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嵐嘆息，看著白馬扶舟清減下來卻仍然俊無匹的那張蒼白面孔，不知想到了什麼，一時慨。

“世上傷病千萬種，唯有心病最難醫。”

褚道子一愣，“殿下說的何人？”

陳嵐怔忡，“活著的人。”

自那天以后，陳嵐和褚道子又去了兩次，直到天壽山之行的前一天，仍然未見白馬扶舟的病有什麼變化。

沒有變化其實是一樁很奇怪的事。

這表示，沒有好轉，也沒有惡化。

他就那般靠著一點米漿糊糊和糖水等維護著生命，永遠的絕脈，卻沒有死去。

這天傍晚，元馳來了無乩館，帶著玉姬。

對外，錦城王妃的事仍是私事，除了家人，就只有一些心腹得知，便是元馳也不知。

元馳本是個閑散之人，有了北伐一戰的經歷，回京后整個人都支楞起來了，以往的狐朋狗友個個崇拜得跟什麼似的，日要請吃請喝，世子爺偶爾也去虛與委蛇地應付一二。因此，對于錦城王家里發生的這件事，元馳所知的部分，無非是錦城王妃中毒，導致離魂之癥，尚未康愈罷了。

元馳今日來，一是久不見趙胤，過來見個面，請個安，說說話，二來帶玉姬來探病，還是玉姬要求的。

玉姬沒帶兩個孩子，卻是又帶了那個上次在魏國公府為趙胤查找道的長老。

眾人這才知道長老申翁，是狄人族中的巫師。他會以古老的“祝禱”之，和符咒、卜占、草藥等來為人除疾，驅邪除祟，也就是世人傳說中“能通靈、近鬼神”的巫者。

玉姬帶申翁來無乩館，是為時雍治病的。

人們對巫多有畏懼，又常與“跳大神”的騙子聯系起來，有信者，有不信者，但此時的趙胤，在魏國公府那天，見識過這位長老的本事，加上病急投醫，對他們的建議，無不應允。

申翁穿著古怪，頭羽，上掛著些草編配飾，還有些瓶瓶罐罐之，整個人靈里靈氣的，有些瘆人。

看得出來，宋阿拾很是怕他。

趙胤讓人出來的時候，沒有說是為了什麼，但看眼下的況，能覺到，所謂的“治病”，就是為了給時雍招魂。

因為宋阿拾并不覺得自己有病。

剛醒來那時候的虛弱、疲乏和昏睡，不過短短幾日就好起來了，也不知為什麼，他們說的焚之毒，除了最初的幾天，偶爾會覺得子火燙、緒難平、上的溫度不同以外，倒沒有覺出太多的煎熬。

在那之后，吃著褚道子和陳嵐的藥，很快就恢復了元氣，熱度也漸漸退去了。

這讓很奇怪，若時雍是因為毒發而去，總不會換了個靈魂，這子就好起來了？還是說，其實在醒來以前，這子其實已經是在好轉的過程中了？

沒有人能夠給答案。

宋阿拾麻木地接著突如其來的命運，目復雜卻又茫然。

靠坐在病床上，任由那個長老圍在邊念些奇奇怪怪的咒話，又看著他拿一漆黑的手指在一碗清水里攪拌幾下，就要讓喝下去，宋阿拾心十分抗拒。

不過，看著趙胤冷漠的臉，遲疑片刻，就將那碗看上去什麼都沒有的清水仰天喝下了。

沒有人知道在想什麼，但無比地配合，清冷，畏懼，小心翼翼，又帶一點慶幸的模樣。

……

玉姬帶長老來的時候，褚道子恰好在無乩館，便提議讓長老去為白馬扶舟也瞧上一瞧。

因為比起能吃能睡能說能走的宋阿拾，白馬扶舟那個活死人，更像是中了邪，他比宋阿拾更需要巫醫驅邪除祟……

這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趙胤沒有反對，玉姬是個對旁人的事漠不關心的人，既然元馳和趙胤他們都同意，也沒有意見，點點頭，轉就走了。

是為了宋阿拾的病來的，但從頭到尾，沒有主同宋阿拾說一句話。

元馳有一個古古怪怪的世子妃，這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私底下，有許多人嘲笑小公爺，說他其實是一個贅到野人部落的上門婿，娶的是個野人，在那個野人的世界里，是以子為尊的，他在世子妃面前，都說不上一句氣的話……

元馳最初聽了還有些生氣，時間長了，聽多了，孩子有了，臉皮也厚了，他不僅懶得理會，漸漸的居然有些沾沾自喜，常常自稱是酋長的男人，世間獨一無二。

卻說申翁去給白馬扶舟祝禱看病，是褚道子陪著去的，照常是丁一帶了兩個侍衛在旁邊觀看，外面更是布置了多暗樁和哨衛，張而小心……

然而，想象的危險沒有發生。

不論是白馬扶舟還是邪君都沒有醒過來。

活死人依舊安靜地躺在床上，唯一奇怪的人，反倒是為祝禱而來的長老申翁，在驅離鬼祟的中途突然停下。

“此人邪祟纏，單是如此向鬼神祝禱，怕是難以奏效。”

褚道子問：“那當如何才能奏效？”

申翁圍著白馬扶舟的病床走了幾遍，突然闔上雙眼，里念念有詞，子如同篩糠一般抖了起來。

再睜眼時，申翁巫氣沉沉地道：

“胎息孕育，神變無窮。當以化邪水涂抹其渾元竅之所……”

所謂元竅，是指位。

所謂化邪之水，便是先前阿拾所飲，經巫醫“通靈”后，接過神靈指引的清水。

對眼前的活死人白馬扶舟，十天干等人沒有抱什麼同，別說是在他上涂清水，便是涂牛糞想必也會同意。

于是，在兩個小太監的幫助下，白馬扶舟被扶起來，掉了上的服，由著申翁在他渾各涂抹上“化邪水”……

眾人只當是瞧個熱鬧。

只可惜，偌大的排場搞完了，活死人仍然是活死人。

－－－－－－題外話－－－－－－

今天晚上會更完，但后面的容多，我再校對校對，時間就會很晚了，大家先去睡覺，醒來明天早上再來！

麼麼噠，多謝。

PS：看字看得眼睛都了，錯字后面再改啊。我了，先去吃碗面，過來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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