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更加年輕,過去一年多以來引發爭議不斷的文安侯世子。
荀澈微微一笑,俊秀而白皙的儒雅麵孔看起來好像比程雁翎要溫和多了,然而溫和目之中的銳利與鋒芒,卻讓人同樣心驚:“郴州軍中,有人外勾連,並非一日之事。其之深,不可妄,否則影響的是郴州軍心,也必然影響玉龍關的安危。我奉旨前往郴州清查此事,其實在十一月二十四,已經旨稟告陛下,祁家大有可疑。包括已故的祁烽,如今還在的二將軍祁康,三將軍祁德。不瞞諸位同僚,我在郴州查到線索指向祁家之事,也有幸經曆了兩回刺殺,還留了一道刀疤在手臂上,很是驚嚇了子。”
頓一頓,又笑道:“彼時我也曾向皇上請旨確認,皇上聖明,決意對此事追查到底,而祁家顯然也有所預備,所以才與端儀縣主定下計策。名義上說是縣主去北戎追索敵人,其實在我回京之後,縣主一直改裝潛伏在郴州之中。真正出了玉龍關的時間,大約也就兩個時辰不到罷了。”
這次除了已經提前一日得知的中書省重臣們以及閣臣之外,餘下百的神已經皆轉為震驚,連先前些許的輕聲議論也都徹底靜了下來。
程雁翎這時亦再度接口,冷笑之意越發鋒銳:“我所帶回來最要的人證,便是如今已經贅北戎海氏部族的新貴,改名為瑞烽的小祁將軍。剛才是哪一位大人說,這可能是北戎為了跟我們鎮北將軍府勾連所送來的死士來著?”
祁烽還活著?
這時首輔英國公終於出列,躬奏報:“請皇上下旨,將此案於大理寺與兵部協同置。祁夫人如今在京,多有言語宣揚端儀縣主私事。看似以家宅眷閑談,實則敗壞端儀縣主私德,汙蔑郴州將,其心其意,已非私怨,乃是懷叛國之謀,毀我大盛郴州軍梁柱。請皇上明察此事,亦請皇上還端儀縣主清名,並恩眷郴州軍中舍衛國的將兵。”
稍停一停,又補充道:“臣以為,大盛開國之,便有承天皇後與太.祖一同征戰,至襄帝朝,又有襄敏皇後明氏,與襄帝同戰郴州,從北戎手中重奪玉龍關,保我大盛後世安寧,北地無憂。我朝前有昭寧大長公主舍命督戰,後有端儀縣主破敵衛國,可見在軍伍戰陣之中,將功績忠烈,皆不遜於男子。還請陛下嘉賞寬恩,讓將門世家之、民間忠勇之婦,皆有報國之門。”
第172章妻如命
至此,天旭十六年的第一場廷議,便在宣帝允準英國公所奏,並命中書省與閣進一步詳細議定的恩旨之中,落下帷幕。
當然,有關程雁翎所奏,以及英國公所稟,一切都隻是這場宣帝朝間有關軍製整改,以及奪嫡爭端的開始,又或說是推而已。正月十七當日,郴州就有六百裏加急的奏章再次送,是老祁將軍在病榻之上的本章。
而祁烽雖然被活捉送到了大理寺,然而祁烽的母親祁夫人佟氏,並佟氏的娘家皆在大理寺當堂提出了喊冤與反訴,表示並不認識這個被送來的所謂“祁烽”,真正的祁烽已經死在了戰場上,為國捐軀雲雲。
大理寺、刑部與兵部聯合會審之間自然也要多方取證,在祁家餘人全力趕往京城自辯分訴的同時,大理寺亦向宣帝請旨,遣人前往郴州,進一步抓捕或是采選證詞證等等。
而在廷議之中,雖然不好在大理寺的三堂會審結果出來之前急於複議,可英國公所提出有關將兵之事,爭論卻還是很大的。對於程雁翎提出什麽將門之子伍練的本章,反彈就更大了。
其實將門之中與祁家想法相似之人甚多,即便是戰時,真的願意舍生忘死在前線作戰的公侯子弟也沒有多,更何況如今大盛國強而北戎勢弱,就更有不將門子弟並不願意那樣刻苦練了。
所以在正月十六的廷議之後,除了程家的通敵嫌疑算是徹底洗清之外,其他的爭議反而隻是一個開始。除了廷議之中每日裏朝臣們爭論不休之外,高門眷之間的閑話流言也越發熱烈紛擾。
其中最主要的一個爭論話題是——既然祁烽沒死,那麽程雁翎與祁烽到底還算不算夫妻?
因為按照以前眾人所聽說的,祁烽是在戰場上殉國了,程雁翎自然而言就為了祁烽的孀。當時朝廷為了恤殉國將領,還對為寡婦的程雁翎有所封贈。而到了天旭十四年程雁翎大歸,是鎮北將軍府和祁家之間達了協議,也在祁家宗族耆老麵前做足了禮節,拿到了大歸文書,才從祁家孀婦重新變為程家,也才有再議婚嫁的自由。
但是如今祁烽居然沒死,祁夫人跟佟家說什麽不認識祁烽,這個不是真正的祁烽雲雲本就是慌不擇路的胡辯解,試圖在這麽個要的時候來個壯士斷腕,從而保全家族餘人等等。
可京城之中認識祁烽的又不隻是程雁翎一人,雖然祁烽臉上確實多了兩條傷疤,讓眉目有些猙獰,但是在諸多證人的共同指證之下,再加上大理寺的老練審問取證,祁烽的份是確鑿無疑的。
論罪之事先撇開不談,軍國大事也由朝廷上去爭,眷之間好奇八卦的還是又回到程雁翎上。
既然祁烽沒死,那麽隻要祁家不出休書,程雁翎目前其實就還算是祁烽的妻子。而祁烽犯下如此大罪,想來是命難保了。祁家卻不知道會被連累到什麽地步,而在這樣的況下,如果祁烽再真死一次,程雁翎之前的“提前大歸”還算有效嗎?
雖然從整上,大部分人也都知道程雁翎應該是不會跟祁家再有太多牽扯,但世事變化往往出人意料。當年誰又能想到戰陣殉國,朝廷恤的小祁將軍沒有死。
而如今在祁家全力自救的過程中,難道不會想要順帶著將程雁翎一路抹黑到底,反咬噬骨,連帶著一起死嗎?
麵對著俞菱心也有這樣的擔心,整個正月幾乎都是早出晚歸、甚至亦有幾分清減的荀澈隻是笑:“祁家人若不是真的想要九族盡滅,就不會繼續攀誣縣主。畢竟如今祁老將軍還有一口氣,皇上自然是寬和的,並不想真的將祁家連拔起,程家對老祁將軍也有幾分麵。”
“可是祁夫人進京來的這個作,難道祁家長輩不知道?”俞菱心撇了撇,如今月份又大了一點,漸漸顯懷之間胃口也不太好,時常嘔吐,腰也酸的難,正月的後半個月就沒怎麽出門。
原本還有明錦能過來陪著說說話,結果現在明錦自己孕還沒過三個月,雖然初二在晉國公府提起的時候一臉的渾不在意,甚至也沒有上報宗景司,但實際上某位呆頭鵝王爺已經下了死命令,要明錦安心養胎。
而荀澈在廷議之中熱火朝天,大理寺追查嚴審焦頭爛額之間也是繁忙非常,一則是要時常伴駕參議,再者為當初主要負責郴州兵變追查之事的欽差,大理寺的會審也不時需要荀澈前往。
等到宮中與大理寺兩邊皆忙完,荀澈還有大半時間要去□□或晉國公府,每每回到府中,雖然還是滿心關懷俞菱心的以及家裏的事,但看著他疲憊的樣子,俞菱心往往也是趕打發他去沐浴休息,不要再太多勞神。▲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一直是到了月底終於有了這休沐半日,夫妻兩人才能好好坐下來說說話。
荀澈手將向自己懷裏又摟得了些,在發端與脖頸間蹭了蹭,才淡淡笑了一聲:“其實將門之家裏頭的那些糊塗事,跟京中的公卿豪門也差不多。老祁將軍雖然英雄一世,但大約也是太過一心撲在治軍領兵上頭,後宅裏頭始終不太清淨。祁烽那人也不是不出息,其實真論起文治武功,比下頭兩個弟弟還是強些的。隻是跟縣主比,就了些。但這也沒辦法,我大盛如今這一輩的將門子弟當中,莫說祁家,就算是京中的這些,再加上渝州的寶棟府,泉州的平南將軍樓家,誰家的年輕子弟也比不過端儀縣主,這才是事實。”
提起祁烽,俞菱心還是很鄙夷的:“比不過妻子,就可以養外室麽?到底什麽絕佳人,能他叛國通敵?祁老將軍如今沒他活活氣死,也是不易。”
荀澈角微揚,同時手去點了點俞菱心的鼻尖:“這也就是你們婦人的想法罷了。絕佳人當然不能祁烽叛國,但是這佳人若是拿了他的短把柄,他一步步地先從小事泄開始,慢慢自然就泥潭深陷了。就跟那些因賭敗家的子弟一樣,若是一開始就他如何去傾家產、甚至謀財害命,哪一個紈絝也不肯的。但是先以小事勾著,一步步的,自然就難以回頭。”
“什麽婦人的想法?”俞菱心立刻眉一揚,推開荀澈的手,“連英國公都說子是不輸給男子的,你回家來倒是反瞧不起我了是不是?”
荀澈隻是笑,順著俞菱心的手鬆開,卻又立刻再去摟的腰:“我哪裏敢。尤其是在郴州親自見識了縣主的本事,什麽自愧不如,荀某人還是知道的。我剛才的意思是,你們到底是太過善,以為男子子在一便定有什麽真心,所以才會覺得祁烽是因為沉迷那外室,從而舍家叛國。其實是那子先勾著祁烽迷了幾日,隨即做了一個局,讓祁烽與祁將軍的一個侍妾同寢了一回。這.父妾的罪名,祁烽和祁家都擔當不起,後來那外室又跟祁烽要錢要,要見識軍營中的種種,總之便一步步半是哄騙半是威脅的引他局。等到祁烽終於明白那外室,以及祁將軍的那個侍妾其實都是臥底的細作之事,北戎那邊拿到他的證據已經更多了,也就不得不從。”
頓一頓,又補充道:“至於祁夫人到底什麽時候得知這些,怕也是去年而已,他們其實也沒那個本事一直闔家勾結。至於祁夫人在京裏的這番作,也是祁烽暗中潛回郴州之後的挑唆,祁老將軍是定然不知的,祁將軍倒有些難說。隻不過如今祁老將軍和祁將軍自辯之時亦有休妻之說,且有的鬧,大約二月才見分曉。”
俞菱心撇了撇:“出了事就知道休妻推給人,祁老將軍縱然是英雄,這祁將軍也是個狗熊,祁烽果然一脈相承。”
荀澈笑笑低頭去蹭:“荀夫人,所以為夫的才說你有時還是過於純善了些,這天底下真的妻如命,為了媳婦什麽都肯做的人,就在你跟前而已。旁人哪裏有那個心思。”
“真是……越發不要臉了!”俞菱心忍不住笑著啐他,“什麽話都說的出口,還……還……”還了兩回,這“妻如命”四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是滿心裏的歡喜與甜仿佛水一樣,邊的燦爛笑意更是都不住。
“還如何?還沒有行是不是?那為夫這就補上。”荀澈笑著去親的,隨即又沿著脖頸向下流連,作稔而溫,隻是也不得不帶了幾分忍。
俞菱心回手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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