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不會對人類的迷行為提出疑問,埃德溫盡職盡責地詢問:“士,有什麼吩咐?”
Neo道:“幫我通訊艾略特·萊茵。”
埃德溫提醒:“我們之前得到的報,萊茵先生去了霍姆勒,恐怕無法通訊。”
“試試。”
出乎預料的是,這次通訊顯示的竟然是無人接聽,而非終端閉合或者星網信號丟失。
“他回來了。”Neo篤定地道,想了想,“通訊慕容開。”
慕容司令不認識Neo,驟然接到這樣一個陌生通訊,他微微皺著眉問:“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的通訊ID?”
結果他后的貪玩像一個小燃氣罐似的撲過來,撲向通訊屏幕里的Neo——理所當然,它從投影屏中穿了過去,在空中來不及剎車,一頭撞在了不遠的座椅靠背上。
撞暈了的貪玩掉在地上,找不著頭腦地轉了幾圈,貓眼睛里充滿了茫然。
慕容開想笑,但又強行忍住,他把自己的角抹下去,冷聲問:“你到底是誰?”
貪玩又跑了過來,圍著通訊屏幕打轉,逮著Neo看了一會,又抱著爪爪“喵喵”了幾聲。
慕容開訝然問:“它認識你?”
Neo直截了當地道:“我找萊茵。他應該已經從霍姆勒回來了,人在哪?”
貪玩還在通訊屏幕邊喚,Neo抬起手,虛空對著它的腦袋拍了兩下,貪玩又跳起來去拉通訊屏幕,理所當然地,又撲了個空。
再怎麼遲鈍慕容開也應該猜到,自己雖然不認識這個綠眼睛人,但是自己的貓卻是認識的,而且看上去這只貓和還很親……自己的貓會親近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這讓慕容司令第一萬次破防,破貓!
哦,他還有一個難兄難弟,西澤爾也不招小貓喜歡——
想到這,慕容開抬起頭,詫異地看了Neo一眼。
他剛才就覺得這個人有幾分眼,現在才想起來,和西澤爾長得很像,尤其是那雙綠的眼睛。
慕容開遲疑道:“你是西澤爾的——”
“我不是,我是在問你,萊茵現在在哪?”Neo說著,語氣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林失去聯系了,我要去找他。”
慕容司令開著自己的車去艾略特·萊茵家找他的時候,心里大概對Neo的是誰有了幾分猜測,但他依舊很好奇為什麼Neo會長的和西澤爾那麼像,畢竟聽Neo的語氣,他們好像是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
萊茵確實從霍姆勒回來了,而且是前天剛回,慕容開也不知道他去干什麼了,反正風霜勞頓數日,他看上去消瘦了些,回來的時候滿面疲憊,打了個招呼就回了自己那個常年不回的家。
通訊無人接聽,慕容開猜測他應該是睡死過去了。
萊茵住所的位置很偏僻,幾乎已經游離在中軸線之外,四周僻靜,一副了無人煙的架勢,白天燈塔輝也顯得蒼白黯淡,晦暗得像是什麼山崖深淵,更別說夜晚。
慕容開將車子隨意找了個地方停下,上去象征地捶了兩下門,然后就拿出備用卡片開門,大搖大擺地進去了。
家上還堆著防塵布,一個清掃機人在屋子里無所事事的轉悠,已經沒什麼灰塵,恒溫系統也開著,但空氣凈化劑的味道依舊無法掩蓋久無人居住的屋中那又空寂的味道。
慕容開去了臥室,但他驚訝地發現臥室床上竟然是空的?!
床上的防塵布都沒有拆,但上面卻堆著凌的被子,床面上也皺的,一看就有人躺過。
慕容開剛要手去床鋪的溫度,后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靜。
他猛然回過頭,見艾略特·萊茵從門口的影中走了出來,胡子拉碴的,頭發也是,得像荒原上經歷了一場颶風的枯草。
“你也太警惕了……”慕容開無語道。
“我要是不警惕,”萊茵說著打了個呵欠,“早就死在無名小星球上了,年輕人。”
“哈。”慕容開干地發出一聲毫無意義的笑,“有人找你,說你的通訊無人接聽,所以派我過來打探一下你還活著沒有。”
“我很好。”萊茵一點也不在意這小子損,因為他爹在世的時候也是這麼個德行,“甚至比平時還要好一些,我查到了許多年追尋多年的真相——你剛才說什麼?誰找我?”
慕容開上下大量了他幾眼,嘀咕:“你看來也不像很好的樣子……”
“一個不愿意告訴我名字的人——不,孩,看上去二十來歲,應該是林的朋友,和西澤爾長得很像。”
萊茵挑眉:“那應該就是Neo,一位頂尖的黑客。忽然找我做什麼?”
慕容開說:“林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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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烈的大風在楚辭耳邊呼嘯撕扯,因為星艦降落的高度已經很低,他只在空中停留了一瞬就跌在了地面上,落地的同時氣囊膨脹,他收束四肢在地上滾了數圈才堪堪穩住形,但還沒等他來得及觀察周圍的環境,明亮的熱線就穿濃煙飛過來,他勉力再往旁邊一滾,同時拉下了安全氣囊的閥門,上包裹的橙紅氣囊瞬間癟了下去,三下五除二掉氣囊往空中一扔——
束!
氣囊在彌漫的硝煙中劃出一道鮮艷的拋線,下一秒就被熱線穿,于是氣囊燃燒一團橘紅的火焰,比它本的更鮮艷奪目。
風席卷而來,火星和碎屑漫天紛飛,仿佛下了一場煙火大雨。
天空明亮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
燃燒的火焰了無生息地熄滅在空中,楚辭只窺見混沌的黑暗背后,有什麼龐然巨的廓一閃,他立刻彎下腰抱住了頭顱。
后不遠驟然發出一團劇烈的、明亮的,裹上硝煙的邊沿,仿佛一只黑紅纏的怪,剎那膨脹了數千萬倍,轟然炸的重響隨而來。濃黑的煙霧張開巨大的口,逐漸將亮吞噬殆盡,只剩下滾滾的煙團,和迎風而的細碎火焰。
星艦墜毀了。
炸的響聲持續了數秒,楚辭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頭腦昏沉,耳畔的嗡鳴響一片,到炸沖擊的神力場混不堪。他使勁甩了甩腦袋,借著炸剩余的火,找了一塊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掩靠在了背后。
風忽然停了。
楚辭的暫時失去了聽力,眼前的一切都了寂靜的默片——大火如同野草般瘋漲起來,星艦的尾部不知道撞上了什麼東西,直接從主艦分離出去,而失去了力的主艦因為慣,著地面往前躥了一大截,火繚繞中,三只機人鐵黑的形廓逐漸顯現。
它們被設計菱形的模樣,靠底部的履帶行前進,頂端是兩只蒼蠅復眼般的學鏡,散發出猩紅攝人的。而它們“手臂”的位置,架起一管轉發口。
剛才楚辭落地時候遇到的熱線就是來自于這些機人!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在霧海幾乎見不到這種“高科技”的產,別說是在霧海,哪怕是在聯邦,幾年前邊防軍35師和177師在裂谷實戰演習的時候,除了大規模的機甲群作戰之外,楚辭也沒有再見過其他純粹作用于攻擊的戰爭機。
火在它們如鏡的側面上投出熏紅的、變化的虛影,于是機人顯出一種森冰冷的鮮活來,楚辭一不地靠在掩背后,過一條狹窄的孔隙,他看到機人正在向他近。
它們應該靠著熱像來判斷目標位置,因此躲藏完全沒用……
楚辭慢慢躬下,在其中一個機人調轉履帶,朝著他所在的方向行過來時,他悄悄繞到掩的另一面,從背后觀察機人的構造——而就在這時,機人的“手臂”往后一扭,學鏡換了個方向倒轉過來,對著楚辭藏的位置一定,熱線隨之而來!砰砰砰!
掩被熔斷扭曲的兩半,在熱線亮起時楚辭就開了槍,但是子彈打在機人堅的外壁上,幾乎無濟于事。
火硝煙中,無聲前行的機人如同森的惡鬼。
楚辭下掉槍中的彈夾重新換了一個。神力場逐漸恢復,他能約知到三個機人的位置,一個離他最近,其他兩個游移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似乎是為了封鎖他的退路。
楚辭爬起來,朝著濃煙滾滾的星艦飛奔過去。
他躲過兩道熱線,第三道著他的肩膀飛了過去,肩膀上的服瞬間被燒焦,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
越靠近星艦煙霧就濃郁,他不得不閉眼屏息,燃燒的熱浪舐著他的皮,仿佛一剎那之他里的水分就蒸發殆盡。燃燒的星艦干擾了機人的熱像,雖然據楚辭的神力場知,機人距離他只有不到十米,但它卻并沒有攻擊,而是在一片灼熱之中來回行,企圖尋找出自己的目標來。
肺腔里的空氣逐漸稀薄,楚辭抬起手,朝著機人開了一槍。
“叮”一下清脆地響。
熱線灼燒的“刺啦”聲和子彈落地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高溫的熱線加劇了星艦某個部位的融化,有什麼巨大的部件正在倒塌——分崩離析——然后星艦發生了二次炸。
滾燙的熱浪將菱形機人吞噬咬碎,哪怕楚辭做好了準備,在開槍的那一剎就飛速撤離,但他依舊被炸產生氣流掀起,拋在空中又重重落下,他幾乎聽見了自己全的骨頭發出了碎裂的\,濃煙灰塵一齊涌鼻腔,他蜷在地上劇烈咳嗽起來。
眼睛閉著也控制不住眼淚,模糊的視線里,世界上仿佛只剩下滔天的火。
所幸剛才的準備還有效果——開槍的同時他也收回了神力場,因此雖然被炸波及了傷,但至他的意識還算清晰。他掙扎著爬起來,神力場所及之都是燃燒的高溫,剛才他將機人引到星艦離的尾部,因為機室就在這里,星艦的機本就被他過手腳,再加上熱線的高溫,很容易就會發生二次炸。
但是他不能確定這次炸是否將三個機人全部毀滅,距離最近那個肯定已經被燒了一灘鐵水,但另外兩個距離遠一些的就不得而知,連卡隆這種機械改造人都會死而不僵,更別說純粹的機?二次炸導致周圍的建筑也毀掉了部分,火照亮天際時,楚辭依稀辨認出尾翼落時砸到的建筑似乎是一架高聳的發臺。
難道這里某空港?
楚辭一邊思索著,低頭又看了一眼終端。依舊沒有信號。
他有些納悶,如果這里是一座空港,那就說明自己尚在霧海星域之,可是終端為什麼完全捕捉不到半點星網信號,難道這里安裝了屏蔽裝置?
周圍暫時安靜下來,除了火焰燃燒時偶爾帶起的輕微炸聲,竟然再無其余響。楚辭的神力場緩慢覆蓋出去,知到一片空曠和寂靜。
神力場不停地延,周圍似乎沒有邊界一般,回收反饋的信息只有流的塵埃。
這種知效果,只在宇宙中存在。
楚辭若有所思地抬起頭,了一眼黑暗虛無的“天空”。星艦躍遷跳出蟲之后就被降落,說明這個躍遷相對點設置得高度很低,以至于星艦跳出之后沒有半點緩沖飛行的余地,一般這種躍遷點只會設置在空間站,或者一些臨時的、單向的躍遷通道……
這個念頭還沒有結束,星艦尾翼的位置又傳來一聲劇烈的音,為了避免被再次炸波及,楚辭轉離開時火跳躍的范圍,而就在邁出第三步的時候,寂靜的、黑暗的、悶熱焦躁的空氣忽然仿佛流起來。
沙沙沙。
楚辭握手中的槍,慢慢往后退了一步。
被火熏暗紅一片的濃煙中,似乎有鬼眼般的腥亮一閃,冰冷而森銳。
機人!
而且不止一個!
猩紅的電子眼瞳逐漸浮現在煙塵中,一陣更加清晰的機械軸轉換的聲音,接著就是大片接連網的熱線,空氣都被焚燒得扭曲起來。
楚辭轉就跑。
剛才短暫停息的知他大概已經知道了周圍的建筑布局,除了那座倒塌的發臺和它周圍的機房,剩下就只有一間類似于樓頂水設備室的小房子,距離發臺有點遠,那是這片區域里唯一的掩。
他朝著小房子狂奔過去。
一邊跑一邊從口袋里翻找出粘合炸藥,矮往地上一滾,躲過一束熱線的同時將粘合炸藥拍在了地上,一秒鐘后,他剛才滾過的地面“轟”一聲炸,小朵的蘑菇云升騰而起,高溫氣浪澎湃翻涌,機人的知系統暫時被干擾了一瞬。
僅僅是這一瞬間,不過幾秒鐘的功夫,楚辭到了小房子跟前,他掄起手臂接連飛出去數槍,火星四之間,小房子的金屬門“哐”一聲彈開,楚辭來不及探查,便立刻矮躲了進去,然后反手推上了金屬門。
金屬門底部的軌發出“吱呀”一聲悠長地響,當它嚴合的關上時,外面的聲音就全部消失了。
楚辭眼前,只剩下一塊四四方方的黑暗。
咔。
他折斷了一應急燃燒照明棒。
亮白的強持續了數秒,獷的升降梯井口廓一閃即逝。
原來這里不是什麼水設備室,而是一間升降梯機房。
也就是說,外面這快疑似空港泊位的空地竟然是某座建筑的頂樓,升降梯往下,才是里乾坤?
照明棒只剩下一點如豆的細微芒,楚辭猶豫了一下,將它掐滅,抬步走進了升降梯口。
他按了向下鍵,面板上只有一個按鍵,也就是說這是一條固定的通道,軋軋的機聲響起,電纜骨碌碌的轉,升降梯下沉,下沉,大約十秒鐘后,停了下來。
升降梯間的門打開,一束昏暗的從逐漸變寬的門隙中進來,逐漸在升降梯間的金屬地面上,鋪上一層影斑駁的霜雪。
楚辭慢慢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