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逐漸濃重,聽到旁輕細的呼吸聲,伏危睜開雙眸,側躺枕著手臂看向里側本看不清的人。
室中昏暗,什麼都看不見。
但哪怕看不見,就是聽見細微的呼吸聲,也能讓伏危安心。
若是選擇回家,他縱使千般不舍,但也不會攔著。
可若以另一種方式離開他,他無法接,不僅無法接,更會……
——更會追隨而去。
伏危暗自無聲地長呼一口氣。
這蒼梧郡的太守在明面上能護得了他們伏家一時,可誰知往后會不會有意外發生。
得重新謀劃了。
牧云寨在嶺南這麼多年都安然無事,他不信沒有地方勢力的支持。
這幾年天下不太平,有個別地方都暗自練兵或是制作兵。
聽過阿瀅所言,明年冰消雪融之時會徹底了,那他就更確定牧云寨是知道些什麼的。
阿瀅雖說牧云寨會幫助他,但也不能全信,但若真與地方勢力有所聯系,便是一棵大樹。
良禽擇木而棲,他亦然。
*
早上虞瀅醒來時,伏危已然在穿了,隔著帳幔出去便見到他筆的背影。
昨夜伏危抱了許久,晚間就寢之后更是抱著不撒手。
昨晚見到他張的舉,總覺得他會想不開,往后也不敢再說那樣的話了。
虞瀅也下了床,準備穿戴洗漱,伏危系著腰帶向,問:“你今日不是休沐,怎不多睡一會?”
他們二人同一屋檐下已經許久了,倒也沒有一開始的拘謹,逐漸悉習慣。
虞瀅穿上布鞋后,從架子上拉下長衫,邊穿邊應道:“快要到種糧食和種草藥的季節了,我想多種些糧食和藥材,所以今日要回陵水村一趟。”
是呀,明年的這個時候就天下大,而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
伏危點頭:“你小心些。”
想了想,又道:“我給你一樣東西防。”
聽到他這話,虞瀅便見他轉走去椅旁取了一樣東西。
片刻后,伏危轉取來了一把短匕首給了:“連弩不便攜帶,帶上它。”
虞瀅接過來,打開瞧了眼,匕首刀刃鋒利,泛著寒。
鐵制昂貴,且玉縣的鐵鋪可造不出這樣的匕首來。
伏危解釋:“這是我之前在郡治時買下來防的,現在我給你防。”
虞瀅抬眸看向他:“你呢?”
伏危一笑:“衙門有人常去郡治,到時候我托他們再買一把回來就是了,況且現在大兄也在我旁,無需擔心。”
說罷,還是不放心,說道:“等你今日回來了,我便開始教你一些簡單的擒拿。”
虞瀅笑著點頭:“那呀。”
伏危還要上值,也不能與多聊,二人在梳洗同時出了房門。
羅氏和溫杏早早把早飯做好了,就等他們出來用早膳。
早食后,宋三郎與虞瀅道:“面脂和口脂都做好了,我明日就去郡治。”
虞瀅點了頭,隨而道:“往后缺貨了,也不用特意回來一趟,你直接人傳話回來就好,往后你與蘇姑娘有什麼好的想法,就放手來做,便是虧一些也無所謂。”
宋三郎一愣:“伏弟婦就這麼相信我?”
虞瀅笑了笑:“畢竟攤子你在管,而且路途遙遠,一來一回也耽擱了許多時間,能賺錢自是最好,若是虧損的話就及時止損,如此便好。”
宋三郎也不是莽撞的人,再有蘇姑娘從旁配合,無疑是錦上添花。
雖然與蘇姑娘只有數面之緣,但也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蘇姑娘可是個聰明機靈的姑娘。
想起今日要會陵水村,順便詢問宋三郎:“今日我要與阿娘大嫂他們回一趟陵水村,你可要回去?”
羅氏許久未回去了,也讓回去一趟。
宋三郎沉默了一瞬,搖了頭:“不回去了。”
也是,先前虞瀅他們回來的時候,與村民的說辭是宋三郎在郡治干活了。
他這一回去,宋家的人便會以為他手上有銀子,又該來鬧了。
*
虞瀅花了二十文,租了一日的牛車。
回到陵水村,先去看了一眼那兩三畝藥田,半年過去了,藥田長勢都很好。
而新栽下的藥苗長勢也可人,等找到人便可移種到坡地,在來年天下大的時候還能趕上第一茬收。
有藥有糧在手,應當能給自己,給伏危和伏家謀得安穩。
從藥田中站起,往坡地的地方去。
坡地上多被開墾。
對了,不止是他們,便是這陵水村與玉縣的百姓都或許能有一條好的活路。
戰之時,糧草和藥材都是張的,玉縣有藥材,也好選擇投靠有能力勢力。
既然知道一些事,必不會坐視不管,可沒有太大的本事,改變不了太多,能做的事就這麼多了。
虞瀅看過藥田后,便回去找何叔商量請人的事。
畢竟村子里的人都缺生計,還是按照先前說的五文錢一天,也多得是人來幫忙。
請人的事倒是不問題。
種藥,何叔他們有經驗,可請他來幫忙盯著。而種田本就是老百姓的吃飯的活計,也不用多費心。
商量好了這些事,虞瀅便又去里正那要了十畝水田。
里正聽到還要水田種糧食,訝異道:“先前租了五畝水田,怎麼都夠你們一家子吃了,怎還要租?”
虞瀅道:“多種一些,也可換銀錢。”
“這不劃算呀,不說這稅收種,就是請人來種糧食也是要工錢的,忙活一年也見不了幾個錢。伏家二郎媳婦你現在在醫館做大夫,大郎二郎都在衙門當差,也不差這幾個錢呀。”
虞瀅早已想好了措辭,應道:“世道艱難,今日或許還能填飽肚子,誰知以后又會如何,總該給自己留條后路的,趁著現在手中有些余錢便多租一些地,能多賺一文錢是一文錢。”
里正聽了之后,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也是,說到底還是有存糧最讓人安心。”
嘆后,道:“坡地雖然都幾乎沒有什麼了,但這可以開墾做水田的地還是有多的,你看看要租那地方。”
虞瀅定好水田的位置后,又去與何叔家待了一會,天也差不多了。
們要趕在天黑之前回到玉縣,也就沒有留在何家吃暮食。
*
伏危收到了武陵來信,是好友沈明琮的信。
沈明琮在信上說朝著有消息,說隴西郡和蜀郡起了民,雖被鎮下去了,但陛下震怒,估計不久就會下令整治邊遠地區的民生,恐會波及到嶺南。
伏危看到信上的容,眉心淺蹙。
他算是明白天下大的引子來源了。
一民,不是安,卻是剝削各百姓,如何不?
想來,還是那唯恐天下不的臣所提議的。
伏危平靜的繼續看下去,待看到信后的話,眉心瞬間繃勁。
——容淑姑娘知曉你在何了,我便是說明你已然娶妻,但前幾日還是帶著侍衛去尋你了。
容淑,他的前未婚妻。
霍善榮為了源源不斷的錢財,讓他與武陵郡首富之定下了婚事。
如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或許會聽從安排娶了這個子,然后相敬如賓過一輩子。
可沒有那麼多如果,事發生便是發生了。
便是來了,他也不會有毫搖,只是……阿瀅會不會多想?
但以知道那麼多事來看,或許也知道他曾有過一個未婚妻,那可還會在意?
伏危斂眸看了眼手中的信,沉思許久后,點了油燈燒了信。
為了不讓阿瀅誤會,還是得提前與說清楚。
虞瀅從陵水村回來的時候,便聽伏危提起前未婚妻的事。
聽到他說前未婚妻可能會來玉縣尋他時,愣了愣。
仔細的回想了一遍劇,不大記得是怎麼寫的了,但知道兩人肯定沒有什麼后續的。
畢竟這只是一本無cp,只搞事業的書。
只是這前未婚妻來找伏危,是為了什麼?
為了破鏡重圓?
但伏危肯定是不能同意的。
而且,應當也是知道伏危是有妻室的人了,家中更是不可能同意和伏危再續前緣。
虞瀅思索間,看在伏危眼里像是在發愣,他便立即解釋:“我與雖有婚約,但早已經解除了,之后更沒有過半點聯系。”
虞瀅回神看他張的解釋,忽然一笑:“我沒誤會,就是在想為什麼會來找你?”
伏危知道的,前未婚妻是喜歡自己的。
他沉默了片刻,看著虞瀅,眼神認真而真摯:“我妻子只你一個。”
虞瀅微微低頭一笑。
琢磨幾息后,到底不想把人想得太壞,抬頭看向伏危,溫聲道:“可能,就只是想看看你是否過得好不好,若過得好也能安心。”
書中沒有對這位前未婚妻的描寫,想必也沒有繼續糾纏,是個清醒的子。
伏危沉思片刻。
或許吧。
虞瀅想了想,神認真的與伏危道:“若是真來了,畢竟千里迢迢來的,便與其說清楚,讓莫要留有一的念想,方能讓去過新的人生。”
伏危看向,點了點頭。
總是這般深明大義,活得比誰都徹,如何能讓他不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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