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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城郊茶肆，簡陋的小院裡出清幽的燭，過了一會兒，破舊的門扉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穿著披風的小影從茶肆閃出。

“姑娘小心。”

茶肆老嫗低聲囑咐，蘇梨微微頷首以示謝，然後快步走黑暗之中。

沒過多久，黑暗中響起一聲清脆的哨音，二十個手矯健的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蘇梨面前。

蘇梨拿出一張畫像展開：“一會兒見到這個人，想盡一切辦法，一定要活捉！”

“是！”

說完，蘇梨帶著二十來人在黑暗中迅速往前奔去。

半個時辰後，一行人到了一山坳，一路留下的指引標記陡然消失。

蘇梨擡手吹了聲口哨，片刻後，同樣的哨音給予迴應，蘇梨帶著人循聲趕過去，一棵歪脖子樹上跳下來一個人。

“是趙大人我來的！”

蘇梨立刻表明來意，並拿出趙寒灼之前給的竹簡，那人接過竹簡看了一眼，相信蘇梨的份，將帶到一大石後面，指著不遠一個黑漆漆的山道：“人就在裡面，不過有十來個人護著，我二人自知寡不敵衆，不敢輕舉妄怕壞了事，所以纔給大人傳信。”

“他們在等什麼人？”

“不知道，看樣子似乎是要與人接頭，一刻鐘前他們熄了火，應該是約定的時間要到了。”

蘇梨點點頭，基本瞭解了況，和那人散開，各自找了地方躲好，靜觀其變。

“來了！”

一直躲在樹上的人出聲提醒，蘇梨立刻繃神經，來人沒打火把，只能藉著清幽的月勉強看清廓，大致掃了一眼，來接頭的約莫有七八個人。

幾人行至山，裡傳出一個不滿的聲音：“黑燈瞎火的你們也不點個火，想嚇死誰啊！”

“這幾日讓李公子委屈了。”

領頭的人賠禮道歉，那李公子又罵嚷了幾句，這才把人迎進山。

蘇梨和那兩人對視一眼，立刻著朝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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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山裡點了一堆火，幽幽的火籠出一團和的暈，李公子在鋪著乾草的石頭上坐下，衝來人揚揚下：“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

逃亡數日，他消瘦了些，上再不是穿的錦綢緞，而是布麻，爲了避免被人發現，還在白淨的臉上抹了幾道鍋底灰，看上去頗爲稽。

“帶了。”

那人說著丟出一個包袱，包袱裡鼓囊囊沉甸甸，丟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李公子給邊人遞了個眼，立刻有人上前打開包袱，白花花的銀子折出好看的，李公子的眼睛立刻亮了。

手想拿過包袱，被一柄劍鞘擋住：“錢已經拿來了，公子的東西呢？”

李公子拍開劍鞘把包袱重新系好抱進懷裡：“你們當我傻呢，那花名冊是我的護符，我現在把它給你們，你們還能讓我活著走出這裡？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會想辦法託人把冊子給你們，等著吧！”

李公子說完抱著包袱就想離開，被那人用劍鞘回去坐下：“李公子，一手錢一手貨，這是道上的規矩，今天要是看不到花名冊，你……也不用活了！”

那人儼然已經惱怒，擡手拔劍就要把李公子劈兩半，李公子嚇得擡手舉起包袱擋了一下。

包袱破裂，銀錠滾落一地，李公子嚇得哇哇：“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保護我！”

一聲吼完，李公子的人和來接頭的人打一團，這李公子不趁逃跑，卻還用襬兜著去撿地上的銀子。

蘇梨在山門口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當即衝進去拎著李公子的領就往後拽。

乍然被人揪住命運的後頸，李公子嚇得沒了魂，扯著嗓子大喊：“你們這些沒長眼的，還不快保護我，我要是死了，你們一分錢都拿不到！”

這一吼，裡的人全都看向蘇梨，爲首的接頭人更是眼神一凜涌起，殺意大盛，舉劍朝蘇梨劈來，暗衛及時趕到擋下那一劍，蘇梨揪著李公子迅速退出山。

李公子死死的抱著剩下的銀子，裡耍著橫：“你們不就是想要那本花名冊嗎？我告訴你們，小爺要是了一毫，你們這輩子都別想拿到那本花名冊！”

夜下山路難走，李公子不僅聒噪還不配合行，蘇梨索一掌把他劈暈扛到肩上。

往前走了沒多久，二十暗衛和大理寺那兩人都趕回來。

那兩人眼神有些惶恐，方纔蘇梨不在，不曾看見這二十暗衛的手有多幹脆利落，裡那些人甚至沒能多說一句話，就被一劍封了。

其中一個暗衛二話不說接過李公子扛到肩上，蘇梨停下來看著大理寺那兩人，心裡也有些詫異：“這麼快都解決了？沒留活口？”

“全都死了，原本留了一個想問問話，那個人咬舌自盡了。”

“你們回去一個人給趙大人回話，說人找到了，我會盡快問出花名冊的下落，然後看看城中現在的況，國公府若有什麼意外，一定要及時通知我。”

“是！”

兩人都極有默契，其中一人應了話立刻離開，蘇梨回憶著周遭的地形，帶著李公子去了不遠一個破廟。

暗衛再度藏了形，只有蘇梨和大理寺那個差留下。

蘇梨用一盆冷水把李公子澆醒，李公子腦子還有些暈乎乎的，捂著脖子一個鯉魚打坐起來，和蘇梨大眼瞪小眼半天，嗓子裡才憋出一聲嚎：“鬼啊！！！”

鬼你大爺！

蘇梨揪著李公子的領不讓他蹦起來：“我問你，花名冊在哪兒？”

“什麼花名冊？”李公子瞪大眼睛裝糊塗，蘇梨也不跟他繞彎子，側讓開，大理寺那位差在李公子面前蹲下，涼涼的亮出自己的腰牌。

“李公子，據你爹代，這些年他貪污行賄的所有銀錢易都有一本花名冊記錄，現在那些跟你爹有過易的人都盯著這本冊子，你揣在自己上，只能惹來殺之禍，而出這個冊子，你爹還有保住腦袋。”

“得了吧，你家趙大人的子我還不瞭解？我爹落到他手上，本不可能有活路！那本花名冊是我爹留給我保命的，我把冊子出來不是死定了？”

“你不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讓你死！”蘇梨適時在旁邊威脅，李公子嚇得往後躲了躲，驚疑不定的看了蘇梨半天終於認出是誰，指著蘇梨大吼：“你是跟在侯爺邊那個蘇梨的賤人！”

蘇梨掀眸，眼神森冷：“你說誰是賤人？”

蘇梨穿著披風，臉上帶著傷疤，在昏黑的夜映襯下看著頗爲滲人，李公子很慫的打了個寒，卻還壯著膽子道：“大理寺辦……辦案，會保護人證的，你……你不敢拿我怎麼樣！”

“如果剛剛不是我的話，李公子現在恐怕已經首易了，誰又說的清你到底是怎麼死的呢？”

“……你……你不要花名冊了？”

“我是個沒有耐心的人，與其在這裡跟你浪費口舌和時間，還不如殺了你還能圖個痛快！”

蘇梨說完，手腕一翻，手裡多了一把亮錚錚的匕首，李公子連忙扯著差的高呼：“你是大理寺的差，你要保護我，不能眼看著殺了我！”

那差和蘇梨打著配合，一臉無於衷：“趙大人只讓屬下找花名冊，沒讓屬下保護你。”

“……”

李公子眼角了，數日的逃亡加上剛剛的生死經歷，心理防線已經崩塌，猶豫許久咬著牙道：“你們保證拿到冊子以後放我平安離京，我就告訴你們冊子的下落！”

聽到這話，差面難，這個要求超出了他的權限。

“好！只要冊子是真的，我就放你離開。”

蘇梨果斷同意，李公子的眼神在蘇梨和差之間轉了轉，最終選擇相信蘇梨。

“我爹在隴西縣的勾欄院有個老相好，那個冊子就藏在勾欄院裡。”

……

京都，軍大牢。

安玨翹著喝著茶坐在刑房，王武和王安被綁在刑架上，人已經被打人，好不容易纔養好的傷口重新撕裂，變猙獰模糊的。

了很多鞭子的獄卒累得哼哧哼哧的氣，兩人卻連哼都沒哼一聲。

“大人，這兩個人的太了！”

獄卒著氣說，安玨吐了裡的茶梗起走到兩人面前，餘覷了一眼獄卒手裡裹了一層漿的鞭子，脣角浮起獰笑：“果然是陸國公手下的人呢，真氣！”

“國公府府規森嚴，草民雖不曾飽讀詩書，卻也知道不可違法紀給國公府抹黑！”王武低聲說，聲音沙啞已是虛弱異常。

“原本還想打碎你們這骨頭，把你們擡到議政殿做個人證的，沒想到你們這麼不識擡舉，也罷，既然你們不想活，那本便做做好事，送你們早登極樂，也免再這些皮之苦！”

安玨憾的搖搖頭，從袖袋中拿出兩張早就寫好的證詞展開。

“這是什麼？”

王武警覺的問，安玨抓著他那隻完好的手，在其中一張證詞上按了一個手印。

“沒什麼，就是國公大人窩藏重犯陸戟，唆使刁奴在昭安樓縱火，卻借天雷掩飾罪行的證詞罷了！”

“胡說八道！”王武怒吼，腔劇烈的起伏，麻麻的傷口崩裂，涌得更兇，他像是不知道痛，只盯著安玨一字一句辯解：“大人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原本早就昏迷不醒的王安努力睜開眼睛，低低地附和：“你這是陷……害。”

“陷害？你們馬上就要變死人了，出了這道門還有誰敢說這證詞是假的？”安玨篤定地說，已是勝券在握。

他拿著第二份證詞，抓著王安的指骨在上面按了一枚指印。

“陷……害！”

王安嚨涌出低吼，因爲緒太過激，從嚨涌出，安玨並不理會，把證詞揣進懷裡，擡手抓著王安的脖子輕輕一擰。

咔的一聲輕響，王安沒了聲音。

“戕害忠良，安家祖魂難安，你們會遭到報應的！”

王武說著吐了安玨一臉，安玨擡手抹了一把，掐住王武的脖子，卻沒急著擰斷，不懷好意的湊到王武耳邊說了一句：“這話，等陸國公那個老不死的下來以後你再跟他說吧！”

迴應他的，是頸骨斷裂的聲音。

收回手，安玨愉悅的笑起，極有耐心的掉臉上的跡，門口突然傳來兵刃相擊的聲音。

安玨眉頭一皺，提步走出大牢。

牢外的況一片混，軍的人全都被到大牢外面，正舉著刀和一羣林軍對峙著，而這些林軍後面，是穿著昭冤使朝服，形修長的楚懷安。

“侯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安玨冷著臉問，他前腳才搜查了國公府，楚懷安後腳就帶著林軍來圍了他的軍！

“安大人，本使也是奉旨辦案，豈料你們軍的門不好敲，本使不得已，只能用了一些非常之法。”

楚懷安漫不經心的回答，他用的是‘本使’，強調的是自己昭冤使的份。

“非常之法？我看侯爺更像是要帶兵把我這軍當土匪窩給剿了！”安玨憤恨，說出來的話著咬牙切齒的狠勁。

楚懷安贊同的點點頭：“若是安大人再晚出來片刻，本使也正有此意。”

“……”

論顛倒黑白耍賴皮的本事，安玨終究還是要輸楚懷安一籌。

他狠狠地咬牙，咬得腮幫子都發疼：“侯爺說是奉旨辦案，如此大干戈是要辦哪樁離奇大案？我軍除了兩個縱火犯，可沒有別的案犯，此案貌似不在侯爺的權限範圍吧，你今夜帶兵強行來要人，莫不是想假傳聖旨，假借辦案之名劫獄？”

三兩句話，安玨就把自己置於制高點，陷楚懷安於不利之地。

楚懷安毫不慌張，甚至還附和的點了點頭，出一分讚賞：“安大人做了閹人以後，這皮子倒是利索了許多。”

楚懷安的語氣溫和了些，安玨以爲自己猜中了楚懷安的意圖，不由又恢復了幾分氣焰：“侯爺，我這軍雖不比大理寺，那也是正正經經的牢獄，你若是果真要劫獄，就算有老侯爺留下來的帝王鞭護著，也會被治個重罪吧？”

“安大人無故從國公府拿人，以本侯的子的確做得出劫獄這種事，但今日本侯是以昭冤使的份來的，本使前來是要捉拿謀害皇親國戚的案犯！”楚懷安斂了表，廓繃冷銳的弧度，眼神凌厲的看向安玨。

“謀害皇親國戚的案犯？案犯如今在何？”安玨沉著臉問，看著周圍的林軍，心裡有不好的預。

楚懷安擡手，修長如竹的指尖直指安玨眉心：“案犯在此！”

“荒唐！侯爺莫不是爲了給國公府開罪，不惜構陷朝廷命？”

安玨說著不聲的往後挪了兩步，沒料到會有這一出，他上沒帶佩刀，無一，下一刻楚懷安亮出賜的昭冤令。

“陛下賜昭冤令讓本使徹查本侯被構陷與貴妃有染一事，凡是涉案之人，本使便可憑此令捉拿甚至先斬後奏，安主蔚先買通守衛，讓人拿貴妃之，構陷本使，後又在大理寺牢飯之中下毒意謀害本使，其罪當誅！”

這個案子過去好幾個月了，楚懷安拿到昭冤令以後一直科打諢沒有行，安玨還以爲這事已經掀過去了，沒想到楚懷安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扯出來揪著不放！

“侯爺說這話可有證據？”

“若無證據，安大人以爲本使是如何調林軍的？”楚懷安反問，安玨暗不好，心底一狠，搶先一步對手下人道：“逍遙侯假傳聖旨圖劫獄，給我拿下！”

這些人都是聽見楚懷安和安玨方纔那一番對話的，全都猶猶豫豫不敢上前，楚懷安輕巧的挽了挽袖子，出一截皓白的手腕：“安大人，你這是打算拒捕？”

問這話時，楚懷安脣角上揚，眼角眉梢也都帶著笑，像是終於等到什麼好機會，可以名正言順的做點讓人心愉悅的事。

安玨自知與楚懷安的樑子結得很深，今日若是趙寒灼來拿人，他說不定就乖乖跟趙寒灼走了，可來的人是楚懷安，他就算束手就擒落到楚懷安手裡也討不到什麼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