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珠子轉了轉,江哥對個男的這麼上心,好像怪,又覺得是能預料的事,畢竟上次他就親眼目睹江哥把這人抱在懷裡。
寸板頭打了個抖,“那個,你中午要吃什麼?”
黃單說,“面條吧。”
寸板頭哦道,“好的。”
黃單只是隨口一說,中午他坐在桌前,看著面前的一碗面條,詫異的問,“你做的?”
寸板頭咧,“是啊,我看廚房有細面,冰箱裡有有菜有蛋,就自己做了。”
黃單夾一塊西紅柿到裡,細嚼慢咽後給出評價,“很好吃。”
寸板頭害的後腦勺,“鍋裡還有的。”
黃單讓他也去吃。
倆人解決掉一大鍋面,氣氛沒那麼尷尬了。
下午黃單不睡了,他靠在沙發上,後面墊著海綿寶寶靠墊,跟寸板頭一塊兒看電視。
那電視講的是婆媳間的戰爭,兩個大老爺們也不知道能看出什麼名堂出來,共鳴是肯定沒有的。
寸板頭開始沒話找話,“這房子貴的吧。”
黃單喝口水,“還好。”
寸板頭咂咂,“s市什麼都貴,還是有大把大把的人要往這裡跑。”
黃單說,“因為這裡機會多。”
寸板頭看著虛空,“說的也是,那些上班族失業跳槽,都是常有的事,不像我們,進一個窩,就在裡面待著,上頭沒指令,得待到退休。”
黃單給他一個橘子。
寸板頭不好意思的說謝謝,三兩下把橘子皮剝了,掰一半遞過去。
黃單說了謝謝,慢條斯理的吃起橘子。
倆人還和和氣氣的,就是電視不好看,真不好看。
算上這輩子,黃單當了三輩子的gay,也沒理過婆媳關系,寸板頭還是個孩子,就更不能從中會出什麼。
電視裡的婆婆和兒媳從忍讓到忍無可忍,擼起袖子開撕。
婆婆讓兒媳趕滾,說房子是家買的,這個家說了算。
兒媳一手抱著剛滿月的嬰兒,一手找出房產證砸婆婆臉上,結果那房產證的邊角把婆婆的臉劃破了一條小口子。
不得了了。
這要是在那兩個年紀的人看,能激的瞪圓眼睛。
而黃單和寸板頭全程都是淡定臉,還無聊的犯困。
寸板頭待到江淮回來就走了,他打了招呼往外面走,想起來什麼就回頭,曖||昧的眉弄眼。
江淮把大門鑰匙丟鞋櫃上,“你眼睛筋了?”
寸板頭咳一聲,小聲說,“江哥,這條路不好走的。”
江淮聽出那話裡的意思,他拍一下弟兄的頭,沒用什麼力道,“你小子,都沒長齊呢,裝什麼大人。”
寸板頭往客廳裡面瞧,見青年不在才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我有個親戚,就是走的這條路,沒走到頭。”
江淮起眼皮,“嗯?”
寸板頭說,“那親戚是獨苗,家裡是不可能同意的,被發現以後就是鬧,甚至以死相過,到最後他還是妥協了,現在老婆孩子熱炕頭。”
“他割腕,絕食都做過,你能說他走那條路的時候沒認真嗎?到頭來還不是屈服於現實。”
寸板頭走後,江淮的腦子裡塞著那句話,怎麼也摳不掉。
他的煙癮犯了上來,靠著門在上下口袋裡,才想起來煙跟打火機都被丟在屜裡,自己正在開始戒煙。
因為青年說煙多了,裡的味兒不好聞,對牙齒不好,對腎更不好。
江淮上罵罵咧咧,卻是記心裡了。
誰也不想遭自己的人嫌棄,況且對方還小自己七歲,四舍五就是十歲。
衛生間響起沖水的聲音,黃單開門出來,就看到男人靠門傻站著,眉頭皺的都能夾死一只蒼蠅。
“你幹嘛呢?”
江淮正想著事,冷不丁的聽見聲音,他嚇一跳,臉上是來不及遮掩的不安和擔憂,在那裡頭混著些許勢在必得的騭。
黃單瞇了瞇眼,“是不是那小兄弟對你說了什麼?”
江淮定定神,扯起一邊的角,“他一個小屁孩,能說什麼東西。”
黃單自顧自的說,“你口中的小屁孩告訴你,同這條路很難走,可能還對你說了什麼出櫃失敗的例子。”
“你怕我們的事被我家裡發現,家裡極力反對,我被迫順從,和你分道揚鑣。”
他說,“可是你不想跟我分開,所以你暗暗下決心,不管我家裡怎麼為難,你都要過那一關。”
江淮膛目結舌,半天才邁腳步走過來,手去青年的臉,嘖嘖兩聲道,“乖乖,你這腦袋瓜子這麼聰明啊,這都被你說中了。”
他狐疑的盯著看,“你該不會是躲在門後聽了吧?”
黃單抓住男人的手,“剛才我在上廁所,聽不到的,說的那些都是我猜的。”
“……”
江淮低聲問,“你怎麼知道我心裡的想法?就不擔心我會退?”
黃單說不會的,“因為你說過,死也不放開我的手。”
江淮愣了愣,他笑出聲,蹭著青年的鼻尖說,“對,死也不放開。”
第二天,江淮揪住寸板頭,開門見山的說,“那什麼面條,你把步驟寫給我,快點,還愣著幹什麼?”
寸板頭反應過來,“噢噢。”
他在紙上寫完了,還是覺得匪夷所思,“江哥,你要改行做家庭煮夫了嗎?”
江淮把紙條卷起來收口袋裡,意味深長道,“做男人難啊,做一個喜歡男人的男人……”
寸板頭說,“更難,我看出來了。”
江淮沒回應。
難是難了點,但是幸福。
為一個人這麼盡心盡力,拼命的想把自己所有的都給對方,生怕給了一點點。
黃單吃到江淮給他煮的面條,西紅柿有,蛋有,青菜有,也有,看樣子,什麼都不缺。
江淮看青年撈一筷子到裡,他問道,“怎麼樣?”
黃單慢慢咽下去,“好吃。”
江淮對這個評價不是很滿意,“只是好吃?”
黃單說,“最好吃。”
聞言,江淮這才把上的圍拽一下來,可算是松了口氣,他去找煙,自己出任務都沒這麼張過。
黃單吃完最後的幾面條,也松口氣。
江淮眼尖,捕捉到了,“你別告訴我,面很難吃,你是不想打擊我,才強撐著吃完的。”
黃單,“……”
他歎息,“你還沒到四十,怎麼就這麼嘮叨了?”
江淮邊的煙一抖,手掐青年的脖子,沒用力道,“好啊你,老子辛辛苦苦給你煮面,你吃飽了就嫌棄老子嘮叨!”
黃單說,“我沒騙你。”
江淮把煙夾在指間,往旁邊吐了個煙圈,側頭問,“什麼?”
黃單說,“面真的好吃,明天我還要吃。”
江淮的眼眸黑亮,“行,你想吃多久,我就給你做多久,吃一輩子都行。”
黃單心說,一輩子會膩的,可以換別的吃,只要都是他做的就好。
當天晚上,黃單剛洗完澡,坐在床頭剪腳指甲,他剛把一片指甲弄到垃圾簍裡,就聽見了比賽結果。
第九名。
這是黃單的名次,前十了,比他預料的高很多,他以為自己只能在前一百。
黃單從系統先生那兒得知,這是一場針對宿主的比賽,只有符合條件的宿主才能參加。
否則參賽的可就不止是宿主,還會有閑得無聊,作天作地,費盡心思想找點樂趣玩一玩的系統工作者。
據說系統工作者的家屬太可怕了。
有的是一個團隊,流著來,論力和力,誰能比的過?
如果嚴格要求必須是男子雙打,但就有系統工作者的家屬是分的,別看有一個團,其實都是一個人,那況是在規則以,完全可以照常參賽,你除了生氣,還能怎麼著?
黃單這回是運氣好。
他聽系統先生說,比賽的過程中,有好幾個宿主都因為的原因,提前退賽了。
畢竟是如此重大的比賽,有心態不好的會很張,睡眠不足,食不振,吃壞東西,和另一半鬧矛盾……這些都會在賽場上起到難以想象的影響。
“系統先生,第九名會有什麼獎品?”
系統,“積分五千萬,||花靈三百箱,共計九百支,還有一些營養和產品,都給您收進蒼蠅櫃裡了。”
黃單聽完以後,好一會兒都沒回神。
突然發了的心態,就是他現在所經曆的。
黃單通過這場比賽,更深刻的意識到了一點,遇到困難不要怕,要相信自己,迎刃而上,最終就會取得勝利。
天知道他在那一晚上有多次想放棄。
實在是太疼了。
這名次他拿的比其他人要艱難。
黃單轉而一想,也不一定,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別的宿主或許也有困難,只是和他不同,他也不知道而已。
江淮在衛生間刷馬桶,脖子被摟住了,他沒回頭,“別趴我背上,趕把頭發吹幹睡覺去。”
耳朵上一,江淮的呼吸重,“不要鬧了。”
黃單趴在男人寬闊的背上,親他發熱的耳朵,手繞到前面,“抓住你了。”
江淮腦子裡的那弦猛一下就扯斷了,他站起來,快速洗了手就把背後的青年拽到前,抱起來往臺子上一放。
黃單低頭親他,“現在還早,我們可以做的。”
江淮什麼也不說,只是牟足了勁把人給弄哭了,那哭聲沒制,驚天地,要死要活。
一室一廳的小房子裡裝載著黃單和江淮兩個人的點點滴滴,他們會在結束一天的工作後洗個澡做個,有時候澡都不洗,就渾臭汗的抱一塊兒,親上去的時候都是一子汗味,誰也不嫌棄誰。
待風雨都平靜過後,倆人會扭著脖子互看彼此,分彼此邊的人和事,從對方那裡得到一點回應。
生活平淡的。
黃單是那麼覺得,他從來不問系統先生,自己什麼時候離開。
因為黃單已經通過前兩次的穿越知道了,該離開的時候,他就會離開。
現在還不到時候。
幾個月後,黃單從江淮那兒聽到一個事,阿玉死了,死在了戒||毒所裡,死在要出來的前一天。
已經拼了命的戒||毒功了,為什麼要做出那種選擇,放棄自己求來的生命?
黃單想不通,江淮也是,他們買票去了阿玉的故鄉。
阿玉的||是火化的,就一個小盒子,那些灰要灑在的故鄉,這是留下的書裡寫的。
黃單跟江淮長途跋涉,倆人出現在阿玉的故鄉時,都是灰頭土臉的,像兩只土猴子。
找地兒洗把臉,黃單口氣,“很窮。”
這是他對阿玉故鄉的第一印象。
江淮捧一把水往臉上澆,他抹把臉,“是啊,很窮。”
那種窮,不是坑坑窪窪的山路,也不是高高低低的小平房子,村裡人破舊的,滄桑的臉,而是混合在空氣裡的東西。
黃單不清楚阿玉的家在哪兒,江淮也不知道。
他倆問了人,才找到阿玉的家。
房子周圍堆放著垃圾,磚塊,木柴,髒又,越往裡走,越沒法下腳。
有一個紮著馬尾的孩在燒飯。
沒有廚房,也沒有鍋臺,就是幾塊磚堆一堆,鍋被吊在上面,裡面是青菜粥,熱氣往孩臉上撲,抬起袖子,髒汙褪去一些,出來黝黑的臉,眉眼和阿玉有幾分相似。
孩看到黃單和江淮,警惕的問找誰。
說話的口音是不怎麼標準的普通話,人很張,不停的拿手在子上。
黃單作了自我介紹,他說是阿玉的朋友。
孩聽到是姐姐的朋友,就高興起來,還跑著去喊弟弟妹妹。
黃單掃視屋子,“阿玉不容易。”
江淮點一煙,“嗯。”
不多時,三個孩子都站在黃單和江淮面前,最小的男孩不到十歲,大大的眼睛裡寫滿膽怯。
年紀最大的就是燒飯的孩,是家裡的老二,十八歲了。
來的路上,黃單就跟江淮商量過,是瞞阿玉的死,說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還是把真相告訴給的家人。
最終商量的結果是後者。
因為阿玉的妹妹已經年了,明白什麼是生老病死,這種謊言是偏不了的。
當三個孩子問大姐怎麼沒回來時,黃單說回來了。
黃單把背包的拉鏈拉開,端出裡面的小盒子。
孩看到盒子就哭了。
老三也跟著哭,只有最小的男孩不知道那個盒子裡裝著的就是自己的大姐,他看兩個姐姐哭,就也跟著哭。
一時間,髒破的小屋裡全是三個孩子的哭聲。
黃單把黑框眼鏡摘下來,了鼻梁,“阿玉怎麼會走了?”
江淮著煙,“不知道。”
三孩子哭了很長時間,小男孩是第一個停下來的,他不清楚大姐沒了,所以不悲傷。
黃單看一眼還在泣的兩個孩,他歎口氣,窮人家的孩子早,阿玉的弟弟妹妹才那麼小的年紀,就已經有了被生活磨練後的痕跡。
小男孩拉著孩的角,很小聲的說自己肚子了,要吃飯。
兩個姐姐都沒搭理他。
黃單把手攤開,掌心裡是一把大白兔糖,“拿去吃吧。”
小男孩的眼睛立馬就亮了,手抬起來又放回去。
黃單說,“給你的。”
小男孩又抬起手,一把抓走糖,“謝謝叔叔。”
黃單看到小男孩抓著糖跑到兩個孩那裡,說什麼你一個我一個,他偏過頭,往外面走去,覺得屋子裡抑的,在裡面待著很不舒服。
江淮跟了出去。
外面的空氣也悶,這裡的每一顆塵埃都仿佛有千斤重,讓人不過來氣。
黃單說,“我不喜歡這裡。”
江淮難得的贊同,“我也不喜歡。”
他彈了彈煙,看著一撮煙灰掉進爛泥裡,“早點辦完事回去吧,這地兒待著讓人……怎麼說呢,就是……”
黃單接他的話,“絕。”
江淮咬著煙,“對,就是絕。”
他們再回屋裡時,哭聲已經沒有了,那小盒子被放在稍微幹淨點的櫃子上,和一個相框放在那裡。
相框裡的是個老人,孩說有在,大姐就不會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