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枕月回到公寓。

一開門。

平常不怎麼下樓的莫念虞就坐在那里，一副請君甕的模樣。

“哥哥？”

莫枕月假笑著，默默將車鑰匙往后藏了藏。

“月月。”

莫念虞面無表，尤其喊的嗓音，沒有任何起伏，“你是在玩火自焚。”

他生氣的樣子像極了他們父親，也是莫家現任家主，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相似的冷漠與寒意頃刻間席卷而來。

他開門見山，莫枕月也不藏了。

把車鑰匙放在柜子上，“哥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剛才去找傅時奚了，是嗎？”

“是。”莫枕月并不瞞。

“你知道他什麼份嗎？”

莫念虞氣上涌，他曾無意間在研究所負責人那看到過傅時奚的資料，上面“柯林斯”的姓氏，不是誰都敢姓的。

四目相對。

兄妹倆終于明白，彼此瞞傅時奚的份，其實對方都知道。

“我知道。”

莫枕月道：“他是柯林斯家族的教父。”

“知道你還去。”

莫念虞恨鐵不鋼，“柯林斯家族和我們家不一樣，你知道他們的產業是什麼嗎？！軍火，拍賣場，賭場，人命生意，除了毒和皮生意，你能想到的，他們都有涉獵！”

“哥哥，我不傻，這些我都考慮過。”

這句話，像一針，扎進莫念虞的。

莫念虞就像泄了氣的皮球。

他靜默幾秒。

看向莫枕月眼眸，似乎明白過來，月月自小人緣就好，但真要算起來，從不曾主接近過哪個男人。

難道……

“月月，你是想當柯林斯家族的教母？”

“有何不可？”

莫枕月眼神沉靜如月，不是在開玩笑。

“和柯林斯家族好，并不是壞事。”

莫念虞眼眸劃過震驚，他從沒察覺到莫枕月有這樣的想法。

“月月，你喜歡傅時奚嗎？”

他的名字淌過耳畔。

莫枕月意外發現，自己竟說不出一句否認的話，默了默，回道：“我不知道。”

聽到這話，莫念虞心涼了半截。

哪怕是直接否認，都比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好。

他手抬起，又放下，有幾分手足無措。

半晌后，才道：“我不會限制你和他來往，但月月，作為家人，我希你能和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而不是為莫家犧牲自己的。”

“我才不會。”

“不過……”

莫枕月話鋒一轉，眨眸，“哥哥，你是在關心我嗎？”

“誰關心你？”莫念虞被拆穿后，神有幾分不自在。

莫枕月回懟很快，傲揚起臉，“說的好像我稀罕你關心一樣。”

視線相對。

兄妹倆幾乎異口同聲——

“我去畫設計圖了，沒事別來吵我。”

“我去看劇本了，沒事別來吵我。”

莫枕月白他一眼，“有的是人樂意聽我說話，說的好像我愿意搭理你。”

又兇又冷，說出去誰信他們是龍胎。

＊

次日。

莫枕月準備出發去方庭格林前，接到來自劇組的電話。

新電影《盛宴》雖然還沒到拍攝時間，但劇組已經在做開機準備。

莫枕月和導演聊了幾句，才知道導演卡在布景。

記得那場戲和地下拍賣場有關。

“枕月你應該知道地下拍賣場長什麼樣吧？”

“……”

莫枕月一愣。

別說，還真沒見過。

“我……”

“你是莫家大小姐，什麼沒見過，到時候你畫個大概的圖給場景組負責人，就這樣決定了哈！”

導演來得快去得也快。

莫枕月還沒反應，電話已經被導演掛斷，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

眼看約定時間快要到了，開車趕往方庭格林，拎著要換的藥，徑直上樓，進了書房。

傅時奚正戴著藍牙耳機進行電話會議，手里握著一份文件，時不時回應幾句。

他說的是歐國系的語言，口語極其流暢，和著他低沉的嗓音，意外很搭，尤其悅耳聽，落在耳畔，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見進來，傅時奚側頭，指尖輕點左手邊早已準備好的空椅子。

莫枕月沒說話，放輕腳步，坐在他邊。

“服。”

低聲音。

傅時奚聞言，單手扯開領帶，將襯衫往下一拉，敞半邊壯的膛，壯的左臂纏著紗布，微微泛出點紅，正是傷的地方。

莫枕月慢慢解開紗布。

傷口暴，愈合況并不算好。

皺了皺眉，小心翼翼給他換藥，盡管作很輕，但疼痛依然難免，聽見他輕輕“嘶”了一聲，接著，他轉過頭來，藍牙耳機沒戴穩，掉落在地毯上，斷開連接，聲音外放。

電話那邊發覺不對，立刻關切詢問：“柯林斯閣下，您還好嗎？”

“無妨。”

傅時奚并沒撿藍牙耳機，反而側頭，注視著莫枕月，眸中漾著很輕的笑意，薄輕啟——

“只是被小貓抓了一下。”

莫枕月愣了一瞬。

但很快反應過來后，耳就像有小火苗在燃燒，蔓延到臉頰也跟著發燙。

低下頭去。

掩去泛紅的臉頰，佯裝若無其事，手上幫他換藥的作卻沒停下，只是聲音很小的嘟噥一句，“才不是小貓。”

電話那端還在繼續匯報。

繼續換藥，卻無意間聽見那端在說和地下拍賣場有關的話題。

地下拍賣場？

抬起頭，眼眸亮了亮。

傅時奚余瞥見的模樣，知道上了鉤，隨便找了個理由結束了電話會議，正好莫枕月也幫他上完藥，若是換作平常，上完藥肯定就直接走了，但今天因為導演叮囑的緣故，倒有些好奇地下拍賣場到底長什麼樣。

“傅時奚，那個地下拍賣場……”

“你想去？”

莫枕月點頭，“我想去看看，你有場券嗎？”

比起其他地下拍賣場，柯林斯家族名下經營的地下拍賣場肯定更有參考。

畢竟是專干這行的。

“有。”

“不過，我親自帶你去。”傅時奚說著，站起。

莫枕月警惕，看著他，“無功不祿，你帶我去的報酬？”

“正好要去，并且，我需要伴。”

莫枕月反問，“柯林斯家族教父應該不缺伴？”

“但缺看得順眼的。”

傅時奚說完，單手套上西裝。

襯衫有幾顆扣子沒扣上，領帶松松垮垮，半壯的膛，領約掩著鎖骨。

他稍稍往前傾，雙手摁在莫枕月坐的椅子的扶手上，低頭凝視著的眸極侵略，渾邪氣迫人，故意將聲音放得喑啞，呼吸曖昧地拂過的臉龐——

“怎麼樣？小月亮，跟不跟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