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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玉令》 第九百七十六章 大結局(終章)

山海關巍峨的城樓,聳立在飛雪中,著畫面上的一行飛騎漸漸遠去。

仿佛已看盡了千年,萬年的故事……

……

天壽山。

大雪未霽,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干凈如洗。

在趙胤發出十天干首領印鑒的第三天,在正定府的戊一最先趕到天壽山。接著,大寧的癸一回來了,再接著是己一庚一壬一癸一,最后差的只剩一塊丙字令。

這一等,等了大半個月。

趙胤帶著楊斐、白執,馱著大黑迎著風雪山的時候,所有人都等在帝陵門口。陳嵐帶著子剛剛好轉的寶音、宋阿拾,領著萇言和臨川,同甲一、謝放等人都在。

每個人目都齊齊落在趙胤的上,一一捕捉過去,各有不同。

“阿爹!”

待趙胤下馬,萇言便撲過來抱住父王的,低低地懇求。

“你一定要把阿娘找回來,好不好?”

小丫頭似懂非懂,眼神十分抓心。

“好。”趙胤兒的肩膀,替掖了掖斗篷,“萇言乖乖在外面等著。阿爹很快就帶著阿娘回來。”

“嗯。”

萇言重重點頭,眼神里充滿了信任。

趙胤卻不忍看孩子的眼神。

世事未知,他怕教萇言失

……

“時辰到!啟陵——”

帝陵前的廣場上擺放著祭臺,鞭炮鳴,激得飛灰漫天,碎屑與天際的飛雪混雜一起,一滄桑讓心臟陣陣泛寒。

趙胤帶著眾人有序地進帝陵。

大黑默默地跟在他邊,寸步不離。

從山海關回來,這一路的追逐,大黑看上去好似也憔悴了許多。

“合陵!”

待人都進去,甲一便是一聲呵令。

只有趙胤和幾個近衛,以及十天干得以陵,兩位公主皆在外面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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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例外是覺遠,以及宋阿拾。

今日難得的心打扮了一番,薄施脂,簇新長上披了一件雪白的狐皮大氅,襯得較往日更為白皙,一張臉在長明燈幽幽的線下,宛若游魂。

“請令!”

除了已放石槽的甲字令,其余九塊玉令由十天干九大衛侍長一一棒在托盤里。

“放乙字令!”

帝陵主墓室前,線幽暗,氣氛抑而低沉。

“放丙字令!”

每喊一聲,相應的令牌便被放石槽,甲一鎮定自若地指揮著,心下卻跳得怦怦作響,宛若擂鼓一般。

“放癸字令!”

至此,十個玉令齊齊整整放了十圓柱上的壁龕里——

轟!

一陣劇烈的機刮聲響起,眾人齊齊睜大眼睛,看了過去。

這是何等震憾的場面!

這是何等奇妙的機關!

只見隔著水銀河的那一端,主墓室的石門在機括的帶下徐徐開啟,一塊吊板慢慢浮了出來,托著帝后那一口雕的棺槨,徐徐上升。

“跪!”

眾人齊齊跪下,大氣都不敢出。

棺槨被巨大的牽引力一點一點托到面前,待耳邊的機括聲停下時,已運行到眾人的面前,就在水銀深上,由丨碩的鐵鏈懸掛,垂直放在吊板上,乍一看,仿佛懸空一般。

這簡直是鬼斧神工的設計。

甲一看著封的棺槨,回頭看看覺遠,又看看趙胤。

“請令!”

十天干令牌都已經嵌在了石龕里,如今放置棺槨的吊板上亦有一個鐵槽——

很明顯,需要的是十天干首領印鑒。

趙胤對著棺槨慢慢跪下,重重磕上三個響頭。

“父親,母親,請恕兒子不孝。”

他徐徐起,將首領玉印慢慢放置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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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巨大的轟鳴聲后,那吊板落到地上,發出咚地巨響。

棺槨落地,徐徐從中開啟——

眾人倒吸了一口氣。

棺中男的面目栩栩如生,平靜安詳,如同睡一般,那把桃木鏡就握在懿初皇后的手心。夜明珠的芒映著懿初皇后的鮮活面容,好像帶著笑,讓每個人都能在那笑容里被治愈被染……

“阿彌陀佛。”

覺遠一聲佛話喊罷,看著棺槨中的一個檀木匣子,眼眶突然潤。

“王爺,那匣子里是先帝留給你的東西。”

趙胤看著覺遠的神,低頭凝視片刻那個匣子,慢慢取出來。

沒有上鎖,里頭是一道明亮的圣旨。

“朕自登基以來,省刑減賦、好賢求治、外,事必躬親,功過不論,但使大晏國運昌隆,百姓足食,自恃無愧于天地祖先……唯有一事,掛懷于心,至死難恕。吾兒阿胤,自天資聰慧,品端方,皆信命世之才,抱將相之,卻因懼于國運有虧,從小養在甲一側,未喊一生父皇。朕愧對子,愧對皇后。”

又道:“宗室嫡子,干系江山承繼,若來日須為吾兒正名,茲恪遵此詔,謹告天地、宗廟、社稷,令其認祖歸宗。”

又補錄:“吾兒趙胤,取名胤,意為趙家的后裔、子嗣也。而抱養之子,取名煥,意為天換之子,命運使然也。”

圣旨上還寫了一些旁的話,大多是先帝對先皇后的悔意。只不知,先皇后故去前,可曾看過圣旨,知曉這樁

然而,命運多有捉弄,春秋一夢,無非生死。

誰能想到,一個令天下臣民仰視敬的一代圣主,會在陵里藏了這樣一樁絕的虧心事?

“陛下,娘娘……”

甲一跪倒在地,雙手扶著棺槨,已是痛哭出聲,其他人染,也默默地紅了眼睛,便是覺遠也閉上了眼睛,低低念著經文……

“大師,時辰到了吧?”

宋阿拾幽幽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眾人呼吸一,卻見已站在了棺槨旁邊,仿佛用盡用力般,深深吸一口氣,手抓住了一把桃木鏡。

“鏡通,姑娘慎用。”

覺遠突然睜開眼睛,看著宋阿拾,目炯炯,慈眉微蹙,那模樣仿佛是上蒼在憐憫苦的世人。

“宋姑娘可是想好了——”

宋阿拾看著他微微一笑,慢慢行了個禮。

“多謝大師那日的指點。小子已見過生母,知曉世,還了舊債,看到了最好的結局,這一世塵緣已了,是時候去尋找真正的自我了……”

覺遠看著,淡淡一嘆。

“鏡通,卻未必盡如人意。”

“大師,小子此生無憾。來生,還有人等我。”

旁邊面面相覷,不知道在說什麼,趙胤卻想起那天,這子到他房里,先是激得他暴怒,然后再求全時說的話——同時雍一樣,離去這些年,其實已有另一番際遇,于這一生,已經沒有憾,只想速速回去。

“此生多謝諸位看顧,再會……”

宋阿拾雙手抬起,端端正正地朝眾人行一個禮,突然拿起桃木鏡,在眾目睽瞪之下開了劍柄——侍衛們這時才發現,原來桃木鏡的鏡柄里是一把暗藏的鋒利小刀。

宋阿拾速度很快,好像事先演練過千遍萬遍一般,作利索地出利刃,毫不留地割向手指……

恰是無名指節。

一下子涌出,刺得人眼眸發脹。

眾人驚呼,“宋姑娘!”

宋阿拾微微一笑,闔上眼睛。

滴嗒。

滴嗒。

一滴一滴地落下來,滴在桃木鏡上,暈染出朵朵嫣紅,如同半開未開的梅花……

……

滴嗒。

滴嗒。

管里的慢慢地滴下來。

一滴、兩滴,時雍明明聽不見那聲音,那滴落的聲音卻仿佛敲在心里。

視線朦朧地看著那時鐘。

一秒,又一秒,走得極慢……

“病人又不行了。”

“快,搶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明明是有了好轉的呀。看來是回返照……”

“唉,也是可憐,聽說是個法醫,置人質不當,造了事故,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

醫生護士們正在忙碌著搶救,時雍整個人迷迷噔噔,不知何時,有人推門。腳步聲重疊,好多人在的耳邊說話,嗡嗡作響,有些話了耳,有一些卻沒有。但時雍聽到的,與那一世經歷的一模一樣。

“人質死了。”

“歹徒也快不行了,隔壁正在搶救……”

“就今天了。”

“這真的是同歸于盡了。”

“三條人命。”

“那個墨家九號古董店你聽說了嗎?也是個邪門兒的地方,出了好多事呢……”

時雍意識沉沉浮浮,覺得自己在他們的眼睛里,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可是的靈臺卻有剎那的清明。

這分明就是那一世穿越前所發生的事。也就是說,回來了,卻沒有改變任何東西,就像是時空轉,電視劇按回放一般,將上一世的經歷又重新再來一遍……

就要死了。

時雍能覺到生命的流逝,心下卻莫名恐慌。若是再次穿越,那邪君——此時隔壁搶救室的那個歹徒,是不是會同一樣,再次踏那個時空?

也就是說,什麼都不會改變。

難道他們又要陷另一個同樣的循環?

時雍子想,想要掙扎,的手指想抓扯被單,引起注意。還想說話,想告訴醫生護士和同事們,救活歹徒,一定要救活那個歹徒。

可惜,什麼也喊不出來,更不會……

頭上戴著呼吸機的病人,停止了呼吸。

咚!時鐘上三線重合。

心電監測儀,變一條直線。

時針、分針、秒針,合而為一。

……

帝陵。

長明燈忽閃忽閃,被鮮染紅的鏡面突然出一道刺目的幽,猛烈地乍現,仿佛帶著巨大的能量,剎那間割裂了空氣,直直刺向劉阿拾。

宋阿拾抖一下,如同被人狠狠推開般踉蹌兩步,子落葉般倒在地上,瞬間昏厥過去。

與此同時,那面鏡子也離了的手,被拋向半空……

“鏡子!”

不知是誰大吼了一聲。

事發突然,眾人稍一怔愣,待反應過來便齊齊撲過去,要接住那面鏡子。

但見一條黑影閃過,猛地騰空而起,將鏡子穩穩叼在里,然后重重摔落在地……

“大黑!”

趙胤低吼一聲,眼睜睜看著大黑叼著鏡子落下,蹲趴在地,然后咳嗽般嘔吐一下。

咳!

咳!

狗咳得聲音和人極為類似。

但見大黑低頭咳嗽兩聲,一濃濃的鮮便從狗里吐了出來,噴濺在桃子鏡的表面。

眾人激地喊著大黑的名字,大黑卻沒有抬頭,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不理會大家的喊,一直咳嗽著,仿佛要耗盡生命中最后的力氣,不停地嘔,然后將一團團帶著濃重腥氣的污,糊滿鏡子,讓鏡子幾乎看不出原來的

然后,大黑鼻子湊近嗅了嗅,慢慢地起,佝僂著老態龍鐘的子,繞過趙胤朝它敞開的懷抱,走向躺在一邊的宋阿拾。

趙胤眼瞳微。猛地掉頭去。

大黑沒有看任何人,蹣跚著走向宋阿拾,靠近邊時,低頭用拱了拱,然后便乖順地趴臥下來,頭靠在的懷里,舌尖溫舐著它的主人,然后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里滲出,染紅了宋阿拾上白的裘氅,眾人震驚的看著一人一狗,許久沒有彈。

時間仿佛凝結在了這一刻。

“阿彌陀佛!”

覺遠的聲音在空的石室里格外凝重。

“狗眼識靈,大黑認主。”

有人驚喜地問:“是不是王妃回來了!?”

前陣子大黑防著宋阿拾,從不肯親近,這會子卻愿意躺到邊——

眾人屏呼吸。

墓室里安靜無聲,寂靜得宛若死境。

那面鏡子也回復了平靜,沒有再發出半分。所有人的視線都著墓室中間的一人一狗,長明燈的暈籠罩著眾人,將空間凝結。

大黑眼睛漸漸合下,蜷一團,神平靜,沒有一離世的悲傷。

其實,世間還有一種傳說。

黑狗之,可以避邪。

“大黑最終把生命奉獻給了它的信仰——此生的主人。對抗了強大的時空神祗,創造了史詩極的神話。”

這段話,被刻在了雍人園“黑煞墓”的石碑上,由時雍口述,趙胤親手書寫。

他們把大黑葬在了時雍墓前。

讓它永永遠遠,可以和它的主人在一起。

再不分離。

……

“大黑,來吃了。”

一陣凜冽的寒風吹過來,廢園里樹木擺,時雍瞇起眼睛,仿佛看到大黑從林中奔跑而來,渾發沾滿了刺子。

從小小的一只狗,變大大的一只狗,吐著長長的舌頭,帶著淺淺的微笑,日漸威武。

“今天帶了許多你喜歡的。快些來!”

“別皮了。瞧瞧你上……這臟得呀……”

“哈哈哈哈,別跑了,我追不上你。”

雍人園里的歡天笑語,仿佛隔著時空的另一端。

時雍想,大黑肯定在哪個平行時空里,吃著,啃著骨頭,正與逗趣撒歡。

一縷縷青煙從雍人園的墓前升起,裊裊而上,隆冬的廢園,時雍和趙胤帶著兩個孩子,給大黑帶來他喜歡的香,還有一些紙扎的山、野兔、以及各種麗的鸚鵡,燒在墓前的瓦盆里。

這些都是大黑喜歡的。

“阿娘。”萇言蹲著子,整齊著紙做的鸚鵡,“大黑為什麼會喜歡鸚鵡呀?”

時雍含笑看著孩子的頭。

“這個故事有點長,萇言要聽嗎?”

“要,萇言要聽大黑的故事。”

瓦盆里的火苗忽地躥起,紙扎的鸚鵡被烈火吞噬,時雍看一眼,自顧自地笑。

“那一年,阿娘剛認識你阿爹,帶著大黑去無乩館……”

萇言歪著頭,認真地聽著。

周圍沒有一點聲音。

數年,卻像經歷了三生三世,一幀一幀的畫面,看似不經易,卻早已銘刻在記憶里。

“阿娘啊,你哭哭了?”

雪落下,仿佛有狗吠的聲音。

黑煞墓前的人,靜止了一幅畫。

……

來年春三月,北狄大妃陳紅玉攜子回娘家,帶來的禮品如同出嫁那日,琳瑯滿目,看得人眼花繚。護送的侍衛更是浩浩,綿延數里,引來京中百姓駐足觀看。

這是兩國關系回暖的消息。

由烏爾格引發的戰事,終是平息了。

接到京中消息那天,時雍和趙胤正帶著兩個孩子在天壽山皇陵祭祖上墳。

待到清明祭祖后,他們一家便要返回錦城府了。這一走,再相見又不知何年何月。下山的時候,二人順便去了井廬,準備接上寶音和陳嵐,一道回京小聚幾日。

井廬仍是那般模樣,沒有毫的改變。

時雍和趙胤到達的時候,剛過晌午,太照在頭頂,暖烘烘的,令人昏昏睡。素玉說陳嵐和寶音都在午睡,讓他二人稍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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