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大廳原本安靜如水的氣氛陡然間就變得劍拔弩張。
特爾上將的行速度太快,快得幾乎在繆特剛一轉頭看到他手中發的金屬短刃的瞬間,上將的影已經近在眼前。
他手中閃著寒的金屬短刃自然也如影隨形,在空中掠過一道銳利的弧,像是閃電般向著白髮年狠狠劈下——
特爾上將的行速度快得非人,諾亞的速度也不慢。在那刀刃的弧刺過來之前,他就一手將繆特從邊推開,一個轉,整個瞬間上浮了一點。
他浮起來,修長軀在空中輕盈地一個側轉,轉瞬就避開了刺向他嚨的匕首。
他雖然避得快,但是那刺來的刀刃也快,嗤啦一下將他在空中轉時飄飛起來的淺藍披風劃開一道口子。
在空中輕盈翻轉一圈的諾亞落地,他雪白的長靴腳尖點在地面,但是卻又沒有完全踩在地面上,而是呈現半浮空的姿態。
特爾上將幾乎是在他落地的一瞬間就已經追了上來,閃著寒的刀刃再次襲來。
諾亞低低地浮在空中,他抬起右手,掌心向著襲來的那個人類的方向。無形的氣流在他周湧了起來,帶他雪白的髮在頰邊拂不休,而那被劃破的淺藍披風也在他後猛地鼓了起來。
他盯著前方的那個人類,淡紫的瞳孔在這一瞬間陡然閃出明亮的藍芒。
一無形的力量猛地從他上襲出,那是強大到極點的神所形的實質的力量,只要一瞬間就能將眼前的這個人類狠狠地撞飛出去——
本該如此。
在諾亞以前和人類的戰鬥中,哪怕是幾十甚至於上百的人類大漢向他撲來,也會在這一瞬間被這可怕的力量全部掀飛出去。
諾亞本以為這個人類也會如此。
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他施放出的力量的確讓那個人類襲來的影像是陷泥淖中一般稍微頓了一頓——但是,也僅僅只是停頓了一瞬而已。下一秒,那個人類就生生地以突破了他實質的強大神力,那個人類就像是一頭撞破了攔住它的網的野,用它的利齒生生地撕裂了想要困住它的陷阱,張開獠牙,猛地向設下陷阱的那個人撲去——
這數百年來,諾亞第一次看到有人類能憑藉自己的意志撕裂他的神之力。
他一時間措手不及。
下一秒,金屬的寒掠過,一點花在空中飛濺而出。
諾亞再度後退,被到了角落。他捂著左臂,鮮從他捂著左臂的手指隙裏滲出來,染紅了他雪白的手指。
他剛才在匆忙間勉力避開了要害,卻還是被一刀割破了手臂。
他本來還有些不在意的神在這一刻終於變得凝重了起來,他盯著對面那個傷到了他的人類,雖然這一次是他大意,但是他已經覺到了,他的神力對這個人類的作用並不大——這個人類擁有著可怕的意志力以及不遜於伽的強大神力,那麼,伽的神力實質化形的力量就很難對這個人類起作用。
也就是說,伽的力量對這個人類的作用程度非常的低,只能勉強有一點阻礙作用,所以,就算是他,要和這個人類戰鬥的話,勝負恐怕也難料。
他這位年輕的同胞所選中的到底是怎樣的人類啊……
漆黑的長靴重重地踩踏在地板發出一聲沉重的腳步聲,在他晃神的一秒裏,特爾上將以閃電般的速度再一次近。
諾亞目一凝。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雙手猛地從後面出來,一把抱住了上將的腰。
全的都已經繃到最佳戰鬥狀態,上將想要甩開那個抱住他的人非常容易,可是此刻的他很難控制住自己的力道確保不會傷害到那孩子,所以他只能僵在原地。
他雖然沒有再作,可是他盯著諾亞的狹長眸可怕到了極點。
諾亞微微皺了皺眉,他捂著傷的手臂,目下移,和從那個人類後探出頭來的繆特對視了一眼。
我來解決,你快點走。
從繆特眼中得到了這樣的訊息,諾亞沉了一下,他的目落到了特爾上將腰側掛在漆黑皮帶上的槍套上,那裏面顯然有一把槍的存在。明明在剛才進門的時候這個人類完全可以直接掏出槍對他擊,那樣更有效,也對其更有利,可是這個人類卻在第一時間就選擇了使用刀刃和他近戰。
……是因為槍的威力太大,擔心傷及當時在他邊的繆特……是嗎。
看著那個人類渾繃到了極點,一臉戾氣地盯著他,卻沒有強行甩開抱著他的繆特,諾亞沒有再說什麼,他只是再看了一眼繆特,然後渾藍流一閃,整個人憑空消失在空中。
下一秒,他出現在了屋子的外面,漂浮在空中,無形的氣流將他破了一角的淺藍披風高高地掀起,飛揚在他後,他過窗子靜靜地看著屋子裏的形。
他看見繆特似乎在不停地跟那個人類說著什麼。
他並不是畏懼這個人類,只是他看得出來,繆特對這個人類非常重視,所以不希他和這個人類戰鬥。
他並不想讓繆特為難,所以主選擇了退讓。畢竟從一開始他就對繆特說過的,他只會保護繆特到真正的保護者歸來為止。
現在,他該離開了。
再一次深深地看了他那位黑髮的年輕同胞一眼,或許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目中那形容不出的神。他按了按口,那裏有些抑,有些不舒服。
諾亞不知道那是為什麼。
或許是因為,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新的同伴,他好不容易選中的諾亞的下一任繼承者,或許可以和他並肩而立的同伴……然而,這位同胞選擇了伽的敵人人類,而放棄了伽的同伴。
諾亞不解,也為此而到失落,可他會尊重繆特的選擇。
最終,他只能孤一人踏上歸途。
………………
……
整個大廳異常的安靜,只有兩個不同頻率的呼吸聲在房間裏迴響著。
繆特看著諾亞消失在屋子裏頓時鬆了口氣,他是真的怕這兩個人就在自己眼前打起來。他自然是不希將傷,但是雖然和諾亞認識不久,或許真的是為同胞的那種覺,他對諾亞有一種說不出的悉和親近,所以他同樣也不希諾亞出什麼事。
他看到將亮刀子的第一反應就是要阻止,可惜他的反應實在時候差了這兩位經百戰的人一大截——等這兩位已經手了一個回合了他才來得及做出行,眼看著將就在前,他幾乎是反地一手就從後面死死地抱住了將的腰。
話說回來,他到底是第幾次從後面襲擊將大人的蜂腰了……從第一次為了保住一塊差點被將丟掉的排開始……真難為他能活到現在啊。
繆特腦子裏七八糟地想著,他仍舊地抱著特爾的腰,因為幾乎整個人都在了特爾上,所以他能清楚地覺到這個男人上那繃到了極點的的度。
雖然是看似偏瘦的軀,但是那繃起來的時候堅的程度,讓他可以清楚地覺到這個男人服之下的裏所藏著的恐怖的發力。
好一會兒之後,繆特才覺到被他抱著的這軀繃的一點點地放鬆了下來。
他鬆了口氣,正要鬆手,冷不丁摟著特爾上將的腰的手還沒來得及放開,就被抓住了手腕。那抓住他手腕的手用力一拽,他整個人一下子就被上將從後拖到了前。
他仰頭,目正正對上了低頭俯視他的上將的眼。
墨藍的瞳孔,像是星空的深邃,常日裏是深的藍意居多,此刻卻是像是落了影凝聚了墨,深深地沉澱下去。
狹長眸,被影染了最黯的調,微瞇的瞳孔裏出的戾氣令人不寒而慄。
眼前的男人有一種陌生的覺,那從未從特爾上將眼中看到過的冰冷目讓繆特呼吸都停頓了一瞬。
那可怕的目簡直就像是要將他活生生地吞下去——
繆特僵在原地,特爾上將就這樣用極為可怕的目盯著他,雙手強行抬起他的頭。
男人的頭低了下來。
他下意識閉了眼,心中的惶恐讓他閉眼的一瞬間,睫無法抑制地抖了一下。
接下來他所遭遇的或許會是很可怕的事。
年心底有著這樣的預,那種預讓他地閉了眼,繃僵的肩膀,呼吸開始紊。
…………
………………
過了許久,繆特覺得過了很久的時間,但是其實他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
他就這樣等了許久,也沒覺到任何靜。
困的他慢慢地將眼睛睜開一條,從眼的隙中,他看到了那張被他慨了無數次真好看的臉就近在眼前。
近得他睜眼就看到那雪白的鼻尖就在他眼前的地步,特爾的臉下來,離他很近,卻始終沒有真正地下來。
他看到那狹長的眸閉著,像是在強行抑著什麼,那眼因為閉得太讓眼角都有了一點扭曲的痕跡。可是,哪怕是有輕微的扭曲,這個男人的臉仍然是得令人心悸,那一點扭曲的弧線在這張讓人心悸的臉上反而莫名讓人覺得有些心疼。
繆特還在發呆。
突然,特爾抓著他的頰的雙手鬆開,後退了一步。
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轉就走,很快就消失在繆特的視線裏。
被特爾上將突然推開的繆特措手不及,差點摔倒。好不容易穩住,一抬頭就看到特爾上將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於是年一肚子火氣也冒了出來。
他知道他和諾亞的作看起來是親了一點,也知道特爾上將是因為看到他和諾亞親的一幕在吃醋,可是就算吃醋,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連解釋都不聽就直接刀子吧?
這男人脾未免也太大了!
難不自己以後只要和任何人稍微親近一點,就要被這麼折騰一遭?
不行!不能慣著他!
繆特這麼氣哼哼地想著,決定不去搭理那個一言不合就刀子發脾氣的醋缸。
必須讓那個男人自我反省才行,不然以後每次都來這麼一遭,他可不了。
他非常氣地這麼想著,打算回房去,可是一轉頭,想起那個男人走之前那細長眸看自己的一眼中的幾分茫然和忍……
…………
……………………
年捂口。
所以說,臉長得好就是佔便宜。
就那麼一個迷茫的小眼神就讓看到的人忍不住心心疼。
好好好,你長得好看你隨便發脾氣。
於是,前一刻還堅定地決定幾天裏不搭理人的繆特一邊自我唾棄,一邊滿肚子不爽地去找人了。
……
繆特並沒有找多久,特爾上將就在二樓,那個從房間裏延出去的巨大的觀景臺上。
雪白的天臺並不算高,只是離地面半米多而已,但是很寬,也很長,從房間裏長長地延了出去。沒有毫塵埃的白石臺沐浴在下,白得亮。
特爾上將就坐在那寬闊的天臺上,背靠著圓柱,一腳屈起,一腳踩在地上,斜下來,也就他的足夠長能以那樣的姿態讓腳落地。
他並沒有去眺外面廣闊的風景,而是一手搭在屈起的膝上,微微低著頭。的漆黑髮散落在空氣中,照下來,點像是在他的髮中跳躍。他垂著頭,從側面照過來,讓他的臉一邊明亮得像是在發,一邊深深地籠在影中。
年輕的上將只是坐在那裏,就將那個原本再普通不過的地方營造出了攝影特地調整出的最的風景。
與其說與影在他上打造出最協調的勾線,倒不如說他的存在就了和影最的一瞬。
他坐在那裏,那裏就了最的一幅畫。
為控的繆特在找過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足足看呆了十秒。
十秒之後,他使勁搖頭。
不能就這樣低頭——必須讓這個男人知道自己的錯誤才行!
他這麼在心底反復告誡著自己,然後才走上前去,站在特爾上將的前。
“我說……我和諾亞……也就是剛才那個人,是朋友啊。”
繆特撓了撓頭,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說了下去。
“朋友間稍微親一點很正常,而且我和他都是男的……嗯,我知道你不高興看我和別人太親近,可是我也是要有我自己的朋友的啊。”
“他和你不一樣,我是說,他又不喜歡男人,純粹只是把我當好友,所以稍微親近了一點……我是想說,你今天的行為有些過分了,竟然什麼都不說就直接手,還好諾亞還有點本事,要是換別人那可就直接被你重傷了。”
繆特越說越覺得生氣。
“而且,你這樣做是不是也太不信任我了,你覺得我是那種你一走回頭就和別人好上的人嗎?你覺得我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嗎?”
年不開心地說,“你對我沒有一點信任嗎?”
繆特說了一大堆,坐在天臺上的黑髮上將終於開了口。
但是,卻不是回答繆特的話,而是完全說出了另外一件事。
“他是伽。”
上將說。
“是。”
繆特悶悶地哼了一聲。
那又如何?
男人低著頭,漆黑的髮在他眼窩上落下深深的影子。
他的在這一刻抿得像是一條直線。
他的聲音在這一刻低沉地像是一柄利刃狠狠地劈進人的心底。
他說:“他要帶你走。”
“…………”
一針見。
繆特呼吸停頓了一瞬間,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以為是特爾上將氣量狹小,他以為是上將不分青紅皂白地手,卻沒想到這個男人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猜到了一切。
那個白髮年,為諾亞的伽,是為了帶走為同伴的他。
這個男人一眼就猜到了這一點,所以在那個時候才會陡然暴怒,才會出那種他第一次看見的可怕眼神。
這個男人的失控,是因為以為他要離開。
……
特爾上將仍舊低著頭,漆黑的髮淩地散落在他額頭前,他的目在這一刻有著說不出的黯淡,還有幾分茫然。
他知道人類對這孩子做過多麼殘酷的事,人類給予為伽的繆特的痛苦,他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
而這個時候,一個為同胞的伽出現在這孩子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