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茶餐廳吃了不, 回到家后的薄越明和裴意干脆省去了晚餐這個步驟。
裴意借著“犯困”的名義回到房間,快速鎖上了房門,拿出手機。
短信箱里多出了一條未讀消息, 是向南生在半小時前發來的:“抱歉,有點事耽擱了沒回,這份邀約來得太過突然,再加上我對你的份存疑, 恕我沒辦法答應。”
“……”
裴意看著這段意料之中的回答,干脆利落地撥通對方的電話,起走進隔音效果更好的洗手間。
嘟——嘟——嘟——
在簡單的幾聲等待后,電話那頭終于傳來接通聲,“你好, 我是向南生。”
裴意了聲線,禮貌招呼, “向總監, 你好, 我是《末霧》的Will。”
電話那頭有了短暫的凝滯, 向南生輕呼一口氣, “我想我在短信里應該拒絕過了。”
“我知道, 但我還是想通過電話再邀請一下, 我明白向總監的顧慮,畢竟由我一個今天未出面的人做出邀約, 確實很難讓人相信,這點是我的失誤。”
裴意頓了頓, 張弛有度, “如果向總監愿意接這份邀約, 我會請黎于安先生親自和你洽談。”
向南生沒有直接掛斷電話, 聽似平靜的語氣中掩蓋著疲憊,“Will先生,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游鳴工作室是柯鳴和我一同創立的。”
“下午的競資失敗,最本的原因在于我們游鳴,但這不代表,我們就會在此跌倒起不來。”
更換掉存在抄襲問題的異形象,讓工組重新原創設計,而他們的建模技還在,只要資金到位照樣可以做出來。
他們工作室還沒到倒閉的時候,只要資金運轉得,未來照樣有機會找到其他投資方、繼續擴大發展下去。
裴意干脆利落地承認,“是,我從來沒有懷疑向總監的能力。”
在現實世界中,他就是和朋友們合伙從工作室開始的,一群人斗了八年時間,從籍籍無名做到了名揚華國。
這樣斗過的誼,任誰都不愿意中途拋棄。
人心不變,那一切自然不變,但如果中途有人變了呢?
裴意想起今天在G.M暗中觀察到的一切,暗含深意地反問,“可是向總監,你確定你現在看到的游鳴還是你當初創建的那個?”
“現在待在你邊的合伙人柯鳴,他的想法、目標甚至是道德底線,和你還是一致的嗎?”
兩人與其說是合作人,倒不如說是老板和員工。
“……”
電話那頭的向南生驟然陷沉默。
是一致的嗎?
他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下午競資結束后,他們兩人發生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爭執——
惱怒的柯鳴認為向南生不應該在離場前對樓央道歉,這一舉就相當于承認了他們游鳴存在抄襲行為,本就是當眾在他這位工作室老板的掌!
只要咬死時間線早于樓央,就算競資不功,也不一定會背負上“抄襲”的罵名。
但向南生不同意。
他提出要重新設計出《異》相關的游戲設定,可是前期已經一意孤行投本的柯鳴不愿意。
兩人爭執到最后,連同“散伙”兩字都出來了。
要是真鬧到那種份上,誰才是退出的那個?結果不言而喻。
向南生只懂技,也只想要在技層面下功夫,所以他不懂柯鳴想要一飛沖天的自傲狂妄、不懂他逐漸被金錢和利益熏染的心。
他們的初心,是想要靠自己做出一款風靡華國的本土游戲,而不是模仿國外的游戲設定、或借鑒或抄襲別人的創意。
眼下,顯然已經錯了。
“向總監,你的沉默已經說明一切了。”
“我想做出一款屬于華國的本土游戲,《末霧》做的基礎設定包括角形象,未來也都是華國人。”
裴意直言不諱,繼續拋出橄欖枝,“我相信游鳴能有今天之前的發展,那一定和你的技水平離不了關系,如果你愿意來《末霧》,該有的待遇只多不。”
“當然,‘合伙人’的頭銜除外。”
裴意實話實說,除了G.M的資金支持,他希未來《末霧》的話語權還是由他和黎于安一并掌控。
向南生難得溢出一聲低笑,“Will先生夠直接。”
裴意回答,“坦誠才好談合作。”
“是,但很抱歉,我現在得先拒絕。”向南生也沒藏著掖著,“游鳴工作室是我的作品,沒有人會突然放棄自己的作品。”
“理解。”
裴意爽快應和,理解的同時也不忘附上期限,“但最多一個月,如果找到更合適的程序人員,那領頭人的位置就不能是向總監的人。”
向南生又是一聲嘆笑,保持著游戲人的真切祝福,“Will先生,你架構的游戲很有趣,希有朝一日它能火遍華國的游戲圈。”
“還有,請再替我向樓央總監表示歉意。”
柯鳴知道向南生較真的子,所以在這件事上故意瞞著,等到他知曉時,工作室早已經為此付出了眾多努力。
他是間接的幫兇,不敢說自己沒錯,但至該表達的歉意,一句都不能。
裴意勾,“會的,如果在這一個月之,向總監有任何的想法改變,都可以直接聯系小黎總。”
“好。”
電話掛斷。
裴意重新往外走回房間,坐靠在床上打開游途界面,由他、黎于安和樓央所在的三人群聊里,多了三四條未讀的消息。
“Will,競資功了!果然和你猜得一樣,柯鳴那混蛋玩意兒在建模設計上借鑒抄襲了央姐的設計!”
“你是沒看見,央姐今天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樓央補充了兩句,“得虧Will的分析判斷得沒錯,我按照事前的說辭布下語言陷阱,對方那自傲的格果然一跳一個準。”
“@Will,人呢?去哪里呢?”
早已目睹競資現場的裴意哪里能不知道下午的彩程度?他連忙圈了兩人回復:“恭喜,也辛苦了,特別是央姐,大老遠地趕來,累了吧?”
群里的消息回復來得很快。
“下午結束后就回酒店睡了一覺,現在覺還好,離G.M的資金正式投還有一段時間,我會先嘗試設計六款角的平面形象。”
樓央是個絕對的事業強人,面對工作絕不拖泥帶水。
或許冥冥之中天注定,裴意正好撞上了想要回國發展的時間點,所以一切的邀約進展才會如此順理章。
手機又響起輕微震,是黎于安發來的群消息,“我已經在對接資金相關事宜了,爭取在半個月搞定和G.M的合同簽署,至于的工作地點還是定在黎明游戲?”
有現的辦公環境和工作人員,能節省下很大部分的力消耗。
裴意同意,“可以,但該升級的件不能省,人員增減方面也得再費點心思。”
“明白。”
“于安有需要的話,隨時可以找我幫忙,我從業這麼多年,別的不說,管理審核這塊還是有點數的。”
裴意看著群里討論正盛的兩人,趁空將“下午以及剛剛邀約向南生”的事大致告知——
黎于安得知這事,表示贊同,“我之前和向南生打過道,他確實有實力,如果愿意來《末霧》項目組,是好事。”
他停頓兩秒,又補上一句,“央姐,你怎麼看?”
“你們安排,我沒問題,嚴格來說,只要向南生不和柯鳴那樣犯渾,我愿意接有實力的工作伙伴。”
樓央的工作閱歷遠在他們兩位小年輕之上,思想和大局觀也很。
忽然間,又補上了一句,“不過,我有點好奇。”
裴意回問,“好奇什麼?”
“Will,你下午都沒來競資現場,我和于安也沒第一時間和你說明,你怎麼就能算準時機對向南生發起邀約?萬一‘抄襲’的事有他一份呢?”
“……”
裴意看著這段文字,心尖忽地一,不知怎麼就聯想到了一個畫面——
為“臥底”的自己突然出了馬腳,結果就被樓央犀利的眼神抓了個正著,還拿出了黑黢黢的槍口對準了自己。
人天生的直覺,實在是又厲害又可怕。
裴意暗中慨,連忙找補,“我有認識的人在現場,而且向南生的個人資料和作品在工作室的網也有。”
消息發出去沒幾秒。
樓央:“哦,原來是這樣。”
黎于安:“Will,我約了央姐吃宵夜,順帶就當慶祝今天的勝利。”
樓央笑回,“知道你這小子馬甲神不能來,所以我和于安待會兒喝酒,一定替你多喝兩杯。”
“……”
裴意卡殼,無奈在電腦面前笑出聲,“行,你們去吧,我自個兒慶祝去。”
--
一段時間后。
卸下一疲憊的裴意從浴室出來。
或許是被黎于安和樓央勾出了酒癮,也興許是淋浴時的熱氣所致,他只覺得自己想要喝酒的心再次蠢蠢。
裴意想起小客廳里的那一面酒墻,總覺得也該借著“慶祝”的理由嘗一點了。
畢竟薄越明現在還看不見,只要把酒拿到手、關起門來喝,也該不至于出岔子。
裴意在心底暗自建設了一番,打算開門先偵查一下敵。
嘎吱。
房門打開的瞬間,他就和門口的薄越明迎面上。
“……”
裴意嚇了一跳,連忙收斂神。
來不及敲門的薄越明迅速垂下雙眸,徒留過分細長的睫投下一片虛無的暗影。
莫名而至的沉默持續了不到三秒,探長就躥到了他們的腳邊,“喵嗚~喵!”
薄越明率先調整完畢,“裴意?你出來做什麼?”
裴意擺出一副乖巧好拿的模樣,抿了抿,“牛,我要喝、牛!二哥。”
薄越明配合著將手中的溫牛遞了過去,“凱叔剛剛送來的,趁熱喝了。”
“哦。”
裴意佯裝欣喜接過,當著薄越明的面——
明明只抿了小半口,結果不忘發出極其夸張的吞咽咕嚕聲,喝完后還特意將眼角眉梢染上笑,“好喝~”
“……”
薄越明差點被這套“嫻演技”騙過去,配合著說,“喜歡就好,我今天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裴意聽見后半句話,眸不控制地一亮。
很好!
天助他也!
薄越明察覺他跑出來的悅意,但沒破,“早點睡吧,晚安。”
今天外出時間長,他的雙眼開始變得酸疲憊,確實想要早點合眼休息。
說著,他就握著導盲杖轉了,腳步卻故意偏移了主臥的方向。
裴意沉默注視了一會兒,上前牽住他的手,“二哥。”
“嗯?”
“這兒。”
“我走偏了嗎?”
“嗯。”
“那你扶我回去。”
“……嗯!”
兩人裝瞎弄傻,一問一答。
直到主臥門咔嚓關閉,這才雙雙摘下了面。
裴意默默在主臥門口站了一會兒,過腳底的門,直到確認里面的燈已經關閉,他長松一口氣,開啟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喝酒計劃。
裴意輕手輕腳地走到酒墻前,目興地掠過各種酒。
選太貴的?不好,畢竟沒有經過薄越明的正式同意。
選單支的?不好,畢竟數量單一,喝了可能被凱叔察覺。
裴意糾結了好一會兒,才從酒柜墻的右上方取了一只常見年份的拉菲,當然,也不便宜。
——哐當!
“喵~”
酒瓶輕聲伴隨著探長的聲同時傳來。
做賊心虛的裴意頓時僵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才說,“噓!待會兒給你吃小魚干。”
探長超小聲,“嗚~”
裴意對自己目前的酒量心中有數,肯定是不能待在小客廳喝的,免得打草驚蛇,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腳底下的寵,“撤!”
一人一貓飛速溜進房間,利落關門干壞事。
…
裴意進了房間才發現自己張過頭,居然只拿了開瓶,忘了拿酒杯,他怕再開門的靜太大,想了想打算直接懟瓶吹。
酒瓶上的木塞輕松拔出,獨屬于紅酒的香氣瞬間彌漫出來。
要是放在以往,裴意肯定要充足醒酒再悠哉,但今時不同往日,哪里還顧得了這麼多?
他舉著酒瓶灌了兩口,頓時心滿意足地瞇了瞇眼。
爽!
總算沒人管著了!
…
薄越明閉眼躺在床上休息,但腦海中不斷回想起裴意那一閃而過的激眼,總覺得這只小貓背著他藏著一點問題。
越想,就越睡不著。
等到眼睛的酸散去,薄越明忍不住起開燈,看了一眼時間——
不知不覺已經晃到了十二點半。
“這個點,應該睡了吧?”
薄越明含糊念叨,但本能沖大過于理智,他還是輕聲打開了房間門。
小客廳的角落燈還開著。
薄越明掃了一眼自己的酒柜墻,總覺得有哪里不對,還沒等他仔細辨別,次臥就響起了探長撒般的喚。
與此同時還跟了一句拒絕,“不、不準再吃小魚干了,我、我已經給你很多了!”
“……”
不同于往常的簡單言論,說得還完整,只是語氣和停頓都不太正常,像是……醉酒后的磕磕。
這是背著酒喝了?
薄越明驟然反應過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氣該笑,他收斂眼靠近次臥,試探地敲了敲門。
房間的靜驟然大了些,半晌才出一聲迷迷糊糊,“誰、誰啊?”
薄越明簡明扼要,“裴意,開門。”
傳話聲結結,“已經睡、睡啦。”
薄越明不信,“開門。”
又是短暫沉默,房門這才從里面撬開一條。
還是不慎醉酒的裴意躲在門瞇眼,確認外面是自己認識的人后,看著乖巧的笑容中沾上了一心虛。
“嘿嘿二哥。”
“……”
薄越明看著他已經被醉意浸潤的眉眼,又瞥見他手里揣著的、只剩了一小半的酒瓶,明知故問,“喝什麼呢?”
他記得裴意上回醉酒后的況,第二天醒來后全然斷片,如今喝了這麼大半瓶,肯定也會忘得一干二凈!
裴意被酒意激得忘乎所以,高調表示,“我喝、喝牛!”
“……”
薄越明目微微偏移,哼笑。
牛?
虧這只小醉貓還能編瞎話敷衍他。
剛才睡前遞出去的那一杯溫牛,幾乎還原封不地放在桌上。
裴意自以為騙過了薄越明,的醉意催生了熱意。
他有些干涸地了,悄咪咪地再度舉起酒瓶,才喝了小半口,手中猛然一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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