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明斯”卡車在大山裡晃晃盪地行駛，燕破嶽的覺就是車在不停地繞圈，不停地上上下下，現在海拔已經超過三千米，隨著卡車在山路上不斷盤旋，海拔也在持續上升，車廂中已經有人因為高原反應，臉蒼白地吸上了氧氣，其他人就算是勉強忍耐，臉上也流出不舒服的表。

突然有人衝到車廂邊，把腦袋探到外麵“哇”的一聲開始嘔吐，隨著異味在車廂中迴盪，又有三四個新兵蛋子臉蒼白手捂著衝到車廂後方，流開始了嘔吐。

張班長走過去，一邊在嘔吐的新兵後背輕輕拍打，幫他們減輕嘔吐時的痛苦，一邊微笑著道：“這高原反應啊，也是欺怕的主，隻要你自己夠強壯，又不張，它就本不敢找上你。你們都是十的大小夥子，扛上幾天就過去了，冇啥。來，喝口水涮涮。”

吐過的幾個新兵，回到座位上後，一個個著氣，有些人的結還在上下湧，顯然是隻要稍刺激就會再次衝到車後麵放開嘔吐。

楊班長也站起來，把一些削得薄薄的木片狀送到那些士兵麵前：“這可是野生聖地紅景天，聽說過冇有，它們都長在四千多米高的青藏高原上，想采集它們，都得著石子去找，你們彆看它長得不咋地，卻是治高原反應的靈丹妙藥，往舌頭下麵含上一片，保證你們立刻就會活蹦跳。”

給每個嘔吐的新兵發了一片聖地紅景天後，楊班長又從口袋裡出一隻綠的小瓷瓶，他隨手一晃，小瓷瓶裡就發出“沙沙”的聲響：“這是複方丹蔘滴丸，如果誰覺得心跳得厲害不過氣來，可以找我來領上幾粒。但是我提醒大家，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藉助這些東西來對抗高原反應，我還真見過進軍營半年，還得天天抱著氧氣枕，一離手就會要命的兔子。記住，在這片土地上，你們要努力做吃的狼！”

一群新兵都抿了，車廂再次恢複了安靜，隻剩下卡車在並不算平整的路上顛簸時發出的聲響。

不知道卡車又在山路上行駛了多久，汽車終於停下了，汽車後廂板被人放下來，兩名班長直接從車廂裡一躍而出，旋即車廂外麵就傳來了鑼鼓聲，不用問也知道軍營終於到了，而這鑼鼓聲，就是歡迎他們新兵伍的儀式。

燕破嶽跟在班長後麵跳出車廂，放眼去在視線可以及的範圍，全部是大山，由於乾燥和缺乏土壤，隻有一些稀稀拉拉的野草，本無法覆蓋整個地表，出了一片片大大小小的石塊。曾經有人擔心，到了這裡不出一年就會得關節炎，站在這片土地上，就會發現這純屬是杞人憂天，這麼乾燥的環境，想得風病關節炎，還真難。

這裡就是祖國的大西北，冇有重工業汙染，整個天空都呈現出一片讓人心醉的蔚藍，但是由於氣候過於極端，似乎就連迎麵吹來的風都鋒利如刀，切割得他們每一個人的皮發痛。

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曾經發過一淘金熱，幾十萬抱著發財夢想的人，像一群蝗蟲般湧進青藏高原，淘金者們買不起煤炭取暖做飯，就直接挖掘草，把它們曬乾後當燃料。這淘金大軍，不知道毀壞了多地皮生態環境，讓原本的綠草甸，變了一片也許永遠不會恢複的枯黃荒漠，讓青藏高原上的生存環境，越發地惡劣。

一名校臉嚴肅地站在軍車前方，在他的後，跟著六七名尉和一群士，對軍隊結構已經有了相當瞭解的燕破嶽知道，這名校就是新兵營的教，而那些尉就是新兵營的連排長，至於那些士，就應該是直接帶領他們這批新兵的班長。他們這群新兵，將會在新兵營裡接三個月訓練，完從平民向士兵的轉變，三個月後，他們就會被拆分開來，進各個連隊，真正開始他們的軍旅生涯。

看著新兵們扛著揹包慢慢從車廂裡爬出來，有些人手中還抱著氧氣枕，校臉上出一不屑：“現在招的兵，怎麼都是一群歪瓜裂棗，看看你們這副腳蝦的熊樣，估計就連我外婆都打不贏！”

在士們的指揮下，新兵們排了八列，每一列橫隊的右首，站著兩名士，這就是他們在新兵營時的班長和副班長。燕破嶽和蕭雲傑，被分到了第三排，也就是新兵連的第三班。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們新兵營的指導員，李強，李自的李，強大的強。很好記，記不住也沒關係，因為你們很快就會用‘惡魔’‘混蛋’‘變態’之類的綽號來稱呼我。前年的時候，有個新兵給我起了個綽號，我很喜歡，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可以撿起來接著用，這個綽號還有點長，作……喪儘天良變態強！”

說到這裡，李強臉上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至於我有多變態，有多喪儘天良，我不介意現在就向大家展示一下。”

兩隻碩大的黑塑料袋，被人送到了李強麵前，李強抓起塑料袋隨手一抖，就將裡麵的東西全部倒在了地上。

那是一堆生活垃圾，有吃了一半的火腸；有放在塑料袋裡的煮蛋；還有啃得七八糟的德州……

這些垃圾怎麼看著有點眼？

李強打開紅塑料袋，從裡麵拿出一枚被人踩得稀爛，蛋清蛋黃和蛋皮都混合在一起的煮蛋：“這袋蛋，是在火車站站臺上買的，五塊錢一袋，一共十枚。有位大爺買了它後，總共隻吃了兩個，下火車的時候不想把它帶上也就算了，還專門把它丟在地板上又踩了兩腳，不過想想也對，自己花錢買的東西，自己不吃了憑什麼讓彆人撿去吃？在軍事領域，這就不給敵人留一粒糧食！”

李強手裡著那枚蛋，在新兵麵前慢慢踱著步子，他猛地提高聲音：“有句話說得好，‘雷鋒出差坐車一千裡，好事做滿一火車’，而你們呢，你們不是好事做滿一火車而是垃圾丟滿一車廂，食丟滿一車廂，浪費鋪滿一車廂！就你們這些爺，也配穿上軍裝，扛起保家衛國的天職？！”

把手中那枚蛋丟到垃圾堆上，李強森然道：“我這個喪儘天良變態強，給你們這群新兵上的第一堂，就是要學會珍惜每一粒糧食，誰丟的食，自己撿回去，把它們全部吃乾淨！艱苦樸素，勤儉節約，曆來是我軍的榮傳統，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不能丟！”

看到所有人還站在那裡，李強瞪起了眼睛放聲厲喝：“發什麼愣呢，大餐的時候到了！”

直到這個時候一群新兵才如夢初醒，一窩蜂地衝上去，從垃圾堆中撿出自己丟掉的那一部分，當場就往裡塞。

就在這一片混當中，隻有十幾個新兵還站在原來的位置上，稀稀拉拉地顯得特彆醒目，從軍工廠出來的八個孩子，卻全部靜靜站在隊列當中。

抱著氧氣枕的新兵，愁眉苦臉地從垃圾堆中拾起那一袋踩得稀爛的蛋，還冇有送到邊，就結上下湧，臉上出想吐的難表，他幾次三番地努力，在所有新兵都吃完了火車上丟掉的食並歸隊時，他才勉強吃了小半隻蛋。

所有人的目都落到了這個新兵的臉上，捧著幾隻被自己踩得稀爛的蛋，在眾目睽睽之下，想吃又吃不下去，又是愧又是張又是難，讓這個新兵的眼圈都慢慢變紅了。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小題大做？”

李強著麵前的新兵，沉聲道：“看看你們邊的世界吧，這裡通不便，補給運送極端困難，一年到頭也吃不到幾次新鮮蔬菜，我們也曾試過自己手足食，可是一旦把野草剷除種上農作，當年還能勉強收穫那麼一點點東西，到了第二年，大風一刮沙子碎石子就蓋住了田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沙漠化。風乾後又用水泡開的洋蔥、豆芽、土豆、豆腐，外加午餐罐頭，就這些東西翻來覆去地想辦法變花樣，我敢保證兩年後你們一進食堂，聞到菜味就想吐！”

李強走過去，從新兵手中接過蛋，他一揮手，幾名尉就圍了上來，幾個人一人拿起一隻蛋，當著所有新兵的麵，把蛋吃得乾乾淨淨，看他們的樣子，毫不在意蛋曾經被人踩過，他們真的把煮蛋當了味。

“運輸線環境太過惡劣，每年都有汽車兵因為意外事故犧牲，在外麵丟食，充其量隻是浪費。但是在這裡，你們把冇吃完的食丟掉，那就是犯罪，就是對汽車兵烈士們的！”

全場一片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