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只是猜測，但這句話真正從柏靳口中說出時，許驕整個人都僵住。

柏靳知曉需要消化時間。

“蒼月見，許驕。”柏靳轉。

許驕立在原良久。

……

“陛下，相爺去驛館見蒼月太子了。”大監忐忑拱手。

意料之中，宋卿源砸了茶盞。

從慶州回來過，大監第一次聽他砸茶盞。

***

從驛館回鹿鳴巷的一路，許驕都還有些恍惚。

從未想過，還會有另一個穿越者。

而且，還有集。

這個念頭讓許驕有些猝不及防……

臨到下馬車，許驕都還有些沒回過神來，就好似……你早前想的很多事都是錯的……

許驕下了馬車，回了府中，在苑中見到大監，不由愣了愣。

大監快步上前，“這回真生氣了，茶盞都砸了，相爺，這回真要哄了。”

許驕仿佛從另一個頻道切了回來。

推開屋門，果真見宋卿源在案幾前看奏折，一張臉沉著，似烏云布。

推門而，他沒抬頭，聲音冷得似深淵冰窖，“去哪里了？”

但凡他問起，就是知曉，許驕輕聲，“驛館。”

“做什麼去了？”他繼續冷聲。

“道別。”

宋卿源當即砸了奏折，一聲沒吱。

許驕羽睫輕輕了，抬眸看他，他從來沒當著砸過東西，雖然總是聽大監說他砸了茶盞，砸了折子，但跟前，宋卿源從未做過這些事……

許驕眼眶忽得微微紅了，聽他一字一句冷聲道，“宮中的踐行宴你不去，單獨去驛館道別，許驕，你是真有心，還是聽不出來朕昨日介意？”

許驕噤聲。

宋卿源看，“柏靳同朕說你很特別。”

許驕愣住。

宋卿源繼續，“他特別嗎？”

許驕怔住，想起柏靳那句，“是，我們是同一類人”，許驕一時錯愕，沒有第一時間應聲。

宋卿源輕嗤一聲，甩袖出了屋中。

大監見他臉鐵青出來。

嚇得趕跟上。

看到那道錦華袍影出了苑中，許驕許久都未彈……

真吵架了。

許驕后，慢慢摘下玉冠束發。

想解釋，又不知道要怎麼解釋，最后又什麼都不想解釋。

今日很累，腦海也滿滿都充斥著各種匪夷所思，還有數不清的零碎要理的事，什麼都不想再想，只想像鴕鳥一樣，一頭扎進沙子里。

……

翌日，柏靳離京，邵德水率了鴻臚寺員和宋昭一道從驛館相送，一直送到京郊十余里。

宋昭和邵德水都駐足，剩余的，會有鴻臚寺卿親自送到慈州。

雙方互道珍重，也禮儀約了日后出訪。

最后柏靳一行馬車緩緩駛離京郊，宋昭才松了口氣，這差事兒結束了，他這個半吊子的使臣總算可以離京了。

明和殿，宋卿源看著折子。

大監來道，“太子已經離京了，相爺沒去送。”

宋卿源還有火氣在，“你很閑？”

大監當即不敢再吱聲。

分明先前還一直讓人去問，誰去送了，就是繞著圈子想知曉相爺有沒有去。

但他一說，反而又是一頓不滿。

大監噤聲。

接下來的幾日，大監繼續見證天子和相爺之間的冷戰。

早朝也在冷戰。

早朝后，相爺不會來明和殿，天子也不會宣見相爺，更不用說出宮去鹿鳴巷。

大監知曉這次天子和相爺吵得有些厲害。

又正好趕上恩科在即，相爺一整日都在政事堂和翰林院里。

恩科共分兩，初試和綜合試。

初試定在五月十七開始，因為涉及六部兩寺，所以連續八日會一連有八場初試，而后休沐一日，再就是最后的綜合試，綜合試后第四日放榜，也就是六月初一公布名冊，再過十五日，也就是六月中，會公布調任名冊。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六月中旬，都是鑼鼓的恩科階段。

忙是最好的調劑。

許驕仿佛回到最初的那段日子，也和早前一樣，反正也想不徹的就干脆不去想。

臨到恩科前一日，傅喬回京了，小蠶豆高興極了。

“怎麼這麼遲？”許驕記得比預計得晚了近半個月。

傅喬一面抱著小蠶豆，一面朝道，“阿驕，我見過母親了，也同母親說了很多事，我想去西關。”

西關？

許驕心底微微沉了下來，“西關偏僻……”

傅喬道，“西關有朱昀的家，我想，應當帶小蠶豆去見見爹爹的家人，早前總覺得遠，但眼下看，遠的不是距離，反而是人心，我想趁小蠶豆還小，去西關呆幾年，其實如果朱昀還在，我們應當也去西關了。”

許驕咬，知曉傅喬這月余兩月應當已經想清楚了。

“什麼時候走？”許驕只是覺得長平離開，娘離開，如今又是傅喬。

“擇日不如撞日吧，明日就走。”傅喬莞爾。

許驕微微頓了頓，笑道，“早去晚去都是去，去吧。”

傅喬放下小蠶豆，和相擁。

許驕半蹲下，和小蠶豆齊高，“小蠶豆，你要離開干娘了，干娘舍不得你。”

小蠶豆撲到懷中，“我也舍不得干娘，還有干爹。”

許驕愣住。

小蠶豆甜甜問道，“這幾日干爹是不是很忙，我都沒見他，我要走了，能見見干爹嗎？我會想他的。”

許驕羽睫輕輕了，手了額頭。

……

宮中，大監著頭皮了殿中，“陛下。”

宋卿源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看著折子，示意他說的意思。

大監躬，“相爺送來的。”

宋卿源頓了頓，未置可否。

大監連忙上前，將手中的紙箋送上。

宋卿源沒吱聲，也沒看。

大監只得退了出去。

良久，宋卿源才扔了手中的朱砂筆，目盯在紙箋上良久，還是手打開。

——小蠶豆明日離京，想干爹。

宋卿源看了許久。

***

夜了，傅喬都給小蠶豆洗完了澡，小蠶豆要睡了，小蠶豆了眼睛，“干爹怎麼還沒來？”

許驕歉意道，“他可能事忙，沒來得及……”

傅喬看了看許驕，能猜到些什麼，卻沒有破，而是朝小蠶豆道，“等你睡了，干爹可能就來，一睜眼就見到了。”

小蠶豆聽話點頭，“那我明日再見干爹吧。”

傅喬看向許驕。

許驕溫聲應好，手了小蠶豆的額頭，“睡吧……”

話音未落，聽苑外有說話聲。

許驕微怔。

大監推門，宋卿源。

小蠶豆“嗖”得一聲從床榻上坐起來了，“干爹！”

宋卿源上前，朝宋卿源撲來，宋卿源一把抱住，“有些事，來晚了。”

小蠶豆笑道，“我差點就睡了。”

宋卿源目看向一側的傅喬和許驕，問的是傅喬，“明日走？”

傅喬應是。

宋卿源吩咐一聲，“大監，讓人送一程，去西關的路不安穩。”

大監應是。

許驕看他，他沒看。

小蠶豆輕聲道，“干爹，我會想你的。”

宋卿源溫聲道，“我也會。”

宋卿源同小蠶豆一說話，許驕和傅喬去了苑中。

“鬧別扭了？”傅喬問。

這都能看出來？許驕詫異。

傅喬道，“別扭很正常，若是朱昀還在，怎麼鬧都好。”

許驕輕嘆，“傅喬……”

傅喬笑，“過去了，我就是很想他，也會想起早前的爭吵，眼下看，都不重要……”

許驕不知如何安。

“岑夫人呢？”傅喬問。

許驕道，“我娘去北關了……知道我和宋卿源的事了……”

傅喬笑道，“岑夫人是想通了，也怕你左右為難，天下做父母的都一樣，若是小蠶豆，我也擔心，岑夫人更是。”

許驕低頭。

傅喬手挽了胳膊，“你不是也一直擔心你娘，其實，岑夫人去散散心也好，當眼中只有你，一定會很累，許叔叔過世得早，岑夫人不容易，日后，讓岑夫人心。”

許驕眼眶微紅。

……

小蠶豆和宋卿源說了許久的話，最后拉鉤，說回京要再看干爹。

宋卿源應好。

傅喬帶著小蠶豆睡了，宋卿源同許驕前后出了屋中。

五月十五剛過，月似圓盤高掛空中，苑中鍍上了一層淡淡清暉。清暉里，宋卿源清聲開口，“除了小蠶豆，你沒話同朕說嗎？”

這仿佛是幾日來，兩人之間除了在早朝上說的第一句話。

“真沒話是嗎，許驕？”他看，間輕輕咽了咽。

他轉，許驕手扯住他袖，聲音有些發，鼻尖通紅，“宋卿源…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話音未落，他手將帶到懷中，俯將抵在一側，低頭吻上雙，“現在知道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2.5更，今天出門啦，明天多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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