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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 第 34 節 破裂金絲雀

「我是要去一個平等自由的世界了,那正是我來的地方——終有一天,你也能抵達那里。」

「屆時再會,把酒言歡……」

我哭得渾發抖,司長澤不耐煩地吩咐:「聒噪。割了的舌頭。」

許流昭嗤笑一聲:「天子又如何,你弒父殺兄得來皇位,殘害忠臣,強奪臣妻——司長澤,千百年后史書留名,你必臭萬年!」

司長澤大怒,一甩袖,就要再吩咐些什麼。

我卻趁著這一息的空檔,猛地掙開他的手,撲到許流昭面前。

然后。

出一旁放置的匕首,猛然地、決絕地刺進心口。

「許流昭——!」

這一聲,凄厲如杜鵑啼

偏著頭,眼中漸漸失去神采,畔笑容卻明亮和:「做得好,做得好,程卿卿……」

「不要再哭啦……」

11

大概是為了懲罰我給了許流昭一個痛快。

那天晚上,司長澤暴至極,給我下了藥,幾乎折磨我至死。

到最后,他一邊掐著我脖子,一邊用力我耳:「程卿卿,你認清現實!若不是你生賤,朕怎會被你引,又怎麼會連丞相都被你所?」

我被巨大的痛苦折磨,幾乎不過氣來,他又松了手,換上一副似水的面孔。

「卿卿,別哭,朕是喜歡你才會這麼做。你可知那些老大臣恨不能排著隊,將他們家中的兒送來后宮侍寢,朕卻一個都瞧不上?」

他抬手,輕輕過我的頭發,語氣不滿:「朕記得,從前卿卿的頭發如綢緞般,如今卻被剪得七八糟,實在可恨,那許流昭真是死有余辜。」

我沒有開口,只是腦中又一次記起許流昭說過的話。

說:「在他們三個眼里,你是布匹,是珠玉,是權勢的代表,是戰利品之一,唯獨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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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

可我早已知曉,又為何要用的死,將這個答案再告訴我一遍?

因著司長澤的折磨,我又大病了一場。

這一次要嚴重許多,幾乎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被請來診脈。

他們說,我了驚嚇,且藥效過后了不輕的傷,需要好好將養著,不然可能會留下病

太醫走后,司長澤屏退左右,俯下來,親昵地吻了吻我的額頭:「卿卿放心,前日是朕太過莽撞,如今你還在病中,朕不會再對你做些什麼了。」

他命宮煎了藥過來,吹涼了,一勺勺喂給我喝。我亦聽太醫說了,司長澤吩咐他們在藥中加大量的何首烏,為的便是將我滿頭青養到從前那般模樣。

可我已不想再要。

人一旦嘗過了自由的滋味,再致華的金牢籠,也只是牢籠而已。

只是我什麼也沒說,按照太醫的囑咐,一碗碗地喝藥。

司長澤來看我時,十分滿意:「卿卿如今倒是聽話。等你好起來,朕便封你做貴妃。」

我強撐著坐起,仰頭著他,嗓音低:「我不要做貴妃……」

「如今你后位空懸,若是真心我,就該封我做皇后。」

得我低頭服,司長澤自然喜出外。

我咬著,低聲道:「這些日子,我一直病著,皇上日日來看,卻恪守太醫囑咐,沒有再過我。我畢生所求,不過嫁得一良人,如今想來,林肇并不是我的良配。」

「只是日后,還要皇上對卿卿多加憐惜了……」

我說著,語氣中多了幾分幽怨,「若是皇上再負我,卿卿唯有死路一條。」

司長澤十分高興,他很快下了旨意,要封我為后,賜我皇后才能擁有的金釵,還要舉辦一場盛大的封后大典,邀請文武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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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觀禮。

這百之中,自然也包括了丞相蕭灼。

我順從地聽著,末了,抬起眼,婉一笑。

司長澤便眸加深,長臂一,將我攬進懷里,一邊細細吻著我,一邊問:「朕與林肇,究竟誰更厲害些?」

「臣妾不記得了。」

我撲在他懷里,順從地接著一切,甚至主逢迎,對他里那些不干不凈的辱言辭置若罔聞,「皇上是天下之主,為何要同一個死人計較?」

他大笑著,低頭吻我。

我垂眸,眼神漠然。

12

封后大典前三日,那支獨屬于皇后的金釵終于送到了我手上。

白日里,司長澤和他的臣子在書房議事。

我在花園里尋了一僻靜的地方坐下來,仔仔細細地打量那只釵。

許是為了好看,整支釵被鍛得流溢彩,凰口中銜著長長的珍珠流蘇,另一端則銳利非常,微一用力便在指尖刺出了珠。

不知怎麼的,我忽然想起一樁舊事。

我年歲尚小時,程家有個做菜很好吃的廚子,府中的丫鬟婆子閑話時便說,他十分疼媳婦,每逢月末,便會揣著發下的月錢,去京中鋪子里挑一樣首飾給

們說起此人,語氣中皆是羨慕。

可過了不久,我去廚房尋人,走錯了路,錯走到了那廚子的住,見他執一柄兩指寬的藤條,將一個藍婦人得滿地打滾。

圍觀的人都說,是他媳婦弄丟了最貴的一只銀鍍金珠花,該打。

后來……

后來,教養嬤嬤尋了過來,急匆匆將我帶走。

臨走前我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那婦人臉上被出兩道痕,卻只是麻木地盯著青石地面看。

我那時候只覺得有些同不忍,卻并沒有放在心上。

可如今忽然了悟。

我與,從來都沒有不同。

我正細細端詳手中釵,卻倏然察覺到一道目

「誰?」

我攥釵,滿心警惕,卻見不遠的紫薇花叢后走出一個白袍束發的姑娘,瞧去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一雙眼卻又冷又銳。

只看了我一眼,那眼中不加掩飾的鋒芒就沉寂下去,換上了順從的溫良:「兒臣見過程母妃。」

我愣了愣:「你……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司錦川,是司長澤唯一的兒。

「兒臣正是長樂,勞母妃多加記掛。」

往前走了兩步,在距離我一尺之遙的地方停下,抬眼瞧著我,「聽聞母妃三日后便要封后,兒臣便在這里先行賀過母妃了。」

對視片刻。

繃的后背漸漸放松下來,輕聲道:「多謝公主。」

傍晚時分,司長澤再次來我宮中,問及了白日里的事:「聽說今日卿卿遇上了長樂,可有說些己話?」

我用勺子慢慢喝著湯:「不過閑話幾句而已,長樂是個很害的孩子。」

子向來溫吞怯懦,半點都不像朕,倒像早逝的先皇后。」

司長澤不以為意,隨口說了兩句,忽然拿出一只細長頸的青玉酒瓶,眸沉沉向我。

「卿卿今日陪朕試些新鮮花樣如何?」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封后大典當日,天不亮我便被起來,一層層錦華服加,發髻復雜,上綴無數寶石珠花,最后才簪上了那支長長的金釵。

司長澤進屋看到我,眼中閃過一

接著便湊到我耳邊,低聲說:「卿卿這麼,真想將你藏起來,不許任何人看見。」

一模一樣的話。

上一個這樣說的人,如今已在黃泉之下。

可許流昭死得那樣慘烈,在眾目睽睽下被一點點凌遲。

我又怎麼能容忍罪魁禍首悄無聲息地死去。

我笑了笑,手挽住了他手臂。

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我與司長澤并肩一步步走上高臺,目掃過臺下的蕭灼,他仍是一副蠢蠢、暗流涌的神,想來并未死心。

我漠然地收回目,將要上最后一級臺階時,腳下忽然一個踉蹌,踩住了長長的擺。

「啊——」

我一聲驚呼,司長澤下意識想要扶住我,卻被我整個人撲倒在高臺之上。

晃眼。

我拔出發間銳利的金釵,借著驟然散落的長發的遮擋,如腦海中排演過千百次那樣,用力刺進司長澤脖頸。

幾乎完全刺穿,又拔出來。

滾燙的鮮濺了滿臉,舌尖甚至嘗到了一甜腥。

只這一瞬。

我只有這一瞬的機會。

我用盡全力氣,死死著司長澤,不許他掙扎,低頭咬住那正在汩汩冒的傷口,用牙齒拼命撕扯,仿佛叢林野般,將一點點擴大。

司長澤眼神飛速渙散,他死死盯著我,眼睛里是刻骨的怨毒。

可因為傷的是嚨,他甚至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許流昭,我錯了,我說錯了。

我是程家嫡,可我沒有父母哥哥的寵,沒有穿不完的錦華服,沒有待我始終如一的夫君,沒有得見天后的多加贊許。

我什麼也沒有,唯有這,是完完全全屬于我的。

13

司長澤的氣息終于消無。

一同消散的,還有那囚了我太久太久的金牢籠。

腥氣彌漫開來,周遭的人察覺到不對,前來查看,便如遭雷擊。

「護駕!護駕!」

衛軍一擁而上,將我從司長澤的尸上拖開,我從他們眼中倒影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樣,頭發散,滿臉滿口鮮,宛如索命惡鬼。

「程氏,你竟敢弒君,莫非瘋了不?!」

衛軍首領揮手下令,「殺了!」

高高舉起的劍刃反,就要刺我心口時,卻有一道聲音響起:「放肆,還不住手!」

司錦川自人群中走出,一步步走上高臺,鎮定自若道:「父皇已死,膝下又尚且無子,便由本宮承襲皇位,諸位可有異議?」

朝臣們面面相覷。

片刻后,有人躬行禮:「自無不可。只是公主若今日登基,合該置了這弒君的逆賊。」

司錦川微微挑眉,并未立即說話,只是泰然坐在了高臺的皇位之上。

「諸卿可知,程氏本是已故的將軍林肇之妻,二人青梅竹馬,恩非常。只是一夜之間,林將軍戰死沙場,程氏被通緝后,則離奇宮,了本宮父皇認定的皇后——」

微一停頓,「父皇一代明君,怎會做出此等殺臣奪妻之事?依本宮看,分明是被邪祟附。」

「如今程氏除去邪祟,父皇在天之靈終得告,合該好好嘉獎才是。」

三言兩句,這天大的罪名便蓋棺定論。

我想到司長澤的話。

他說司錦川溫吞怯懦,難

實在荒謬。

此后數日,我安靜待在后宮,眼看司錦川一點點放出底牌,收歸打了那些對尚有異心的臣子,又置了蕭灼,以勾結邪祟之名將他收押死牢。

最后,來后宮見我。

「朕如今能順利即位,還要多謝程姑娘那日義舉。」

「是我該謝你,原以為殺了司長澤,我必死無疑。」

我扯了扯角,「只是他畢竟是你父皇,我以為你亦會降罪于我……」

「怎麼會?」

司錦川失笑。

走過來,在我對面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我自便不曾與他見過幾面,一直是我母后教養著我。可他忌憚我母后娘家勢大,找由頭殺了他——他不知道,自己掐著我母后的脖子灌下毒酒時,我就躲在一旁的箱里看著。」

「程姑娘,你同我母后很是相似,只是比要勇敢太多。至死都念著司長澤那點好,不肯還手,不肯先發制人,也不肯相信他真的會殺了自己。」

提及母后,司錦川的嗓音漸漸低落下去,令我覺察不出,語氣究竟是嘆惋,還是悲傷。

我轉著手中茶杯,微微垂眼:「我本也不是什麼勇敢的人。」

是有人救我。

有人教我。

有人如一陣風帶我飛過泥沼,然后就此消散在曠野。

司錦川問我:「程姑娘可有什麼心愿?便是你要封個什麼爵位,我也可答應你——」

「我想出京。」

我放下茶杯,抬眼看著,一字一句,「有人告訴我,世間萬生而平等自由,子不該困于宅院之間,萬里山川,江河湖海,都值得一看。」

14

出京的前一天夜里,我終于又夢到了許流昭。

此前無論我如何努力,總是不我夢。

而此刻,夢里的頂著一頭極短的頭發,穿著利落的奇怪衫,微笑地看著我,卻在見我滿眼淚水時嘆了口氣。

「程卿卿,你怎麼又哭了?」

我哽咽著說:「……我好想你。」

「我并不是死了,而是回到了我的世界。」

著我,眼睛里芒璨璨,「想我的時候,就抬頭看看月亮吧。我們雖然不在一個世界,卻在同一月亮之下。」

我睜開眼。

許流昭的臉消失不見。

黑夜中唯有月無聲落下。

第二日天際泛白,薄霧翻滾里,漸漸有金越來越盛。

我一路策馬揚鞭出京,如飛鳥撲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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