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日子,是真的好起來了。
所以沈夜瀾只是笑了笑,便讓人將東西收起來,立馬讓人護送到南海城去。
而他還要繼續在這里等著下一批。
最多也就是四五天的時間罷了。
南海城里他不在,一切仍舊井井有條,街上越來越熱鬧,書院附近又重新開設了幾家書齋。
孟茯帶著萱兒進去逛,看著賣的書本也不單一只是專供讀書人,五花八門什麼都有,就想給蘭若買幾本菜譜。
沒曾想玲瓏卻在門口跟著從隔壁串門回來的掌柜聊起來了。
原來這竟然是沈家的鋪子。
掌柜的忙上來給孟茯行禮,了聲三夫人,曉得要尋幾本菜譜,便親自挑了幾本送給。
可孟茯哪里好白拿,生意是沈家的,又不是沈夜瀾一個人的,以免人閑話,所以還是留了銀子。
那掌柜的見柜臺上的銀子,無奈地搖頭收了起來,又同后柜臺里啃著的兒子說道:“我瞧這三夫人是極好的,城里百姓提起都是贊嘆不已,大夫人和二夫人雖都是出生名門,可在外也沒有這樣的好名聲。往后族里那些人在起哄,你莫要參與。”
他兒子沈胖胖長得胖嘟嘟的,一個人險些將那柜臺里填滿了,聽到他的話,“爹你不是說耳聽為虛,眼見也不一定為實麼?”
氣得掌柜隔著這柜臺,一個耳刮子往他頭上拍去,“你個沒腦殼的,老子是說過這話,可你不曉得從小事就能看出一個人的為人麼?那幾本菜鋪值幾個錢?”
可孟茯留了銀子,還道了謝。
沈胖胖聽到這話,仔細想了想,“好像也是哦,從前族里別的夫人們來拿書,爹你謙虛一句,們就真給拿走不給銀子了,回頭你自己補上虧空。”然后嘟著道:“都怪你爹你想做這老好人,害得咱家這麼多年,沒能攢到嫁妝,將妹妹嫁出去。”
“放屁,明明是你吃窮的,你還怪老子吃。”沈掌柜一把將給搶了過來。
又說這里父子倆貧,從書齋里出去的孟茯則問著玲瓏:“這書院附近,多家書齋是沈家開設的?”
“除了其中兩家,剩余的都是沈家的。不過那兩家除了一家是外人,另外一家就是三公子自己私人開設的。”
孟茯聽罷,“那你怎不早說,我們去自家書齋里,干嘛便宜別人家?”那族里的銀子,沈夜瀾一年也分不到幾個。
沈家是名門族,旁支族系總不能都全部教書育人,所以很大一部分便到各地方開設鋪子,也是靠著這些鋪子,才將這麼一大家子族人給養活。
教書育人雖也掙錢,但哪里比得了這做生意?那收獲的不過是名聲罷了。
所以沈家能讀書的便讀書,沒有那讀書天賦的,十幾歲后便跟著長輩們行商做生意。
而管著這些生意的,當然不是教書育人的正房,正房一直以來的任務就是繼續將沈家的名聲發揚大。
至于這掙錢養家的活兒,則由族里推選出來的族長和長老們負責。
人員調,年底分紅等等,沈家正房都不參與。
不過沈家生意能順利,到底也要靠著正房所賺來的名聲。
所以族里對沈家正房,也是存著敬畏之心的。
但在沈家看來,孟茯的份本就不配嫁給沈夜瀾。但奈何沈夜瀾的父母都點頭同意了,他們雖不滿,也沒別的法子,只是這旁支眾人的口里,對于孟茯仍舊還是十分不屑。
這些孟茯大抵能猜到,但是并不在乎,畢竟那些人都不認識,猶如陌生人一般,他們的輕賤嘲諷,對自己本就沒有什麼作用。
“您也沒給機會讓我說啊。再說掌柜的也是人,他都上來打招呼了,我總不能當著他的面跟您說不要在這里買吧?”玲瓏也委屈,剛才明明給孟茯使眼了。
可是孟茯沒發現。
不過菜譜孟茯還算滿意,都是些蘭若不會的,當即給萱兒,“你上次給蘭若的生辰禮實在是不盡人意,這個拿去補上吧。”
萱兒接在手里,連忙朝孟茯道謝:“多謝阿娘。”還在琢磨,好不容易出門一趟,買個什麼補上才好。
如今有了這菜譜,倒是省心了不。
孟茯帶著二人在外吃過了午飯,方回府里,才整理了一些賬目單子,書香便拿著一枚戒指來見,“夫人,外頭來了個奇怪的人,說您見了這個,便曉得是誰了。”
孟茯還沒來得及抬頭看書香拿來的是什麼東西,那一旁研磨的玲瓏就一把奪了過去:“咦,這不是當初夫人您在大遼上京城時,給拓跋箏的戒指麼?”
聽到這話,孟茯朝玲瓏手里的戒指看去,還真是。心想莫不是拓跋箏來了?只是不是在玖皁城麼?當即放下手里的碳筆,起打算去見人。
待到花廳之時,便見著拓跋箏穿著一紅底黑紗罩衫,懷里抱著劍,站在廳門口。
比從前了幾分,臉頰不再是枯廋凹陷,如今也有幾分玫瑰靚麗。
還沒等孟茯開口,便大步從臺階上走下來,到孟茯前抱拳行禮,“沈夫人,許久不見。”
“你是一人來的麼?”孟茯福回禮,一面請到廳中座。
拓跋箏跟著進了廳,在左邊最末尾的椅子上坐下來,將長劍放到旁邊的小幾上,沒有一點寒暄鋪墊,開門見山就說道:“我此番前來,是投靠沈夫人的,不知沈夫人邊可能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
孟茯若是不知道原來是夏國公主,就這一高強武藝,孟茯是求之不得的。
可的份,有些勸退。
但孟茯也沒直接拒絕:“玖皁城那邊,我并沒有聽到什麼風聲?你怎麼想到來南海郡了?”
拓跋箏面雖是屬于玫瑰那般艷麗,但是的子個氣質卻偏冷。聽到孟茯的話,自嘲地笑了笑,“我皇叔雖是可惡,毀我半生,可我大皇兄,還真是我二哥殺的。”
年紀雖不算大,但想是所經歷過國破家亡,萬千艱難,所以如今說起這話的時候,已經風輕云淡了。
但孟茯就不一樣了。
整個人頓時都呆住了,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平靜如水的拓跋箏,“當真?”
“我親耳聽到,哪里能作假?”雖表平靜,可這聲音里卻是充滿了倦意。
拓跋箏被皇叔害了半生,被送到大遼,還能茍且生,為的就是想要知道,當初拼命救出去的二哥和大嫂。
如愿了,兩人都活著,還生下了大哥的腹子。
按理從前的一切苦難,應該都是值得的。往后余生里,這些親人,也將是活下去的希。
可是現在,卻告訴孟茯,大哥是二哥殺的。
這時候只聽拓跋箏淡淡地說道:“我從前就知道,拓跋聿與歷蘊蘿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如果不是歷大人一定要將歷蘊蘿嫁給我大哥的話,應該是能如愿同拓跋聿在一起的。”
但是沒有想到,這場孽緣并沒有因為婚嫁而結束,反而引發了夏國皇室禍。
大哥一定到死都沒想到,會被自己的親弟弟手刃,而只是為了一個人罷了。
“我現在也不知道,那個孩子,到底是我大哥的,還是拓跋聿的。”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只覺得了無生意,想要一死了之。
不可能為了大哥報仇,而殺了自己的二哥。
可也不愿意再面對他們一家三口,所以便四游走,最后就到了這南海郡里。
但是心無所求,又不想就這樣死了,就如同那無浮萍一般四漂泊。
孟茯看著拓跋箏,知道這人不但武功高強,這忍耐力也是一流的,所以不確定拓跋箏說的話是真是假,此番來尋自己,抱著的又是怎樣的目的。
也不知是不是孟茯現在太多疑,甚至已經想到了,莫不是拓跋箏想要復國,打了這石頭縣鐵礦的主意?
所以不敢答應,“你初來這南海郡,可有地方安頓?倘若沒有,我這里有個空閑的小院,也算幽靜,你先待一段時間,若決定在南海郡留下了,再做別的打算。”
拓跋箏目靜靜地看著,片刻后起,“好,如此就麻煩了。”哪里還看不出來,孟茯對自己是帶著防備之心的。
孟茯沒想到就這樣爽快答應了,因玲瓏和拓跋箏還算悉,便讓玲瓏領著去從前司馬熏剛出事后住的小院子。
玲瓏安排后回來,便與孟茯一起猜測起拓跋箏此番來南海郡的目的。
“武功那麼高,若能為己用當然是好的,可是哪個曉得今天的話是真是假。”玲瓏是對拓跋箏的武功眼饞,自己和書香幾人聯手,只怕也不是的對手。
孟茯也發愁,“回頭問問你家三公子,這些皇朝事,沒準他還真有些消息。”不過沈夜瀾這還得幾日才會回來。
所以便與玲瓏道:“反正這里就你和相的時間最久,你得了空了以朋友份多去看看,若真是有什麼壞心思,總是會出馬腳的。”
玲瓏應著,但絕得孟茯著實太高看自己了。拓跋箏那樣厲害,哪里能自己察覺出來?書香去還差不多?
翌日,聽說石頭縣的出產的第一批甲和武都到了,已送到了城外去。
孟茯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這石頭縣的鐵礦開采這麼久,現在終于算是上了正軌。”如今這第一批武和甲出來了,想來第二批也快了。
想到沈夜瀾為了這些事,擔驚怕幾個月,就怕海盜忽然又來了。
正歡喜著,沒想到衙門里的王大人急匆匆地尋來了。
如今城里沒了沈夜瀾這個知州大人,其他的吏們都是各司其職。
而這王大人主管的是農牧。
因著早前孟茯那果蔬套種一事,所以也算是相,但是找到府里來,還是頭一次。
“王大人可是有什麼要事麼?”
王大人急得坐都沒坐,抬手拿袖子著額頭上的汗水,就站著與說道:“不得了,仙蓮縣里剛才來了消息,說那邊出現了不蝗蟲。”
南海郡大部份的糧食,都出產與仙蓮縣,若那里遭了蝗災,南海郡豈不是要斷糧?
沈夜瀾才來半年不到,又將河州潿洲災的老百姓遷移到南海城,還有那石頭縣里神山上的瑤人畬人們下山來安頓,都要糧食。
使得那本就不寬裕的糧倉如今空得耗子都不愿意顧了。
若仙蓮縣收因這蝗災損,可如何是好?
“衙門里可派人去理了?”孟茯急問道,有些草率了,應該好歹給自己留兩千只鴨子的。
當時只想著河州那邊。
“縣里已經放下所有的事,全力開始捕殺蝗蟲,但是效果不大。”王大人回著,是想指著孟茯這里能想個什麼好辦法。
比如跟那鴨子抓蝗蟲一樣。
“老百姓們呢?”仙蓮縣現在的老百姓不。
“縣里也喊著一起到捕殺,可人手哪里夠?”王大人發愁,衙門里現在他打算帶著兩百武夫過去跟著幫忙。
人不夠,那就從南海城找人去。
孟茯想都沒想,便道:“我收蝗蟲,五斤一兩,十斤以上二兩五斤,二十斤以上三兩五斤。”
王大人愣了一回,“沈夫人您要這蝗蟲作甚?”說罷,又覺得自己糊涂,孟茯這樣做,是為了讓更多的人參與到抓捕蝗蟲之列。
當下退了兩步,在孟茯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朝孟茯彎腰行了一個大禮,“王某代表這南海郡的百姓,謝沈夫人大恩大德!”
什麼大恩大德?孟茯要那蝗蟲,準備用來油炸封裝好,明年拿去遼國賣錢呢。
但王大人已經腳下生風,離去了。
孟茯生怕他宣傳不得力,讓玲瓏和劍香也去,還在商棧門口掛了告示。
這蝗蟲還能賣錢?不就是地上撿錢麼?當下哪里還需要衙門里組織,城里那閑賦的人家,莫說是年人了,就是老人孩子,也一并吆喝著,有車的乘車,沒車的推著獨車,急急往仙蓮縣去了。
孟茯也收拾了行禮,帶足了銀子,剛要啟程,那拓跋箏便來了,“沈夫人,可帶上我?”
這是去抓蝗蟲,又不是什麼好事,圖什麼?孟茯便點頭了,想著也好看看,拓跋箏到底是什麼居心。
城里人眼見著孟茯去了仙蓮縣,可見這花銀子收蝗蟲的事是真的,于是便忙著傳消息給自家別的親戚。
這人傳人的,別的縣里也有那一家老小招呼著,帶著自制的網子,全往仙蓮縣去。
那仙蓮縣建縣以來,只怕還從未有過這麼多人涌其中。
當下城里客棧酒樓小飯館茶館都皆滿了。
而孟茯則帶著玲瓏幾人在縣衙門口搭了個攤子,擺了幾把大稱專門收蝗蟲。
只靠著們幾個人當然不夠的,所以衛如海也被孟茯喊來了,還將菜園子里的長工勻出來一部份。
如今租用著衙門旁邊的空地,架著幾口大油鍋,收上來的蝗蟲挑揀清洗干凈,便直接下了油鍋。
王大人不解,“這蝗蟲一定要這樣理,才會絕了后患麼?”想掏出小本子給記下。
其實孟茯是想拿來賣錢的。搖著頭:“我準備拿來賣給大家吃呢。”說著,給王大人遞了一包,“王大人嘗一嘗?”
王大人嚇得退避三舍,連連擺手,生怕孟茯再勸他,急忙提著袍裾跑了。
這仙蓮縣一下涌這麼多人,人人都是張口要吃飯的,縣里的飯館酒樓小攤也不見得能顧得過來,所以很多人都沒能吃上飯。
孟茯就將這蝗蟲給擺了出來,價格反正也不貴,沒想著賺錢,一斤不過幾錢銀子罷了。
有膽子大的先買來嘗了,覺得還不錯。
又何況最近幾天因為仙蓮縣里人口暴漲,吃食也漲了幾分錢。
相對算起來,這油炸的蝗蟲不但便宜,而且味道還不錯,就撒點沫沫鹽,也十分有滋味。
約莫四天的功夫,這仙蓮縣的蝗蟲竟然就給抓沒了,那后來的也沒趕上,只跑到孟茯跟前來問,“別的縣里抓的算不算?”
不過別的縣里哪里還有什麼蝗蟲?也就是這仙蓮縣里,不知怎就有了,不過現在蝗災還未起,就被扼殺在大油鍋里,哪里還能繁起來。
而孟茯收來的蝗蟲,竟然也賣出去了四分之一。
剩余的都用壇子封好,自己先回南海城里,讓衛如海在后帶人運送回南海城商棧倉庫里。
拓跋箏這幾日都跟在邊,只見孟茯換了那廣袖長,穿起了那窄袖襦,跟著下面的人們一起稱蝗蟲、庫記賬。
也跟著幫忙,剛開始有些不大順手,后來悉起來,竟也可也獨自守在這一個攤位,既可以自己稱蝗蟲,又能記賬給人結銀子。
這跟從前練武功比起來,其實本算不得累,可是夜晚回到客棧里的時候,睡得很安穩,再也沒有噩夢。
很是神奇,也才曉得日子原來還能這樣過。
忽然覺得自己來尋孟茯,應該是最正確的選擇吧!
因為孟茯要勻出車馬來拉那些油炸好封在壇子里的蝗蟲,所以們四個人便在馬車里,玲瓏和劍香流趕馬車。
拓跋箏也跟在其中,大家在一,一面將各自的小賬本拿出來。
在仙蓮縣的第二天,人最多,那天收獲也最盛,擺了七個攤子才夠用。
所以便有七個小賬本。
拓跋箏拿著炭筆做統計,劍香趕車,玲瓏則給念著小賬本上的數目,玲瓏念一個,便給加起來。
孟茯也沒閑著,這幾天里里外外花了多銀子,還有衛如海和菜園子里的長工們這幾天算是出差加班,還要算加班工資。
反正一車人,竟然沒有一個得閑的。
而此時此刻,沈夜瀾和那獨孤長月剛下了馬車。
“貧僧甚是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國天香,你了凡心,還甘心屈于這朝廷做牛做馬。”獨孤長月說著這話之時,起雪白的僧袍,朝著沈夜瀾夫妻倆居住的府邸而去。
沈夜瀾只覺得城里人,甚是奇怪,自然是要先去衙門里。
便沒管他。
反正曉得他對孟茯不可能有什麼壞心思。
而這獨孤長月敲開府邸大門,開門的門子見是個出家人,客氣的回了一個禮,“大師稍等。”然后進旁邊的小屋里,隨后取出一個荷包,遞給獨孤長月,“這是我們夫人的一點心意。”
可能是因為惠德和尚的緣故,所以孟茯在門子歇息的小屋子里放了些小荷包,里頭是些細碎銀子,專門吩咐他有出家人上門化緣的時候,給人家便是。
獨孤長月拿著那荷包,上手試了一試,里面是三兩六錢銀子,心說這孟茯還真是個講究人。
但他特麼是來化緣的麼?他缺銀子麼?他就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將沈夜瀾拉到了凡塵里,過起這煙火日子。
于是有些惱怒,將銀子扔回門子懷里,“貧僧尋你家夫人。”
門子也是老實人,不問他尋孟茯作甚,只回道:“那不巧,我家夫人去仙蓮縣收蝗蟲去了,不在府上,師父改日再來吧。”說罷,竟然就將門關了。
作者有話要說:馬上又可以去排位了,啊哈哈
謝灌溉營養的小天使:茶茶10瓶;沐韶7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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