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粥配咸菜, 昨個兒是鍋盔配咸菜。吃的團結是狠狠咬牙,不住的用眼神瞪著韋氏。他就是不信了,這麼大個院子, 就只有咸菜?再好吃的咸菜也不住上頓下頓的吃吧。
早飯沒吃飽,團結想出去打牙祭。
“娘,他們家不肯好好招待我,你把柳芽昨天給你的錢給我, 我出去買著吃去。”
陳氏又何嘗吃飽了, 紅桃也是,尤其是好不容易到了京都,想著能沾點兒葷腥, 現在卻是一味兒都沒聞到,陳氏想了想,把昨晚柳芽給的錢拿了出來:“走, 咱們娘三也出去下頓館子去!”
說走就走,三個人把自己拾掇了一遍, 就出門去了。魯老太太從窗戶正好可以看到三個人出門的場面,探頭看了一眼, 沒說什麼。
“,他們怎麼還不走?這兩天我們都不好出去玩了。”瞻哥兒不樂意的道。
魯老太太把大孫子抱起來,現在的瞻哥兒可不是從前的小娃了, 又重又敦實,他一下子的力氣還不夠, 只好放棄, 改道去抱福妞。
“好小子, 真是重!去, 帶著你弟弟出去玩去, 活活!該走的時候總會走的,別著急!”
瞻哥兒哦了一聲,似懂非懂的拉著弟弟出門去了。
陳氏三人出門后,先是在魯家附近溜達了一圈。
“娘,他們村的房子可真大,都是有錢人吧?”
陳氏:“這可不是普通的村子,京都郊外的村子能和咱們山里的比嗎?肯定都是有錢的。”
團結嘖了好幾聲:“那我們也能在附近買嗎?能吧。”
“傻兒子,只要這次你聽娘的話,別說這樣的院子,就是比這個大兩倍的院子你也買得。”
團結興的嘿嘿直笑,攏著袖子就跟在陳氏后面,屁顛屁顛的進城去了。
團圓飯館今天依然是火的一天,自從去年臘月芮娘在飯館外擺菜賣之后,這了飯館今年的新招牌。快到中午的時候,就開始張羅大鍋菜,菜品有有菜還有湯,只要三十文,就能隨便吃到飽,周圍干工的人最是喜歡這種簡單方便的午餐,還不到午時,團圓飯館門前就排起了長隊。
“娘!前面那是干啥呢,咋那麼多人!”紅桃眼尖,剛過虹橋,就看見了前面排長隊的團圓飯館。
“好像是飯館,這麼多人,這家味道肯定很不錯?”
陳氏也看見了:“走,過去看看!”
三個人走到了團圓飯館跟前,團結跑到前面去看了一眼,回來興的道:“娘!這賣飯呢,三菜一湯三十文,米飯管夠!”
陳氏踮起腳尖看了看:“啥菜喲,不便宜嘛。”
“有咧!”
飯菜的香味無孔不的鉆到三個人的鼻子里,讓了好些天的人三個人都饞的不行,琢磨了一會兒,陳氏也到前面去,扯著嗓子問:“你們這三十文真的管飽?”
打菜的一般是秀秀,這回打量了一眼,笑著道:“真的!米飯自己打,管飽的!”
陳氏便笑了:“得,我要三份!”
剛一套前,后面的兩個人也沖了上來,紅桃畢竟是個姑娘家還顧著面子,團結那是半點面子都不顧,隨手就指了三個菜——四喜丸子、梅菜扣、干筍炒片,秀秀一看,雖然有些無語,但還是給他打了。
“好胃口啊,一般呢其實我們建議葷素搭配,這樣吃也不怕膩哈?”
團結笑了:“既然是三十文管飽,自然是要挑最劃算的吃!米飯,我要雙份,雙份的!”
秀秀:“……”
“是管飽,但是我丑話說到前面,浪費糧食可是要額外收錢的。”
“放心吧!浪費不了!”
團結迫不及待的接過盤子,秀秀又看了他好幾眼,估著是久了的難民,但再一看錢氏給錢的那個錢袋子,鼓鼓囊囊的,也不對啊……
三個人還真都選的是菜,端到一邊的小桌子上,開始狼吞虎咽了。
“娘!這太好吃了!太香了!”團結已經半分形象都顧不上了,吃的滿油,還不斷的往里塞著。
秀秀打完了最后一份午飯,頗有些無語的去了后廚。
“也不知道哪來的外鄉人,的就和半個月沒吃上飯似的!全挑菜打!米飯還沒吃完就又要一份,我一會兒可得看著,浪費了我的飯,要他們好看!”
秀秀回到后廚便忍不住的嘟囔,芮娘笑了笑不以為意:“總有些占便宜的人,沒有辦法,所幸這樣的人并不多,我們虧不了什麼的,別生氣了。”
“我哪里是生氣,就是見不得他們三個外鄉人的摳門勁,明明是有錢的,那荷包我都瞧見了,鼓鼓囊囊的,偏不愿意花罷了!”
秀秀這話說完,芮娘的作頓了頓。
“三個人?外鄉人?”
秀秀:“對啊!一的,帶著一雙兒吧應該,聽口音不像京都的。”
芮娘解了圍:“你幫我看著爐子里的湯,我出去看一眼。”
芮娘心里懷疑是家中那三個,走到門口一眼,嗯,果然。陳氏帶著團結和紅桃正在外面狼吞虎咽,紅桃畢竟是個姑娘家吃飯還顧著斯文,再看另外兩個,簡直已經是不知道斯文兩個字怎麼寫了。
芮娘默默的回了廚房,秀秀問:“咋了,你認識啊嫂子?”芮娘便把這三個人的份和柳芽的事說了。
“什麼!”秀秀簡直要跳了起來:“你、你說這三個人是來投奔芽芽的?”
芮娘:“說是投奔,其實也就是要錢吧。”
秀秀:“我可太清楚這樣的人了!之前陳家也有一些個窮親戚過來,不要臉至極,不過老娘我可不是好欺負的,和他們斗智斗勇,最后全都灰溜溜的跑了!芽芽子比較文靜,能對付的了他們嗎?”
芮娘笑了:“芽芽現在可不是之前的芽芽了,會來事的,而且他們現在住在家里,有我娘和大嫂呢。”
秀秀想了想,忍不住捂笑了:“別說,就你家大嫂和婆婆,我覺得是最好對付這種人的,不過……他們咋出來吃飯了?”
芮娘想了想:“我估計是大嫂在家懶得做飯打發了,他們吃不飽,就拿著芽芽給的錢出來了。”
“呸!什麼東西!芽芽那也賺的是辛苦錢,是讓他們在這吃吃喝喝的?!”
芮娘還記著娘昨天的話:“秀秀,一會兒我要進城一趟,那幾個人可能認識我,我就不和他們打照面了,不然被纏上了麻煩的要命。”
“嫂子你放心吧,給我!你去忙去!”
芮娘又等了一會兒,等那三個人都喝飽吃足了,從飯館的側門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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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三個可謂是吃了個撐,團結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嗝。
“太香了,太香了,好久沒有吃了。”
陳氏也是吃的難不已,扶著墻走了好一會兒:“都是你,一天貪的要命!打那麼多飯和菜,撐死老娘了!”
“娘,我明天還要來,三十文,也太劃算了!”
陳氏咬牙:“你想的倒是,哪來的那麼多錢給你吃!一個人三十文,三個人就是九十文!這點兒錢夠你們吃幾天?!敗家玩意!”
團結不怎麼在意:“沒錢了就問柳芽要嘛……反正有的是錢。”
陳氏卻不說話了,柳芽第一次好說話可能真是因為是來要錢的,但是第二次還會這麼好說話嗎?不見得。可不傻,大老遠的跑來京都,目的肯定不是這五十貫而已,琢磨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有事要進城一趟,你們先回去。”
“娘,你要進城,干啥?”
“你管我,你個臭小子,還敢管起你老娘來了?!”
陳氏不肯說,團結和紅桃也問不出來個什麼,只好悻悻的準備回魯家,而陳氏,則慢悠悠的朝城里走,還邊走邊問。
芮娘也進城了,魯恒的宅子現在就在保寧坊那邊,背巷里,倒是也算安靜。
宅子里更是沒什麼人,魯恒和柳芽都是勤儉節約的,就算有丫鬟也只是負責一些簡單的灑掃,芮娘去了之后,柳芽還十分的驚喜。
“二嫂,你怎麼來了!”
芮娘記得老娘昨晚的叮囑,把娘的囑托給柳芽說了,不僅如此,也將陳氏他們三個今天去了團圓飯館的事說了。
柳芽聽完之后沉默了良久。
“我知道了……他們的胃口可真不是那五十貫,合著我那五十貫,就是給們吃吃喝喝下館子的錢了。”
芮娘安:“算了,下次別這麼容易給就是。”
柳芽:“我明白了二嫂,至于娘的說事你放心,我現在也沒空的,三郎最近這段日子忙的很,我沒空搭理他們,只是他們在家中,就要麻煩你們了。”
“一家人不說這些。”
芮娘難得過來一次,柳芽笑著拉到院子里:“你來的正好,我今天在做腐,你幫我嘗嘗味道?”
芮娘:“咋還自己做起來了?要的話直接讓人說一聲不就行。”
“那怎麼能一樣的呢,我總不能老麻煩你呀,而且說真的,我閑著也是閑著,索自己做做看。”
芮娘跟著柳芽進了院子,一直都覺得,柳芽的院子看起來還是像那個樸素的農家小院子,一點兒也不像是個太太,里面的一草一木,自己種的小菜圃,還有院子角落的泡菜壇子,都讓芮娘生出了一種濃濃的歸屬,笑著和柳芽走到廚房,嘗了嘗剛開壇子的腐。
“不錯,味道好。”
“真的?二嫂你別晃悠我,這是我第一次做。”
芮娘笑了:“我晃悠你做什麼,不錯就是不錯。真的,可以拿去賣了。”
柳芽笑了:“那就好,三郎最喜歡吃這個了,今天回來我就讓他嘗嘗。”
芮娘笑著道好。
在柳芽的小宅子里又待了好一會兒,之后才準備離開。
而那一邊,陳氏一邊走一邊問,也來到了保寧坊。
只不過,打聽的不是魯宅,而是陶宅,這陶宅和魯家差的不遠,只是隔著兩條街巷,宅子的規模和大小也打岔不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宅,而且,宅子的主人們品階應該也是大差不差的。而翰林院如今剛好兩位修編,一位是魯恒,另一位,便是先他上去的陶煊。
陶煊此人,可又不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文。他背后還有當今的鎮國公府,因為陶煊的姨母,嫁的就是國公府的二老爺,有了這層關系,也決定了陶煊這人不過二十剛過,也能位至翰林院不低的職位。
陳氏到了陶宅之后,在門口猶豫徘徊了許久,才輕輕叩了門,沒一會兒,就有小廝過來開門了。
“你找誰啊?”
陳氏朝他咧一笑,說了個人名。
……
陳氏在這院子里等了足足快一個時辰,直等的是抓耳撓腮時,終于出現了一個男人,那男人邊還跟著一個侍衛。陳氏一見著那侍衛,就大喊一聲:“誒貴人!是我啊,你還記得我嗎!”
那侍衛臉變了變,冷漠的道:“我不是你的貴人,你的貴人是這位,見著陶大人,還不叩拜?”
陳氏打眼一看面前的人,烏黑白袍,一看便是京中世家公子,便立刻跪倒:“民婦陳氏,見過陶大人。”
“起來吧。”淡淡的嗓音在頭頂傳來,陳氏巍巍的起了,面前的人好似才是真正的天潢貴胄,氣勢讓本抬不起頭來。
陶煊淡淡的看了一眼,并不想靠近,“確定是?”
他邊的暗衛道:“正是!屬下半年前去的遂州,絕不會錯。柳家,便是的外甥。”
陳氏眼睛一亮:“對對對,大人,柳芽就是我的外甥,要喚我姨母。”
陶煊又上下看了一眼陳氏,邊勾起一抹諷刺的笑,道:“行,去辦吧。”
說完,他似乎不屑和陳氏說話,直接走了,剩下的就給了那個侍衛,陳氏還丈二和尚不著頭腦時,那侍衛便扔過來了一袋沉甸甸的東西。
“這是一百貫,定金,事之后,剩余四百貫會送去。記著,讓你干什麼就干什麼,要是敢說出去一個字,別說錢了,你的人頭都可能難保。”
陳氏被錢砸了個暈頭轉向,直恨不得跪下給那人磕頭:“是是是,民婦記住了記住了。不過大人,您到底要民婦做什麼……”
“柳芽和魯恒親快六載,一直沒有孩子,這件事你知道嗎?”
陳氏一愣:“知道,知道。您之前就說過。然后您說,只要我帶著兒子和兒來,我兒紅桃就可以……”
“一個人,嫁到夫家六年都沒有子嗣,納妾還不是早晚的事?況且魯恒現如今仕途正好,你要是能把握住這機會,你兒還何愁什麼?
陳氏一愣,隨即笑開了花:“是是是,大人說的對,那我兒子……”
“你兒要是能生出魯家的骨,你還愁你兒子的前途?更何況,這個事,我也會幫你的。”
陳氏滋滋的把那錢全部收到了懷里:“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
管事把陳氏從側門送了出來,陳氏滿臉堆笑,就差沒在原地蹦跶起來了,等人走后,那侍衛才去見陶煊。
“大人,人走了。這個陳氏是個見錢眼開的,屬下真不知道那魯家是怎麼想的,好歹辛苦的供出來了一個讀書人,偏偏又娶進來這麼一個孤,還攤上這樣的親戚。這次定品,您一定會順利高升,只是一個小門小戶,也配和您爭。”
院中的竹椅子上坐著一個男子,背對著,烏黑的長發鋪散下來,聞言,他冷笑一聲。
“窮苦出就是窮苦出,一輩子也改不掉這上的病,這就是他魯恒的肋啊,又到一年定品之時了,一個寒門罷了,終究是不了大氣候的。”
那侍衛笑了笑:“是,屬下會好好盯著,一定會讓這個陳氏,把魯家搞得天翻地覆。”
-
芮娘從柳芽那邊離開后,準備直接回魯家,誰知剛走不久,就在街巷口看見了一個悉的影。
那陳氏比芮娘早一刻出來,原本是不上的,誰知那陳氏手里有了錢,就一直在街市上轉悠了起來。看見什麼都想買,芮娘瞧見的時候,正好看買了個鐲子。
芮娘皺眉。
陳氏買完鐲子之后又忍不住看起了旁邊的新裳,新圍巾,看見什麼都想買,芮娘一路慢慢的跟著,就發現陳氏這一路至花了有十貫。
一個投奔親戚又想安家的人,這麼大的手筆?
芮娘開始心疼柳芽的那些錢,一直快到魯家,芮娘又見把這些東西全部裝到了隨帶的布包里,的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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