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辦好呢?
楚沁心不在焉地琢磨了一上午,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竟然還是從吃上手。
完了,一定是這輩子太饞、太吃,慢慢把自己給養廢了。
楚沁愁從心中來,悲向膽邊生,再想下去居然還把自己給想了,終是戚戚地喚來清秋,告訴說:“你下午去一趟膳房,跟他們說,晚上不必給我們備膳了。讓他們弄個烤爐來,再備些方便烤的和菜,湯和涼菜倒可以看著來點,我和三郎解解饞。”
清秋看著沒吭聲,心說這事兒您真是大可不必拉著三郎,自己想解饞就直說嘛!
楚沁一看這臉就懂了,咝地吸了口涼氣,杏眼瞪圓:“我可不是為了自己。你看三郎送來的那屏風那麼貴重,我總也得意思意思,是不是?”
“奴婢又沒說什麼。”清秋小聲,轉而嬉笑一聲,趕跑了。
楚沁繃不住地也笑了兩聲,心里低低地呸了一口,心卻無比愉快。
不知是不是因為放松了的關系,覺得好像連清秋清泉都比上輩子活潑了不。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們三個都暮氣沉沉的。
.
清秋從楚沁房里溜出來后就拿了碎銀去膳房,到膳房時時辰還早,章師傅正在屋檐下歇著沒事干,正有工夫聽好好說說楚沁的要求。
清秋仔仔細細說完就要遞錢,章師傅手就把的手一擋:“不行,今兒這個不能收。”
清秋一愣:“怎麼呢?”
章師傅樂呵呵的:“事我保準辦好,但這錢我收了可遭雷劈。”
說完他就起進了廚房準備剁,清秋沒明白他什麼意思,就跟個小尾似的往里跟。
章師傅一瞧這小丫頭跟進來,笑得更厲害了,順手拿起放在灶臺上的一碟子關東糖給吃,邊吃邊道:“丫頭,你自己是不是不做飯啊?這做飯煎炸烹炒可復雜著呢,所以我們這一天到晚都忙得停不下來。楚娘子如今要的這點東西——切切菜,最多再腌上就完事了,這是讓我懶呢,我還收錢?我要不要臉啊?”
章師傅邊說邊扭頭看,“老實人”三個字打在憨實的眉眼間。
清秋一聽這話好像也有道理,就不跟他爭了,和和氣氣地福了福:“那謝謝您,等到了時候我來取來?”
章師傅點了下頭:“忙你的去吧。”
清秋又道了聲謝,就退出膳房,回去復命。章師傅倒也沒客氣到要專門去送,見走了就自顧忙了起來,琢磨怎麼給睦園備東西。
這其中烤爐是最簡單的,府里的貴人們雖平日不這麼吃,但每年總要出去圍獵幾回,圍獵時就會在外頭烤東西吃,爐子都有現的,洗干凈放好炭送過去就行了。
菜也不難,適合烤著吃的菜就那麼些。章師傅琢磨著香菇、玉米、韭菜、土豆片各來一碟子,再弄個長茄子從正當中剖開,刷上油,再配上事先加了鹽和小米辣翻炒過的蒜蓉,回頭放在鐵板上烤。
此外再弄幾個清爽解膩的涼菜便可。
最難的自然是了,烤這東西好不好吃一方面看本的質好壞,另一方面就是看調味。章師傅左看右看,先挑了塊瘦均勻的豬五花,切了一盤子薄片,什麼都不放。又弄了一盤稍厚實些的梅,制了甜咸口的醬料腌制。
然后他又用同樣的甜咸料腌了一份牛,取的是牛肋骨的部位,既又彈的那種。只不過牛不似豬那麼好味,他在上縱橫錯地劃了數刀才腌。
接著鹽漬的瘦豬、也各腌上一碟,上好的三月灘羊的羊用油紙吸凈了水就可以直接烤,邊烤邊灑鹽和辣椒孜然就香。烤蝦烤魚當然也要都備一份,吃燒烤嘛,就是要花樣多才熱鬧,摳摳索索就沒意思了。
就這樣,一堆東西在下午三點半時就送進了睦園。彼時楚沁正估著裴硯應該下學了就聽到聲音,還覺得他來得早了些,一回頭就見七八個小廝一起吭哧吭哧抬著東西往里搬。其中只有走在最前的兩個是搬爐子的,后頭的一人拎著兩個食盒,每個食盒里都盛著菜和。
章師傅素來是個會辦事的人,能差出來替他辦差的干活都麻利。走進正院,他們不必楚沁多費口舌就自顧忙了起來,知道這東西不可能在屋里烤,路子就直接支在院中。一只只盛著烤的食盒姑且放去廊下,不忘在上面堆滿了冰。
一切初步安置妥當,才有個十三四的小廝進屋回話,小廝笑地朝楚沁拱手:“楚娘子安好,奴是膳房章師傅的兒子,娘子喚奴小章便是。一會兒奴留在這里幫娘子烤,娘子若需要什麼就開口吩咐。”
楚沁頷首,道了聲:“辛苦你了。”
“那奴先去生火!”小章再度拱手,就退出了臥房,楚沁扭頭看過去,過窗紙看到他幾步走到爐子前點炭生火,一瞧那架勢就是老手。
四點出頭,裴硯走到了睦園門口。裴烽從學塾回景園,睦園也算是必經之路,兄弟兩個就經常結伴而行。到了院門口剛要道別,裴烽冷不防地看到一縷細煙從院子里飄了起來。
這會兒天還亮,細煙漫向藍天瞧著也不太顯眼。裴烽于是仔細瞧了瞧,確定自己沒看錯,不由一把抓住裴硯:“三弟,你院里好像走水了?”
“啊?”裴硯暗驚,先睇了眼兄長,又順著他的目看過去,很快也注意到那縷煙。
他約瞧出那個位置大約是正院,心弦頓時繃,繼而凝神細想,才又放松幾分,裴烽同時也回過味兒:“這煙倒不重,也不黑,更不見有人出來喊。或許不是走水,是院子里在燒什麼東西?”
裴硯也是這麼想的,可心里終是不安:“我進去看看。”他說罷就疾步往里走,裴烽點頭:“快去吧。”
兩兄弟就此分開了,裴硯一路沒敢停,只消片刻就了后宅。行至正院門口定睛一看,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住了。
院子里紅墻綠瓦,兩側的銀杏正葉子金黃。楚沁悠閑地坐在廊下,是直接坐在那朱紅廊柱間的石階上,正一副托著腮笑的模樣。
裴硯的心弦莫名地被什麼東西了,一時甚至有些恍惚。這一愣神的工夫,楚沁便注意到了他:“三郎回來啦?”
一派輕松地站起,信手撣了撣就向他迎過來。他猶自怔忪了一瞬,遲鈍地想起自己是為著那縷裊裊升起的煙霧才急趕過來的,視線便循著那煙霧的源頭去,落在烤爐上。
“在烤什麼?”他困詢問。
“剛聲上炭,還沒開始烤呢。”楚沁眨了眨眼,銜著笑問,“咱們晚上吃烤,好不好?我托膳房備了好多樣,但不知三郎不吃。”
好端端的,吃什麼烤啊?
——裴硯覺得自己是這麼想的。
卻張口就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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