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子弟殉國,英武忠烈之名滿天下。
而這位程夫人謝氏算起來的確是與俞老太太在五服之的同族親戚,輩分而論可以算是姑侄。隻是俞家與程家實在是往來太了,而程將軍一家又常在郴州,不在京中,所以先前俞老太太都沒有想到這一層。
總之到正堂坐下吃茶不久,俞老太太與俞伯晟便都沒有什麽可再多質疑了。這個納采的時間雖然有些急了,但三位人份至此,鄭重意味已經算是全然補足。
明雲冀更在送上禮單的時候多解釋了幾句:“還伯母與賢弟見諒,這日子有些著急,一則是正月裏宜納采的隻有今日與二十八兩日,但程將軍夫婦正月二十便要回去郴州,因此隻得今日了。”
俞老太太畢竟是長輩,麵上還是很從容,含笑寒暄的時候便又問了問程家安好等等。那位程將軍也十分謙和,說笑了兩句。
而讓俞伯晟最為畏懼的晏司馬此刻亦是神輕鬆,在旁幫腔:“這日子雖近了些,還俞大人不要見怪才是。荀老弟一家子,也是在是盼著娶長媳盼得很了。”
晏司馬一開口,俞伯晟剛剛放鬆些的背脊就又了,連連陪笑道不敢,低頭看那納彩禮單上列出的活雁、葦、香草、合歡鈴、鴛鴦錦以及金玉玩等等足足數十樣,又是驚歎又是滿意,同時心裏也約冒出了另一個念頭:這麽多東西這麽多人?
荀家小子到底什麽時候開始打我閨主意的!
第97章折騰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
天旭十四年的正月,整個京城的格局都十分微妙,無論是皇城中的三宮六院,還是京東京西的群臣公卿,都在波瀾起伏之中或大喜或大憂。便是有數幾家做慣純臣、立場居中的,也不免聽著外頭一條一條的消息,暗暗驚心。
譬如,正月十四那日,在外人看來毫無預兆的況下,文安侯府居然無聲無息地請了晉國公世子明雲冀,中書右司馬晏瑉以及鎮北將軍程廣陵三位,登門拜訪已經沉寂數年的俞尚書府,為那位可算是風口浪尖上的文安侯世子荀澈正式提親。
雖說在十月裏荀老夫人壽宴上,滿堂賓客,尤其是高門眷們都看見了那位貌過人的俞家姑娘,跟隨著文安侯夫人明華月往來走,但想著俞家如今的地位與格局,大部分人都以為那是明華月為子荀淙看中的姑娘。
然而到了上元佳節便傳出消息,那居然是未來的文安侯世子夫人?
登時便引發了議論無數,持中如英國公府者,便會想著文安侯世子此舉,是否為了推拒皇後先前約出的與文家聯姻之意?
畢竟文若瓊文若瑤姐妹在京中也是很走了一陣子,等到十月底皇後的兄長沂侯夫婦京,更是又帶了兩位更加貌的文家庶和族,其中的用意簡直昭然若揭。
而在皇後著意籠絡,最為想要聯姻的家族,首當其衝的便是文安侯府與晉國公府。若是荀澈拒絕文家姑娘,轉而迎娶其他立場微妙的高門貴,當中難免便有在政事上改弦更張的意味。但如今荀家選擇了一位這樣出較低的世子夫人,那麽就給與中宮以及秦王殿下多留了幾分餘地。
與此同時,對這件婚事大為不滿的人當然也是有的。
想要將侄嫁給荀澈的文皇後,與其兄嫂沂侯夫婦自不必說,為俞菱心外家的昌德伯府也是十分怨念。
隻是昌德伯夫人對外卻不好說想要給自家兒齊珮跟荀澈牽線不,便隻能抱怨俞家不曾找自己家這個正經的舅父舅母保、反倒繞個大圈子去結鎮北將軍府程家。
隨即又強行出個意思,因為荀灩出事,疼孫荀老太太了好大的打擊,臘月裏一下病倒。延醫用藥直到如今也沒好利落。
所以文安侯夫婦這是急著給長子隨便定個親事,哪怕差一些,一則是快,二來也有些衝喜的意思在當中。
齊家放出這個話來,倒也有些合理,主要是俞家如今地位確實不算太高,荀澈卻仕途大好,再者這納采問名大禮行的也實在是有點突然。
但不信的人也不,荀老太太是在臘月裏病倒的,可人家俞姑娘從八月開始就在玲瓏文社臉,十月裏還幫著持荀老太太的壽宴,這應該是早相看了的才是。
不過這些閑言碎語的議論並沒有給荀家與俞家造太多的困擾,因為很快隨著正月十五之後重開廷議,大理寺再繼續審理荀家與朱家這件載史冊的案子,京中的風起雲湧越發激烈,與其他消息相比,荀澈訂親這件事便算不得什麽了。
正月十七,長春宮朱貴妃病倒,據說一時況極為危急,宣帝關心切之下為此當日不朝,後來朱貴妃況稍微穩定些許,宣帝又下旨賞賜長春宮並承恩公府藥材金銀若幹,似有安之意。
然而此舉在正月十八引發閣與言的極大不滿,連相對中立的閣臣都當廷提出,皇上即便有意看在慈惠太後麵上施恩於朱氏一族,也不當因此不朝。更何況朱家行事不檢,有負聖恩,更當嚴辦嚴查,甚至這原本就是因著太後而破例延續的承恩公爵位也當重新議過。
於是隨後幾日之,隨著大理寺追索審查的越發嚴峻,宣帝賞賜給朱家的藥材也真的發揮了作用,承恩公府甚至還多請了幾回太醫,給府中驚以及心塞的長輩們看診。
正月二十,鎮北將軍夫婦程廣陵夫婦啟程返回郴州,但留下了已經寡居四年的長程雁翎在京中,並直言程雁翎不再繼續為亡夫祁烽守寡,而是要大歸回到母家,留在京中,到祖母昭寧大長公主府居住。
宣帝念及程家世代忠烈,又兼姑母的麵子,便賜了一個端儀縣主的封號。
此事引發的議論就更多了,程將軍的意思,是希兒留京再嫁?
那位百騎破千軍,鐵鎮三關的小祁夫人,如今要大歸再嫁?
一時之間,京城上下的將門甚至宗親公卿之家,都很是認真地審視了一下自家子弟的材與格。
正月二十四,另一件婚事悄無聲息的下定,再次推了京中微妙的格局——鎮國將軍府三姑娘陸氏,與遠在常州的平侯府定親。那位曾經一再收到宮中、尤其是景寧宮諸多賞賜禮,人人皆以為是準秦王妃的陸氏,終於在賜婚旨意下來之前另尋姻緣。
換言之,就是鎮國將軍府正式表示了不再參與中宮皇後與長春宮朱貴妃的角力與鬥爭,重新回到了中立的立場。
這也再度證明了宮中的形勢並非一定是此消彼長,因為長春宮的臥病,以及朱家在大理寺追索之下的狼狽不堪,並沒有讓居中宮的文皇後重新得到多聖眷,反而是那位膝下無子的聶昭儀近來伴駕頻繁。
吳王魏王沉寂的同時,秦王殿下也沒有得到皇上的重新喜,甚至與荀家明家的重新和好也沒有什麽進展。
可以說到了現在,中宮與長春宮兩敗俱傷,重新建立了一種新的微妙平衡,甚至有人還會覺的,宣帝如今未過半百,又素來康健,焉知不會有年輕妃嬪再生育皇子?
若真是那樣,這大盛天下究竟如何,可就真的不好說了。
總而言之,整個京城的正月就是在一波又一波的消息中震不已,每一個家族甚至每一個人,都在麵臨著不可預知的變化,同時也在各盡其能地預備著。
或進,或退,或折騰,都是在命運的洪流裏試圖抓住點什麽。
隻不過有的人想要順勢而起,也自然有人試圖再擋一擋,就像是二月初一,俞菱心收到的荀家帖子一樣。
不是明錦,也不是荀瀅,而是荀家二房現在僅剩的姑娘荀湘人遞了過來,請俞家姑娘們到文安侯府吃茶。
名頭上說的是,得了一批新茶,所以請家中姐妹的同時,也想跟未來的二堂嫂親近一下,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
說起來這也算是十分明正大的邀請了,意思上與先前荀瀅邀過府、實際上是給文安侯荀南衡相看大概是一個意思,荀老太太就是想再看看這個未來的孫媳婦。▒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隻不過這差別在於,文安侯的相看是在定下婚事前的最後斟酌,如今六禮中的納采問名二禮已畢,而俞伯晟因為被明雲冀兩次突襲嚇怕,明確要求下一次的納吉請期至要排到三月才算鄭重,所以現在雖然沒有正式下聘,但三位人共證,婚事已經算是開始籌辦,荀老太太再相看又是為了什麽?
放在旁人家,可能隻是老祖宗想要提前見一見未來孫媳婦,但在荀家麽......
顧慮歸顧慮,俞菱心的沉也不過一刻,便回帖子應允了。反正荀家二房眾人也不是沒見過,如今因為荀灩的案子還在撕扯,荀家更不好做出部翻臉的樣子,分家之事可能也不會很快發生。
既然如此,那麽遲早都要在同一個屋簷下,有什麽可回避的。再說,荀湘的邀約是在荀家,有荀澈和明華月呢,更沒有什麽可怕的。
很快的想法便被證實了,因為車馬到達荀家的那一刻,荀澈居然親自陪著荀瀅過來迎。又是數日不曾相見,他俊秀的麵孔上滿是笑意與溫:“你來了。”
俞菱心也想到了會在荀家遇到荀澈,但沒想到掀開馬車簾子首先映眼簾的便是他,縱然這樣悉,心裏還是熱熱地跳了跳:“嗯。”
此時此刻唯一慶幸的,大約便是同在一的荀瀅並不如明錦那樣會隨口取笑,但荀瀅好像也學壞了一點點,看著哥哥和俞菱心各自的神,也抿著微微笑了。
“咳咳,瀅兒你最近好嗎?錦呢?”俞菱心越發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下車之後主手去挽荀瀅,甚至有些不敢與目灼灼的荀澈對視。
荀瀅還是比明錦溫多了,也沒有笑太過,和順地與俞菱心挽手而行,同時應道:“錦去接程姐姐了,等下就到。”
“端儀縣主?”俞菱心忽然心裏一,轉頭去看荀澈。
荀某人臉上還是那副萬年不變讓人想打一掌的神:“對,鎮北將軍之,端儀縣主程雁翎。”
瞬間無數前世裏聽到的模糊傳言湧上心頭,俞菱心從前就不太確定,此刻乍然想起自然更覺匪夷所思,於是下一句話就不敢再問了
但荀澈卻主續上了這句話,隻是聲音稍稍低了三分:“是錦城年習武之時的師姐,他可以從外家那邊一聲表姐。”
第98章一團稀泥
以荀澈說話的風格而言,這個意思就算是比較明確了。
荀瀅倒是不覺得什麽,又輕聲細語地跟俞菱心說了兩句家常話,俞菱心勉強應了兩聲,實際上卻不可抑製地分了心,滿腦子都是前世裏那些紛紛的傳聞。
上輩子的晉國公府並沒有拒絕文皇後的聯姻之意,大約是在天旭十四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