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偉沉聲應道：「找過了。」

「關於5億毒品的事也跟你說了？」

「說了。不過，你小子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沒跟我說一下？」

「老孟，我問你，你現在還信不信我？」

孟偉臉一橫：「小兔崽子，你是我選的人，我不信你，就等於在說我自己看走眼了。」

樂劍鋒欣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老孟，你馬上快退休了，幹了一輩子刑偵，剩下的幾十年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有些事無須多說，你也能猜到。」

孟偉這輩子什麼風浪沒有見過，他哪裏不知道樂劍鋒這麼做，其實是在犧牲自己保護他的安全。樂劍鋒的格他太了解了，若不是遇到了危及生命的事，他絕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沉片刻后，孟偉開口說道：「阿樂，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搞那麼傷幹嗎？你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孟？」

孟偉乾笑一聲：「得得得，我也懶得跟你廢這麼多話，是我把你帶進這個坑的，這些年你也沒過上一天像樣的日子，我只求你一件事：無論如何，不要讓我去給你收。」

樂劍鋒了大檐帽上的國徽：「哎！人在江湖飄，哪兒能不挨刀啊。」

孟偉笑罵：「耍貧你小子絕對是一把好手，說吧，今天冒那麼大的風險來找我，需要我做什麼？」

樂劍鋒取出紙筆，寫下幾種化學名稱，待孟偉的視線從紙上移開后，樂劍鋒迅速將紙點燃：「省廳證是你分管的，毒總隊隊長和你是警校同學，這兩個部門有沒有靠得住的人？」

孟偉點點頭：「有不。」

「那就好。」樂劍鋒如釋重負，「我剛才寫的是一種試劑配方，配好的試劑可針對金三角的毒品發生反應。現在活躍在金三角的有『白熊』『獵豹』『灰狼』3支武裝軍，試劑遇到他們的毒品會分別產生綠、紅、藍3種反應。鮑黑留下的『5億毒品』是從『白熊』武裝軍手中購得的，目前已在市面上銷售。我現在想知道，『白熊』的貨主要分佈在我們省的哪些地方。」

孟偉是老刑偵，有些事無須點他也能聽出重點：「行，給我去辦。」

樂劍鋒將完的煙屁使勁兒擰進煙缸：「有消息再聯絡。」

「阿樂！」樂劍鋒正要離開，被孟偉大聲喝住。

「怎麼了？」

「實話告訴我，這次能活著回來嗎？」

「我……我儘力！」

十一

專案會結束后，刑警隊分4組展開調查，前後不到3天，明哥列出的幾項工作便已水落石出。

1.調查「微創剖宮產」的工作很簡單，從醫院的系統中下載excel文件即可。2.「韓」容會所是會員制，經他們介紹出國整形的人員都有名單。3.在雲汐市僅有一家名為「韋爾」（VELL）的意大利餐廳能夠提供松這種食材，該餐廳較昂貴的食材只針對高級會員銷售。4.去過理髮店的人都經歷過一件事，那就是辦理會員卡，雲汐市凡是上得了枱面的理髮店均是如此。經過排查，能夠提供植染髮劑的不到5家。

調取來的所有信息進行圓形疊加篩選，最終一名林洺熙的子被標註在了圓心的位置。

為了確定源，刑警隊又對林洺熙做了進一步核查，令我們興的是，林洺熙在剖宮產後保留了胎兒的臍帶和胎盤，老賢經過骨骼DNA檢驗鑒定，確定了被製腌的就是林洺熙。

至此，死者的份徹底查清：林洺熙，，1993年2月18日出生，灣南省外國語學院畢業，其父母遠在外地，對兒的況並不了解。

林洺熙有一張「格林容髮」的鑽石會員卡，據其消費記錄顯示，最後一次刷卡是在去年的1月2日，消費容是染髮護理。老賢依照頭髮的平均生長速度推斷出，是在去年4月份前後遇害的。無獨有偶，林洺熙在意大利餐廳消費的最後一餐是在去年的4月3日中午11點22分；兩個時間點都是在4月份，那麼林洺熙被殺的確時間就在4月3日當天。也就是說，我們發現的塊，已在石屋懸掛了1年3個月之久。

刑警隊調取了醫院的出生證明，在孩子「父親」一欄中，寫著一名男的份信息：譚天恩，男，1972年8月8日出生。

明哥聯繫衛計委，查詢了初生嬰兒的疫苗接種信息，奇怪的是，林洺熙的孩子在雲汐市並沒有疫苗接種記錄，也就是說，林洺熙剛做完剖宮產，的孩子就離開了雲汐市。而帶走孩子的極有可能就是譚天恩。

經查，譚天恩是知名企業家，他在雲汐市投資多家大型工廠，工廠的年產值均在上億元。據知人，譚天恩旗下的所有產業均是和妻子共有，而兩人膝下無子嗣。更為奇怪的是，夫妻二人已於去年返回北京，雲汐市的工廠也由其他東打理。

案件調查至此，我們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譚天恩夫妻會不會是借腹生子，接著殺人滅口？

雖說這個假設能解釋得通，但尷尬的是，我們手裏沒有任何證能證實。有人要說了：「沒有證據還不簡單，人抓來直接審訊不就知道了？電視劇里不都這麼播嗎？」可殊不知，影視劇和現實中的辦案有天壤之別，口供在任何時候都不能作為定案的依據，一切推斷都要有客觀證予以支撐，「柯南式推理」只不過是欺騙小孩子的把戲；「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這才是辦案的核心價值觀。

死者的份已核實，也有了合理的懷疑對象，為了確定嫌疑，我們必須找到連接兩者的證據鏈條。刑警隊隨後查實了一條很重要的線索。林洺熙在城市花園小區有套120平方米的私人公寓。

城市花園小區位於雲汐市環境最為優的南山新區。開發商敢把小區稱為「花園」，可想而知那裏的房價有多高。這麼說吧，林洺熙的那套公寓在市中心繁華地段換套相同面積的商鋪都不問題。既然房價如此之高，小區的配套服務也不會讓業主失。電影《大腕》中李儒的一段經典獨白，就證明了這一點：

「一定得選最好的黃金地段，雇法國設計師，建就得建最高檔次的公寓！電梯直接戶，戶型最小也得400平（方）米，什麼寬頻呀，纜呀，衛星呀，能給他接的全給他接上！樓上邊有花園，樓裏邊有游泳池，樓子裏站一個英國管家，戴假髮，特紳士的那種，業主一進門，甭管有事沒事，都得跟人家說：『MayIhelpyousir？』（我能為您做什麼？）一口地道的英國倫敦腔，倍兒有面子！社區里再建一所貴族學校，教材用哈佛的，一年學費就得幾萬金，再建一所國診所，24小時候診，就是一個字——貴！看個冒就得花個萬八千的！周圍的鄰居不是開寶馬就是開平治，你要是開一日本車呀，你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你說這樣的公寓，1平（方）米你得賣多錢？2000金？那是本！4000金起！你別嫌貴，還不打折，你得研究業主的購心理，願意掏2000金買房的業主，本不在乎再多掏2000金！什麼功人士，你知道嗎？功人士就是買什麼東西，都買最貴的，不買最好的！所以，我們做房地產的口號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貴！』」

聽了這段話，再看看城市花園小區的佈局，你絕對會相信，小區的開發商簡直就是把電影變了現實。

十二

線索反饋到我們科室，明哥當即決定去林洺熙的住一探究竟。剛到小區門口，兩位穿作戰服、腳踩平衡車的男子迎了上來。在出示證件、道明來意、登記信息等一套手續辦理完畢后，安保人員這才將我們領進了業的辦公樓。

接待我們的是業的值班經理，姓孫。

葉茜出示警證：「孫經理，我們想查一下貴小區D棟3單元808室的況。」

「請稍等。」孫經理起從文件櫃中出了一本臺賬開始翻閱，「有了，業主林洺熙。咦，奇怪了……」

葉茜：「怎麼了？」

「林洺熙被我們業公司列了黑名單，稍等，我來查查是什麼原因。」孫經理打開臺式電腦，進了小區的業管理系統，「林洺熙」的名字被敲進搜索欄后，多條標紅的信息被列了出來，「警，從去年開始，該業主就一直拖欠著小區的業費、停車費、水費、燃氣費，我們的工作人員多次打電話催繳，但對方手機均於關機狀態，敲門也無人應答。」

明哥：「停車費？林洺熙名下有車？」

「有，車牌是京W55666，是一輛黑的平治S600轎車。」

明哥：「葉茜，聯繫刑警隊其他同事，查查這輛車。」

葉茜「嗯」了一聲，掏出手機，走出辦公室。

明哥繼續問：「你們對該業主是否了解？比如房子平時是哪些人居住，業主是否有孩子等。」

「警，你要不說我還想不起來，因為這輛車是北京牌照，所以我就多留意了兩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平時駕駛這輛車的是一位年輕小夥子，大概二十五六歲，而這位業主似乎和一位40多歲的男子比較親近。大概是兩年前吧，業主好像懷了孕，著個大肚子，一直都是那位中年男子陪在邊。」

明哥點開手機相冊，調出了譚天恩的照片：「是不是這個男子？」

孫經理掃了一眼：「對對對，就是他。」

明哥收起手機，繼續問：「那位年輕小夥子你是否了解？」

孫經理瞇起眼睛仔細回憶：「打過道，我記得他來過一次業費，稍等，我查一下繳費記錄。」孫經理從文件櫃中又拿出厚厚一本臺賬，「有了，我沒記錯，繳費單上寫的應該是他的名字，楊超。」

「除了名字還有沒有其他信息？」

「沒有，只有一個簽名。」

明哥問完，起道謝走出辦公室，葉茜也在這時迎了上來。

「冷主任，查清楚了，車子是譚天恩的。」

「好，通知徐大隊，讓他派一組人去譚天恩的工廠，查一查有沒有一個楊超的人，大約二十五六歲，與譚天恩往來切。」

「我馬上去辦！」

「另外，還有一件事。林洺熙的住我們需要立即勘查，你讓徐大隊請示上級領導，看能不能在最短的時間批一張檢查證，我們好開展下一步工作。」

「沒問題，我現在就聯繫，審批下來后，電子檔發給小龍。」

十三

公安局辦案，不僅要講究證據，還要程序合法。沒有檢查證，我們的勘查工作就不符合規定，將來律師提出疑問，現場提取的證據會被一票否決，著名的「辛普森案」就是一個很好的前車之鑒，所以我們願多等一會兒，也不能違背辦案程序。

葉茜經過幾年的磨鍊，早就從以前的小丫頭變了現在的中流砥柱，前後也就半個小時，檢查證的照片便發到了我的微信上。

有了法律手續，明哥帶著我們科室來到了林洺熙的住。要想進室，必須先搞定鎖芯，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房門使用的是市面最難破解的超C級鎖芯，在用了專業工的前提下，我依舊耗費了近20分鐘。

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在場所有人都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覺，倒不是因為我們發現了什麼有價值的證，而是這間公寓的採極佳。整間屋子呈南北走向，房門朝北，進門是一個沒有任何阻隔的超大客餐廳，房間的西北角為開放式廚房及衛生間；西南角是一間豪華臥室；房子最西邊有一個45度斜角的木質樓梯，樓梯通往天平臺。平臺為每戶的標準配置，約70平方米，東西長，南北短，矩形結構，建有小型游泳池和休閑長椅。平臺的東南角還一間10平方米左右的保姆房。

由於門窗閉，地面浮灰層並不是很厚，將室完全遮理后，我找到了大量的男士拖鞋印。

打開鞋櫃，共發現兩男一3雙拖鞋，其中一雙為塑料材質，另外兩雙則為高檔皮質。而地面的鞋印，正是這雙男士塑料拖鞋所留。

老賢拿出攜帶型顯微鏡，在拖鞋的顆粒狀凹槽中，發現了結痂，這個結論至證明一點，嫌疑人在分後來過這裏。

「他回到這裏要做什麼？」帶著這個疑問，我在現場平面圖上畫出了嫌疑人在室的行走路線。我們以A代稱。

A用鑰匙打開房門后，換上塑料拖鞋徑直走進了衛生間，接著他穿著帶有水漬的拖鞋沿著樓梯來到了保姆房。其進衛生間要麼方便，要麼洗浴。如果是方便，不會留下水漬鞋印，因而洗澡的可能很大。

A為何一進門就要洗澡？一定是上有污。A在分的過程中，上勢必會沾有大量噴濺跡，如此一來，進門洗澡就有了一個合合理的解釋。給力的是，老賢還在衛生間的拐角發現了乾涸的凝塊。猜測再次得到證實。

就在勘查接近尾聲時，我竟然無意間發現了「本次副本的藏神」，那是嫌疑人留在屜邊框上的一枚殘缺潛指紋。

「潛指紋」和「指紋」主要的區別在於：前者含量，紋線較淡，除非有特殊方法，否則很難找到比對特徵。而對我來說難上加難的是，我找到的潛指紋只佔指肚面積的1/4，如果用一般方法，這枚指紋本沒有利用價值。但凡事無絕對，隨著科技的進步，指紋檢驗也迎來了最新的方法——汗孔比對技。

介紹「汗孔」之前，我們要先說說指紋是如何形的。手指的皮由表皮、真皮和皮下結締組織組。皮的結締組織表面不平，形壑與凸起，在放大鏡下觀察，可見凹凸條狀花紋，痕跡學上稱之為指紋。

汗孔是皮表面分佈的一種生理結構，為汗腺導管的開口部位。指紋汗腺絕大多數分佈於突紋線的頂部，每一枚指紋上都含有大量汗孔。汗孔在的不同部位又可分為手掌部汗孔、竅口汗孔、肢汗孔等。汗孔的形態多種多樣，如單孔、並列孔、多孔；又因大小不同，可分圓孔、橢圓孔、多邊孔、不規則孔、啞鈴孔等。

因此殘缺指紋就算沒有足夠的細節特徵可以參照，我們同樣能藉助高倍顯微鏡，測量指紋的汗孔特徵。對「指紋汗孔」的對比，需要經歷三個步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