,的和還在,剛才他進來,臨時只了條子,又把肩帶取了隨便塞進罩杯里。
轉臉再看他放在床邊的——
黑襯衫、黑子、黑西裝外套。
怎麼,是要去參加葬禮?
而且明明看到他柜里有白的襯衫,可他給拿了黑的。
只有兩個解釋,一,他不行,二,他對毫無興趣。
“蔣驍,真有你的。”咬牙嘟噥。
就這臉蛋,就這材,他竟然毫無反應?
簡直是對魅力的侮辱!
悶悶不樂地套上那條黑襯衫,也懶得再穿其他,自顧自倒了杯溫水喝。
見浴室里的人還沒出來,又過手機——
原本想跟秦玖吐槽,轉念一想,換上經典吃瓜口吻:
diane:「我有一個圈朋友,最近看上了一個男人,于是借口在他家洗澡,裹著浴巾出來,主要那男人抱。」
阿玖:「然后呢,多多?我安全帶已經系好了。」
diane:「……然后,那男人給一件黑襯衫,穿好,然后出去了。」
阿玖:「???」
阿玖:「我子都了,你就跟我說這個。」
阿玖:「你那個朋友很丑嗎?」
diane:「………」
diane:「。」
阿玖:「能讓你說的可不多,這麼看來,你朋友沒啥問題,應該是那個男的不行。」
阿玖:「你朋友換一個吧,都裹著浴巾了還不行,不是基佬就是ed。」
diane:「………」
越聊越郁悶是怎麼回事,試圖掙扎。
diane:「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男人沒問題,人也漂亮,但他不,是對的尊重?呃,不想發展的那麼快?」
阿玖:「或許吧,如果真的不喜歡,道德標準又蠻高的話,那就不會了。」
阿玖:「不過像這樣的男人,世界上有幾個啊?大部分男人看到漂亮孩主上來,還不得高興壞了。」
diane:「聽我說謝謝你.jpg」
貓咪雙手合十的表發去,倆人又瞎扯了一會兒。
蔣驍再次從浴室出來,已然換上干凈襯衫和子,頭發用巾過,略顯凌,卻添了幾分慵懶味道。
看到床邊穿著黑襯衫的謝青頤時,他視線微頓。
一件規規矩矩的襯衫,愣是穿出一種男人裝封面畫報的覺——
領口三顆扣子敞開,出纖細的脖頸和鎖骨,黑擺遮住線,兩條白筆直的隨意地搭著,刺激著男人的視網。
“……”
剛才的冷水澡似乎白沖了。
蔣驍沉眸,倒了杯冰水:“我已經人送服過來,大概半個小時。”
謝青頤懶懶地噢了聲,從手機屏幕起眼皮:“你買藥了沒?”
蔣驍:“……不用。”
“怎麼不用?都流了。”謝青頤皺眉:“算了,我自己去找趙書,讓他買份回來。”
起就往外走去,毫不覺得這樣穿著又何不妥般。
蔣驍面微變,在經過邊時,一把扣住的肩:“又胡鬧。”
謝青頤微微仰起白皙小臉,語氣也冷了幾分:“我哪里胡鬧了?你這種了傷還不肯涂藥的,才胡鬧好吧。”
蔣驍:“……”
聳了下肩膀,想甩開他的手:“別我,我去找趙書。”
執拗的脾氣一上來,八頭牛也拉不回。
蔣驍:“行,我他拿醫藥箱。”
謝青頤:“那你快點去。”
翎集團這樣大的一個公司,總部上千名員工,自然也配備了醫務室。
沒多久,趙書就送來了基礎醫藥箱。
蔣驍拿過藥箱,就關上辦公室的門,并吩咐任何人都不許打擾。
趙書上稱是,腦子里則是天馬行空,各種猜測——
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蔣總突然要他買新的裝,突然又是送藥箱的,而且看蔣總的服和頭發,好像是洗過澡了吧。
他不想變污,可這一切不得不他想污!
也不知道基礎醫藥箱里有沒有計生用品……
***
“我來幫你涂藥。”
“不用。”蔣驍不聲擋開謝青頤來的手,“我自己來就行。”
“蔣驍!”
謝青頤板起小臉,語氣也兇的:“有必要這樣生分麼?你口口聲聲說把我當妹妹,你要真把我當妹妹,我給你上個藥怎麼了?還是你本就沒把我當自己人?”
蔣驍:“……”
見他猶豫,謝青頤變本加厲耍起小脾氣:“行,你不讓我幫忙,那我現在就回滬城去了。以后咱們也別來往,反正你要跟我生分了,我也沒必要再死乞白賴地跟你親近。”
踩著拖鞋就要走。
蔣驍眸閃,握著碘伏的手指收:“月亮。”
他喚,語氣又沉又啞。
謝青頤腳步停住,眼底劃過一抹得逞的笑,面上卻不顯,揚著下道:“怎麼?”
蔣驍:“幫我涂藥。”
謝青頤哼了一聲:“剛才不是不需要嗎?現在干嘛又要我幫忙了。”
上說歸說,轉眸看到他垂眸不語的模樣,一顆心又得一塌糊涂。
眼前這個男人,無比悉,卻又......并不了解。
雖然他對總是一副縱容好脾氣,不像對別人那樣冰冷疏離。
但也只是卸下第一層外殼而已,他的心上還有一層堅不可摧的殼,守著許多和緒,從不肯朝任何人敞開,包括。
“轉過去。”
謝青頤拿過碘伏和棉簽,走到他后。
纖細手指起他的襯衫,不經意到他的,明顯覺到他的形微僵。
這麼敏麼,想。
視線再次落到背上那一塊又一塊的紅痕和烏黑淤傷,眉心細細蹙起,指腹不了,“很疼嗎?”
蔣驍扶在沙發上的手收,抑著那噬骨的,心頭的燥。
“不疼。”他嗓音沉沉:“快點涂藥吧。”
“嗯。”
謝青頤也不再,蘸了藥水的棉簽一點點抹過傷口。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傍晚余暉過落地窗靜靜籠罩在兩人的頭發、臉龐,霞將天邊云彩染紅,也悄悄爬上年輕男人冷白的耳尖,侵染了的側臉。
房間的溫度升高般,蔣驍閉上眼睛,仿佛在忍一場溫的酷刑。
“涂好了,但藥還沒干,先別把服放下來。”
輕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收拾著醫藥箱,終究沒忍住問出來:“這些,是誰打的?”
問出口,屋靜下來。
良久,蔣驍垂眸:“我爸。”
謝青頤也猜到是這麼個結果,畢竟以蔣驍的份地位,世上哪有人敢對他手,除非他唯一的長輩。
“為什麼?”
謝青頤不理解,蔣叔叔那樣慈善寬和的一個人,本不像是會手打孩子的父母,何況蔣驍已經是個年人了。
像這麼矯作,都從未挨過半個手指頭,有時做錯了事,爸爸頂多是板著臉說兩句。
哥哥謝明聿倒是挨過一次打,但那也是很小的時候,而且也只是被爸爸打了兩下手板,媽媽就趕上前攔著了。
那種小打小鬧,和蔣驍背上這烏黑暗紅一片,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這算待吧。
謝青頤心頭忽的發,鼻子也酸溜溜的:“蔣叔叔為什麼要打你?還打這樣?”
蔣驍沉,低聲道:“我做錯了事。”
“做錯事也不該手打人……還打這樣,也太過分了!”謝青頤嚨微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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