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歡！和歡……”

昏昏沉沉的時候，葉和歡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似乎很遙遠，又好像越來越近。

那道男聲越來越近：“和歡，你在哪里？”

陳浩徹底慌了神，沒想到會有人來，松了手里的數據線，連滾帶跑從地上起來，撒朝著弄堂另一頭跑去。

“……”

葉和歡僅憑著最后那丁點意識，扶著墻壁站起來，兩條打打得厲害，上的襯衫已經殘破不堪，左臉頰又紅又腫，但心里卻輕松下來，沒事了，沒事了，就是挨了點打，還好陳浩沒來得及玷污的清白……

嚨很痛，痛到喊不出聲來，只能朝著弄堂口緩慢走去，還沒走多遠，因為力支，又跌倒在地上。

有急促紊的腳步聲在朝這邊靠近。

葉和歡的眼皮很沉，看不清，聽覺卻變得無比敏銳，下一瞬，被擁一個溫暖的懷抱。

聞著來人上的煙草味，恐懼退，取而代之的是無盡后怕。

葉和歡鼻子漲酸，張了張，咽像被鐮刀割過般疼痛，聲音沙啞干：“小姨父……我……怕……”

對方微微一僵，隨即便用手輕的背，低聲道：“別怕，我在這里。”

得到承諾，葉和歡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

葉和歡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夢里有各種聲音，推車滾地面的嘩啦啦聲，鑷子之類械放回盤子里的聲音，還有男的爭執聲。

“是你懷胎十月生下的兒，難道連在醫院陪一夜都為難你了嗎？”

“……葉贊文，這里所有人，誰都可以指責我，除了你。父親這些年能對不聞不問，我為什麼要不忍心？是我生的又怎麼樣？也許來到這個世上就是一個錯誤。”

迷迷糊糊間，好像看到一屋子的人，還沒看清有誰，已經陷更沉的昏睡里。

最年華遇到你【147】這是我第一次見他這麼張一個人

病房里的人進進出出，時而安靜時而傳來輕微的說話聲。

葉和歡甚至知道有護士在給自己換點滴，腦子里明明有意識，但就是睜不開眼，像累極了，一直維持著這種半睡半醒的狀態。

到后來，已經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搭在被子外的右手被握住，略顯糲的大手牢牢包裹著微涼的指尖，對方應該是個男人，堅毅又有些扎人的下抵著的虎口，良久，他低頭，溫熱的薄印上的手背，像是心意相通一般，從這個親吻里到在意，還有愧疚……

不知過了多久，葉和歡約聽到葉知敏擔憂的說話聲：“醫生，人已經睡了這麼久，怎麼還不醒？”

“你們放心，病人已經沒什麼大，可能是因為之前到驚嚇，加上脖子傷，引起了頸脈竇暈厥，最遲今晚上就會醒——芘”

接下來醫生還說了什麼，葉和歡沒聽清楚，覺得自己應該是睡著了。

——

葉和歡是被眼前的黑影給晃醒的，的睫了，慢慢掀起沉重的眼皮，看到秦壽笙坐在床邊。

秦壽笙手拎著繩子一端，另一端栓著個小球在跟前晃來晃去，賤賤的樣子。

葉和歡環顧了一圈，除了秦壽笙，病房里沒其他人。

見睜開眼，秦壽笙臉上表變得富多彩，驚喜道：“睡了這麼久，總算舍得醒啦？”

葉和歡大腦暈乎乎的，四肢也無力，有瞬間的迷茫，那是一種劫后余生的覺。

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嚨痛得厲害，連咽口唾沫都很吃力，又想對秦壽笙笑，扯了下角，左臉頰傳來的腫痛，下意識抬手去自己的臉蛋，猶記得，陳浩發狂似地扇了好幾個掌。

想到陳浩，葉和歡仍然心有余悸。

從來不知道，平日里那樣一個文質彬彬的男孩，居然會作出這種事來。

在葉和歡出神的那會兒，秦壽笙已經把病床的床頭搖起來，又拿了個枕頭墊在葉和歡后，有模有樣地照顧。

“要不要上廁所？”秦壽笙伺候喝完水后又突然問。

葉和歡點頭，讓秦壽笙扶著去了洗手間。

關上門，葉和歡這才抬起頭看向鏡子，哪怕早有心理準備，但看到那樣的自己，還是覺得有些恐怖。

鏡中孩大半張臉被淤青覆蓋，原本艷麗的小臉因為紅腫略顯變形，右額角著紗布，一頭長發凌地披在肩上，凌又邋遢，忍著疼痛微微揚起下頜，看到了那一圈目驚心的勒痕。

索上并不臟，應該是有人給洗過，換上了干凈的病號服。

葉和歡坐在馬桶蓋上，起袖，手臂跟上有不同程度的淤紫，都是反抗時磕到到的。

秦壽笙已經拿著飯盒去跟護士借微波爐熱粥。

等葉和歡爬上/床，他也回來了，邊用紙巾拭勺子邊碎碎念：“你嚨被勒壞了，醫生說傷得有些重，最近都得喝粥。”

“你今天不上學？”葉和歡說了醒來后的第一句話。

的聲音很很啞，而且提不上勁，勉強出六個字，已經覺要氣吁吁。

“周四下午本來就沒課，”秦壽笙舀了一調羹黑米粥遞到邊：“今早上校領導都親自來探你了，就目前的形勢，我要想請假幾天照顧你，輔導員也不會不批準，估計還求之不得呢！”

葉和歡的重點卻放在了‘周四’那兩個字上。

現在已經近傍晚，郁仲驍應該在B市了。

“公安那邊已經立案在抓捕陳浩了，不過這小子還懂反偵察的，出事后沒回學校也沒回家，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也不知道現在躲在哪兒。”

葉和歡突然問：“是誰送我來醫院的，你知道嗎？”

“說起這個，你大晚上干嘛去同仁路那邊？”秦壽笙不答反問。

葉和歡不敢說自己是去濱江苑，現在鬧這樣，秦壽笙本來就對郁仲驍有意見，不想他對郁仲驍的偏見更大，只是含糊地道：“就隨便去逛逛……”

秦壽笙明顯不信，抿了下角說：“是那個嚴輿的送你來的，這會兒都快被你家奉為上賓了。”

是他？

葉和歡的眼神閃爍了下，沒想到是嚴輿，在聽到這個答案時，心里有淡淡的失，因為不是想的那個人。

秦壽笙一下子就看穿了的心思：“上午的時候，你小姨父來過醫院了。”

葉和歡驀地抬頭看他。

面對突然亮起來的貓瞳，秦壽笙覺得治愈，郁仲驍比任何藥都管用，立刻一五一十地說了：“其實他來看你，也是能找到理由的，畢竟他跟韓家沒鬧掰，完全可以借長輩的份過來關心一下，不過他待了一會兒就走了。”

“怎麼才一會兒……”

“當時那樣的況，他要是待在這

tang不肯走了，像你爺爺、外公這種人，估計一眼就能看出你們之間不對勁。”

被秦壽笙一說，葉和歡突然慶幸不是郁仲驍救了，一旦郁仲驍送來醫院，有些事就會瞞不住。

“而且，”秦壽笙瞟一眼，說：“昨晚上，他有來學校找你，因為聯系不到你，他還去了男宿舍人把我喊下樓，我又不知道你去哪兒了……不過看樣子，他真的非常張你。”

——

兩人沒聊多久，葉知敏就來了，還帶來家里煲的骨頭湯，讓秦壽笙回家休息。

“現在覺怎麼樣了？”葉知敏了的額頭。

葉和歡搖頭，還沖自家小姑笑了笑。

葉知敏用手指點點的腦門：“一般孩這會兒早哭了，就你，還沒心沒肺的，看你以后還敢不敢晚上到瞎跑了！”

“好好喝！”葉和歡捧著小碗喝了湯，咧著夸贊。

“給我顧左右而言他。”

“沒有啊，小姑你煲的湯真的好喝。”

葉知敏臉上的笑容卻忽然淡下去，又想到了家里的兄長跟大嫂，這個時候，兒遭那樣可怕的事，作為父母，理應陪伴左右安，但那兩人卻像是跟彼此賭氣，一個不來，另一個也犟著不肯放下架子。

葉知敏在床畔坐下，著侄的目關切：“公安那邊要找你錄口供，明天他們應該會再過來，你不用怕，到時候就把昨晚發生的事告訴他們。”

葉和歡點頭，知道這是必須走的程序。

病房的門突然被禮貌叩了兩聲，葉知敏去開門，葉和歡看到拎著水果籃進來的姜慧，心里不免詫異。

“這孩子，看到你姜阿姨怎麼傻了？”

姜慧莞爾一笑，看向床上的葉和歡，話是跟葉知敏說的：“說起來巧，我家就在醫院后面的小區，聽說歡歡傷了就過來瞧瞧，看到現在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葉知敏招呼姜慧在沙發坐下，倒了杯水遞過來：“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過幾天就可以出院。”

葉和歡窩在病床上，乖乖看著兩個知優雅的人聊天。

姜慧來探自己，葉和歡忍不住往郁仲驍上想，遭遇那種事，并不彩，不管是醫院還是公安那邊，都被要求保低調理，姜慧會知道出事，除了是郁仲驍告訴，葉和歡想不到第二個人。

葉和歡聽到姜慧溫婉的聲音：“這一天一夜你也累了，我在這邊看著，你先去餐廳吃晚飯吧。”

這話是對葉知敏說的。

葉知敏中午沒吃什麼東西，這會兒確實了，也就沒跟姜慧客套，囑咐葉和歡幾句，拿著皮夾出去了。

等門外的腳步聲走遠了，姜慧才移步到床邊的椅子坐下。

“是他我來的。”許久，姜慧才說話，著的眼神溫和。

這個他，葉和歡自然聯想到郁仲驍，的雙手不自覺地攥被子，其實剛才也猜到了。

“你們這樣的關系，他也不好一而再出現在這里。”

姜慧說的話像在寬，可能是怕生郁仲驍的氣：“中午他打電話給我，我聽得出他很擔心，要不是他演習剛結束，部隊里還有事等著他去理，說不定他會一直守在醫院樓下。”

“他才不會這樣……”葉和歡用非常輕的聲音嘀咕。

姜慧笑了，看著口是心非的模樣：“這是我第一次見他這麼張一個人，有些男人，一旦了真，對你好就是一輩子，別人我不知道，但我這個朋友，確實是這類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