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曾想到這份上。”吉孟氏夾了一塊煎餅,撕了一半給老頭子,問欣欣:“好吃嗎?”
兩顆豆腐圓下肚,小欣欣抱起碗喝魚湯,哪有空回的話?辛語見二叔端來的豬肚湯沒人,給自己舀了一勺,就著饅頭吃。
吉彥用了早飯,就出門去縣里了。三霖書院附近宅子貴得很,普普通通的小院,也就容得下一家五口,要四百兩銀。他思來想去,自覺在那住不久,便還是決定賃。
租賃花費不大,可選擇的空間廣。一座兩進的宅子,一月二兩銀,距離三霖書院兩刻腳程。宅子賃好了,不日他一家即將啟程去齊州府。手頭尚有一些事未解決,他要盡快理完,首先就是陳家送的那兩子。
他不打算留下。
吉家三房,吉欣然幫著娘把炕頭的幾只漆木箱子抬出來:“娘,我們是要離開了嗎?”
“嗯,”黃氏騰出一只空箱,挑揀料子好又有七八新的收進去:“不出意外,等楚解元與你小姑定親后,我們就隨你爹去齊州府。”上次鬧得那麼難堪,其實未出吉家門就后悔了。
在娘家,爹給好好捋了幾回。信旻又給帶信說,相公要領著一家子落居齊州府,當時便急了。那天真的是瘋魔了,現在可好,昨晚相公上講原諒,但卻毫沒有要把家給的意思。
看來那心得重新焐。
“娘,以后一年也見不著幾回了。咱們別鬧了,跟爺、小姑好好。”吉欣然是怕了分家那日的鬧騰了。萬一爹怒極真休妻,那吉家就沒了、信旻、信嘉立足的地兒了。
黃氏嗤笑,幽怨道:“還鬧什麼?娘又不傻。你小姑運道上層,攀上樁那樣好的姻緣。說不定咱們日后還得仰仗。而在這院里,你小姑在乎的唯你爺,我哪還敢鬧?”
也是家欣然沒手段,明明楚解元是相公領回來的,卻東耳房那位得了去。平日里冷冷清清的,遇著眼的,倒是比誰都熱乎。
“您明白這個理就好。”酸氣涌到間,吉欣然淚目。不是說等欣欣不咳了,就去寒因寺上香嗎?也許該勸小姑去搖支簽,問姻緣。
宣文侯那般金貴,還是應遠著點克夫命的子。
黃氏折著襖,眼底沉:“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在強勢之下,我們亦要懂‘識時務者為俊杰’。”來日方長,不要糾結在一時長短,但看日后吧。
十月十五后,吉家當家的幾個男人就有出門了。他們都在等,等楚陌。
十七這天晨起,早一日抵達遲陵縣的楚陌,用完早飯便親駕著馬車,拖著他太爺和迅爺爺出發往棗余村。到村頭時,正巧與出門溜小丫的吉俞遇上。
“楚陌?”吉俞歡喜,他爹今早眼屎都糊到眼尾了,著急上火。一家子就屬小妹最淡定,每日里進進出出,不見分毫。
“二哥,”楚陌看過小丫,瞧臉紅潤,手里握棗,里沒空,就曉人已無事。將馬車靠邊停。
愣了稍稍的吉俞,才意識到楚陌那聲“二哥”是在他,連忙應聲:“噯噯,”看他走往車后,立馬松開閨往院里人,“爹、娘,楚陌來了。”
窩炕上發呆的吉忠明,聞言手里書一丟,一拗下炕穿上鞋。吉孟氏也從里屋跑了出來,與老頭子對視一眼,拉了拉擺就跟著出去迎了。
院外,楚鎮中撐著曾孫的臂下了馬車,見到一歪一晃往這來的胖丫頭,頓時笑瞇了眼,彎下腰輕聲問道:“你是欣欣?”瞅瞅這小臉,娃長得多喜慶!
“是欣,”小欣欣仰著腦袋,了半天搖了搖頭:“不認識。”
“哈哈……”
楚鎮中拐了下邊上的曾孫,直白道:“老夫就喜歡這樣胖乎的,你給我來兩。”要求不過分吧,他很通達理。
知道吉家孩子多,周老管家早有準備。從車中拿出一只小包袱,里頭裝的都是果糖。不等他把糖掏出來,吉忠明已經攜老妻、兒子出院門了。
“失禮失禮。”
“不妨不妨。”楚鎮中人老,但眼不花。不著痕跡地看過吉家迎出來的幾人,心里多了兩分安定。周老錢說的沒錯,這一家子都不是什深沉人。
“您老一路舟車勞頓,快快進屋歇息。”吉忠明沒想楚陌真將他太爺請來,老人家該是過古稀了。親上前攙扶,不是殷勤,實屬敬重,也有些過意不去,畢竟范州府離遲陵縣不近。
楚鎮中笑道:“見你如此,老夫踏實了。”說親還是要門當戶對,農家子對田家,不高看不貶薄誰,相互敬著珍重著。
現在只等相吉安了,若是個好的,那他就是現在……不不,怎麼也得等兩小東西完親再閉眼才行。
吉欣然這兩天學起娘,開始略施黛。早已聽到外頭靜,就等在三房門里,待腳步聲接近,掀門簾走出。微頷首,姿態地行禮,然后淡然地從楚陌旁經過去往井邊。
見著,楚鎮中雙眉一夾,就這?轉眼看向周老錢,他眼是長屁里去了嗎?周老管家,朝東邊努了努。順著方向看過去,老人家立時眉開,又是一個和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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