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一遇到太子的事,就會變“玄燁”,這種事他們早就習慣了。
每當康熙變“玄燁”時,他們的關系也會變好。兄弟三人現在親近許多,全靠太子。
就是康熙喜歡拉著哥哥和弟弟一起學習,讓福全和常寧有點頭疼。他們一點都不想學習!
太子拉著哥哥弟弟學習的壞病,一定是皇上教的!
杜立德道:“但臣想親耳聽太子和大阿哥說說,請皇上給臣一個機會。”
康熙得意道:“以朕對保的了解,他對你說的理由,和對我說的理由,一定會不同。”
杜立德:“……”在國家大事上也要炫耀太子對自己的信任和親近,皇上你是不是過了?
康熙一點都沒覺得過。
為免杜立德不相信,他特意帶杜立德去見胤礽。
胤禔滿臉不爽。
如果不是有外臣在,需要給康熙面子,他肯定已經嘀咕出聲,“汗阿瑪你又給我這麼繁重的抄寫懲罰,又耽誤我罰抄的時間,是不是故意搞我”了。
胤礽聽杜立德提問后,斟酌了一下詞句,道:“孤與兄長只是想給汗阿瑪一個驚喜。汗阿瑪曾提過希八旗子弟能多學些東西,但他們對國子監教導的事并不興趣。滿人和漢人習俗不同,思想也不一致。或許應該給他們單獨設立教導容。”
胤禔點頭:“弟弟說得對!”
胤礽頓了頓,又組織了一會兒語言,繼續道:“八旗子弟不如漢家子弟,對中原大地很了解。他們做時,可能會缺許多常識。現在大清需要的是立刻可用的人才,品德和才華熏陶要經歷好幾代人的努力才能做到,所以學不如功利一些,對大清更有用,也更符合他們的胃口。”
胤禔點頭:“弟弟說得對!”
胤礽道:“不過如果是汗阿瑪強迫他們學,他們肯定還是會心生抵吧。不如讓他們以為汗阿瑪會強迫他們學他們不想學的東西,如果他們能自己上奏折,就能選擇自己想學什麼。新的學是他們自己求著汗阿瑪建立起來的,這樣他們如果誰說不肯學,在八旗子弟的圈子里肯定抬不起頭。”
胤禔點頭:“弟弟說得對!”
幾位年人用無語的眼神看著胤禔。
大阿哥,如果你沒有想說的話,可以不用勉強自己開口。
杜立德捋著干枯雪白的胡須,道:“是這個理,太子和大阿哥的主意很不錯。但這事若先和皇上商量,或許更好一些。”
胤禔終于沒說“俺也覺得”了,他道:“要騙過別人,就要先騙過自己人。鄂倫岱他們看著紈绔,實際上都不是傻子。而且我弟弟不都說了嗎?我們要給汗阿瑪一個驚喜。如果汗阿瑪沒發現,我們是打算等事辦之后再告訴汗阿瑪。”
胤礽點頭道:“汗阿瑪節儉,萬壽不設宴會。孤和兄長雖已經呈上禮,但我們一切用度皆是取自宮中,用汗阿瑪的東西送給汗阿瑪當壽禮……”
胤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靦腆道:“汗阿瑪面臨憂外患,八旗子弟逐漸糜爛這種事危害國之本,但急又比不過國中其他大事,孤和兄長便想為汗阿瑪分憂。若能功,我們再告訴汗阿瑪,這是我們今年給汗阿瑪的壽禮。”
胤禔翻了個白眼:“結果壽禮沒送,還挨了一頓罰。”
康熙:“……這、這樣嗎?”他有點愧疚了。
福全和常寧面面相覷,也沒想到兩個孩子此番行為后面還有如此純孝之心。
杜立德道:“皇上,太子和大阿哥純孝,雖行事有些魯莽,懲罰還是沒必要了。”
康熙擺手:“罷了,你們怎麼不早些說?”
胤禔隨意拱了一下手,沒好氣道:“我想說啊,弟弟說我們讓汗阿瑪丟了臉,要給汗阿瑪臺階下。而且此事需要行事,若被八旗子弟提前得知了,效果就不好了。我們沒法當著眾臣的面說出來,就只能領罰了。”
康熙有些張:“朕已經把學之事告訴了大臣們。”
胤礽道:“那些大臣都是汗阿瑪的信任的臣子,他們肯定不會外傳。”
康熙想了想,的確如此。
胤禔攤手:“他們肯定不會說。強迫家中不服管教的紈绔子弟們進學,他們心底肯定樂開花,絕對會保守,不讓家里的小崽子們提前知道。呵,大人的惡趣味。”
康熙:“……”
他一拳頭捶胤禔頭頂,讓胤禔閉。
事是這個事,但話不能這麼說。
杜立德失笑:“大阿哥言之有理。太子和大阿哥聰慧,皇上有福了。”
康熙按著眉頭道:“是有福了,還是有的氣了?你們倆……唉。以后先和朕商量。”
胤禔道:“和汗阿瑪商量了,怎麼能驚喜?”
康熙又捶了一下大兒子的腦袋:“你這不是驚喜,是驚嚇!”
胤禔梗著脖子道:“是驚喜!又不是什麼壞事!搞不懂為什麼汗阿瑪這麼生氣!”
康熙:“……”
還是讓胤禔繼續抄《孝經》吧。康熙微笑。
于是為了做戲做全套,胤禔和胤礽還是得繼續抄寫《孝經》。
康熙帶著胤礽和胤禔再次拜祭了仁孝皇后后,帶著兩個孩子回皇宮。
孝安皇后的梓宮也安放在鞏華城殯宮中,康熙人來都來了,居然都“忘”了給孝安皇后也上一炷香。
胤禔沒察覺此事。胤礽察覺了。
他在心底嘆了一口氣,自家阿瑪其實真的蠻小心眼。
回到宮中后,康熙和兒子吹滅蠟燭夜談。
已經夏,乾清宮冰塊足夠,睡覺時甚至有些涼颼颼。
康熙蓋著被子抱著兒子,了兒子的腦門:“學之事,你和杜立德說的是真的?”
胤礽打著哈欠道:“阿瑪,可不可以明天說?兒子困了。”
康熙繼續:“不行。”
胤礽表幽怨極了。
我不好,都是阿瑪不讓我好好按時睡覺的錯。
“是真的。”胤礽嘆氣,“不過沒說完。”
康熙道:“快說!”
胤礽道:“我和大阿哥就是想給汗阿瑪添,因為好像會很好玩。”
康熙:“……”
康熙萬萬沒想到,胤礽藏的事居然是這個?!說好的純孝呢!
康熙咬牙切齒:“怎麼給我添?”
胤礽在康熙懷里捂著一小團,笑著道:“就我和大哥那麼多知識的摧殘,我們不高興。阿瑪不是說,要劍指全球,需要很多的人才嗎?我和大哥出宮玩耍的時候看鄂倫岱他們天天都在玩。”
康熙無語:“所以你想讓他們和你們一起學習?”
胤礽捂著笑了幾聲,就像是到油的小老鼠:“嗯。但這也是好事對不對?又不會真的給阿瑪添,只是給阿瑪增加工作量。如果先告訴阿瑪,阿瑪肯定會說現在很忙,以后再說。”
康熙使勁拍了一下胤礽的屁。
胤礽:“哎喲!”
康熙著胤礽的臉蛋道:“怎麼突然這麼頑皮?”
胤礽理直氣壯道:“憑什麼只有我們煩惱,讓別人一起煩惱不好嗎?反正都要培養人才,我就是看不慣他們一直玩。再說了,我又不是第一次這麼頑皮。我背著阿瑪做了好多事!”
康熙在黑暗中出震驚的神:“真的?朕怎麼不知道?”
胤礽道:“阿瑪知道啊。我很小的時候就背著阿瑪,把阿瑪的服拆布條玩。”
康熙:“……”
康熙開始回憶,他懷里乖巧的小太子是不是背著他做過許多小小的壞事。
回憶告訴他,的確如此。
什麼扯他的服,藏他的書本,在他寫的字上悄悄按手印,甚至把他晚上批改折子時果腹的點心挨個咬一口這種事……
他居然都沒因為這些事好好地揍過兒子!!!!
小時候針,長大了牛。
小時候兒子背著我做小小的壞事,長大了兒子背著我要在京城掀起風雨還要我給他收拾爛攤子。
康熙開始頭疼。
胤礽打著哈欠,在康熙懷里蹭蹭,閉上眼迷迷糊糊道:“反正有阿瑪幫我和大哥收拾善后,對不對?”
康熙咬牙切齒:“不對。”
胤礽:“呼……呼……”金手指發,小太子已經進深度睡眠。
康熙挼了兩把兒子,發現兒子居然睡著了,只能也氣呼呼地睡了。
第二天,康熙認命地開始為兒子善后,讓鄂倫岱趕滾回家,串聯更多的紈绔子弟們來一起申請學。
“你要是寫不出的綱領,就去讀四書五經吧!”康熙怒斥,“你是佟家長房長子!再這樣下去,朕會親自找先生一對一教你!”
鄂倫岱陪笑道:“皇上,息怒,息怒,臣這就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康熙:“滾!”
鄂倫岱當即躺到地上,還真想滾出去。
康熙氣得沖出去給了他兩腳,讓侍衛把他架著丟出乾清宮的大門。
鄂倫岱回到家中后,佟國綱還在當值,沒有回家。
佟國綱的侍妾正指揮著下人們做些打掃,又召集了管家們訓斥他們一些賬務上的事。
法海靠在母親膝上,認真聽著母親管理家中事務。
侍妾一邊訓斥下人,一邊和法海講解為什麼要如此做,法海可以從中學到些什麼。
鄂倫岱回家時,侍妾神一僵,趕站起來,局促道:“大爺回來了?奴婢馬上讓人送熱水進大爺院子。”
已經快十歲的法海已經是思維敏捷的小大人。他聽母親自稱“奴婢”,看向鄂倫岱的神立刻充滿敵意。
鄂倫岱冷冷掃了侍妾和法海一眼,沒有說話,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侍妾松了一口氣。
法海不滿道:“娘,阿瑪說了,大哥該你庶母!”
侍妾苦笑:“庶就是庶,哪有什麼庶母。”
滿洲人不重嫡庶,武將家更是如此。
別說滿洲武將,前朝漢人的武將也有許多以侍妾、側室當主母主持家中大小之事。
跟隨有名武將隨軍共同出戰,在青史中留名的們,更幾乎都是妾室。
這有些是因為武將正妻需要在老家侍奉公婆,不能隨軍;有些是武將的紅知己們地位較低,無法為正妻……總之他們都不是很在乎。
有些文人家中,若是正妻去世,沒有續娶,家中只有妾室,妾室有主人家的首肯,也能理家中大小事,仿若宗婦。
可能會有人有微詞,但只要當家男人愿意,其他人也就在背后嚼舌,不會當面指出。
古時書本上的規矩寫得頭頭是道,但現實中真的按照規矩做的人可不多,所以守規矩的人才會被人稱贊。
若是因為“懷念正妻,不肯續娶”這種事,側室侍妾管理家務,當家的男人還會被人稱一句“深”。
佟國綱便是如此。
他和正妻不錯,只有一個侍妾有兒子。正妻去世之后,他不愿意續娶。在大兒子娶媳婦之前,家里大小事務當然給侍妾。
不然,難道他自己去做?
理是這個理。但佟國綱甩手掌柜當得太過火,家中之事全給侍妾,包括兩個嫡子。
可他忙于政務不是嗎?孩子的事不給后院人,難道他自己帶?而且他又不是沒關心鄂倫岱的學習,是鄂倫岱自己不爭氣。
佟家上下都認為佟國綱沒錯。
外人聽到佟國綱的遭遇都認為鄂倫岱無理取鬧。
其他人提起佟國綱家中這個為了嫡子們勞,還被嫡子無視的侍妾都非常同。
所有人都不明白,鄂倫岱食無憂,他究竟在鬧什麼。
他也懶得解釋,解釋也沒人理解。
鄂倫岱知道這一切都是佟國綱的錯,和侍妾關系不大。沒有這個侍妾,還會有其他侍妾。佟國綱仍舊會忽視他和夸岱,仍舊會和其他人與那個人的孩子和樂融融,看不到在角落里的他和弟弟。
所以,只要侍妾不在他面前端長輩的架子,鄂倫岱便只是無視,不會故意針對。他的格也讓他不會欺負人。
鄂倫岱回家洗澡換服后,就去了夸岱的院子。
夸岱院子里伺候的人不,但都有些懶散。直到看到鄂倫岱來了,忙打起神趕干活。
鄂倫岱盯了他們一會兒,盯得他們冷汗直冒之后,才去書房找夸岱。
夸岱正拿著一本書愁眉不展。
鄂倫岱拉了張椅子,在夸岱旁坐下:“看不懂?去找佟國綱,讓他教你。”
夸岱趕道:“大哥,可別直呼阿瑪姓名,他又會揍你。你被皇上責罰,他本來就很生氣。”
“哦。”鄂倫岱懶洋洋道,“我問你話呢,怎麼不去問佟國綱阿瑪。”
聽鄂倫岱怪氣,夸岱嘆了口氣,不再糾結這件事,免得鄂倫岱說出更過分的話。
“哥,我是不是很笨?”夸岱沒有回答,他沮喪道,“我只比法海小幾月,和他同時啟蒙,同一個老師,讀同樣的書,我學的總是比他慢。”
鄂倫岱道:“你不是笨。他有個飽讀詩書的娘給他開小灶。我倆沒娘,看不懂的地方找老師和佟國綱問,他們就會說咱們愚鈍,不如法海,咱們不了這口氣,干脆不問了。”
鄂倫岱兩只腳翹書桌上放著:“佟國綱已經說過了,你有不懂的盡管問他,他不會再拿你和法海比較。”
夸岱苦笑:“話不說出來,我就覺不到嗎?”
鄂倫岱翻白眼。
怎麼可能覺不到?額娘在的時候,每日都會細細告訴佟國綱自己看了什麼書,做了什麼事。即使很見面,他們父子依舊很好。
沒了額娘,他和夸岱與佟國綱的流就只有每日詢問功課。若功課答不上來,那就一點好印象都沒有了。
佟國綱被他鬧過之后,雖然不再和夸岱說夸岱不如法海的話。但那不滿的神,夸岱又不是眼瞎。
“不想問就算了。皇上要給八旗子弟建個學,以后咱們去學。”鄂倫岱道,“那些詩詞歌賦經史子集,我們滿人本來就不耐煩學,要學就學些有實在用的。學里要學的東西很多,你肯定能找到比法海強的。你算就很強。”
夸岱垂著腦袋道:“算又沒用。”
鄂倫岱道:“當要計算錢糧戶籍,為將要計算糧草兵數,算怎麼不比之乎者也有用?你有什麼地方不懂,給我看。”
夸岱忙把書本遞給鄂倫岱,告訴鄂倫岱自己讀不懂的地方。
鄂倫岱以前的底子還在,夸岱學的東西他學過,稍稍回憶便記了起來。
他腳仍舊翹在桌上一抖一抖,仿佛地流氓,口中居然能把圣賢文章解釋得頭頭是道,直白淺顯,夸岱一聽就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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