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那天吃過晚飯后, 沈糯跟鏡心說，“師父，我看您的筆記, 說是能夠引生氣后, 便可布陣，我便想著用那塊石玉料子在您屋子四周布個聚氣陣, 然后再幫你配些藥，有生氣滋養，再加上配的藥，您也能恢復些。”說完忍不住低嘆聲，“可惜不能找全那些年份幾百年的藥材，不然在上聚氣陣, 徒兒還能為你續命二十年，現在能夠找到的藥材，怕也只能為您續兩三年的命。”

　鏡心有點驚訝, 不止是驚訝徒兒已經想開始布陣, 還有徒兒的醫。

　所以到底收了什麼樣的徒弟？

　總覺得徒兒要是想，大概沒什麼辦不的事吧。

　知曉徒兒有雙慧眼后, 一個月就能引生氣經脈, 還得知徒兒畫符也是一次能, 鏡心都已經心平氣和, 現在徒兒說的想要布陣，也覺得徒兒定是一次就能功。

　布陣這東西, 跟著師父學了數十年后才會的。

　師姐那樣的天才也是跟著師父學了四五年后才會的。

　鏡心的經脈早在跟師姐那場斗法中被廢掉，無法在應天地間的生氣，自然也沒有辦法布陣，不然肯定早把聚氣陣布陣起來, 慢慢調養自己子骨了。

　沈糯第二天就喊匠人把那塊石玉料子給切八塊。

　布陣的八個方位。

　乾、坎、艮、震、巽、離、坤、兌，亦是八卦方位。

　這屬于是八卦布陣的方法。

　布陣法子很多，鏡無知當初學的都是比較雜的。

　他學會了什麼，也就教給徒弟什麼。

　八塊石玉又被沈糯帶回家雕刻玉符。

　沈糯回來時候，還收到鏡心給的一個小包袱。

　打開一開，里面竟是一疊厚厚的銀票，鏡心笑道：“阿糯，這是我這些年的積蓄，銀錢對我來說已經是外之，我經脈全毀，本無法應生氣，也無法布陣，這些銀錢我拿著本無用，靜娘自己還種的有菜地和田地，便是吃食也不缺，我留了些夠我們吃喝，剩下的你都拿著吧，你說的那些藥材，哪怕是五十年份的價格都不便宜，師父猜你一時半會兒也湊不到那麼多銀錢也買藥材，所以這些銀錢你拿去買藥材吧。”

　沈糯遲疑下，還是只取了其中一半的銀票，“師父，無需那麼多，這些便夠了。”

　師父這些銀票加起來差不多有萬兩之多。

　應該是師父這麼多年所有的積蓄。

　沈糯就算把這萬兩銀票全拿了，也不夠購買幾百年份的藥材。

　畢竟想要讓一個將死之人續命二十年，沒有萬兩黃金是辦不到的。

　所以拿一半，置辦些幾十年份的藥材還是差不多的。

　鏡心沒強迫徒兒全收下，反正等死后，除了留給靜娘的，剩余的也都是要給徒兒的。

　后來，沈糯就帶著那五千兩的銀票和八塊石玉回到沈家。

　沈糯雕刻這些玉符耗費了半個月的功夫。

　半個月，又幫韋婆婆施針一次，韋婆婆的頭疼癥也又輕了不。

　而且還有兩三日時間就到年關了。

　家里最近忙著買年貨。

　沈糯為了雕刻這八枚玉符，去鎮上買年貨時都沒有跟去。

　都是沈母去買的，還帶著沈鶯一起。

　沈煥不是很喜歡逛集市，他更多時候都是在家里看書。

　沈糯記得，上輩子的沈煥其實不喜歡看書學習的，在科舉方面沒有多大的就，被沈父著考過一場試，績很差，沈父也就歇了讓兒子走科舉這條路，后來沈煥定了親，就靠著侍弄家里幾畝田地，還有去鎮上做苦力養活一家人。

　但這輩子，沈煥變得刻苦起來，他好像打算考科舉走仕途。

　沈糯猜，沈煥大概不甘心被崔家人這樣的欺負，可他沒本事幫自己報仇，所以也想考科舉，走仕途，等以后去京城做，那崔書一頭，就能幫報仇了。

　科舉不是壞事兒，沈糯就沒阻止。

　最主要的是，是沈煥自己決定的，沈糯都會支持。

　沈煥讀書很刻苦，晚上也會挑燈夜讀。

　沈父沈母都很欣。

　沈母擔心兒子，在伙食方面更加大方。

　每日都有湯湯水水幫家人補。

　沈母帶著兒沈鶯去集市上買了不年貨回。

　買了不魚，還有羊，紅糖，點心，干貨甚的。

　還扯了不布，打算給家里每人都做新裳。

　不過想趕在過年穿就不太可能，沈母紅好，做裳也得半個月。

　所以除了扯了布回，沈母還給家中沒人都買。

　年貨買回來后，自然就是要開始炸魚丸丸，魚塊，春卷，藕夾，地瓜丸子等等。

　到過年，家家戶戶都會準備這些吃食的。

　今年這些吃食都是沈糯做的。

　還炸了樣點心。

　炸糯米棗。

　這個做起來也簡單，把紅棗洗凈挖出里面的棗核，再把和好的糯米面團揪小團塞進紅棗里面，下鍋炸至金黃便好了。

　這里吃起來外里，有紅棗的香甜，還有糯米的糯。

　沈鶯特別喜歡吃。

　沈糯炸了不，給大伯和三叔家里都送了些過去。

　三叔最近一直幫打藥柜。

　三叔的手藝增進不，找三叔做活兒的人也越來越多。

　半個月，沈糯也已經把玉符都雕刻好了。

　雕刻好的玉符，能夠到上面的生氣。

　沈糯覺得應該是沒甚問題的。

　就帶著八塊雕刻好的玉符，還有不吃食過來師父家中。

　正巧吳夫人也帶著一車的禮品還有一千兩的銀票來謝鏡心和沈糯。

　看見吳夫人，鏡心不意外。

　阿糯算得那般準，吳夫人肯定是去京城查過賈家人，知道阿糯說得都是真的，這才又匆忙帶著東西過來了。

　阿糯倒是對自己算的東西有些模糊，不知到底準不準。

　所以瞧見吳夫人來時還是有些意外的。

　吳夫人讓劉婆子幫忙把馬車上的禮全都搬進仙婆家中，才恭敬道：“多謝兩位仙婆的提點，我那日回去后，的確從長院中的恭房里找到了那枚玉佩，后來也派人去京城重新打探賈家人，才知他們本就是不安好心，欠下許多債務，那賈家子逛青樓還喜歡去賭坊，真真是太謝小仙婆，要不是您，只怕我家長都已經同那賈家子定親了。”

　吳夫人想起這事兒還是很后怕。

　繼續道：“所以今日來，既是想謝兩位仙婆，也是想請兩位仙婆幫忙瞧瞧我家長的姻緣，，到底該找個什麼樣的姻緣。”

　說著，吳夫人把那疊千兩的銀票放在了桌案上。

　“請仙婆幫我瞧瞧吧。”

　鏡心道：“阿糯，還是你來幫這位夫人的兒瞧瞧吧。”

　沈糯點頭，想著上次吳夫人告知的生辰八字，慢慢說道，“上次夫人給過的生辰八字，我已在心中排過盤，你家長最配的八字應該是辛丑年七月辰時生人，這是最利的八字，十七歲有一劫，對應的應該就是夫人您差點給婚配的姻緣，這劫躲過，姻緣若能尋對人，此生將一生順遂，子孫滿堂，這姻緣在錢財上或許沒有大利，但也還算不錯的，男方對特別好，這一生都會寵疼，而且我觀夫人長八字，此刻紅鸞星，心中應該是有所屬，夫人回去不妨問問。”

　吳夫人聽的小仙婆說兒找對姻緣將會一生順遂，兒孫滿堂時心里就已經很激了。

　再聽到小仙婆說長這樁婚姻在錢財方面沒有大利時就懂了，那人家中應該沒甚銀錢，不富裕。

　經歷這次的事，吳夫人已經想通了。

　兒這一生要能得一個男人的疼惜寵，兒孝順，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

　吳夫人嘆息，“多謝小仙婆，我懂了，那我就不打擾仙婆和小仙婆了。”

　這次吳夫人是恭恭敬敬的來，離開時也滿臉笑容，對鏡心和沈糯滿是敬重。

　等吳夫人回了吳家，又去見了長吳萱兒。

　握著兒的手說道：“萱姐兒，賈家的親事，你爹爹和祖父都不同意，娘也不想你嫁給賈家那麼混賬的玩意。”

　吳萱兒呆了，“娘，真的嗎？”

　還不知吳大老爺請人去京城查賈家的事。

　吳夫人嘆息的把賈家做的事跟兒說了說。

　沒告訴兒，小仙婆給算命的事。

　問兒，“萱姐兒，你告訴娘，你心中有沒有喜歡的人？你放心，這次娘不會在一意孤行，會以對方品為重，你若真心喜歡，他又是個品端正的，娘不會再阻攔了。”

　吳萱兒到底還是紅著臉把喜歡的人告訴給母親。

　吳夫人了兒的臉頰，笑道：“萱姐兒長大了，那等娘去看看那兒郎的品行，若是可以，娘不會攔著你們的。”

　后來吳夫人找人去兒說的人家看了看。

　那家人也是真的窮，家中就孤兒寡母的，母親臥病在床，兒子是個孝順的，被拖累的二十都還沒親，但他的八字，還真就是小仙婆說辛丑年七月辰時生人。

　吳夫人忍不住嘆息。

　不過好在吳家有錢，而且小仙婆都說了，兒這樁姻緣在銀錢上沒有大利，但也還算不錯。

　想來這兒郎為了兒也會去努力的，最后小日子應該也是過的不錯。

　吳夫人就跟丈夫商量了下，吳大老爺竟也認識這兒郎，還說，“曾經見他幫過人，品的確沒話說，既然仙婆都說兩人八字配，那就去說說親，早些把親事給定下來。”

　吳大老爺對妻子口中的仙婆也是信服的很了。

　兩人的親事年后就定了下來。

　知道親事定下，吳萱兒都覺得做夢一般，怎麼都想不通，母親竟同意了。

　不過也是滿心歡喜，只等在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

　吳夫人離開后，沈糯才把八塊玉符給師父看過。

　師父著玉符喃喃道，“阿糯好厲害。”

　許多玄門之中，窮極一生，連最簡單的紙符都難以畫。

　阿糯不僅一次就畫紙符，連這樣的玉符，都能一次雕刻功。

　沈糯道：“師父，等把這八枚玉符埋在相對應的方位后，陣法是不是就了。”

　鏡心笑道：“是。”

　但布陣，不止是雕刻玉符難。

　更難的還有找方位。

　像這個八卦聚氣陣。

　需要尋乾、坎、艮、震、巽、離、坤、兌的位置。

　要把玉符埋在相對應的位置上，陣法才能。

　不管是玄門還是道門的陣法。

　找對方位才是真正的難。

　大多數人都需要其他東西來輔助找方位，比如使用羅盤，或者據天支地干的時辰等等來計算方位。

　鏡心這些年雖不能修煉布陣，但以前留下的法寶還多。

　其中便有個羅盤，是師父給的。

　鏡心打算給阿糯。

　還不等說話，就見阿糯就抱著這八枚玉符興沖沖出了院子，很快在后院山腳下一停了下來，阿糯用個鏟子，蹲下開始挖坑，挖好又選了其中一塊玉符埋了下來。

　見狀，鏡心失笑。

　怎麼忘記阿糯有雙慧眼了，本不需要什麼羅盤，八卦盤的。

　阿糯那雙眼就能輕易看所有的方位了。

　鏡心跟靜娘一起跟著沈糯，看埋玉符。

　靜娘也特別喜歡沈糯，還給鏡心做手勢，問，“阿糯在做什麼？”

　鏡心也給靜心比劃手勢，“阿糯在布陣，為了我的，有了這陣法，我能多活些日子。”

　一聽鏡心可以多活些日子，靜娘也忍不住落淚，“阿糯真好。”

　鏡心嘆道：“是啊，阿糯真好。”

　最后一塊玉符埋下，沈糯就能到四面八方生氣聚來。

　這天地之間的生氣本就是生生不息的。

　師父家還靠著彌山，山中多樹和天材地寶。

　這些東西都蘊含許許多多的生氣。

　聚氣陣布在這里最合適不過。

　“好濃郁的生氣。”鏡心喃喃道。

　已經不能夠到生氣，但站在這陣法之中，渾上下都舒坦不。

　這些石玉并不值錢，但在阿糯手里，卻把它變廢為寶。

　變千金都換不來的聚氣鎮。

　沈糯抬頭看天空。

　能到這些生氣源源不斷的朝著這邊聚來。

　連自己也忍不住喃喃說，“了。”

　沈糯也覺得站在這陣法之中，神思也更加清明了些。

　想到家人，還有在努力讀書的沈煥，旁的或許幫不了，但可以也在家中布個聚氣陣，這樣對家人好，沈煥也能更加的集中神，讀書起來事半功倍。

　好的玉石價格昂貴，但布陣無需太好的玉石。

　像韋婆婆這樣的石頭料子還是很便宜的，幾兩銀子就能買到。

　不過這樣的石玉比較難尋，大多數的玉石都是被做擺件或者首飾來售賣。

　其實紙符也是可以布陣，但效果沒有玉符布陣好。

　這樣的玉符布陣，效果可以持續兩年。

　紙符布陣，效果差很多，且一兩個月就得重新布置一次，太麻煩了些。

　沈糯打算年后就去鎮上看看能不能買到便宜的石玉料子。

　沈糯布好陣法后，見師父和靜娘都站在不遠笑瞇瞇的看著，沈糯出笑臉，朝兩人揮揮手，兩人也笑瞇瞇的著沈糯。

　晌午時候，沈糯留在師父家吃飯。

　師父和靜娘都特喜歡吃沈糯炸的糯米棗。

　沈糯笑道：“那下午我在幫師父多炸點。”

　師父家也都備的有年貨。

　往年都是靜娘幫忙炸過年的吃食。

　靜娘手藝一般，以前鏡心也不怎麼在乎每日吃甚。

　但吃過兩次阿糯做的吃食，倒是有些念念不忘的。

　沈糯下午留在師父家中，幫忙把所有的吃食都炸好后，沈糯問道：“師父，您過年時候要不要同靜娘一起過去沈家一起過年？”

　是覺得玄門這種奇異本事沒甚，但師父好像一直不太想讓很多人知道。

　鏡心笑道：“不用，我年歲也大了，這般來回奔波有些吃不消，且阿糯幫我弄了聚氣陣，我也想不想到跑了。”

　沈糯不再勉強，跟師父和靜娘告辭后就回了沈家。

　回到沈家，天大黑。

　次日一早，沈家要開始殺豬了。

　以往沈家從來沒殺過豬，養的豬都是等到過年賣掉好補家用，舍不得吃豬。

　沈家也無人會殺豬，沈父就請了村里專門會殺豬的牛屠戶來幫忙殺豬。

　一大早的，牛屠戶就來了沈家。

　牛屠戶生得高大魁梧，一個人幾乎快有沈父兩個人壯實了。

　牛屠戶眉眼看著也有些兇神惡煞。

　但沈糯看他面相，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耳垂寬厚，其實是個很善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