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暴雨

從婁家的苑落出來,馬車都在苑外準備妥當了。

李裕先上了馬車，然后坐在馬車靠窗的角落里，手起簾櫳的一角,留了個隙看向外面。

苑外，溫印一男裝,被婁家在盧城的一堆管事和掌柜簇擁在中間,明干練，應對自如。

有朝旁人待事,旁人也有問事的，有客套笑意，也有謹慎叮囑，都游刃有余。

李裕凝眸看著，畔微微勾了勾。

是溫印，也是婁長空。

在他眼中,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個……

溫印有自己想做的事,要做的事，會考慮周遭,卻不會被人左右,既獨立,也有小鳥依人的時候。

這才是他的溫印……

同早前在朝中被群臣簇擁的他沒什麼區別,甚至,朝臣大都對他畢恭畢敬，言聽計從,因為他是太子；但會見形形的人,與不同的人打道,談生意,也會同他說,多好啊，婁長空可以養活很多人。

其實，適合做婁長空。

也愿意做婁長空，有心中對自己的價值與認可，所以知曉自己想做的，要做的，也能竭盡全力去做。

他喜歡，也欣賞這樣的溫印。

這才是最好的溫印，也是最好的婁長空……

李裕眸間淡淡笑意。

想起昨晚的親近，和極致愉悅，仿佛指尖還是人心魄的和。

看到溫印下意識朝這看過來，是看向另一輛馬車的，應當以為他在馬車上，也以為他在那輛馬車上看，所以會下意識目看去。

這就是他與的默契，李裕又笑了笑。

但他在江之禮和銘躍這里，果真，溫印目看過來，微微頓了頓，他知曉看到他了，也笑著放下簾櫳，而后一臉笑意轉回頭，見馬車中，江之禮和銘躍都一臉嫌棄看他。

江之禮：“……”

銘躍：“……”

尤其是江之禮，角都忍不住了。

從他上馬車開始，江之禮和銘躍兩個人就從上到下，從頭到尾，整個人都有些不好。

一是，他一直都是同婁長空在一的，一直都是得空就黏著婁長空不放的樣子，馬車上在一，晚上也要同婁長空在一，如果不是婁長空有事要忙，他也有事要忙，他能恨不得從早到晚都同婁長空在一起……

其次，江之禮和銘躍早前還不怎麼覺得，因為自從與婁長空一路以來，一直都是殿下同婁長空一，他們兩人單獨一，好像他們兩人也習慣他們兩人單獨一，忽然來了第三個人，總覺得哪里別別扭扭的……

從他上馬車起，就自己坐在角落，一句話沒說，除了起車窗上簾櫳的一條小，看著婁長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自己一個人在那里莫名其妙的笑之外，仿佛也沒有旁的事了。

這都看了好久，他們兩人的表都快掛不住的時候，可算婁長空救命得看了他一眼，有人才放下簾櫳，轉回頭看向他們倆！

躲貓貓呢！

江之禮和銘躍都目瞪口呆。

而且，一幅眼神收回來了，一幅心還沒收回來的模樣，一臉只有熱中的男才有的表，怎麼讓人那麼不舒服啊？

等李裕回過神來，才見銘躍和江之禮一臉嫌棄得看了他許久。

李裕握拳輕咳兩聲，“怎麼，不歡迎我？”

典型得倒打一耙！

江之禮和銘躍還不好開口，李裕又輕聲嘆了嘆，湊近道，“是不是你們兩人在一呆習慣了，我忽然在這里，你們不習慣啊？”

江之禮：“……”

銘躍：“……”

“怎麼會~”兩人不約而同笑起來，都笑得十分別扭，然后聽到對方一樣的語氣和用詞，整個馬車中簡直別扭到了極致。

只有李裕不別扭，“哦，那就好，我今日多待一會兒，等路上有歇腳再回去。”

江之禮：“？？？”

銘躍：“？？？”

誰不知道眼下都晌午過后好久了，今日就半天路程，黃昏前后就會到盟城，這種況下，彭鼎本不會找中途的歇腳！

這回，兩人的角都不由了。

他這是要在這里呆一整個下午！

肯定是吵架鬧別扭了！

而且，一定是殿下惹是生非那種……

兩人的表都份外懊惱，忽然覺得這整一個下午都會不自在，平白無故多了一個人似的，說不說話都得小心翼翼。

“我睡會兒，你們該干嘛干嘛。”李裕說完，靠在馬車的角落中小寐，但說是睡了，臉上還掛著笑意，既然人覺得一酸意，還讓人慎得慌那種。

但片刻，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殿下是真的睡了……

但他睡了他們兩人也不敢大聲說話啊，一樣的不自在，沒區別！

銘躍手遮擋住一側的臉，悄聲同江之禮對口型道，“讓彭鼎找地方歇腳呀~”

江之禮也手，“彭鼎學聰明了……”

兩人一起懊惱，不知道這尊大佛要在這里呆多久。

最后，銘躍手起簾櫳，看著馬車外一片碧藍，晴空萬里，唉聲嘆氣道，“就不能中途下個暴雨，路上找個破廟什麼的歇腳嗎？”

……

誠然，銘躍也不知曉自己真的有烏這種高階屬。

但行至一半的時候，忽然碧晴的天空中一聲驚雷，忽然就黑云城，暴雨如柱，整個天空都像是被什麼撕了一條口子一半。

狂風驟雨，馬車上都是啪啪啪的雨點聲。

也因為雨勢太大，馬車里有些地方開始有些水。

這還只是剛開始，再等暴雨再下會兒，整個馬車許是都會開始水。

彭鼎正好來了馬車外，因為雨勢太大，風也大，披著的蓑斗篷本遮不住暴雨，彭鼎只能高聲，“主家！”

“殿下。”江之禮醒李裕。

李裕昨晚其實基本基本沒怎麼睡，今晨又同江之禮和銘躍兩人在看各送來的消息，說神也神，說困也困。

剛才靠在馬車角落里很快就睡了，被江之禮醒的時候，人還沒完全醒，眼中都是，“到了？”

李裕的聲音有些嘶啞。

江之禮應道，“還在途中，遇上暴雨了，還在山路里。”

江之禮說完，李裕幾乎醒了。

出門在外，李裕自然警醒，尤其是江之禮口中這句暴雨還在山里，他當然擔心，而且，他第一個想到的是溫印。不管途中曲折如何，溫印的舅舅是在山間暴雨坡中出事的，早前知曉的圖的事，這樣的天氣，一定會想起這件事。

李裕眉頭微攏，起簾櫳看向窗外。

已經是傾盆大雨，很多地方開始滲水。

李裕看向彭鼎，“哪里以后能避雨的地方？”

彭鼎應道，“前方不遠有座破廟，已經讓人先去收拾了，可以在那里避雨。”

原本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降下，江之禮和銘躍就有些走神，再加上彭鼎口中這聲前面以后破廟，兩人面面相覷……

都沒怎麼出聲。

正好李裕應道，“去破廟落腳吧，讓人留意雨勢，如果雨太大，就在破廟呆一晚再走。”

“是！”彭鼎拱手應聲。

彭鼎剛要轉，李裕開口，“告訴長空了嗎？”

他怕擔心。

彭鼎應道，“同東家說了，東家也是說先在破廟避一避，雨太大就在破廟歇一晚再走。東家還說，如果主家問起，就告訴主家一聲，別擔心，出門在外，暴雨是常有的事，他沒事。”

李裕會意。

溫印知曉他會擔心……

“好，早點去，還有，讓人留一下周圍，這種天氣，怕周圍有異常。”李裕提醒一聲，彭鼎應道，“是，已經讓人去了，主家放心。”

李裕這才放下簾櫳。

畢竟年輕，即便是通宵達旦，睡那麼一會兒眼下也都恢復神了，只是轉眸看向銘躍和江之禮時，兩人一幅心驚膽又一幅終于送瘟神的模樣，李裕還是能一眼看明白的。

李裕剛要開口。

銘躍一本正經朝江之禮問起朝中之事來，江之禮忽然會意，聰明啊，兩人旁若無人的相互提問，相互解答，好似在李裕跟前展示這段時間的教學果。

李裕無語。

最后只得將話收了回去，重新靠回角落，不打斷他們。

等馬車在破廟門口停下的時候，兩人還在津津有味得探討著治國之道，為之道，一幅我們之前在馬車上，都在認真商量國事的模樣，特別認真……

李裕頭疼，也不破。

剛下馬車，李裕在尋溫印，后，還聽到銘躍的聲音在繼續，“奇怪，這一路上，尤其是行至山間的時候，看到好多空置的寺廟，而且很多都不小，照說以前也是煙火鼎盛之。我記得看書冊的時候，多見前人提及，之時，寺廟便興盛，眼下這場也一兩年了，怎麼反倒寺廟被廢除了這麼多？”

江之禮的聲音也響起，“多看書，也要多走，因為以前的寺廟都是免除賦稅了，遇到天災人禍，百姓大都避世去了寺廟，所以遇世，香火便鼎盛。但在殿下祖父的時候，廢除了這一條，所以，當寺廟也不能這麼養人的時候，之時也沒有那麼多人往寺廟中去了……”

銘躍輕嘆，“原來如此。”

耳旁是銘躍和江之禮的說話聲，李裕遠遠看到溫印聲音。

先下的馬車，也到了破廟中最寬敞干凈的一，應當是之前的寶殿，這一應當是遮蔽最好的一，不會雨，也有挑高的臺階在，雨水漫不進來。

溫印怕冷。

眼下雖然是三月末了，但山中暴雨，氣溫就會驟降。

他見溫印在讓福旺拿披風。

李裕囑咐一側的彭鼎，“讓人生火。”

彭鼎應聲，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照做就是了。

李裕上前，溫印正好尋了一空曠，方才順子收拾出來的，抖了抖袖上沾染的浮灰。

忽然，有人從后攬住。

溫□□中一驚，但很快就知道是誰。

李裕微微躬，下顎放在肩頭，‘委屈’道，“夫人，我聽話了，已經滾去同江之禮，銘躍呆在一了。現在滾回來了，消氣了嗎？下次，我不這麼鬧騰了……”

“李裕。”溫印是想說到都是人。

李裕輕聲道，“人都被我趕走了，不怕……”

話音未落，彭鼎的聲音在后響起。

溫印：“……”

李裕：“……”

這打臉來的，李裕小聲嘀咕，“彭鼎這個不長眼睛的，又來了……”

李裕松開溫印，轉看向后的彭鼎。

彭鼎也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也不想看這一幕，而且明知會遭殿下嫌棄，但也不得不來，“主，主家……”

彭鼎明顯見李裕瞪了他一眼。

遭了，彭鼎無奈咽了咽口水，又來得不是時候。

李裕上前，“什麼事？”

彭鼎剛好開口，李裕湊近，漫不經心道，“你最好說清楚什麼事……”

彭鼎如喪考妣，“主家，周圍好像不怎麼太平，先來給主家和東家說一聲，周圍好像有駐軍在抓人……”

李裕微怔，駐軍抓人？

“哪邊的駐軍？”李裕問起。

彭鼎應道，“沒好多打探，怕引起對方懷疑，對方來問過，一直說這是婁家的商隊，婁家在盧城附近有些人脈，駐軍一直都是給些薄面的。眼下傾盆大雨，對方也沒怎麼想找事，肖管事使了銀子，說東家在這休息，對方得了銀子沒多問了，就叮囑了聲，別走，如果看到可疑的人能躲開就躲開，這事兒不敢耽誤，所以先同主家說一聲……”

李裕疑看向彭鼎，是很奇怪，這樣的暴雨天在山中抓人。

那一定不是簡單的人。

李裕同彭鼎兩人面面相覷，彭鼎在等李裕吩咐，最后李裕輕聲道，“這事有蹊蹺，讓幾個警醒的人裝作沒吃食了，出去找吃的，四查看下。”

彭鼎會意，“屬下知道了。”

彭鼎轉，李裕又囑咐了聲，“讓人小心些。”

“是。”彭鼎應聲。

等李裕折回時，福旺已經取了溫印的披風來，溫印披上。

剛才彭鼎忽然來跟前，見李裕同彭鼎都有些神凝重，心中不由擔心，也開始心神不寧。

在結束前，應當都沒有徹底安寧的日子。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頭……

思緒間，李裕正好同旁的侍衛一道折回。

侍衛俯，在前的一片空地生火，溫印看向李裕，知曉是李裕讓人來生火的，他知道怕冷。

李裕有時候不說，但這些事都放在心里。

侍衛生火用了些時候，因為山中，眼下又在暴雨中，就算有火星子，也不容易將火升起來，好在這趟跟來的都是上過戰場的駐軍，經驗富，比普通的侍衛要沉穩多了。

等火生好，侍衛朝李裕道，“還要再調整。”

生活之后，要把木柴放出一定空隙，有氣流通才能燒得更旺。

“我來吧，你讓人多準備些柴火，今晚怕是要歇在這里，這荒蕪久了，早前夜里不知道有多野出沒，怕不安全，趁現在多做準備，這我來就好了。”李裕吩咐一聲，侍衛不敢耽誤。

原本也快到黃昏了，只是暴雨來臨，讓周圍驟然黑了下來。

溫印坐在火堆前的長椅上，長椅是早前順子好的。

李裕在火堆前半蹲下，用手中那長些的木柴，一點點調整著木柴的位置，盡量隔出安全的空隙，讓火慢慢旺起來。

“你怎麼連這些都會？”溫印托腮看他。

他也抬眸看了一眼，一面應聲，一面繼續，“我又不是四不勤，五谷不分，我也會做這些。”

溫印也跟著笑起來。

在李裕的擺弄下，火勢真的漸長了些。

哦，原來不是說說而是，是真的會……

溫印莞爾。

李裕一面繼續，一面輕嘶一聲，“看我做什麼？”

溫印好笑，“不讓看？”

李裕輕咳兩聲，“讓，想看多久看多久，就是，夫人昨晚還沒看夠？”

溫印：“……”

溫印萬萬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句。

溫印惱火，“這里是寺廟，別說話。”

李裕方才就是特意逗的，“佛祖也通人啊，佛祖才不會怪我，我誠心……”

溫印頭疼。

“不信啊?”李裕朝著笑。

溫印點頭。

李裕直接起，然后行至寬闊，掀起擺，朝著一側已經荒蕪的石像虔誠叩拜，然后雙手合十，“愿佛祖保佑，讓溫印一切安好，一直安好，希否極泰來，家國平安。”

言罷，朝著跟前重重叩首。

溫印聽到頭磕到地面的聲音，溫印驚呆，“李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