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有那麼三五日下來,天氣好的出奇,晨起便能見一金盤懸在天邊兒,映照在地上,金粼粼,等到了正午時分,那又從綠葉中撒下來,斑駁了一地,煞是好看。
蘇菱悅從前就最這樣的大晴天,即便是夏日炎炎,毒日頭照的人睜不開眼,旁人總有諸多抱怨言辭,可,從來都是極的。
若是遇上雨連綿的日子,日愁眉苦臉,可一旦天氣放晴,的心,也立時就跟著好起來了。
芷蘭這些天看好似安分下來,再不去惦記著先皇后的死因,也就漸次放寬了心。
老爺先前是特意代過的,在宮裏頭盯著些主子,唯恐主子胡作非為,為先皇后之死,攪的六宮不得安寧,到頭來把自己搭進去,也把整個蘇家搭進去。
實際上這些話,多多規勸過主子,可是從上回主子非要夜探慈寧宮來看,八是沒聽進去的。
那時候芷蘭整日提心弔膽的,蘇家的,是不能為任何人知道的,主子非要這麼鬧,折騰到最後,萬一暴了,那一切就都完了。
所幸的是,這些天,好像把這些事全都給忘了,反正每日過的滋潤,好似也習慣了宮中生活,再加上皇上近來對主子的態度有很大的改變,這些落在芷蘭眼中,便越發的安心起來。
然則卻不知道,在蘇菱悅的心裏,從沒有一刻,放下過先皇后的死。
並不是真正的適應了宮闈生活,而是已然涉其中,不得不著頭皮走下去,但是在心深,卻從來沒有將此當做是的歸,仍舊寄希於有朝一日調查清楚先皇后的死因,而後便能夠而退,遠走高飛,即便再也沒辦法回到現代,那也要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而不是每日頂著中宮皇后的名頭,都到轄制。
於是這一天了夜后,蘇菱悅哄著芷蘭自個兒先去歇著,直等到芷蘭心不甘不願的退下去,又等了又小半個時辰,確定芷蘭已經沉睡下去,才換上夜行,的出了朝宮的門,仍舊一路往慈寧宮方向而去了。
蘇菱悅的一舉一,全都落在暗衛的眼中,原本上回夜探慈寧宮之後,肖宸宇就一直放心不下,一則他想知道,究竟想要得到什麼,又究竟想要做什麼,二則他也不想慈寧宮拿住了,好順理章的著自己去廢后,到如今,他心裏牽掛朝宮,就更代了暗衛保護著。
這會兒暗衛見了悄悄出門,忙一溜煙往東暖閣去回話,卻不料肖宸宇正打算夤夜出宮去見董集,這會子聽了這話,也無暇顧及,只是代了暗衛趕跟上去,防著蘇菱悅出現什麼意外,餘下的便一概不提。
卻說蘇菱悅那頭一路往慈寧宮去,左思右想,上回便是為著貪心,因探查不得果,便想靠近太后的寢殿,這才在寢殿外險些被人給拿住,是以今次也學乖了,也沒那麼大的心,越發的仔細和小心。
然則就是這般小心,仍舊在尚未靠近太后寢殿之時,就被人給發現了。
來人同一般無二,也是一黑袍,可是蘇菱悅就是認得出,這個男人,便是上一次險些拿住了的男人。
男人掌風襲來,閃去躲,卻顯得有些吃力。
那男人勾嗤笑:「上回你跑了,這回還想跑?」
蘇菱悅心頭一凜,他竟也能認得出自己。
高手對招尚要留有後手,只是個菜啊……
上一次能以銀針傷人,完全是趁其不備,如今這男人認出了,手上的銀針,自然也就不頂用了。
蘇菱悅如此想著,手中銀針便已經收了回去。
冷眼看了那男人一眼,轉便往宮門口方向跑去。
男人在後追不捨,三兩步出去,就已經追上來,左手一抬,就在了蘇菱悅的肩膀上:「怎麼?這次學乖了,知道你的銀針無用,便索放棄了?」
蘇菱悅噙著笑,一雙桃花眼彎彎的,趁著月看去,那雙眼兒亮晶晶,水汪汪的,正如一汪清泉,人忍不住的深陷其中。
突然回,手心裏攥著一把什麼東西,朝著男人面門撒去。
男人不防備,一時中了招,待要再提步上前,卻只覺得渾綿無力,就連鉗制蘇菱悅的那隻手,也緩緩地垂了下來。
他甚至有些站不住,跌坐下去:「你……什麼東西……」29GG小說www.29gg.net
什麼樣的好東西,自然也不會告訴你——蘇菱悅心下得意,眼中笑意越發濃郁,趁著他無法再追上來,自慈寧宮中了,一路回了朝宮,片刻不敢耽誤。
好在上次險些被人拿住之後,便曉得的銀針也許會無用,遇上真正的高手,本就不堪一擊,所以暗地裏煉製了這散,對付的就是他們這樣的高手,只要他們不防備,一招得手,那就必定能夠。
而慈寧宮今次卻喧鬧了起來——上一回太后並不願聲張,也是不想人知道,的慈寧宮中,還有這樣的高手護衛。
可是蘇菱悅一而再的夜探慈寧宮,顯然是怒了太后,是以剛跑回朝宮不久,慈寧宮便下了旨意,宮中侍衛各宮嚴查,務必要將夜探慈寧宮的賊人拿住不可。
……
肖宸宇那頭一路出了宮,按照之前和董集中間的約定,仍舊一溜煙的跑到了將軍府的後門上。
而自從他上次突然出宮的事,董集也留了心眼,把將軍府後門上當值的小廝,全都換了他自己的人,就怕哪日肖宸宇再要到將軍府來尋他,還要再驚底下的奴才們,萬一泄了肖宸宇的行蹤,那便是徒增麻煩。
是以今夜肖宸宇踩著一地月而來,卻能夠毫無阻礙的進了將軍府,又由小廝一路領著,直奔董集住著的清院而去。
董集彼時正在書房中翻閱兵書,乍然得知他來,算了算時辰,吃了一大驚,忙反手將兵書扣在書案之上,匆匆迎了出去。
底下服侍的奴才們有眼,見了他面不善的迎出來,便告了禮,退了下去。
站在外頭不好說話,董集強著心中的不快,把肖宸宇請進了書房中去。
二人一前一後的進了門,董集反手把書房的雕花門帶上,臨關上門前,還不忘四下里又張了一圈兒,確定了沒有人,才反手關門。
他虎著個臉,氣不打一來,偏偏眼前的是天子,即便私再怎麼不錯,他也不能夠直言不諱的去指責什麼。
於是董集站在那裏,見了個禮,卻不肯挪:「這種時辰,夤夜出宮,跑到將軍府來,皇上是不是太不把慈寧宮放在眼裏了?」
其實肖宸宇心裏有數,一則他早安排妥當的,二則今夜還有皇后再次夜探慈寧宮,不管怎麼樣,太后也不會盯上他。
他往太師椅上坐過去,兩手一攤,好似兒就沒瞧見董集的面難看:「夜間批閱奏摺時,有一封急遞,朕等不到明日再與你商議,實在坐不住,只好夤夜出宮來見你。」
董集一聽他這樣說,面便登時緩和下去。
「急遞?」
肖宸宇點頭說是:「西北軍中軍餉被剋扣,連糧草上也有所短缺,這封急遞是西北駐軍參軍胡維安上的,八百里加急,又是折,朕今夜剛拿到。」
胡維安上的折,那就一定不會有錯了。
這個人可以說是肖宸宇的心腹,從前任的是兵部侍郎,三年前肖宸宇把他放到了西北軍中去做駐軍參軍,駐軍參軍這職位,看起來是不如兵部侍郎那樣有排面,品階都不夠看,但這位置上,放的大多是天子心腹,為的是替天子監看軍中,防著有人擁兵自重,在邊陲重鎮上,生出二心來,那就是天子在軍中的一雙眼。
董集呼吸一滯:「胡參軍有查到是何人所為嗎?」
肖宸宇卻搖頭:「摺子上說,他費盡周折,也只能篤定,軍餉的確被剋扣,糧草也被人了手腳,但究竟是何人所為,他查不到,或者說,京中什麼人在控著這一切,他無從得知。但是這件事卻很嚴重,如果不能儘早查明——」
他拖長了尾音,攏指於案,定睛看向董集:「你是軍中行走的人,應該知道其中厲害的。」
董集當然知道,所以他才會面沉如水:「現在是夏天,西北韃靼族還算是安分,可是一旦到了深秋,轉寒冷冬季,韃靼人資匱乏,缺糧短草,連冬季抵嚴寒的也有,便會向我西北邊陲發起進攻,掠奪資和人。歷年來一到了冬季,西北軍中便都是嚴陣以待的,今年軍餉被剋扣,糧草供應也出現問題,如果在冬之前不能解決這件事,一旦韃靼人舉兵來犯,我們就會變得很被!」
軍餉被剋扣了,糧草供應也不齊,軍心不穩,軍中的將士們,哪裏還有那個心氣兒替朝廷賣命?
可是西北是重地,韃靼族的侵犯,全靠西北將士來抵,往年韃靼人幾乎討不著好,卻還是為了資而年年來犯,如果今年韃靼人佔到了便宜,那將來,才真是後患無窮!
肖宸宇手指一:「正如你所言,會後患無窮。所以朕在宮裏坐不住,這件事一定要查,卻又不能打草驚蛇,朕思來想去,不如給你,暗中去調查,要用什麼人手,你只管告訴朕,朕會調出兩隊暗衛,暫且歸你麾下,聽你調遣,董卿,今歲冬,韃靼來犯,西北將士到底能不能齊心抵,全要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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