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沈糯站在窗欞前看著, 還瞅見沈小狐的影也追了上去。
沈小狐平日都是散養,沈糯從不拘著它,甚至希它能夠回來彌山去找自己的同類, 但它似乎并沒有至親狐族,不然狐類天也會讓它回去找至親,沈小狐經常半夜去彌山抓獵,加上小皇帝也天天跟它一塊玩,它對小皇帝定也是有的, 這次小皇帝被人接走, 應該是追去送小皇帝了。
沈糯站在窗欞前, 直到他們的影徹底消失在月中, 才低低的嘆口氣,關上窗欞。
…………
沈小狐的確是去追小皇帝, 給他送行。
裴敘北是背著封卿安離開的, 未騎馬,前面的分叉路有馬車等著, 到時候封卿安會乘坐馬車回京, 他也會一路護送外甥回京,經歷這次, 他實在放心不下。
封卿安還傷著,裴敘北也不能騎馬帶他走, 準備乘坐馬車先走道, 十日后轉水路,這樣二十日左右就能到達京城。
高大修長的影背著個圓滾滾的小影在樹林間的小道上走著。
趴在裴敘北背上的小皇帝好半晌才甕聲甕氣喊了聲舅舅。
裴敘北嘆道:“我還以為卿安不肯同舅舅說話了, 是舅舅不好,弄丟了卿安。”
“是我自己不好。”小皇帝了鼻子,他還是有點想哭, “舅舅我還是不想回去做皇帝。”
哪怕阿糯姐姐同他說的那些話,可是想到回去宮里,沒有阿糯姐姐,縈兒姐姐,沈煥哥哥,沈爹爹,沈阿娘,沒有沈小狐,再不可能想吃甚就吃甚,宮里的日子看著鮮亮麗,可他平日想多吃幾口自己想吃的都不,就會有宮婢在旁邊提醒著。每頓膳食之前,還會有繁瑣的驗毒程序,那些膳食,口早就涼了,涼了的膳食又有甚好吃的,阿糯姐姐便是一碗最普通的煎豆腐都別有滋味。
“卿安。”裴敘北聲線和,“我想沈家小娘子應該同你說過許多許多己話,卿安也該知曉你不回京,接下來這天下都要變,民不聊生,沈家也會遭難。”
“舅舅,那是阿糯姐姐,莫要喊沈家小娘子。”
裴敘北輕笑,沒有去糾正外甥的話語。
那沈家小娘子,與他才是同輩分,他也只是年長幾歲而已。
但外甥想喚什麼便喚作甚吧。
“卿安當時怎麼躲開宮人溜掉的?”
小皇帝悶悶道:“我是做了萬全準備,還藏了不金葉子在上,待宮人們帶我出去玩時,我從那酒樓的二層閣樓的窗欞溜出去的,我知曉舅舅在邊關,又想著帶著金葉子,定能安全尋到舅舅,先走的水路,沒想到那船夫見我用的是金葉子,夜里將我的金葉子全部了去……”
他還在船上鬧騰了番,本無用,誰也不可能把到手的金葉子還給他。
到了地兒他就被趕了下去。
之后本來是打算租輛馬車,尋個車夫,送到他邊關。
可是沒了銀錢,馬車自然租不起。
他只能躲在一群去邊關的商隊的貨艙里。
商隊夜里整頓歇息時,他就溜出去找些東西吃。
倒也給他混到了邊城。
混到邊城的他和個小乞丐沒兩樣。
有天太了,就只能去乞討,就被當地的小乞丐們欺負了,覺得他是外來的,不允許他在這片討吃的。
那群小乞丐推了他一把,他就摔了,正巧額頭磕在一塊大石頭上,當場就流了不。
小乞丐們見他流,全都嚇得一窩蜂的散了。
他那時候沒見像阿糯姐姐那般的好人,無人幫他,全都任由他躺在冰冷的泥土里。
醒來后他就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每日了就到撿吃的,實在太,才了個包子,就把那包子鋪掌柜抓著踩斷了。
后來就他沒敢繼續待在鎮子上,一路爬到了水云村。
幸好被沈糯撿到了。
裴敘北已經聽得面沉的厲害。
后的暗衛們也是大氣都不敢出。
封卿安說這些反倒是很平靜,他已經不覺得有什麼了。
說完后,他繼續趴在舅舅的背后,忽地想到些什麼,別別扭扭的說,“舅舅,待我回了宮,就說是被人販子拐了吧。”
他還是不想給人知曉,他是尋舅舅然后丟了。
太丟臉了。
“好。”裴敘北應承下來。
很快就到了馬車旁,裴敘北正準備抱著外甥上馬車,聽見后傳來吱吱嗚嗚的聲音,回頭瞧見,竟是沈家小娘子的那只紅狐。
封卿安也聽見了沈小狐的聲音,他驚喜的回頭,“沈小狐。”
裴敘北心道,竟給這只小狐貍取名沈小狐。
封卿安知曉沈小狐是來送他的,他坐在馬車上,抱著沈小狐好一頓親昵。
親昵過后小皇帝又崩潰大哭,眼淚鼻涕糊了沈小狐一,“沈小狐,你也不能忘記我,以后若有機會,我肯定會回來看你還有阿糯姐姐他們的。”
封卿安抱著沈小狐膩乎了快小半個時辰,最后還是沈小狐自己跳下馬車,裴敘北上了馬車,車夫揮鞭子,馬車漸漸駛。
沈小狐蹲坐在原地,看著馬車慢慢離開。
小皇帝也掀開簾子,眼淚汪汪的看著沈小狐,使勁朝它揮手。
………………
沈糯送走小皇帝后,夜里睡的都不太.安穩。
次日一早,沈糯很早便醒來,穿戴整齊,坐在窗欞下修煉了一個時辰。
天邊也不過剛剛泛起魚肚白,沈糯出了房間,來到院子里,準備先把院子掃干凈。
沈小狐已經回了,還在房間里睡大覺。
沈糯清掃院子,走到院中石桌前時,沈糯發現石桌上有個布袋子,打開,里面是一堆碎銀子,還有封書信,取出書信,上面的字跡鋒利遒勁,是攝政王給的留信。
除了一些激的話語,還說這些銀子希能收下,很激救自己的外甥。
沈糯看的出來,攝政王一直鎮守嘉寧關,上似乎從不怎麼帶銀錢。
上次給了一枚玉佩,這次怕是把屬下上的銀錢全都搜刮過來給了。
沈糯失笑,數了數,大約有七八十兩的銀子。
銀子收下了,不至于矯連這點銀子都不收。
而且現在也的確很缺銀錢,給小皇帝治病這三個月,賣香藥膏和安神包的錢,全都用掉了。
這幾十兩銀子,能留下置辦藥柜跟許多藥材了。
沈糯把銀子收回房間,那封書信,拿去廚房的爐子上燒掉了。
沈糯開始做早食,不大會兒,沈父沈母也起床了。
沈父在院里鍛煉下,沈母進廚房幫忙。
直到全家人都起床后,吃早飯時,沈糯才告訴沈家人,“安安昨天夜里被家人接走了。”
沈父沈母愣了下,沈煥反而面如常,昨兒安安一直纏著阿姐,晚上還要和阿姐睡的時候,他就猜到了些。
只有沈鶯,平日都是跟沈安玩的最多,聽說沈安被家人接走了,小姑娘悶悶不樂的,眼眶也紅了起來。
沈糯有點心疼,哄妹妹,“鶯兒乖,一會兒姐姐給你做拔地瓜吃好不好?而且安安被家人接走時,還說以后要請縈兒去他家玩的,所以鶯兒別傷心了。”
小皇帝也的確說過了,說以后有機會,希能夠再跟沈家人相聚。
沈鶯最喜歡吃這個,沈糯平日做的比較。
小姑娘悶悶道:“好,那以后姐姐記得帶我去找安安玩。”
沈糯了妹妹的腦袋。
今生不知可有機會能去京城,再跟小皇帝有見面的機會。
接下來的日子,沈糯也忙碌起來,跟沈家父母商量了下,打算在院子左側外面在圈塊地,蓋個藥房起來。
藥房跟院子相連,門就從院子里面開,也不容易遭賊惦記。
之前讓沈三叔打了幾張藥柜,原是想放在和沈鶯的房間里。
但兩人房間小,再加幾張藥柜,會更加擁,連落腳的地兒都沒,正好攝政王給了這些銀子,夠蓋個不錯的還比較寬敞的藥房,里面還能放置更多的藥柜,也能夠在里面炮制藥材,配藥,或者給人治病。
而且肯定要蓋藥房的,在彌山采的藥材,炮制理好的藥材現在都還糟糟堆在各個房間里面。
需得盡快把藥房蓋起來。
沈糯就跟沈父沈母商量了下。
沈母還把這幾年加上阿糯和離時候給的五兩銀子,一共湊了十兩銀子給了沈糯。
“娘,不用。”沈糯忙把攝政王留給的那袋銀子給了沈母,“安安家人帶安安走的時候留了不銀子,這些銀子就夠用了,娘的這些銀子收起來,以后阿煥讀書都是要用錢的。”
沈母嚇著一跳,“安安家人怎麼給了這般多?”
沈糯沒告訴沈母,若攝政王上要是還有別的值錢的件,估也會一并給留下來。
“娘別擔心,安安在富貴人家,這些銀子不算甚的,所以銀錢的事,娘不用心,蓋藥房的事兒也都有我,您跟爹爹不用管。”
沈母有些慨,經過和離這次,兒是真的長了許多。
跟沈父沈母商量好后,沈糯就找人開始工了。
沈三叔不僅是個工匠,也會蓋房子。
沈糯就請了沈三叔幫忙蓋藥房。
其余匠人也都是水云村的人,或者是附近村子的人。
沈糯買回來的青磚,大瓦,石灰,沙子,還挖了不黃黏土。
之后這些匠人開始忙碌起來。
沈家就管中午一頓飯。
午飯都是沈糯做的,除了白面,其他菜肴的本都不高,但味道一絕。
每頓都有葷菜。
沈糯有時候會買兩三斤五花回來,跟著大白菜和家里條一起燉大鍋菜。
那香味飄的老遠都能聞見。
或者沈林也會經常送一兩條的大青魚過來。
這邊魚價不貴,因為附近有個大的湖,經常有人去湖里抓魚。
沈林送魚過來時,沈糯就會泡豆子做豆腐,燉上一鍋青魚燉豆腐。
給匠人管飯做的菜,都是燉的越久越味。
沈三叔還跟匠人們顯擺,“咋樣,來給我侄干活不虧吧,這麼好吃的菜,你們平日肯定沒吃過。”
有些匠人就說,“味道真是絕了,比我吃過鎮上最出名的酒樓里面的招牌菜都還要饞人。”
“可不是,我以為我家媳婦做飯已經是好吃,現在才知我媳婦做的本不算甚,阿糯這菜到底怎麼做的,太香了!”
“好吃……”
除了每頓的魚,飯食都是白面饅頭。
肯定是得吃飽才有力氣干活。
吃的方面,沈糯沒省著。
沈家伙食好,匠人們做活特別賣勁,做的又快又好,不過兩三天功夫,地基都已經挖好了。
…………
沈家蓋藥房的事兒自然瞞不過村里面的人。
村里人都在說。
“阿糯好有本事的,就靠著賣香藥膏和安神包,都準備蓋藥房了,阿糯以后是打算也給人治病了嗎?”
沈糯雖然一直有賣安神包和香藥膏,但除了救過杜長樂和鎮子上的米瀟月,還沒給人治病過。
當然,沈家人若是有甚頭疼腦熱的,也是幫著治的。
但是村里其余人,沈糯都沒幫他們治過病。
他們大多數都還是喜歡去找沈家大伯。
村里人可能也還是不信任沈糯的醫,覺得安神包跟香藥膏,都是配方,有方子就能配出來,救長樂跟米老爺的兒也是偶然,都沒見給人真正的診脈抓藥寫方子,所以村里人都是抱著懷疑的態度。
“阿糯畢竟才十五,也沒正經的跟沈郎中學過幾年,好似都是自學,真的能給人坐診看病嗎?”
“我也有點擔心,阿糯都沒坐診過,這就想把藥房蓋起來?一口氣可吃不胖子的。”
“沈家人也不勸著點,任胡鬧,我瞅那地基打的還大的,這是打算蓋多大的藥房吶,肯定得花不銀子,幾十兩銀子吧,阿糯是不是把賣香藥膏和沈家的銀錢都給折騰了進去?”
大家一聽,沈糯賣香藥膏竟也賺了這麼多錢。
有些婦人就心的。
想著阿糯雖嫁過人,可也沒圓房,還是個姑娘家,又這麼能賺錢,若是能娶回家做兒媳也是好的。
有些婦人便想著,等沈糯忙完這些,明年開了春,挑個好日子去沈家提親。
沈糯可不知大家伙的心思,每日忙得夠嗆。
…………
最近天冷,大家也很出門遛彎,吃了飯也都待在家里。
沈家大房,曹氏這幾日心里愁的不行。
沈糯蓋藥房的事兒,也聽說了,早上去河邊漿洗服時,村里的婦人們都在問。
“沈大家的,阿糯蓋藥房,以后是不是打算坐診了?”
“阿糯醫到底咋樣哦,不是一直跟你們當家的學嗎?真的就給人單獨坐診治病了?”
還有人問,“沈大家的,阿糯沒再說親了吧?你瞅瞅我家鐵樹咋樣,今年十六還沒說親,要不你給說道說道?”
甚至還有人小聲湊在耳邊說,“翠花,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哦,教會徒弟,死師父,這是恒古不變的道理!要是阿糯開始坐診,你們當家的可咋辦?你們家就指著當家的坐診跟大林去打獵賺些銀錢,以后你們當家的沒病人上門,擔子可都是在大林上了,我可跟你說,我家姑娘再有兩年就嫁進你們家門了,你可不能把大林給累壞了,不能什麼擔子都讓他扛著啊。”
曹氏的名字就是曹翠花。
跟曹翠花說這話的人是沈家大房的親家,是沈林定下的未婚妻的娘家人程氏。
沈林跟程氏的大閨盛玲兒屬于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長大后也看對了對眼,兩相悅,兩家就給把親事定了下來,等到盛玲兒十八時候就能嫁來沈家了。
程氏也早把沈林當半個兒子,當然不愿意看見以后沈家大房的重擔都在沈林上。
程氏繼續跟曹氏嘮叨:“你可長點心眼吶!”
就因為著,曹氏這兩天急得直上火,牙齦都腫的老大。
這天吃過早飯,沈林出了門,兒沈燕也帶著繡品去小姐妹家里,小兒子沈晨去沈二叔家中讀書了。
沈大伯沈興生今兒也沒出門,正在家里翻他的藥材。
曹氏站在房外,看著自家男人,又低頭,忽地瞧見自己雙手,如今的雙手早不像以前干裂紅腫,那些個干裂的口子全都長好了,連手都白了些,手背上的皺紋都了不,每日去河邊漿洗時,或者干其他活兒時,再也不會雙手刺痛,這都是阿糯的功勞,他們家人用的香藥膏全是阿糯給的,一文錢都沒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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