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志希：“真是不能理解。”

　“我琢磨也沒人能理解吧。”

　大家紛紛搖頭，一個個腦袋都要搖掉了，一千個一萬個不理解。但是他們再不理解，這個事兒也發生了，而且已經火速傳開了，廠里一個個普普通通的職工都曉得了。

　按理說，這個事兒一般來說不會立刻宣揚出來。

　但是這一次去考察的人涉及到好幾個廠子，負責人上報的同時忙著調查其他人，倒是讓陳副廠長鉆了空子，竟然先跟他媳婦兒聯系了。這人想到家里被陶玉葉了，終于明白發生了什麼，意味著什麼，當時就立刻慌了。

　不過雖然慌了，但是到底是做了那麼多年的領導，曉得有些事不能講，立刻就沖到組織去匯報。可是卻忘了自家公婆。婆婆跟兒媳婦兒關系一般，也看不上兒媳婦兒的領導做派。聽了的電話，又看這樣慌張，總算是拿到了話茬兒，這不，自己出去叭叭叭一說，這瞬間引起嘩然。

　老太太想的是，孫媳婦兒果然不是個好的，怪不得這麼多年沒生個孩子。又想兒媳婦兒還是做領導的呢，就是說的好聽，可實際上遇到事兒一樣慌張的不行，沒有定力，就是不如他們這老一輩兒。

　更是譴責了兒媳婦兒不拿當自己人，就連家里丟錢的事兒都不告訴，這不是一點也不尊重這個做婆婆的？出來是肆無忌憚的說著兒媳婦兒和孫媳婦兒的壞話，但是卻不想別人聽了立刻就害怕了。

　這可不是小事兒了。

　事一下子就傳開鬧大了。

　如果不是這老太太出去到咧咧，這事兒會調查，要確保陶玉葉在國有沒有做什麼。同時也要偵查很多人在這件事兒里充當的角。

　本來是調查的事兒，但是因為這老太太呼啦啦的一說，全四九城都知道了。

　畢竟，這個時候這種事兒可真是太太太見了。

　他們還真是沒聽過有這樣的事兒，因為震驚，反而是傳的很厲害。

　莊志希他們宣傳科消息靈通知道的早一點，不過很快的廠里都傳開了。大家在車間里也議論紛紛，梁芬本來還想著兒子今天高考的事兒呢。

　可是不曾想，這竟然出了這麼大一件事兒，湊在人群里聽八卦，一陣陣目瞪口呆。這連兒子高考都忘了，跟著大家伙兒一陣陣的驚呼。

　梁芬玩得好的大朱姐跟梁芬嘆：“我是看出來了，這以后不管是娶媳婦兒還是嫁兒，可真是都得好好的看一看那人的人品，不能只看條件啊。人品最重要。”

　“是的啊。”

　“這要是都遇到這樣的，才是攪家呢。”

　“這下子陳家完了……”

　不知道誰小聲嘀咕一句：“陳家也是活該。”

　有些話大家都在心里沒說，如果陳源對陶玉葉好，也不至于一定如此。

　“陳源整天領著那個人招搖過市的，陶玉葉一直憋著，敢兒還真是放了一個大招兒。”

　“我家鄰居的小姑子的三大媽的兒的妯娌嫁到陳家那個樓了，我聽說啊，其實陶玉葉在陳家過的不好的，陳家又是婆婆又是婆，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陶玉葉這麼多年沒生孩子，他家都不給好臉兒的。要不是他家還有陳副廠長鎮著，早把陶玉葉掃地出門了。可是就是這樣，對也是不好的。陳源他媽是個文化人，不會手，但是一句話也不跟兒媳婦兒講，家里的活兒更是全都推給兒媳婦兒，陶玉葉每天下班還得過去婆家收拾一下衛生才能回家。他家那個婆子更惡毒，不僅掐，聽說還故意拉屎讓收拾呢。這樣的人家，陶玉葉不想忍了也是正常的。”

　梁芬：“啊？這也太過分了吧？”

　梁芬結婚也二十來年了，這常年累月的相也是看出來了，自家婆婆真不是個壞人，雖然是刻薄，但是他們那一代人好像都是那樣。

　畢竟他們都是在兵荒馬的時候長大的，人如果不刻薄一點立起來，保不齊就要挨欺負，這格都養了就不好改了。但是婆婆應該是個好人。

　沒看麼，不管是王自珍還是何蘭，就連曾經得罪過老太太的紅和鄭慧旻，老太太都沒計較，鄭慧旻出事兒的時候，老太太還幫襯著，鄭慧旻非要賣房子，老太太也沒怎麼價就買下來了。

　所以梁芬覺得他家有這樣的婆婆也是不錯了。

　對外厲害，但是還真是從來沒有對他們兒媳婦兒過手，更是沒有故意使喚過們，就說最近這老太太忙著練攤兒，家里的飯菜給，可補了不呢。

　他家每天保證了一頓，剩下的錢還有剩余呢。

　梁芬現在可是看明白了，這老太太真是個好人。

　再看別人家，不一樣，真是不一樣啊。

　問：“那陶玉葉就這麼忍了？我平時在廠里看見，還趾高氣揚的，不像是那樣委屈的人。”

　“對啊，我看也是。”

　先頭兒說話那位說：“確實不是那種被欺負不出聲的人，所以他家吵得可兇的。但凡說吵起來，陳源就要打媳婦兒，我是聽說陶玉葉也還手。但是還手又怎麼樣，這人能打過男人嗎？”

　“這倒也是。”

　“這男人確實是天生力氣就更大一點。”

　“這真是什麼人都有。”

　“那麼倒是能理解……”

　“可以離婚啊，也不一定非要跑到國外不回來吧，那外面的可不是啥好東西，我可聽我老娘講過，那些玩意兒都不是個人的，當年啊……”

　拉拉。

　宣傳科那些人議論的是這件事兒的影響，但是一些車間里的婦同志講的就是這些家長里短了。可是不管大家各自關注的重點是什麼，倒是有志一同都覺得，真的不該這麼做。

　大家紛紛揚揚了一天，都無心工作了，不過今天倒是也沒人催著他們干活兒，畢竟，領導也在吃瓜。

　這可真是蝎子粑粑獨一份兒。

　以前見所未見的。

　因為大家太過震驚，以至于顯的其他都是小事兒了。

　這消息可沒困在廠子里，像是他們家屬院兒這邊也是很快就知道了，那趙桂花也聽說了，不過吧……震驚的不是這人留在了國外，而是上輩子沒這個事兒啊。

　上輩子沒有，這輩子卻有了，趙桂花再次慨很多事都不一樣了。

　是的啊，有時候蝴蝶效應看起來很小，實際真的很大。

　好多事兒都是，像是陶玉葉這個事是，其他事也是。

　就說他們巷子盡頭的老于家吧，上輩子于寶山活著，可是因為他不管老人也不顧及兄弟姐妹，其他幾個兄弟倒是能夠抱團兒，而且也照顧了老兩口。

　但是這輩子于寶山死得早，于家老兩口因為搞封建迷信還有東西，一個是主謀，一個是知不報幫著瞞，兩個人都進去了。

　雖說十年過去現在兩個人早都出來了，但是因為他們進去的時候幾個兒子一個也靠不住，所以他們出來之后打了幾場之后，就生生的要回了自家的屋子。

　要知道，以前他們的屋子也都被兒子占去了。

　不過這老兩口子都不好惹，可不是那種會慣著孩子的，這不，自己住了一間，剩下兩間屋子其他幾個兒子分，誰住誰給房租，雖說他們老兩口的兒子兒媳也不是什麼好相的，但是這房子是人家老頭老太太的名字，他們想折騰也沒用。

　他家的幾個兒媳婦兒已經放出話了，將來絕對不會給這兩個老--登養老。

　老兩口也放話了，他們的房子是絕對不會給對他們不孝順的人。

　這都不一樣了啊！

　趙桂花走了一下神兒，不過很快的加到了大家的討論之中，周大媽十分馬后炮，說：“我就說陶玉葉這個姑娘看著就不安分吧？當年第一次來咱們院子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

　王大媽點頭：“我也看出來了，一般姑娘家哪里有那麼大膽？當初可是跟陳源打了個天昏地暗，你看可沒認慫。當時我就知道這姑娘不好惹。現在看來還真是被我猜對了。”

　這是馬后炮二號。

　何蘭：“我覺得也是哎，真的超厲害的，我現在還記得用平底鍋揍陳源，這麼厲害，一點也不意外啊。”

　馬后炮三號。

　其他人也議論紛紛。

　趙桂花：“好好好，你們都知道，你們都厲害，就我沒看出來，行了吧？”

　大家都笑了出來。

　這個時候蘇金來都忍不住出來了，他可是一貫都貓著的，但是這個時候倒是忍不住了，畢竟，在他有限的印象里，還沒有遇見過這種事兒啊。

　他湊在大家一起，說：“那這算不算是漢啊。”

　大家面面相覷，隨即說：“應該……不算吧。”

　“那就不曉得了。”

　蘇金來：“這種人真讓人看不起，呸！”

　你看看，這都能讓蘇金來這種人看不起了。

　大家如同見鬼一樣看向了蘇金來，蘇金來抬頭，說：“如果是我，我就不會做出這種事兒，狗還不嫌家貧呢，但凡是個人，就沒得嫌棄自己“家”的。”

　蘇金來覺得他自己確實也為了錢睡過歪果人，但是這是兩回事，他是打心眼里真的看不起這種崇洋外的人。歪果仁的月亮也沒有比較圓。

　他接過歪果人，雖然不多，但是也是比其他人有見地。

　他們確實有些優越，但是蘇金來覺得完全不用太過化，他睡得那個歪果人還不是在哪兒罵他們自己人都是豬，拉拉。

　可見啊，也沒多好啊。

　而且就算是好，也不至于這樣吧。

　蘇金來：“呵呵。”

　趙桂花真是滿詫異的蘇金來能說出這樣的話，雖然這小子日常不著調，但是看著他的眼睛，說這話的時候是發自真心的，不是說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而是他真的覺得沒什麼了不起。

　這倒是讓趙桂花有幾分刮目相看。

　這不著調的家伙但凡是有一點點著調，還這是讓人吃驚。

　“哎你們說陳副廠長……”

　“肯定要下臺啊，這還用說？”

　“那估計他媳婦兒也是一樣了，這可真是……”

　“他媳婦兒的年紀，沒退休麼？”

　“不知道了。”

　大家討論的熱火朝天，趙桂花正說著，突然頓住，說：“臥槽！”

　“怎麼了？”

　大家順著的視線看過去，趙桂花：“剛才那個是不是于小妹？”

　“好像，好像是吧？”

　這要不說人真是不念叨呢，趙桂花剛才還想到了這一家子的事兒，沒想到一轉頭就見到了于小妹，要說起來這個孩子在家里也是真的沒有什麼地位。

　從名字上就看出來了，連一個正八經的名字都沒有，在家里面是排在中間的，那是于婆子生了兒子之后再生的，按理說也該是起個名字的，但是完全沒有。

　對兒渾不在意的老兩口直接就給兒起名于小妹。

　哥哥的妹妹。

　就從名字上就可見是多麼不重視了。

　當初于小妹已經快要結婚了，有著正式的工作，也有著不錯的對象。可是這一切都被于寶山破壞了，在父母的要求下，到底還是出了工作，代替于寶山下鄉。

　可就算是這樣，于寶山也沒有毫的謝，最起碼上輩子他已經有錢了，可是卻不肯對這個因為他的前途而丟了工作丟了，只能去偏遠的大西北下鄉的姐姐出一點援手。

　于小妹的孩子生病回來求助的時候，于家沒有一個人幫忙，最后那個孩子到底是去世了，于小妹離開了四九城，從此沒有再回來過。再次看見于小妹，趙桂花一下子就想到，這應該就是于小妹夫妻回來求助的時間了。

　周大媽：“于小妹下鄉之后不是留在當地農村，嫁在那邊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王大媽：“我過去看看。”

　“我也去。”

　趙桂花也趕跟上了，院里的其他人也都跟上了。

　等大家過去的時候，就見于小妹夫妻兩個已經帶著孩子進了家門，別說趙桂花他們都探頭探腦，他們院里的人也是雅漾探頭探腦呢。畢竟于小妹突然回來還是讓人詫異的。

　相比于大家都是過來看熱鬧，屋里的氣氛就算不上好了。

　于小妹的嫂子還有弟妹都抱著手臂，敵視的盯著于小妹一家三口，表有幾分不善。

　大嫂更是率先開口：“小妹你怎麼回來了？這回來一趟也不提前你說一聲，你這樣我們很為難的。你看看咱家的況，本就住不開！”

　二嫂也不客氣：“就是啊，這都說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你這怎麼還能突然帶著孩子回來。再說了，你看看你們這邋里邋遢的，丟不丟人啊！咱們家在大院兒的名聲已經夠不好了，你們這樣回來不丟人嗎？你們臉皮厚，我可是還是要住下去……”

　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于大媽呵斥一聲，說：“你給我閉，這個家里還不到你做主，你要是覺得丟人就搬出去，我也不攔著你，我這房子租給誰不是租？”

　看著兒一家，于小妹下鄉的時候才二十來歲，現在滿打滿算其實也才三十六七歲，但是看著四十好幾，你說五十可能都有人信。可能日子過得苦，一臉苦相，人也老氣，一服更是補丁摞著補丁，就連布鞋都有補丁。

　是這個樣子，男人的服還不如他，說句難聽的，那滿街收廢品的穿的都比他們好。他家的孩子也沒好到哪兒去，不僅穿的差，臉也蠟黃蠟黃的，人趴在他爸的背上，一點神頭也沒有，臉瘦的掌大，眼睛無神。

　于大媽看了一眼，問：“孩子怎麼了？”

　這但凡是個正常人都看得出，這孩子不怎麼正常，病懨懨的。

　于大媽一問出口，于小妹撲通一下子就跪了下來，男人也背著孩子撲通一下子跪下。

　于小妹哭著說：“媽，你幫幫我家二林吧，他病了，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家里的錢都給孩子治病了，可是孩子一點也不見好。我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啊？”

　“你這孩子是個病秧子？這樣的孩子你還往家里領，傳染給我們怎麼辦？”

　于小妹難堪的說：“不是的，他不是傳染病。”

　“那誰知道呢？我看你……”

　于大媽：“滾蛋！”

　指著門口說：“出去出去，你們來我這邊管閑事兒。”

　對幾個兒子兒媳可是很看不上的，這出事兒的時候他們都靠不住，晚年也別想指他們的。老兩口的掐住房子，是不給他們一點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