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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太子今天作死了嗎》 第42章 三更合一(霸王票加更)

 巳時, 即上午九點至中午十一點。

 清朝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個時間大部分人都已經離開家中勞作,再加上前段時間神經一直繃著,地一開始, 人們便反應過來, 往空地上跑。

 京中防備地震時,宮里人也做好了應對。

 他們在屋外空地搭好了帳篷, 夜晚睡在帳篷里, 白日嬪妃們也多在屋外活

 日子一久, 他們心中難免有怨言。

 還好有一個“七月”的時間限制,讓他們不至于因為怨言而松懈。

 越臨近月底,他們神經越繃, 越草木皆兵。

 胤礽知道地震幾日來。雖不記得大致時間,但應該是早晨到中午的時間。

 他那日一起床先飛速填飽了肚子, 然后就抱著康熙的大不松手,說黑氣翻涌好可怕。

 康熙當即抱起胤礽,組織人員往屋外轉移,讓大臣們各自守在崗位中, 以防突變。

 嬪妃們以面紗遮面,侍衛們佩刀進宮中,嚴陣以待。

 康熙拿出傳教士進貢的西洋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秒針滴答滴答的聲音,就像是和尚的撞鐘一樣撞在他心間。

 “阿瑪,我害怕。”胤礽把腦袋使勁往康熙懷里鉆, “有點疼。”

 龍椅已經被搬到了乾清宮前的大廣場上。康熙坐在龍椅上, 一手抱孩子一手拿著表, 神繃。

 “哪里疼?”康熙立刻醫。

 “哪里……都疼?”胤礽茫然抬起頭,“說不清。”

 事巧,當胤礽開始喊疼的時候,突然傳來轟隆的聲音。

 這聲音先從地面傳來,然后仿佛四面八方都有,如千軍萬馬,如大炮轟鳴,如激流奔騰。

 巨響之后,人們方到地面,難以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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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手一松,致的懷表掉落在地上。

 他雙手死死抱住胤礽,將胤礽的腦袋按在自己懷里。

 乾清宮騰起灰塵煙霧,隨著地面搖晃晃出了殘影,琉璃瓦和屋檐裝飾噼里啪啦往下落,看上去就像是馬上要被搖塌了一樣。

 有宮和太監被晃得倒地不起。有的人尖,有的人嚎哭。形頓時慌,連侍衛都慌張起來。

 康熙抱著胤礽,端坐在龍椅上巋然不,神毫沒有變化。

 伺候在龍椅一旁的常泰橫一步擋在康熙面前,背對著康熙舉起儀仗長柄斧鉞,往地上狠狠一:“整隊!”

 儀仗用的斧鉞下端是一金屬長,上面裝飾著未開刃的斧鉞。長下端進了裂地磚中的泥土中,常泰靠著斧鉞站穩了

 有常泰示范,侍衛們紛紛拔出武,將武翻轉裂的地磚中,固定住后,依照常泰的指揮,執行已經演練許久的計劃,朝著康熙靠攏,以康熙的龍椅為中心,背朝著康熙將康熙圍起來。

 康熙看著面前大舅子偉岸的,神

 胤礽出雙手摟住康熙的脖子,小聲反復嘟囔:“不怕不怕,阿瑪不怕,保保護你。哎喲,好痛。”

 康熙神得厲害。

 他狠狠挼了一下懷里的兒子:“你阿瑪不怕,倒是你怕得發抖。我們在很安全的地方,還有阿瑪保護你,你怕什麼?別怕。忍一忍,地震結束我就讓醫給你看看。”

 常泰聽到康熙和胤礽的對話,心里慌張極了。

 太子哪里疼?摔倒了?還是皇帝太張害怕把太子殿下疼了?醫呢?地震了就不能爬過來給太子看看嗎?

 廢

 地震還在繼續。

 宮中不斷有宮墻和宮殿倒塌,地面出現了裂痕,有些地面裂中還冒出水汽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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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塵不斷上涌,在天空中形了烏云和迷霧。

 康熙仰頭看向剛才還晴朗著的澄澈天空,現在已經被黑氣襲擾。太從黑氣隙中出,在黑氣邊緣出破碎的金,仿佛有一條黑巨龍和一條金巨龍正在纏斗。

 因張、慌、煙霧、線產生的幻覺,讓康熙確信自己在那個瞬間,看到了胤礽多次強調的源自大清龍脈部的黑氣詛咒。

 那黑氣幻化新的猙獰龍頭,從大清金龍脈中破而出,與大清金龍脈撕咬。

 轉瞬之間,幻象消失,兩條猙獰巨龍變了松散的烏云和破碎的金

 地轟鳴也隨之消失。

 誰贏了?誰輸了?

 康熙恍然。他現在還坐在龍椅上,大清還存在,肯定是大清的龍脈獲勝了。

 一涼意落在康熙臉上。

 趴在地上的顧問行從地上爬起來,抓起倒在地上的巨大的華蓋立起來。華蓋的影遮住了坐在龍椅上的康熙,擋住了下落的雨滴。

 “皇上,下雨了,小心著涼。”不愧是經歷兩朝的太監,顧問行已經平靜下來,開始執行太監的職責。

 遲一步的趙昌懊惱地砸了一下自己不爭氣的、還在抖的雙

 讓你怕!讓你怕!這麼好的在圣上面前表現的機會,飛走啦!

 其他太監和侍衛也很懊惱。

 但他們現在都驚恐未定,站在康熙后舉著華蓋的顧問行,神平靜恭順如常;立在康熙前的常泰一手執斧鉞,一手按在腰間的大刀上,表肅穆鎮靜。

 他們低頭看看自己還在抖的雙雙手,機會都是給有準備的人,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比不啊。

 還好顧問行本就是康熙信重的大太監,常泰是領侍衛大臣、康熙的妻舅,本就得到康熙的重用,不是哪個他們看不上的人借此機會往上爬,讓他們心里舒暢了一點。

 “結束了。”康熙輕嘆一口氣,“不,是才開始吧。”

 地震之后的賑災,才是真正令人頭疼的事。

 噼里啪啦的雨點狠狠砸下,終于把還慌中的宮人們砸醒。

 在顧問行和常泰的命令下,他們按照之前的預演,很快恢復了秩序。

 康熙想召醫給胤礽看看,胤礽冷靜道:“不用了。”

 他看向康熙的眼神有些復雜,又有些欣,看得康熙起了一皮疙瘩。

 胤礽低聲音道:“把我放下。他魂魄不穩,已經沉睡。我暫時出現替他抵擋一陣子詛咒。”

 康熙心一慌手一抖,趕把胤礽放地上。

 胤礽皺眉:“不要慌。”

 他出手握住康熙的手指。

 康熙繃。

 我我我朕朕朕……

 “去帳篷里,我有話要與你說。”胤礽表無悲無喜,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滄桑。

 孩的眼神是靈的、澄凈的;年輕人的眼神是活潑的、激昂的;隨著年歲越來越大,有的人的眼神越來越渾濁,有的人的眼神如沉淀的烈酒一般,越發亮和人心魄。

 胤礽原本稚的眼神仍舊很清澈,卻沉淀了太多東西,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經歷了許多痛苦和折磨,看似已經超實際上蘊含著強烈不甘與憤懣的老年人眼神。

 連康熙現在都不可能出這種眼神。

 在這種眼神地注視下,康熙也不過是一個未到而立之年的頭小子而已。

 表、言語、肢作都能演出來,那縈繞在上的時歲月和苦難的沉淀演不出來。

 康熙慌張之后,立刻安排了一個小帳篷,牽著胤礽的手走了進去,不允許其他人進來。

 震后應對之事,康熙早就已經安排下去。現在大臣們若不是傻的,或者沒被地震震死,已經按照既定計劃開始執行。康熙現在要做的事,應該是安宮人,等城中平靜下來之后,再去天壇祈禱。

 這事不急,所以有時間和胤礽中的順治獨

 康熙鎮定之后有些迷茫。

 順治活著的時候他不太看重,順治死的時候他年歲尚小。

 這一輩子,他未曾有過父親的教導和護。

 在現在他已經年、已經有了孩子之后,父親卻在最疼的孩子的中蘇醒。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位早逝的汗阿瑪。

 胤礽現在已經完全“激活”了前前世和前世的記憶。

 但凡穿越定會有金手指,他的金手指大概就是他若集中神,就能像翻書一樣“翻找”記憶中的瑣事。

 第一世康熙的教導和第二世他冥冥之中為明清文化好者吸取的知識,都在這一刻復蘇。

 腦袋作疼,力也漸漸消失,但若支撐一天,還是可以吧。

 胤礽發現自己是個很不安分的人。

 他里嚷著要找個帶溫泉的大莊子咸魚至死,心中卻總不甘心回來一輩子,什麼都留不下。

 他第一世是太子,死的時候回憶中的卻只是親,只想回到年還被汗阿瑪護的時候,毫沒想過什麼皇位什麼權力,窩囊懦弱沒志氣到極致。

 他第二世是個普通人,卻天天指點江山揮斥方遒,恨不得現在就帶著資料盤穿越,讓華夏一統地球,自不量力狂妄無知,毫沒想過自己會被明的古人們燒死。

 好吧,第二世他只是炮王者,真讓他穿越,他肯定舍不得空調網絡。

 現在真穿越了,兩種理想在他心中糾纏翻騰,矛盾極了。

 但是他現在只是個孩子啊,現在康熙還寵著他呢。第一個夢想只要他一直藏在幕后裝病裝弱就可以實現,現在不趁此機會為第二個夢想添磚加瓦,廣大穿越者一定會鄙視他。

 胤礽不由出笑容。

 裝瑪法騙阿瑪真刺激,我就玩這一次。

 康熙看著胤礽臉上出的雖然頑皮、但并不屬于孩的笑容,不由一怔。

 “今日后,我就該走了。現在我把能教你的事說一遍,能學到多就看你自己了。”胤礽指揮康熙人把他早就整理好的資料箱子搬進帳篷,開始教阿瑪。

 爽就一個字,別提了。

 胤礽展開一本史書和一張大清地圖,開始從前明說起。

 胤礽聽了許久康熙理政事,終于發現康熙對漢人那一套黨爭原來一點都不知,對儒家文化的變遷也云里霧里,后世隨便一個歷史和文化好者都比他強。

 胤礽這才恍然,現代人在信息炸中接的信息量是古人不能比的。

 特別是在科學思想的指導下,他們看問題很全面、高屋建瓴。古人們卻像管中窺豹盲人象,只能勉強憑借經驗拼湊出事件的全貌。

 現在,他就要給康熙上課,補足康熙缺的歷史觀和大局觀。

 胤礽從儒家最初的形態,講到外儒法和外王圣;從孔子最初的思想,講到歷代帝王為了鞏固統治對孔子思想做了哪些改變;從門閥并立,講到各代帝王為了削弱世族做了哪些政策……

 康熙越聽眼睛越亮。

 康熙是純粹的天賦型帝王。

 許多人以為康熙的政治思想是現在還不能被稱為“孝莊”的孝莊教的,但是從孝莊經歷就知道,孝莊沒這本事。

 孝莊很早就進了皇太極的后宮,沒有機會學習為政思想。或許聰明,但并不英明,對國家政治見解更是非常淺顯,只是在權力斗爭中較為厲害。

 康熙的為君思想,全是看書自學自己琢磨。

 他有老師,但老師不是帝王,教不了他帝王該怎麼做。

 帝王需要總攬全局,需要從歷史的橫向縱向學習經驗,這些都只能康熙自己挲。

 或許幾十年后,康熙會形自己的帝王觀,但現在,他還在艱難索中。

 胤礽的講解,將康熙心中的迷障輕松破除。

 康熙在研讀史書和經義中的困,經過胤礽指點之后,終于通

 康熙讓胤礽暫時中斷,然后重新安排了一遍,讓他可以更長久的聽“汗阿瑪”的教導。

 康熙來知道一些況的顧問行和趙昌為他速記胤礽說過的話,自己也拿著紙筆,一遍聽一遍做筆記,常泰橫刀守在帳篷門口。

 梁九功也被到了帳篷里,端茶送水送糕點,并換紙研墨,伺候三位速記做筆記的人。

 胤礽先理清了歷史政治和文化變遷的大致脈絡,各朝各代除了昏君之外衰敗的真正原因之后,開始重點講解讓明朝衰敗的“黨爭”之事。

 朝堂局勢瞬息萬變,唯一不變的就是利益。

 “黨爭”的本也是利益,是世族門閥爭斗的變種。

 以前北方富足,北方世族門閥占據絕對統治地位;南宋之后,政治中心南移,再加上稻米取代小麥、粟米為主要高產農作,南方比北方富足,南方世族門閥開始尋求更高的政治地位。

 黨爭萬變不離其宗,朝堂上的廝殺,都是為了各自所代表的地方利益。

 康熙腦袋里靈一閃:“清不清,就是為了家族和地區利益?”

 胤礽點頭:“明朝員俸祿極低,若只拿俸祿,個個都吃不起飯養不起家。既然會死,他們還做什麼?為了理想?或許有人是,但大部分人為利攘。一個清背后,可能是好幾個豪強支持。”

 胤礽想起幾年后,黃河治水的靳輔被污蔑的事。

 “比如黃河治水,在治水卓有效之后,員定會被彈劾。因為黃河不泛濫之后,他們共同的目標消失,黃河兩岸的人不會愿意再為黃河治水損害自己的利益。”

 靳輔被一群漢族清誣告免,便是因為他的治水涉及清丈兩岸土地,并讓占用河道的豪強把地吐出來。

 那些彈劾他們的清,如于龍、郭琇等人,背后都站著北方山東豪強。

 他們或許為大清做了許多好事,或許自品行也不錯,但為了宗族、師友、家鄉人,他們也會做出誣告的事。

 這就是初中政治課本上都會提到的“階級局限”。

 康熙想起自己看史書時的一個疑:“南宋岳飛被十八道金牌召還,是否也涉及南方豪強利益爭奪?”

 胤礽欣道:“沒錯。”

 康熙立刻出得意的笑容,就像是被父親夸贊的孩子。

 在康熙現在眼中,他就是被汗阿瑪夸獎的孩子。

 “無論是北上收付失地的軍費,還是收付北方失地后重建的費用,都會攤在南方人頭上。這對國家有利,但對南方無利。當皇帝和朝廷的威不夠強大時,岳飛的死亡是必然的。趙構沒有足夠的決心破釜沉舟,扛著南方給岳飛做后盾,至于那兩個北狩的皇帝其實不重要。”

 胤礽解釋道。

 “古時起,民可載舟亦可覆舟,說的不是黎民百姓,而是世族。整個華夏國家的經濟和人才都掌握在世族豪強手中,當皇帝不夠強勢、朝廷不夠強大的時候,就只能仰他們鼻息。”

 “明朝原本定下以勛貴抗衡世族的方針,但土木堡之變,勛貴集團瓦解,代表地方世族利益的文集團把控朝政……”

 胤礽列出東林黨人的籍貫和師承,康熙恍惚間仿佛看到了一張大網,將前明整個朝堂籠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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