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儀四下一看,哈哈大笑,“蕭玉琢,你家景將軍呢?沒在這兒護著你麼?”
蕭玉琢抿了抿,生生忍住沒開口回諷。
“哼,以往的壽昌郡主在京城里多風,只怕公主都沒有你得榮耀。如今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宅夫人了,出趟門還得郎君從頭到腳的護著你!”李淑儀語調尖酸。
蕭玉琢冷笑一聲,“怕你是想人護都沒人護吧?”一句反駁的話就在邊,可不想惹事,只好生生忍住。
李淑儀見沒吱聲,既得意又覺無趣,回頭道:“慧芝,我們去垂釣。”
蕭玉琢這才看見后落了兩步遠的李慧芝。
李慧芝跟在后,安安靜靜,恍惚人以為不是公主,只是李淑儀后的宮一般。
李泰倒是瞧見了自己妹妹,可他并未多看一眼,又轉過目來,似笑非笑的看著蕭玉琢。
“郡主不如一起來垂釣吧?”李慧芝小聲說道。
蕭玉琢看一眼,“你們只帶了兩幅漁,算了。”
“不敢就是不敢,什麼算了?”李淑儀輕嗤一聲。
不理,還來勁了?
蕭玉琢輕哼一聲,“我就是不敢,怎麼樣?”
“承認就好,還能把你怎麼樣呢?誰不知道你家景將軍就在這寺中呢,只怕把你惹哭了,你家將軍又要來找我們算賬呢!”李淑儀笑嘻嘻的抬腳向河邊岸堤走去。
“你家將軍?”李泰玩味著這個詞,搖了搖頭,“這稱呼不好,明明是圣上家的。”
蕭玉琢心里一突。
面對這李泰,倒還不如去和李淑儀一起垂釣呢。
起碼垂釣的時候沒有那麼多話說,李泰的眼神,可是真不了。
“等等,聽說這時節的魚最是了!”蕭玉琢開口道。
李慧芝立即站定腳步,回頭看,“郡主也來垂釣?”
李淑儀卻扶著腰哈哈大笑,“蕭玉琢你是沒長腦子麼?這里是佛寺!釣了魚你還想讓和尚們給你殺生做魚吃麼?不過是釣個樂趣罷了!”
“這里是寺廟后山,已在寺院之外,我釣了魚自己吃掉不行麼?”蕭玉琢被揶揄好幾句,著實忍不下去。
李淑儀正要開口嘲諷,卻不知想到什麼,眼珠子一轉,“說的也是,那你也來吧!”
好似是開恩,蕭玉琢才能釣魚似得!
蕭玉琢氣悶,若不是為了躲開李泰那人渾不舒服的目,才不和們一起垂釣呢!
翻過岸堤,有幾塊平坦的大石頭,佇立水畔,正是垂釣的好地方。
上頭被磨得潔發亮,許是不人都曾在這里垂釣過。
梅香吩咐小丫鬟又去取了一副漁。
蕭玉琢和兩位公主分別在那幾塊石頭上挑了自己垂釣下桿的地方。
幾塊石頭形的垂釣臺地方不算太寬敞,只有李淑儀邊跟了個宮立在垂釣臺上。
剩下的丫鬟仆從都守在岸堤上。
個人腳邊放了一只木桶,桶乘著半桶清水。
蕭玉琢剛下桿不久,浮漂便了。
立時一喜,瞅準時機,猛的收桿上來,一條掌大的白鰱。
“切,喂貓還差不多。”李淑儀冷哼一聲。
蕭玉琢沒有理,又重新放餌下桿。
不多時,另外兩人的魚浮皆未有靜,蕭玉琢這邊卻又有魚兒咬了勾兒。
提桿而起,竟是一只半大的鯽魚。
“哇,郡主好厲害!”岸堤上的梅香拍手道。
李淑儀臉難看,“閉,嚇跑了本宮的魚!”
梅香嘻嘻一笑,抬手捂住。
蕭玉琢不知是今日運氣特別好,還是的魚餌特別香。
另外兩位公主都尚未有斬獲,卻已經大大小小釣上來五條魚了。
“你肯定是在魚餌里了手腳了!”李淑儀霍然起,指著腳邊的魚餌道。
蕭玉琢瞇眼輕笑,“技不如人就承認,說什麼魚餌?難道是我早有準備,邀請公主來垂釣的麼?”
這話音諷刺的意味太濃。
李淑儀臉登時更為難看,“換魚餌,我就不信!”
蕭玉琢沖那宮抬了抬下,“拿去給南平公主,若是換了魚餌還釣不到魚,不知公主還有何話說?”
宮立時將兩人的魚餌換過。
剛重新扔下魚竿兒沒多久,蕭玉琢的魚漂就又了,而且這次靜很大。
剛要往回收線,魚線卻被扯,整個魚竿都彎了起來。
“是條大魚!很大的魚!”梅香興歡呼。
說完,見李淑儀刀子一樣的目掃過來,連忙捂上自己的。
“不能往后拉,要由著它的勁兒,把它溜累了,才能提出來!”李慧芝忽而小聲說道。
不說話時,眾人仿佛都覺不到的存在,開口才能讓人想起來。
蕭玉琢點點頭,卻有些力不從心,其實并不怎麼會釣魚呀。
“公主可方便幫忙?”蕭玉琢已經覺到了這條魚定然不小,力氣大的幾次都要把的魚竿兒拽走。
怎麼順著魚的勁兒,怎麼溜魚,不會啊?
李慧芝見不是客套,便放下魚竿上前來和一起握住桿兒。
桿一到手上,蕭玉琢便覺輕松了不。
“郡主別松手。”李慧芝突然說道。
蕭玉琢點頭,也握魚竿兒,這可是平生釣上來的第一條大魚,可不能讓它跑了!
溜了好一陣功夫。
李慧芝忽而點頭說,“行了,它沒勁兒了!”
說著沖蕭玉琢點頭,兩人十分有默契的同時抬手,將魚竿猛的往上一提。
那魚嘩啦一聲,出了水面。
“嚯!真是好大一條魚呀!”蕭玉琢忍不住興道。
李慧芝也莞爾一笑。
這條魚估得有七八斤重吧!
蕭玉琢太高興了,這算不算是瞎貓上死耗子?一個不會釣魚的人竟釣上這麼大一條魚來?
“有什麼好得意的?不就一條魚麼?真是村婦,沒見過世面!”李淑儀怪氣的說道。
“有些人想調釣不到,說是魚餌不好。換了魚餌還釣不到,又說是魚不好。”蕭玉琢哈哈大笑。
李淑儀登時臉一黑,魚竿啪的往石頭上一摔。
蕭玉琢瞪眼看,“怎麼,公主要搶啊?用不著,您若是喜歡這魚,我送給您就是了……”
話音未落,李淑儀卻猛的抬腳,噗通一聲踹翻了的水桶。
桶里的魚全落回水里,眨眼不見。
那條最大的魚在石頭上撲騰兩下,水花濺的到都是。
“抓住它!”蕭玉琢舍不得這魚。
誰沒見過魚呀?誰沒吃過魚?就是比這大的魚,也不稀罕!但這只可是釣上來的!
可魚溜溜的,竟撲騰到李淑儀的腳邊,李淑儀抬腳一踢。
噗通一聲。
魚落了水,濺起的老高的水花。
蕭玉琢瞪著李淑儀,“公主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
“欺負的就是你!”李淑儀冷哼。
蕭玉琢心頭氣惱,上前就要把李淑儀也給推進水里。
可李淑儀邊的宮立時就躥上來,一把抱住的腰,“郡主冷靜!”
李淑儀黑著臉,“呵,你好大的膽子,還敢襲擊本宮?”
說著就從腰間抖出長鞭來。
“讓開!”李淑儀一聲冷喝。
那宮立時便放開蕭玉琢。
蕭玉琢后就是河水,的丫鬟們都在岸堤上。
石頭上的地方本就不大,李淑儀出手又快又狠。
竹香想要上前保護主子,可還未能翻過岸堤,李淑儀的鞭子已經甩了下來。
蕭玉琢向后一退,只余瞧見有人影一閃,那痛楚并未傳來,卻是腳下一。
“啊——”驚一聲。
噗通——
跟的大魚一樣,栽進了水里。
“郡主落水了——”岸上傳來吵嚷尖。
蕭玉琢的服瞬間,剛撲騰了幾下,只覺四面八方的水都向涌來。
越是張,上被水的服,就越是墜著往下沉。
掙開眼睛想看看岸上的形,可睜眼只有水灌進眼睛,又酸又。
一張,便有水灌口鼻,嗆得腔里火辣辣的疼。
救命!救命!
心里腦子里就只有這麼一個想法。
不想淹死啊!
的人生還有大好年華沒有……
河水表面看起來很平靜,可水面之下,竟有暗流涌。
像是有力道,一直拖著下沉……不斷的下沉……
蕭玉琢怕極了,用力掙扎。
可越是掙扎,好像沉得越深了……無法呼吸,全是水,到都是水……
嗓子里火辣辣的,都是河水……
暗流似乎拖著遠離落水的地方,分明耳中聽到噗通噗通有人跳下水來救,可在水中卻是一個人也看不到。
什麼也抓不到……
忽而有人攬住的腰。
蕭玉琢心里一陣激,八爪魚一樣向攬著那人上去。
看過報道,知道這樣會也許會拖死救的人,兩人都會淹死。
可理智知道沒有用,人的求生本能在這一瞬間無限放大。
對死的恐懼,溺水的無助,讓本能的想要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東西。
忽覺脖子上一痛。
腦中一陣恍惚,不由松了手上的勁兒,覺得自己是被人劈得暈了過去。
可意識卻又并沒有完全混沌,能覺到有人拖著,正在拼命的往岸邊游。
河面之下的暗流很急,水下有莫大的阻力。
但拖著的人游的很用力,也將拖的很。
他力氣很大,若是沒有帶累,也許他能游的像箭一樣快。
蕭玉琢恍恍惚惚,被人拽上岸的那一刻,覺得自己真的是死沉死沉……
不會是又死了吧?
“郡主,郡主?”梅香的聲音驚慌失措。
有人猛的按在腹上,一下兩下……
“噗……咳咳,咳咳……”蕭玉琢想說別按了,好疼,好疼……
可話沒出口,卻是咳出水來,水咳出來以后,大口大口的呼吸。
終于沒有水了,終于不再是四面八方的水將包圍了,終于沒有一力道拖著向下沉了。
在水中什麼都抓不到的覺,實在是人絕又驚恐……
蕭玉琢覺得這一刻,真的是重獲新生!
比從郡主上剛醒過來的時候還激不已。
劫后余生的覺讓的想哭。
睜開眼,想看一眼的救命恩人,看一眼那將從絕之中拯救出來的人。
這麼一睜眼,卻是整個人都生生愣住了。
越王李泰正沉著一張臉,半蹲半跪在邊,他的一只手按在腹上,另一只手正著的脊背。
他渾,原本華貴的袍,烏黑的頭發,都正啪嗒啪嗒的往下滴著水。
他沉沉的臉上都是水珠,除卻水珠,還有兩道紅的抓痕。
呃……那不是抓的吧?蕭玉琢了,為了掩飾尷尬般,又猛咳起來。
“你還真是命大!”李淑儀冷嘲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你給我閉!”蕭玉琢實在是怒了,差點被淹死在水中的恐懼,幾乎吞沒了的理智,紅著眼睛瞪著南平公主,“你再說一遍試試?”
南平公主被的氣勢震住,驚愕的看著,了,還真沒敢再說一遍。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覺得有損面,不由氣惱道:“你吼我?這是以下犯上……”
“你去告訴圣上啊!”蕭玉琢不知自己是哪里來的力氣,竟然從地上一躍而起,抬手指著李淑儀的鼻子道,“現在就回宮,去告訴圣上,我以下犯上,我欺負你!圣上來降罰于我吧!”
雙目圓瞪,滿面怒氣,長的指頭尖幾乎都要在李淑儀的鼻子上。
李淑儀被駭然氣勢震住,蹬蹬倒退兩步,重重的哼了一聲,“本宮,不跟你一般見識!”
南平公主拂袖而去。
眾人松了一口氣,吵吵嚷嚷的要送蕭玉琢回去梳洗休息。
紀王和蕭十五娘也都站在一旁。
紀王眉頭輕蹙,眼眸沉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蕭十五娘臉發白,驚魂未定。
蕭玉琢回過頭來,看著渾散發著沉氣息的越王李泰,低聲說了句,“謝謝你。”
李泰勾著角輕蔑的笑,“原來郡主也不會游泳啊?現在知道溺亡有多痛苦了?”
蕭玉琢臉面一僵,痛苦倒還在其次,在水中那種無助,那種什麼都抓不到的恐懼,才是最擊垮一個人的。ωWW.166xs.cc
“是。”蕭玉琢面僵的沖他點了點頭。
梅香竹香連忙扶著往廂房里去。
蕭玉琢換了干爽的服,靠在榻上,梅香跪在側,為熏著的半干的頭發。
蕭玉琢不由回想起自己摔水中的形,眉頭微蹙,“李慧芝呢?”
梅香竹香聞言都是一愣,兩人對視一眼,茫然搖頭。
“我記得,我落水之前,沖到我前頭……”蕭玉琢低聲說道。
“是撞了郡主嗎?”梅香立時警惕的問道。
蕭玉琢搖了搖頭,李慧芝并沒有到,是先前李淑儀踢翻的水桶,水灑在石頭上,腳下一才摔了下去的。
可眼角余里猛的沖上前來的人影也確實嚇了一跳。
“擋了南平公主一鞭子。”竹香皺眉說道,“不過后來郡主落水,將大家都嚇壞了,就沒注意了。”
蕭玉琢猛的抬眼看向竹香,“你上的鞭傷怎樣了?”
昨日剛來,竹香就替了南平郡主兩鞭子。
竹香抿搖頭,“婢子沒事,婢子耐打。”
蕭玉琢卻執意要看上的傷。
竹香拗不過,只好紅著臉,掀開服給看。
梅香倒吸一口冷氣,“傷的這麼重呢!”
蕭玉琢的眼睛也微微瞇起。
竹香皮不似一般孩子白皙細,小麥的皮上,兩道紅痕雖未皮開綻,卻也目驚心。
竹香連忙開口解釋,“不過是看著嚇人罷了,昨日郡主賜給婢子的藥抹上之后就不疼了。”
蕭玉琢點點頭。
竹香怕不放心,又道:“其實這傷真不算什麼,婢子當初學功夫的時候,比這重得多的傷也沒過。摔打來摔打去的,也就不覺得疼了。”
說完,還咧嘿嘿一笑。
蕭玉琢皺眉微微點頭,“你子堅韌,年習武,且傷這樣,那李慧芝又當如何呢?”
竹香和梅香對視一眼,不由皺起眉頭,擔心起來。
“我們帶出來的傷藥還有麼?”蕭玉琢沉聲問道。
梅香連忙點頭。
“竹香送去給。”蕭玉琢吩咐,“不論如何,是替我了一鞭子,再為此結了仇倒是不劃算。”
竹香連忙領命而去。
不多時,便從李慧芝那兒回來,還忍不住連連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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