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國子監
朝郡到蒼月京中要二十余日路程,這是許驕時隔六年后再次抵達蒼月京中。
蒼月一直是臨近諸國中的天.朝.上.國,蒼月京中的繁華與氣勢恢宏,臨近諸國完全不可比擬。
話雖如此,但在許驕看來,這六年里,蒼月京中的變化并不大。好些地方同許驕六年前來過的時候近乎一模一樣。
時間有時就像一臺機,會推著歷史向前滾滾行進,也會將時間的指針定格在某。像蒼月京中這樣的地方,除非很大的變,幾十年,甚至百余年,都難有很大變化。
這是好事,但長遠來看,也不是好事……
許驕目看著馬車外出神。
這樣的知,蒼月的人未必清楚,臨近諸國也未必清楚,但柏靳一定清楚,所以柏靳在做的,都是著眼于蒼月未來的事;同宋卿源一樣,并非要等到窮則思變的一刻,而是未雨綢繆……
馬車中,趙暖忍不住驚嘆道,“這就是蒼月京中嗎?”
趙暖初次來蒼月,雖然早前就知曉蒼月京中繁華鼎盛,真正看在眼里又是另一番不同的震撼和驚嘆。
兩人都是子,這一路趙暖同許驕同行的時間多。
柏靳每日有很多事要忙,有時候無暇顧及。
趙暖會來找續許驕。
起初的時候,趙暖還有些矜持,“岑大人,我有些無聊,可以同你一輛馬車嗎?”
許驕想說,同我一輛馬車恐怕也無聊。
但趙暖咬著,一雙眼睛似無辜一般,許驕是狗,看著趙暖可憐的模樣,許驕嘆道,“可以,只是,同我一未必不無聊。”
趙暖卻很開心,“沒事呀~”
許驕想,趙暖應該很難影響到,畢竟,連葡萄這樣的人在馬車中,都可以旁若無人得看書。
但是趙暖不同。
“你看的什麼書?”
“我可以看看嗎?”
“你是不是看過很多書?”
“你都去過哪些地方?”
趙暖是柏靳的人,許驕不好怠慢,所以大凡趙暖問的時候,許驕都會認真回答。
起初,許驕只是覺得趙暖新鮮勁兒一過就不會這麼熱衷了,但慢慢的,許驕發現趙暖每日里都會找至一個多時辰同在一,要麼看書,要麼說話,要麼一路閑聊,許驕才反應過來,趙暖背井離鄉,需要朋友。
有葡萄這個八卦中心在,趙暖的事,許驕很早就聽葡萄提起過。
應當是柏靳出使長風時,剛好遇到長風政權更替。長風太子了天家,天家廢掉了先太子,作為先太子嫡系的國公府了牽連,趙暖是國公府的嫡。
太子為了辱國公府,趙暖在清風臺上獻舞,取悅京中世家子弟。以許驕對柏靳的了解,柏靳應當是在當場實在看不下去,又不好在長風撕破臉,所以尋了個理由將人要了來。
趙暖這才跟著柏靳一路從長風到了蒼月。
長風京中同蒼月其實不遠,但確實是聽說因為趙暖的緣故,柏靳在長風途中耽誤了將近一月時間。
許驕和柏靳雖然是同類人,但是同宋卿源之間的事,柏靳早前只說過一句伴君如伴虎,讓有難找他,旁的沒有多問;所以柏靳同趙暖之間的事,許驕也沒有多問。
這二十余日相下來,許驕覺得趙暖并不難相。
許是都在異鄉的緣故,還能說上一些話。
趙暖讓想起了傅喬。
其實趙暖同傅喬很像,典型世家貴,既有矜持,有自己的行為準則,其實也有心中叛逆和掙扎的一面。
趙暖早前好奇接近,是因為柏靳的緣故,趙暖擔心和柏靳的關系,所以小心翼翼,后來自己都全然拋在腦后。
許驕談不上喜歡趙暖,但也不討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準則,趙暖也有。
君子和而不同,們二人日后許是會朋友……
眼下聽到趙暖的驚嘆聲,許驕也回過神來。
早前也去長風出使過。
但無論長風也好,南順也好,同蒼月相比都算是小國。
蒼月有著非常廣闊的戰略縱深,國力鼎盛,四方來朝,是臨近諸國的中心。
相比之下,長風的國土雖然算是臨近諸國中僅次于蒼月和爾的,但自古以來,長風都是最容易深陷奪嫡之爭的一個國家。
長風歷代君王即位,大都要伴隨十余年,所以長風局勢一直不穩,外強中干,即便坐擁大面積的國土,也很難長時間興盛,更似一個.盤,每一任帝王登基都是一個循環。
所以長風同蒼月雖然是鄰國,但國中景象常年不同。
蒼月京中繁華富足,趙暖才經歷了長風宮變,到離開時候,長風京中還一片蕭索,所以在趙暖看來,蒼月和長風京中全然是兩幅景象。
許驕看向。
趙暖好奇問道,“南順京中和蒼月一樣繁華嗎?”
許驕想了想,而后搖頭。
同長風和蒼月比,南順還要不同些。
南順國土面積不及長風,但地理位置優越。
偏安一隅,又有沱江做天塹。
南順自古臨水而興,是有名的魚米之鄉,除了飽水患之外,南順近乎是旁的災害和戰侵害最的一個國家,水路商貿穩定又發達,南順很富足。
所以蒼月,長風,南順雖然相互毗鄰,卻是國全然不同的三個國家。
還有周遭的東陵,燕韓,西秦,爾,和再遠一些的羌亞,其實每一個國家都有自己不同的特點,都沒有相同或相近的。
在東宮和翰林院的時候,許驕就通讀過翰林院藏書閣中關于臨近諸國的史冊和風土人的書籍,所以趙暖問起的時候,雖然好些地方許驕并未去過,但也說得出來臨近諸國京中的特點。
“阿清,你都去過嗎?”
幾日前,趙暖對的稱呼就切換了阿清。
許驕應道,“不全,是書看得多。”
趙暖頷首。
……
蒼月京中很大,了城門許久,馬車才緩緩停下。
朝中有時,柏靳昨夜先行趕回了京中,許驕和趙暖要遲一些。
馬車緩緩停下,有侍在馬車外道,“趙小姐,我們同岑大人要分開兩輛馬車了,岑大人要去邸了。”
趙暖是柏靳從長風帶回來的人,直白些,就是長風送給柏靳的侍妾,論份是要留在東宮。
“阿清,你要來看我……”許驕下馬車的時候,反復提醒。
趙暖其實有些擔心。
獨在異鄉,東宮對趙暖來說是陌生的。
除卻柏靳同的關系,這一路只同許驕是識,除此之外,并沒有旁的朋友。
許驕應好。
趙暖仿佛才安心了些,同揮手道別。
等接趙暖的馬車離開,許驕才上了另一輛馬車。
自從要回京起,葡萄整個人就很興。
葡萄一直在京中,其實朝郡也不怎麼悉,終于要回京了,葡萄的興寫在臉上。
早前是有趙暖在一,眼下馬車中只有他和大人了,葡萄嘰嘰喳喳說道,“大人,殿下給大人安排的邸在明巷。”
明巷是京中世家貴族的聚集地,大部分的權貴都住在明巷和附近。
許驕早前在書冊上看到過。
但什麼樣的書冊,都不如葡萄的繪聲繪。
“大人這苑子很早之前東湖別苑,后來輾轉做過侯府,郡王府,又賜給過京中旁的吏。大人之前,宅子的主人是史臺的羅大人。羅大人離京頤養天年了,所以這宅子空了出來,殿下讓大人住這里。”葡萄解釋得很清楚。
許驕頷首。
馬車即將抵達,葡萄笑道,“大人,明巷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東湖別苑雖然不大,但是有一點很特殊。”
“怎麼特殊?”許驕問。
葡萄道,“東湖別苑對面是平王府,天家姓柏,天家的祖上在登基前,就曾是平遠侯。所以,殿下家中的祖宅其實就是眼前的平遠王府。”
馬車剛好停下,許驕起簾櫳看了一眼,果真見平遠王府幾個大字映眼簾。看過各國史冊,知曉柏靳的祖先是在兩百年余年前拎劍步宮闕的。
這些簡單而冰冷的文字記載,早前看的時候并無多大,只是留有一個簡單影響,旁人提起,也會想起。但眼下,在直接映眼簾中的景象里,這些文字忽得立起來,增添了幾分歷史的厚重。
柏家取下蒼月,真正是從眼前的平侯府開始的。
許驕不由駐足多看了幾眼。
葡萄又道,“平遠王府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了,但是一直有人在打掃,是天家府邸。”
許驕頷首。
葡萄則領著往東湖別苑去。
后,跟著陸深等幾個侍衛。
早前朝郡府是有不侍衛,但大多的編制都是在朝郡府,許驕這趟回京,只帶了數幾個侍衛一道。
也就是陸深幾人。
葡萄扣門,東湖別苑有人應門,都是殿下讓人安排好的。大人在蒼月舉目無親,來了京中,殿下是多照應了一些。
東湖別苑不大,安排的人手也不多,許驕這一路有些累了,苑中使的丫鬟很快備好了水給沐浴洗漱。
寬了浴盆,許驕洗去一疲憊。
這一路終于到蒼月京中了。
明日早朝后,柏靳會在宮中呆一段時間理朝中事務,等下午晚些,會去東宮尋柏靳,柏靳會給安排在朝中的職位。
柏靳想讓幫忙做的事,鴻臚寺是最合適的。
但是的份特殊,鴻臚寺需要同臨近諸國頻繁接,不說旁的,是南順這一條,的份都極有可能暴,所以,心中排除了鴻臚寺這道選項。
宰相之位,是可以統領百,但在南順是因為時就開始仕,所以有很深的基礎在,在蒼月,即便柏靳想把推到這個位置上去,也本不了解蒼月的國,瑣事,要居相位,只會惹來岔子和非議。
柏靳素來辦事穩妥,又明知同他說起過,等兩年一過,會離開蒼月,柏靳不會冒險。
柏靳究竟會讓做什麼?
但許驕心中很清楚的是,柏靳的目標很宏大,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需要時間。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柏靳真要實現他的宏圖大志,只能立足現實,從最基礎的做起……
翌日下午,許驕出現在東宮。
這一路東宮是同岑大人一道回京的,東宮的侍都認識岑大人,于是親切迎了許驕。
許驕早前沒來過東宮,柏靳不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許驕與其在他的書苑等,還不如尋趙暖照發時間。
趙暖沒想到許驕今日就來了東宮,喜出外。
許驕同說了會兒話,問是否還習慣,趙暖低頭頷首,臉微微有些紅,“習慣~”
許驕又不傻,沒有再多問了,只是陪著一道逛了逛東宮,又胡閑聊了幾句。
很快,有侍,“岑大人,殿下到大門了,聽說大人在,讓大人直接去東宮大門等。”
許驕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他怎麼說,怎麼做就對了。
等上馬車,果真見柏靳已經在馬車中等候。
上了馬車,落座好,柏靳吩咐了聲,“出發吧。”
馬車緩緩駛離東宮門口。
柏靳一面看著馬車中暫時堆積的奏折,一面頭也不抬得問道,“怎麼樣,還習慣嗎?”
這里不同朝郡,適應朝郡用了一段日子,適應京中也是一樣的。
許驕應道,“還在慢慢習慣中,快了。”
柏靳笑了笑,“許驕,我們今日去國子監。”
“國子監?”許驕意外。
難道,柏靳是想讓去國子監任職?
這倒真是出乎許驕意料之外。
國子監一向是國中的最高學府和教育管理機構,但是蒼月有久負盛名的白芷書院,所以國子監只是蒼月國中的教育管理機構,等于將早前國子監的功能分到了白芷書院和國子監兩。
柏靳笑道,“國子監下設祭酒一人,司業兩人,統管國中教育之事,許驕,你要接國子監司業之職……”
國子監司業,差不多教育部副部長職位了……
許驕心中嗟嘆,遂又問道,“為什麼?”
沒太明白柏靳意思,他不是讓幫忙來做他想做的事,怎麼會突然去到國子監司業了?
柏靳笑了笑,溫聲道,“兩年時間夠做什麼?”
許驕沒應聲。
確實,兩年時間在這件事上,近乎什麼都不能做。
就連榆木去一趟羌亞來回都要一年多兩年,兩年時間能做的事確實不多,興許,只是剛開個頭就結束了。
柏靳繼續道,“國子監司國中教育,許驕,要想探索周遭,最重要的是觀念,兩年的時間很短,興許都不夠往返兩次羌亞,但是教育之事可以傳承。”
“譬如?”許驕看他。
他湊近,“譬如,世界可能是圓的,海洋的面積可能大于陸地,這世上有很多沒有探索完的地方,等等……只有當莘莘學子慢慢接這些理念,未來才有可能不斷去探索,除了你,沒人能替我做這件事。”
許驕明白了,柏靳的意思也是不可能一蹴而就,而是花時間去做準備。
而最重要的準備就是觀念。
“我明白了。”許驕應聲。
馬車緩緩停在國子監門口,侍衛推開大門,柏靳領了許驕,“白芷書院替代了一部分國子監的功能,但是不沖突,國子監司業原本就要去白芷書院講學和做探討,許驕,這是最好的沃土,這兩年時間,我要能用之人。”
“好。”許驕應聲。
***
六月中旬,南順即將進汛期。
每年南順最怕的就是水患,所以從汛期之前開始,南順的工部,戶部,乃至朝中上下的神經都繃著。這是一年中南順最張的時刻,就連上朝的氣氛都凝重了很多。
早朝上,都是朝中通報各地的汛期判斷和準備;明和殿,也都是各關于汛期的折子一個接一個的遞上來。
宋卿源近來關注的也都是汛期之事,弄得神也很張。
沈凌已經去了梁城。
沈凌是宰相,也對工部之事悉,早前還去過梁城,所以這一汛期開始,沈凌已經外出公干,好第一時間理要之事。
朝中之事樓明亮在照看。
宋卿源照舊每日都很忙碌。
朝中要心的事太多,過了一日又是一日,每日都有看不完的折子。
他也大抵沒有早睡的時候。
早前還有許驕分憂,沈凌和樓明亮雖然能干,但磨合需要時間,尤其是相位,宋卿源知曉急不來。
“陛下,蒼月來的信。”是日,宋卿源正困得不行,大監忽然,將信封呈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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