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頭以過來人大家長的架勢,要求陸廣全必須好好教訓衛孟喜,必須將打得下不了炕,最好是打斷兩肋骨才能長教訓。
而陸老太的要求是,在狠狠捶一頓的基礎上,還得把婚給離了,讓這潑婦帶著的拖油瓶滾出家門。
可以想象,當時請人代筆的時候,這個說一句那個加一條的,代筆的人估計都得瘋,所以寫的信也是東一句西一句,毫無條理可言。
衛孟喜冷笑,再看后面,則是老兩口統一的要求——等莊稼收完,十月份左右,他們要來金水礦一趟,名義是想念兒子,要來看看他,順便關心關心兒子生活,咋這倆月沒見錢,也沒見封信。
見錢?在衛孟喜兜里呢!
你兒子的老本都讓我掏干了。
但用腳指頭也能想到,來要錢只是表面原因,更重要是來搗,他們離婚的,搞不好就像隔壁黃大媽一樣,來了就不愿走了。衛孟喜能把他們怎麼著?攆人肯定得鬧一出,到時候誰臉上都不好看,萬一壞了的事,那也是得不償失。
畢竟,還有人看和陸廣全不爽,說不定啥時候就得咬一口呢。
雖然還沒想好怎麼對付,但心里做好最壞打算——你敢來我就敢打,不把你屎打出來算我輸。
今兒也是太打西邊出來,大忙人陸廣全居然按時下班了,還是帶著四個娃一起回的。衛紅衛東跑得快,已經扔了書包領著紅燒出門了。
衛雪衛國默默地跟在爸爸后,眼神里帶著。尤其小衛雪,眼睛紅通通的,言又止。
衛孟喜心疼的,上輩子他死了也就死了,孩子們徹底斷了念想,可這就在眼前他也不關心疼一下,要他這爸爸有何用?
今兒的心本就不好,此時要不是孩子在跟前真想跟他吵一架。
男人不知道妻子的菜刀為什麼剁得這麼響,看缸里水只剩一半,默不作聲出扁擔水桶就上后山去了。
“媽媽,咱們家是不是……”忽然,衛雪乖乖走過來,拉著的手晃了晃。
“怎麼啦?”
小姑娘咬了咬,大眼睛里閃著難過和擔憂,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趕回老家,“咱們家是不是沒錢啦?我們,可不可以不回老家?”
衛孟喜一頭霧水,什麼回老家,什麼沒錢了。
原來,事是這樣的。
剛才下班的時候,衛雪被李茉莉去玩兒,路過值班室的時候正好聽到爸爸在打電話,聽著是給老家的爺爺打的。
孩子嘛,沒見過那新奇玩意兒,就躲門外豎著耳朵聽了。
一開始都好好的,可怎麼聽著聽著,爸爸居然說他們家現在可窮可窮啦,沒房子住,只能住稻草蓋的窩棚,妹妹生病一直沒錢看。
小衛雪尋思,自己家有房子住啊,還有自己小床呢!妹妹的病也早好啦!
結果,爸爸又說現在煤礦效益不好,礦上工資發不下來,準備安排一批農村來的工人下崗呢……這就超綱了,的小腦袋瓜也不知道“下崗”是什麼意思。
“爸爸在電話里說,說,咱們家就要吃不上飯了,他跟爺爺借錢。”
衛孟喜差點一口老噴出來,“跟他們借錢?”
“嗯吶!還要借三百塊那麼多呢!”會數數了,知道一百不是最大的,三百才是。
“借來干啥?”
“當路費,先讓咱們把班車票買了,再買點干糧和,和服穿,還要給妹妹看病,爸爸說等他下崗后就帶著一家子回去孝順爺爺。”
說起“孝順”,小姑娘也是委屈壞了,“爸爸說他要每天幫爺爺種地,每天照顧,說……說……嗚嗚……”
小孩子嘛,一聽要給爺爺種地,還要給臥床不起的端屎端尿,當場就被嚇得不敢說話了,這一路上回來都是蓄著淚水,言又止。現在更厲害,直接把孩子委屈哭了,爸爸咋那麼笨呢!
衛孟喜憋笑都快憋瘋了,揩著的眼淚,“你的笨蛋爸爸還說啥了?”
“說他要去供銷社工作,讓爺爺把錢給他跑……跑工作,要花好多好多錢呢……還說有了工作一定會孝順,給他們買新服,買,買吃不完的糖。”
居然把妹妹最喜歡的東西給爺爺吃,小衛雪第一個接不了!
“嗚嗚,媽媽,我們家是不是沒錢吃飯啦?”了眼淚,堅強的起小膛,“那我以后都不吃飯了,我會省錢。”
“咱們不回老家好不好,媽媽?”家里沒錢了,爸爸要帶他們回老家了,那不就是天塌下來了嗎?
衛孟喜哈哈大笑,,難得小腦袋瓜記下這麼多話,“放心,咱們回不去。”
“為什麼呀?”
“因為,咱們沒路費呀,小傻瓜。”
嘿,這陸廣全,還真會打他老爹老娘的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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