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趣讀閣 穿越時空 宮女升職記 第44章 第 44 章

《宮女升職記》 第44章 第 44 章

 沈輕稚心中輕嘆,看來德太妃這次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不過今日離宮前,已經安排好迎紅留在宮中哪里都不能去,沒想到德太妃還是敢宮抓人。

 沈輕稚抬起眼眸,這一次臉上不再有端方模樣,反而帶了些凌厲。

 “太妃娘娘,長信宮規,無召不得后妃宮中捉拿宮人,”沈輕稚一字一頓,“第一,臣妾未被定罪,尚無任何罪責,第二,迎紅自也沒有犯錯。第三,迎紅應該就在臣妾宮中,今日并無外出差事。”

 “臣妾想問德太妃娘娘,是從哪里尋到的迎紅?”

 德太妃如今只是協助管理后宮事,陛下并無皇后或者貴妃,因此掌管后宮事的依舊是太后。

 只是如今太后不在宮中,便由德太妃等四位太妃暫管宮事。

 但們畢竟是太妃,同當年四妃時到底不同,在宮中行事,必要師出有名,也要有詔可循。

 若是太后命人拿人,宮中上下自不敢有二話,但德太妃不是太后,從來都不是這后宮的主人。

 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

 德太妃沒想到沈輕稚死到臨頭竟還如此強,心中略有些怒氣,但面上卻依舊掛著淺淡笑意。

 到底在這宮里沉浮二十載,什麼場面都看過,沈輕稚這般頂撞,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權當孩子年輕不懂事。

 德太妃如此想著,面上不由出幾分慈來:“你們還是年輕,本宮命尚宮局捉拿宮人,自是有罪證,證據確鑿。”

 “沈昭儀,你宮中這名迎紅的宮人,可是背著你做了許多事。”

 “你還不知道吧?”

 沈輕稚面上淡淡,似在思索德太妃的話,一時間竟忘了反駁。

 德太妃眼眸中閃過一笑意,道:“把迎紅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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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落下,兩個高壯的管事嬤嬤便架著瘦小單薄的迎紅進了月宮明間。

 迎紅低垂著頭,瘦小的軀好似風中的柳葉,被管事嬤嬤肆意拽,毫無反抗之意。

 待管事嬤嬤們進了明間,便把迎紅一把扔到地上,迎紅便頹喪地跪爬在那,整個人抖起來。

 德太妃臉上依舊端著慈祥笑容。

 道:“你迎紅?你可知尚宮局為何捉拿你?”

 眼里皆是志得意滿,待得此時,即便有違宮規,即便得罪張保順,即便日后會被太后報復,也一定要把沈輕稚踩下去。

 迎紅緩緩抬起頭,頭發凌掌大的臉上只有一雙驚恐的眼眸。

 一瞬便看到了德太妃。

 作為三等宮是從來都未見過德太妃的,但畢竟在宮中多年,一路上又被管事嬤嬤教訓,一下子便知道主位坐著的婦人是誰。

 迎紅的目瞬間從德太妃上挪開,下意識在殿中尋找,直到看到沈輕稚那雙悉的繡花鞋,才松了口氣。

 迎紅強撐著跪坐起,沖德太妃磕了幾個頭:“給娘娘們請安。”

 倒是很知道規矩。

 德太妃越發滿意了,的目同其中一名管事嬤嬤,然后便看向邊的蔣虹:“虹姑姑,你來問。”

 蔣虹恭敬答是,然后便看向迎紅:“你迎紅,是沈昭儀邊的三等宮,可對?”

 迎紅小聲答:“是。”

 蔣虹見那管事嬤嬤對自己點頭,心中略定,便繼續問。

 “迎紅,你宮也有兩年,因勤勉謹慎,才被尚宮局選中送景玉宮,你應該懂宮中規矩,自也明白要如何行事。”

 “為了你自己,為了你家人,你萬不能撒謊瞞騙,包庇罪魁禍首,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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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紅哆嗦了一下,卻本不抬頭看沈輕稚,只沉默地給德太妃磕了個頭。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實話實說。”

 蔣虹那張冷酷的面容也漸漸有了笑意:“好,那你說,這月你為何兩次去尚宮局領紙,尚宮局的吳姑姑問你,你是否回答說是沈昭儀要做紙人。”

 話音落下,迎紅突然直起出張帶著驚訝的倉白面容。

 “姑姑,奴婢不曾說過。”

 蔣虹剛剛勾起的角瞬間便掉了下來:“你仔細想想,仔細回憶,然后再開口。”

 迎紅彎下腰,給德太妃又磕了個頭。

 “回稟德太妃娘娘,奴婢確實曾兩次去尚宮局領紙,”迎紅頓了頓,才道,“第二次時吳姑姑確實問過奴婢為何這個月多領一次,奴婢當時說的是,我們娘娘要做紙樣。”

 迎紅深吸口氣,堅定道:“方才太妃娘娘教導過奴婢,奴婢自不敢撒謊,以上皆是實話實說。”

 沈輕稚垂眸看著自己握在膝上的雙手,心中的大石終于落地。

 瑞瀾的眼就好,選的人都是最好的。

 迎紅的話跟沈輕稚的話嚴對上,要麼是這主仆兩人撒謊,要麼是尚宮局的姑姑和宮撒謊,這一場大戲,無論怎麼看都不能隨意收場了。

 德太妃面微沉,狠狠瞪了一眼那個管事嬤嬤,管事嬤嬤也有些慌了。

 驚慌之下,也顧不上那麼多人在場,抬腳就往迎紅背上踢了一腳。

 “小賤人,你莫要撒謊,來時路上你是怎麼同我說的?現在竟敢當著這麼多娘娘的面翻口供。”

 迎紅被一角踹爬到地上,單薄瘦小的軀趴伏在地上微微抖,可牙冠,一聲痛都沒呼。

 明間里安靜極了,此刻沒人敢開口。

 倒是張順寶看了一眼那瘦小的宮,終于抬頭看向了德太妃:“德太妃娘娘,如此各執一詞,必定有人撒謊,不如就按德太妃娘娘的意思,讓此三人下慎刑司招供吧。”

 德太妃的臉沉了下來。

 這個迎紅竟是個骨頭,管事嬤嬤拿著的把柄威都沒能供出沈輕稚,去了慎刑司只怕也不會開口。

 反觀那個林盼……一看就是個自私自利的,怕是還沒用刑就要招供。

 德太妃面沉如水,這一刻也顧不上什麼尊榮統,直接沖蔣虹點頭。

 蔣虹眸一沉,道:“迎紅,你莫要忘了自己都做了什麼,無論如何,你也要想想家人,想想你的母親。”

 沈輕稚心中微嘆,原來德太妃等人竟是拿著迎紅這個把柄,可們實在太過急切,沒有問清前因后果便貿然行事。

 不是所有人都同們一樣冷

 迎紅掙扎這爬起來,輕咳兩聲,然后才啞著嗓子道:“回稟娘娘,奴婢正是因惦記母親,才實話實說,不會被人叮囑便改口污蔑昭儀娘娘。”

 低著頭,看不到所有人的表

 迎紅繼續道:“奴婢就是京郊人士,家中父親早亡,寡母一人養育奴婢和幺妹,因勞過度,母親重病,奴婢這才賣宮。”

 迎紅的聲音低低啞啞,如泣如訴,聽得人心中難至極。

 這明間里坐著的都是娘娘們,可站著的哪一個不是宮宮之前,們皆有父母兄弟,迎紅的訴說讓他們也想起了自己的親人。

 “奴婢不過只是三等宮,月銀只得一錢銀子,但尚宮局的姑姑憐惜,貴人娘娘們頗為仁慈,逢年過節都有封賞,故而奴婢每年都能往家里稍上一兩銀子,能讓母親妹妹不至于被死。”

 迎紅聲音很平靜,沒有委屈,沒有忐忑,更沒有害怕。

 只是平靜訴說自己的人生。

 “后來奴婢運氣好,被姑姑選景玉宮,剛一進景玉宮,奴婢便發現這里同尚宮局不一樣。”

 迎紅頓了頓,沒怎麼去特別夸贊奉承沈輕稚,道:“昭儀娘娘頗為仁慈,特地問了每個人的形,也提前說了,若是誰家中有難,可直接找,萬萬不能做違背宮規的丑事。”

 “娘娘說,能分到景玉宮,是咱們的緣分,很珍惜這段緣分。”

 迎紅如此說著,眾人的目便不自覺落到沈輕稚上。

 “上個月,奴婢的妹妹托人捎信進宮,奴婢才知道母親已經重病多日,一直不見好,家里能賣的都賣了,待到這個月,奴婢年僅十歲的妹妹已經無以為繼,不知要如何活下去,才求了經常出宮辦差的小黃門,告訴奴婢這事,讓奴婢想想辦法。”

 迎紅微微仰起頭,此刻眾人才發現早已淚流滿面。

 “奴婢命賤,奴婢一家也命賤,但奴婢不想失去親人,所以……所以奴婢便去求了昭儀娘娘。”

 往常宮里有了這種事,小宮們大多都是自己解決,要麼是同人借錢,要麼便是做些手段,取用宮中布匹彩線出宮倒賣,總歸年年都有這樣的瑣事。

 被發現了,大多就是被打一頓,運氣好能挨過,運氣不好便就丟進葬崗,一輩子就結束了。

 沈輕稚提前詢問了每個宮人的家境,若有困難,讓宮人務必要同說,能幫的一定盡力,如此一來,便避免了宮人犯錯。

 自然,也避免了宮人被其他人拿住把柄,以此威脅景玉宮。

 迎紅輕輕臉上的淚,道:“奴婢這月往家里送了兩回東西,一回是銀子,一回是藥,都是昭儀娘娘賞賜給奴婢的,娘娘賞賜給奴婢東西時景玉宮上下宮人都瞧見,東西一樣樣擺在眼前,絕對錯不了。”

 人證證俱在,旁人自然說不出話來。

 迎紅沒有犯錯,自也不怕人威脅,漸漸直起腰背,臉上的淚水也干涸:“太妃娘娘,奴婢未犯宮規,并無過錯,昭儀娘娘也未行厭勝之,為何這位闖景玉宮,把奴婢押送來月宮的管事嬤嬤,一路上都在說奴婢私拿宮,補私家,讓奴婢一定記得聽德太妃娘娘的訓誡,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讓奴婢自己掂量。”

 迎紅別看年紀小,膽子是真大。若是沒有沈輕稚給的銀子和藥,母親撐不過這個夏日,而十歲的妹妹也即將流離失所,即將能進榮恩堂,又有幾個可以平順長。

 昭儀娘娘沒有讓家破人亡,就死也不能讓人欺辱昭儀娘娘。

 迎紅如此說著,沖德太妃磕了個頭,磕得很用力,那一聲悶響好似暮鼓,在明間

 迎紅整個人跪趴在地,說:“奴婢人微言輕,年輕不經事,但奴婢所言皆為真話,如有謊言天打雷劈。”

 “太妃娘娘,奴婢愿同尚宮局的幾位姑姑和這位管事嬤嬤一起去慎刑司,奴婢說的是真話,奴婢不怕審問。”

 德太妃的臉難看至極。

 此事辦得倉促,實在是沒想到蕭煜會陪同太后一起離宮,前后也不過三五日景,故而德太妃沒時間仔細籌謀。

 景玉宮又幾乎是滴水不,他們只能抓住這個名迎紅的小宮一點疏,以此來要挾

 誰能想到,這小宮不過十六,卻是不卑不,一點都不被形勢所迫。

 但那又如何?

 德太妃垂下眼眸,聲音著冰冷:“這麼說來,沈昭儀對你有大恩,所以讓你做什麼你都愿意做?”

 ————

 這個案子至此已經很清晰了,要麼是吳姑姑得了誰的命令污蔑沈輕稚,要麼就是沈輕稚這邊行厭勝之,卻把事做得天,口供證據皆無法直接定罪。

 德太妃自不肯甘心。

 在此時出手,已經同蘇家撕破了臉,此舉也會得罪新帝,但那又如何?

 前朝勢力盤錯節,不他們蔣氏,還有那麼多門閥、世家、勛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趁著皇帝年輕,趁著他在朝堂還站不穩,趁著后宮未定,必然要鉚足勁行事。

 畢竟,龍椅是蕭家的,坐在龍椅上的人卻可以換。

 宮里那麼多郡王,不知只有蕭煜一個人能當皇帝。

 他們蔣氏也有皇子。

 這也是為何最初時蘇瑤華并不想出宮。

 很清楚,一離開長信宮,蕭煜的境就會異常艱難,以他的個雖不會妥協,卻會比在時要難得多。

 所有的問題,都需要他自己去解決。

 但為了,蕭煜還是決定送出宮養病。

 憑這一點,蕭煜對這個養母當真是孝順至極的,德太妃此番沈輕稚,就是打蘇氏的臉,蕭煜自不會善罷甘休。

 但也未必。

 畢竟他此時還要靠幾方勢力相互牽制,才能穩坐龍椅,他不一定會全然偏袒誰。

 思及此,德太妃看向沈輕稚:“沈昭儀,既然你的宮愿意去慎刑司,今日的案子便暫且放過你,什麼時候招供,本宮再來唯你是問。”

 “做了壞事的人,永遠都無法安心生活。”

 沈輕稚卻輕輕蹙起眉頭,不想讓迎紅進慎刑司,亦或者說,不愿意任何人欺辱景玉宮的人。

 “娘娘,張大伴,既然是吳姑姑、林盼和這位嬤嬤誣告在先,自當先審訊們三人,若是們三人供出真相,還我一個清白,那便不用審訊迎紅。”

 “畢竟事們所起,自也要由他們而終,臣妾作為被誣告的苦主,本就是弱者,若是連自己的宮人都保不住,以后還如何在宮里立足。”

 德太妃手里端著的茶杯微微一頓,片刻之后,隨意揚手,把那茶碗甩道羊絨地毯上。

 “沈昭儀,你好大的膽子,”德太妃聲音冷厲,“你是在質疑本宮的決定?”

 沈輕稚垂下眼眸,不卑不:“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如實稟報,臣妾今日莫名被誣告,還要把宮送出去被人折磨拷打,臣妾自不愿意。”

 “若娘娘執意要如此行事,那臣妾便請求張大伴,可否上報給太后娘娘和陛下,請太后娘娘和陛下裁奪。”

 本來是德太妃全勝的局面,樁樁件件都考慮得很清楚,人證證俱在,就連景玉宮中也尋好了背叛者,但事卻偏就不按們所安排的那樣進行,若是以們安排,現在的沈輕稚已經進了慎刑司。

 可如今還好好坐在這,咬死是被誣告,在沒有其證據的況下,確實無法給定罪。

 張保順此刻才開口:“德太妃娘娘,老臣以為沈昭儀所言甚是,此案已經詢問清晰,大約就是這些宮人禍宮廷,欺瞞德太妃娘娘,妄圖栽贓陷害沈昭儀,如此,只審問這幾位宮人便可。”

 張保順面上帶笑,聲音依舊和緩:“本就是小事一樁,不值得德太妃娘娘大干戈,畢竟陛下過兩日便要回宮,若是回來得知此事,必定會引起不愉。”

 “倒是得不償失。”

 張保順這一句,其實是給了德太妃臺階下,把事是這幾個宮人故意禍宮闈,如此一來同德太妃和蔣蓮清都無干系。

 們也是被人蒙蔽,也是一心為了陛下,自然不會被牽連。

 但張保順這臺階,德太妃不想要。

 這輩子從來不需要別人給臺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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