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邊三老爺也覺得老夫人說得不地道，明明自己與堂兒兩個都是庶出的，沒事總拿這庶出說什麼事，這會子侄媳的話可正了堂兒的痛腳了，一會堂兒怕也不會幫著老夫人說話。

正懊惱著，就聽一直冷著臉，很不耐煩的冷華庭開口說道：“我自是懂得禮儀規矩的，只是，禮儀規矩也是看人的，那些人連自己的份都看不清的人，咱們自然是不用對他客氣了，娘子，你說對不？”

三老爺聽得一窒，氣得腦袋都要炸了，想要發火，可擡眸看去，小侄子一臉的純真無辜，清亮麗的眼裡水洗一般乾淨無邪，又脣紅齒白，啄玉雕，豔絕倫，他不吞了吞口水，兩眼膩在冷華庭臉上不些錯不開，想要罵出的話怎麼也罵不出來，嚨裡像是出一隻手來，只想撲過去那臉一把才甘心……

老夫人沒想到冷華庭也和錦娘兩個一唱一和，說出來的話差點沒讓氣暈過去，抖著手指著冷華庭，半晌才說道：“你……你真是……真是缺教養，目無尊長，狂妄自大，簡直就是個廢！”

王妃先前見錦娘對老夫人說話綿裡藏針，在解氣的同時，又有些擔心，畢竟老夫人在府裡威很高，又是長輩，錦娘當面得罪了還是不好，可沒想到庭兒說話更是針鋒相對，一下子就把老夫人氣得發抖了，正想要說幾句話打圓場，便聽到老夫人當著自己的面罵小庭是廢，這比拿刀子的心還狠啊，眼淚一涌而出，騰地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怒道：“母親，請你說話注意一些，我的庭兒什麼時候是廢了？”

老夫人一怔，這個媳婦還是第一次敢如此當著衆人的面質問自己呢，不由更氣，罵道：“不過是個攤子，路都不能走，還是個半傻子，不是廢又是什麼，怎麼，你也想忤逆長輩嗎？”

王妃聽了氣得直，一急，倒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捂住自己的口不停地著。

錦娘也是被老夫人的話氣得無以復加，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扶住王妃道：“娘，你彆氣，有些人自己生了廢出來，卻見不得人家的兒子的好，那是妒嫉您呢，我相公是攤子又怎麼了？既不嫖也不賭，相貌英俊，文采絕佳，本淳良，這深宅大府裡啊，不怕出病弱的子孫，怕就怕出那敗家敗業，行爲浪的人，丟了祖宗面不說，偏生教養他的人還拿他當寶，任其胡作非爲下去呢。”

這話便是典型的指桑罵槐了，老夫人開始還沒聽出來，三老爺也並不認爲那罵的就是自己，只是坐在屋裡的二太太一張清冷高傲的臉上此時出一笑意來，瞇了眼睛睨錦娘，還真沒看出來，這個弱弱的侄媳婦倒是個厲害的角呢，比起王嫂來，可強了不止一點兩點，還真不是個肯吃虧的主。

又擡眼去看老夫人，老夫人雖是氣，卻並無太大的反應，似乎本沒聽出來，錦娘所罵之人便是與三老爺，說到敗家敗業，行爲遊，不就是三老爺麼？而今兒們幾個被召了過來，不就正是爲著三老爺又想要吞默公中財產之事麼？二太太穩穩地坐著，眼裡便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來。

那邊冷華堂也被錦孃的話弄得哭笑不得，先前口口聲聲說，屋裡只有小庭是正出，份最爲尊貴，這原也是他最在意的事，他的世子之位若不是小庭病弱，也不可能得上，說起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只是他一直小心低調，做事儘量圓通融，不肯得罪任何人，在府中族裡總算贏得一片讚譽之聲，這麼些年，纔將世子之位坐穩了些，可是，每每一對著小庭，他的心便是複雜得很，似乎總有低人一等之，而今日錦娘明明白白的把這話說了出來，就更讓他無地自容，但他也知道，不過是在到欺負後的回擊而已，並沒做錯什麼，再說，也沒點了自己的名，屋裡庶出的也不止自己一個，自己犯不著與一個子去爭語言上的長短，便仍是一片雲淡風清地立在一邊，顯得沉穩又有風度。

如今再聽又爲了護著小庭拿話去刺激老夫人和三老爺，不由心裡反倒寬了不，針對的本就是三老爺，自己又何必聽風便是雨，將的話對號座，徒增煩惱呢。

整個屋裡也就世子妃上枚最同錦娘，錦娘說得沒錯，二弟病弱又怎麼樣，除了脾氣古怪些，並沒做過什麼大逆不道之事，好笑老夫人臉皮真好，竟然連錦孃的話也沒聽懂意思來，怕是還以爲自己養的都是最優秀的吧？似三老爺那個浪無形之人，那纔是真正的廢呢，想著一會子三老爺又要搶王府裡的財產，上枚就氣得牙，接了錦孃的話道：“母妃，可不是麼？二弟只是差一點而已呢，他純真無邪，從沒給別人添過啥麻煩，這麼些年了，哪裡聽到過王爺會爲了二弟去給人陪錢陪禮之事，他總是乖巧地呆在府裡，從沒聽過順天府伊會爲了小庭的事找過王爺，更沒讓王爺沒臉過，也是說的氣話呢，您別往心裡去。”

這話聽著像在打圓場安人，卻是句句針對三老爺，三老爺再是聽不懂，這會子也明白了，兩個侄媳倒都是衝著自己來的呢，整個府裡，讓王爺陪著小心去收拾爛攤子，讓順天府伊三不五時地找上王爺訴苦，讓王府沒臉的，不就是自己麼？三老爺聽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偏生人家也沒的點名道姓，這麼著回過去，就是自己承認自己是那們裡的廢點心了，他不由又氣又燥，衝著老夫人就吼：“娘，跟那磨磨譏譏做什麼，痛快點，把城東那鋪子給我得了，我一會子還要有事呢。”

這行爲才真一個沒皮沒臉呢，當著一衆的小輩面，三老爺就能對著老夫人吼，難道這纔算得上是講禮儀風範麼？

錦娘聽著不由笑出聲來，斜了眼去看老夫人的反應。

老夫人原就被三老爺吼慣了的，他一吼，就著急，不得把自己最好的東西會掏了給這個幺兒纔好，可這會子是當著一屋子的人的面啊，而且，自己才爲著規矩之事罵過庭兒媳婦的，這老三，就算要東西，也要態度好一點吧，這會子讓自己的老臉往哪擱啊。

一擡眼，便看到孫媳那似笑非笑的眼，脣邊帶了譏笑，立時便想起才錦娘和上枚的話來，們口口聲聲說，那浪無形，敗家敗業的，就是老三麼？

不由氣急，拿眼去瞪那不爭氣的幺兒，斥道：“你鬧什麼，有話不知道好好說嗎？”

老三哪裡還在這堂裡坐得住，他再是臉皮厚，被幾個小輩譏諷著，也知道臉紅難啊，又不能像對待自己屋裡的人一樣，氣急了就踹上幾腳出氣就是，還一個一個都金貴著呢，堂兒媳婦是世子妃，又是太子妃的親妹妹，那可也是個不能得罪的主，而庭兒媳婦可是拿了黑玉的人，以後有的事找的地方，更不能得罪了，偏生老孃就不懂這個，總拿著蒜皮的事去找侄媳的茬，這下好了，兩個侄媳都被罵到一邊去了，合著夥來臭自己，那鋪子今兒怕是很難要到手了，這樣一想，他又恨起老孃來，鼓著眼睛又吼：“好好說啥，就那麼點大的事，非要弄的麻裡麻煩的，給個準信吧，那鋪子，給還是不給！”

他站起來，微顯胖的高大得像堵牆，就那樣杵在老夫人面前，略顯浮腫的臉上脹得通紅，一雙眼也是鼓得老圓，一副兇神惡霎的樣子。

老夫人就怕他這樣，打小他眼一鼓，就會犯渾，犯起渾來什麼也不顧，就是老孃也敢打的，這屋裡可是一屋子的人呢，王爺又不在，除了王爺，老三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啊，真要起手來，打傷還沒什麼，自己的臉面放哪擱啊，忙著音說道：“你……你莫急，這不在商量著嗎？先坐著，先坐著，我跟你嫂子商量商量呢。”

那邊冷華堂看三老爺的氣勢洶洶的，很不對勁，怕他真傷著了老夫人，忙也走了過來，挽了三老爺的手道：“三叔，您別急，有話好好說，先坐會吧。”又轉過頭來對一直裝佈景的三太太道：“三嬸子，您勸勸三叔吧，別讓三叔發脾氣了。”

三太太可是一直坐在屋裡，半句話也沒說，看著老夫人跟錦娘幾個鬥，覺得錦娘可真是膽大包天的很，又聽錦娘和世子妃指桑罵槐地說家老爺，心裡那個氣呀，只是，原就是個膽小的，屋裡火藥味濃得很，可不敢出了頭去找，那幾個沒一個是能鬥得過的，不過，家老爺一發威，這屋裡還真是都有些怕呢，連老夫人都只敢說了好話去哄老爺，看來，那鋪子還真人希能劃到西府的名下了，這會子世子說要去勸人，立馬就了團，擡眼看了下自己那怒氣正盛的男人，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只拿眼去求世子爺，可千萬別讓老爺把火轉到自己上來了啊……

冷華堂見三太太一副頭腦的樣子，想來也是個沒主意的，便只好自己拖了三老爺往椅子上去坐，先穩住了他再說。

王妃這會子也被錦娘和上枚按到椅子上坐下，一擡頭看三老爺那橫蠻的樣子，也有些擔心，倒是不怕他打了老夫人咋的，王妃離老夫人近呢，就怕傷了王妃可不好，可自己也沒什麼本事護著王妃，便去看冷華庭。

誰知那人正擡頭天，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就是剛纔老夫人罵他廢時，他也只是眼神稍閃了閃，卻並不有如往常一樣發火，拿東西咂人，那時，錦娘還覺得怪，後來看三老爺對著老夫人耍渾，才明白他不是不報復，只是有人會替他出氣，他又有戲看，何必著急呢，這會子三老爺都這樣了，他還是老神在在的，難道就不怕王妃會被傷到麼？

冷華庭覺錦娘在看自己，低了頭，對使了個眼，錦娘沒明白，冷華庭就吼道：“你總杵那幹嘛，老夫人教出來的可都是知書達禮之人，你懂個庶出的，啥都不懂，別在那丟人了，快過來。”

這話猶如鞭子似地打在老夫人臉上，正好拿了老夫人的話回老夫人，錦娘聽著就想笑，裝作滿腹委屈的樣子，一步步挪到冷華庭的邊，還不忘回頭可憐地的看眼王妃，王妃聽了冷華庭的話其實也想笑的，只是，這會子老夫人定會著應了鋪子的事呢，心裡就哽得慌，只好也裝作同的對錦娘道：“孩子，你別介意小庭的話，這屋裡庶出的也不只你一個，你是個懂事又知禮的孩子，娘知道就行。”

錦娘聽得腳又是一，差點就沒摔了下去，終於明白冷華庭爲何平日裡說話那麼氣死人不償命了，原來傳基因在那，不腹黑也不行啊。

錦娘剛走到錦娘邊，就聽到老夫人實在不了，對著王妃吼道：“別總拿庶不庶出說事了，你倒說說，那鋪子倒底是給還是不給吧，老三在這鬧著，你要不給，我可走了，讓老三鬧你去。”

王妃在椅子上調整了下姿勢，不不慢地說道：“可不是媳婦想要拿庶出的說事，不是您說錦娘是庶出的，不懂事，不知禮，會給王府丟人現眼麼？如今媳婦也是在教呢。”故意繞開鋪子的事不談，就揪著庶出這事來說。

這下不止是老夫人，剛按下火氣的三老爺又氣的眼睛發紅了起來，偏又不敢對王妃發脾氣，若不是冷華堂還站在邊，他又要衝到老夫人跟前去了。

老夫人快被王妃的話氣死，偏生鋪子的事又必須得王妃應承了才行，如今在府裡早就沒了實權，只是憑著長輩的份在王妃而已，就算再氣，暫時也不能拿王妃如何，王妃還是個好說話的，若是一會子王爺回來了，這事本就不可能能，指不定王爺一發怒，又會拖了老三去小黑屋，那還不能心疼死自己去？

於是，老夫人只好放了語氣，對王妃道：“錦娘那孩子其實也是不錯的，我那話也不過是在敲打敲而已，讓以後能知事一些而已，什麼庶不庶出的，真沒啥子區別的。”說著又看了錦娘一眼，對錦娘道：“孫媳，你前兒送我的那手套戴著可真是舒服，昨兒寧王府的老太太來了，還真說羨慕得呢，就說我家娶了個能幹的，比起家那世子妃，你那大姐姐，不知道要賢惠能幹多倍去。”

這轉變也太快了吧，老夫人可真不愧是鬥智鬥勇慣了的，如此能申能屈，轉彎又快，怪不得能在這水深如海的簡親王府裡混得如此風聲水起啊，那話圓得，一點也不覺牽強，錦娘原是孫府的庶，而寧王世子妃可不就是孫蕓娘麼？正經的孫家嫡長，如今拿蕓娘跟自己比，還說將人家比下去了，先前輕視自己庶出的話立即就被圓了回去，還真是強人呢，不過，臉皮那也不是一般的厚啊。

錦娘在心裡冷笑了兩聲，面上卻裝得寵若驚的樣子：“啊呀，老夫人您喜歡就好，就怕您嫌是孫媳做的，上不得場面，不肯戴呢，如此甚好。”

老夫人聽得又是一滯，一個一個都是不肯吃虧的主啊，但倒底是鬥爭過多年的，此也拎得清最重要的是什麼，便不再理會錦娘，轉了頭去問王妃，語氣和藹又親切：“那鋪子的事，你就應了吧，反正也是公中的，老三那裡也是神在揭不開鍋了，不然也不會急頭白臉的找我來鬧了。”

王妃聽說得溫和，也笑了笑道：“母親，這事媳婦也不能做主的，這鋪子如今可是王爺親自管著的，就算要給三弟去，也得問過王爺了才能吧，三弟妹那日可是教了媳婦我一件事呢，咱們做人的，就得以自家相公爲天，凡事都不能越過相公去，三弟妹，你說對吧。”

三太太聽了王妃的話差點就要打自己的子，沒想到王妃也是個記仇的，又拿了自己的話來堵自己的，也知道，若是王爺回來了，這鋪子的事定是難，三老爺最怕的也是王爺，就是今天來鬧，也是瞅著王爺跟著皇上去圍獵了纔來的，這一時半會兒的，王爺也不會回來，所以，三老爺纔敢大著子的鬧呢，這會子王妃說是要聽王爺的，是半句話也說不得了，誰讓自己那天那樣理直氣壯的頂了王妃啊，真是搬了石頭咂自己的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