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搖了搖頭，對驚得目瞪口呆的秀姑道：“使兩個婆子來，將拖出去吧。說著再也不看平兒一眼，自己向牀邊走去。

秀姑看著臉腫得似豬頭，鮮染紅襟的平兒，半晌也說不出話來，只是一雙肚子在筋，好半天也沒恢復過來，錦娘看了便自己去了簾子人，四兒幾個早等在外面。

珠兒和玉兒是心裡早就有數，們服侍爺可是有年份了，以前爺跟前也沒出過平兒這樣的，那是什麼下場，們最清楚，早就見慣不怪了，這會子見來人，先四兒一步便去了穿堂，兩個材結實的使婆子便進來，將平兒拖了出去。

四兒眼尖，看到秀姑還在屋裡發楞，忙去半拖半扶，將秀姑拉了出來。

錦娘想了想住四兒：“去請個大夫給瞧瞧吧，也算圓了這麼多年的主僕份，他日若再有恨，也怪不得我了。”

四兒聽了目微，看了錦娘一眼，想了想纔到：“也不必太掛心了，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罷了，爲傷了神不值當。”

錦娘這才鬆了口氣，一直不願對下面的人太過苛責，就是對平兒也是一再的容忍，如今平兒了這樣，雖說不是的錯，也不是的主意，但畢竟是自己孃家裡帶過來的人，不怕平兒恨自己，就怕其他的人看著覺得寒了心，也會生出異心了，不肯忠心待，四兒這話無疑便是表明了態度，丫頭們的眼睛也是雪亮的，是非對錯肯定也拎得清，帶來的六個丫環，一下子便了兩個，餘下來的，錦娘不想再又出什麼意外，不然，在這府裡還真是沒臉啊，就是回了門子，怕也會遭家裡人埋怨。

安排妥當後，錦娘回了屋，冷華庭仍半躺著，舉了手正饒有興趣地看那兩隻棒錘。

錦娘就想起他剛纔拍飛平兒時的景，不由掩脣一笑，走近他道：“相公，剛纔可傷了手？”

看笑得狡黠，明亮的眼睛彎了月芽形，冷華許就忍不住想要去揪的小俏鼻，只可惜五指皆被纏住，想揪也揪不，就拿棒錘尖去的腰，笑道：“娘子，我配合得可好？”

錦娘了外往牀上坐，又自他前過，到了裡邊，扶了他躺下，卻是笑道：“只是下手太重了些，傷那個樣子，也不知道三嬸子還肯收不。”

“不收就了人芽子來賣了去，睡覺，別爲些不相干的人空心了。”冷華庭側躺著，手一揮，熄了燈，又將紗帳了放了下來，作練嫺，兩隻包了棒錘的手，仍就靈活得很。

錦娘在夢之前還在想，這廝的功夫怕是很高呢，舉重若輕，手掌不靈活的況下也能用力做好些事，若是去參加華山論劍，不知能戰勝黃藥師不……

裡咕嚕了一句：“相公，你好厲害哦……”便沒了聲音，呼吸變得均勻又悠長。

冷華庭定定地看著，淡淡地月灑在沉靜地臉上，有如染上了一層聖潔的輝，長長的眼睫留下一線影，潔的前額上一縷髮輕垂，滿的紅脣，線條很明朗，淡淡的蘭草清香不時地鑽他的鼻間，他微瞇了睛，慢慢靠近，輕呼了聲：“娘子……”

錦娘微了，許是覺有些冷，小板就不自覺地往他邊，直到近他後，便像個小貓瞇一樣，偎在他懷裡，裡又咕嚕了一句：“相公，睡覺了。”

便不再吱聲，又沉沉睡去，冷華庭被散在枕上的秀髮弄得臉上的，這樣乖巧弱樣子，讓他連著心也是的，心裡一，忍不住就附下，輕啄了下的脣，一即離，紅了臉看，生怕醒來捉了自己的現形，錦娘似是有覺，抿了抿脣，了小舌出來輕添了添，又睡了。

這樣的作無疑是更大的，冷華庭覺得一陣燥熱，連帶著心也跟著撲撲直跳了起來，連忙轉過頭去，不敢再看，心裡卻像八爪在撓，忍不住又轉過頭來，卻見錦娘已鑽進了他的懷裡，一隻手臂搭上他的腰，對他來了個熊抱。

冷華庭子一僵，再也不敢一下了，心裡甜的，臉卻黑了起來，臭丫頭，又拿自己當抱枕了。

第二日，錦娘早上醒來，只覺得神清氣爽，睜開眼，看到自己正偎在冷華庭的懷裡，不由嚇了一跳，忙自將子往邊上，希他不要這麼早醒來纔是啊，只是睡覺有個習慣，一個人睡時，便喜歡抱著個大枕頭，要是有人同睡，便喜歡往人邊，記得在大學宿舍裡時，與同牀的友竟然被下了牀去。

冷華庭可不是的友，被了也只是敲一個盒飯而已，這廝若是知道，定然又要罵自己花癡了，才一，就聽頭上的人慵懶地說道：“現在出去，你也不覺得太遲了麼？”

錦娘立即覺得耳發熱，紅了臉擡頭看，一看嚇一跳，手就去他的臉，連話也結了起來：“相……相公，你……你這是怎麼了？好大的黑眼圈啊。”

冷華庭被說得一窒，差點就沒拿手去捂的，還好意思說，一整晚就死死地抱著他，讓他也不敢，一就有反應，他怕自己變狼，只好僵了一晚上，偏還時不時地就往他懷裡拱一下，一條也不老實，不就搭到他上去了，像只八爪魚一樣在自己上，怎麼會有睡相如此難看的人嘛，前些日子老是離得自己遠遠的，一個人在牀彎裡，拿牀被子把自己卷得死，昨兒也不知怎的，頭一落枕就睡了，也忘了要另外蓋一牀被子，就與他在一起，沒想到竟然就是他的噩夢之夜，一晚沒睡，不起黑眼圈纔怪。

一把拍掉的小手，突然一撇，妖的眼裡就蒙上了一層水霧，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啓脣就喊：“娘子，你打了我一個晚上，上疼死了。”

錦娘聽得心裡愧疚萬份，一下從牀上坐起，一臉的驚惶和心疼，了手就去掀他的服，“哪裡，打哪裡了？是不是踢了你呀，天啊，我睡相很不好的，相公，沒有踢傷你吧，給我看看……”

冷華庭不了那雙小手在他上，還……一點也不顧及男大防，他嚴重懷疑是故意的，藉著查傷來胳肢他，果然一擡眼間，便看到眼裡促狹的笑意，不由牙一咬，小丫頭，竟然也敢用自己用慣了的招來騙他？

“哎呀，娘子，你別我，好痛，好痛啊。”說著頭上就出地汗來，這對他來說，太容易了，他常用了這招去騙王妃的。

錦娘先前確實知道他又在騙自己，所以才以牙還牙地去胳肢他，這會子聽他嚷得真切，再看他額全是汗，一下子嚇住了，真慌了起來，攏了自己的袖就去幫他汗，“相公，相公，你……還好吧。”心裡卻想，不會是毒又發作了吧。

“好疼，好疼啊。”冷華庭頭上的汗仍在冒著，絕的皺了一團，卻也有如西捧，別有風味，錦娘卻顧不得欣賞，急切地問：“哪裡痛啊，要不要去請大夫？”

“肩膀，肩膀那好痛，娘子，你幫我吧。”冷華庭大呼小著，聳著肩膀故意發抖。

錦娘忙去幫他肩，輕慢，順著道拿，冷華庭原只是想要惡整一下的，沒想到按得好舒服，僵了一夜的子也放鬆了起來，哼哼著直呼過癮。

錦娘了好久，手都酸了，稍稍停一下，他就大，那聲音要多慘就有多慘，就像錦娘是在待他一般。

錦娘無奈，繼續去，看他趴在牀上明明就是一副很舒服的樣子，突然心念一，手就往下移，開始他的背，再後來是大，再後來，兩隻小手就移到了小，趁他不注意，掀了下襬，果然看到他在外面的小皮是黑沉沉的，上的靜脈管很，暴得很高，那樣子，好像前似看到的一種名爲脈管炎的病癥，靜脈裡的都是黑的，記得，這種病癥到了後期是會發炎，然後潰爛，最後會漫至全，以至爲絕癥。

一念至止，心忽然就大慟起來，了音道：“相公！”

冷華庭被得舒服，聽聲音有異，以爲被自己嚇得厲害了，不由心一，有些不好意思，轉了頭來看，卻見一臉的沉痛，眼裡佈滿恐慌，還有一悲哀，不由愕然，了聲問道：“怎麼了，娘子。”

錦娘定定地注視著他，是太了，所以上天妒嫉嗎？所以想著法子懲罰他，讓他承如此的痛苦？心裡像是了塊臣石一般，連呼吸都沒有了力去，鼻子酸無比，但不想哭，不想在他面前流眼淚，努力深吸了口氣，哽聲說道：“相公……你的也疼吧，我幫你好嗎？”

冷華庭聽得一滯，本能的就想要推開，他最不願意在人前展他的傷，更不願意看到別人眼裡的同和憐憫，但的神太過悲慟，就像失去了最親的親人一樣，無比哀傷，讓他擡起的手臂沒了去推的勇氣，著音道：“那你輕點，我怕痛。”

錦娘點了點頭，臉上出一笑來，說道：“相公你睡好了，我自足三裡下去，再過泉跳，往下按了，你要是痛得厲害，就說一聲。”

冷華庭聽了微怔，說的幾道他都明白，但那與他的病有何關係？

錦娘下手去按，果然在足三裡和按到一個突起，如黃豆般大小的，應該是堵塞經絡的東西吧，錦娘不由加大了手勁，按住那一便死命地了起來，冷華庭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小忍不住就抖了一下，錦娘心知起了作用，又將手一鬆，用掌力按道旁的經脈，幫他順氣通。

先前滯的部和經脈都得到了舒緩，如一涓涓細流衝靜脈，冷華庭頓時到舒服了很多，乾脆將頭磕在自己的手臂上，任按。

錦娘一直按到他的足部，沿著承山、昆倫、解溪，一直到涌泉，一一是先按，再放鬆，如此麼復多次，已經是滿頭大汗了，而冷華庭時而痛得一，時而又舒服地輕哼哼，一個回合下來，他覺得被按的這條全所未有的靈活了起來，擡屈膝也很輕鬆，不似先前，僵酸脹，不能隨意行。

他臉上忍不住就帶了笑意，也攏了袖，擡手溫地替錦娘汗：“娘子，辛苦了。”

“你……可有覺要好一些。”錦娘急切地問道，若是按能起作有，或許，他的還能有治，若是順著這些道按下去仍是不見半點效，真的好怕，怕以後再也見不到這張妖孽的臉。

“嗯，覺比過去要靈活些，好多了。”冷華庭裡有著，……是在真心擔心著自己吧，也是真心爲了自己好的吧，不然，在看到自己的傷時，也不會如此傷痛了，那樣的眼，他曾經只是在王爺眼裡看到過，就是王妃……也沒流過如此深切的。

他的心暖融融地，舉著棒錘手將擁進懷裡，“別擔心，不會死的，你這麼醜，若我死了，就不會再有人要你了。”

錦娘終於淚如泉涌，摟住他的肩膀就哭，邊哭邊哽噎著：“很痛的，對吧，你一定天天都痛，可是，你都沒說過，我一直不知道，以後，我天天幫你按，你也告訴我好嗎？告訴是怎麼中的毒，那毒又有什麼癥狀，我雖不是醫，但或許，我知道的一些東西能幫助到相公你的。”

冷華庭聽得子一僵，曾經的噩夢又浮現在腦海裡，他很不願意再去重複那斷黑暗日子裡所發生的事，哪怕只是訴說，但說得如些懇切，又是如此地心痛，他不忍回絕，半晌才扶起的肩膀，認真地看著，說道：“娘子，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不想害了你。”

錦娘一怔，原本熱切期待的眼神黯淡了下來，輕道：“那好，等你想要告訴我時，再說吧，只是，我每天都會幫你按，你要配合我，還要適當的做些康復鍛鍊，也許，我還能試著給你配些藥，若是你信我，就吃，不信，不吃我也不會怪你，我只想你知道，我們是夫妻，是要共渡一生的兩個人。”

冷華庭終是容，眼眶裡漫上水氣，墨玉般的眼眸灼灼地看著錦娘，半晌，輕輕將摟進懷裡，啞著嗓子道：“嗯，我們是夫妻，是要共渡一生的兩個人。”

外面傳來四兒的輕喚：“，可是起了？”

錦娘聽了這纔想起，都快過辰時了，還得去給王妃請安呢，忙對外應了聲，四兒便打了簾子進來，見和爺都還在牀上，不由臉一紅，撇了眼裝不看見，徑直去耳房打熱水。

這邊珠兒進來了，倒是落落大方的走到牀邊，看了眼牀上的形，覺有些異樣，被子只開了一牀，還有一牀整齊地疊著放在牀架上，心心一喜，不聲地拿了冷華庭的服，服侍他起牀。

今天的爺看起有些不同，眼睛下面黑了一圈，莫不是又病了吧，珠兒有些不放心地又細看了眼，但爺神裡有些傷，又好像有些，那雙最魅人心的眼睛卻是一直追隨著，雖然神不太好，那眼睛卻是極亮，神采熠熠的。

“爺，您……可有不舒服。”珠兒試探著問道。

冷華庭聽了便淡淡地看了珠兒一眼，那眼神與看的完全不一樣，讓珠兒心頭一，忙低眉順眼地繼續幫他穿，當自己剛纔本沒有開過口。

爺仍是那樣，拒絕別人的對他的關心，就算是服侍他多年的自己和玉兒，照樣疏遠得如隔著一道冰山一樣，不容們真正接近，可是，他對是不同的，的一言一行總是能牽爺的神經，讓他怒，讓他笑，有時也讓他氣得要跳腳，但是，那樣的爺才顯得鮮活不是嗎？

錦娘火急火地收拾停當，對冷華庭道：“相公，我去娘那裡請安，你去不去？”

冷華庭懶懶地，支了肘在椅子上說：“你昨兒可是說了，不讓我推椅的，今兒又要丟下我一個人麼？”說著，豔的紅脣又在撇，錦娘最怕他用這一招了，忙道：“那一起去，先用些早膳，一會子我和阿謙一起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