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你們爺把我送去孤島上的時候,你們在哪?」我毫不留地出聲打斷他,目掃向管家后的那一排黑保鏢。
能夠留在謝宅的人,大多數是當初謝遲落魄時,和他有過命的手下。
其中好些面孔,都是被我救過命的人。
可他們在我要離開謝遲的時候,跳出來說出于私心想讓我留下。
卻在謝遲將我送走時一聲不吭。
見我拒絕,那管家沉下了臉來,剛想再說什麼。
我卻掏出了口袋中的工刀對著他比畫:「我用花瓶給你們爺開了瓢他都沒說什麼,你確定還要說我不聽的話嗎?」
管家聞言,如愿閉了。
我向他后那群面難看的人,忍不住嗤笑一聲:「全是一丘之貉。」
9
離開了謝家,我沒了去,上也沒幾個錢。
索再回到謝遠那里。
睡著之前,我給謝遠發了消息,讓他自己找地方住,我不想看見他。
夏天的夜晚雨水多,半夜時分,我被雷鳴聲驚醒從床上爬了起來。
屋外大雨滂沱,樓下的花園里站著一個悉的影。
開燈的瞬間,謝遠抬起頭看向我。
雨水打了他的面頰,那雙總是亮若星辰的眼中此刻溢滿了哀傷。
我冷著眼和他對峙,許久之后,還是轉下了樓。
大門打開的一瞬間,謝遠從雨中撲過來抱住了我。
他一把將我摟在懷中,整個人不住地抖。
「蘇云雪……」他輕聲呢喃著,聲音沉悶喑啞,「是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一滴滴滾燙的淚珠順著他的面頰滴落進我的頸窩中。
我的心頭陡然升起一陣黏膩又惡心的覺,我掙扎著將他推開。
我出手,使勁蹭著剛才被謝遠到過的地方。
手腕上白的紗布被他上的雨水浸,邊緣發白的傷口了出來,謝遠也看見了,目越發黯淡。
我著他狼狽的模樣,飽含惡意開了口:「謝遠,你不是說,我是天底下最惡毒的人?你不是說,我就應該得到教訓?你現在擺出這副樣子來,又是在干什麼?」
謝遠聞言,猛然抬起頭。
屋外驚雷乍響,閃電映亮了他慘白的面容。
他抖著,好半晌,才從間出沙啞的聲音:「蘇云雪,我后悔了。」
他猛地朝前走近一步,卻看見我后退的作后面上流出幾分自嘲來。
他說:「我承認當初我有私心,當初容婉跳出來指認你的時候,我甚至在竊喜,我希你離開謝遲,離開謝家,因為只有這樣……我才會有機會。」
那些晦的心思就此被揭開,在這樣一個不堪的場合中。
我冷眼朝他看過去,這樣無于衷的神似乎刺傷了他,謝遠角掛著苦笑:「我很惡心吧?明明欠你一條命,卻任由你被排,被孤立,自己在暗中掐算著時間,以為可以在合適的時間出現當你的救世主…
…」
謝遠說著,輕輕閉上了眼,睫上掛著的那滴淚終于從他的眼上滴落。
「可是蘇云雪,我真的好后悔。」他的聲音喑啞萬分,似是從間出來一般,他說,「當初我想過去救你的,謝遲將你藏得太深了,這半年來我發了瘋一樣地找你,天知道我有多害怕。」
謝遠后背抵著墻,整個人頹然倒在地。
到最后,他問我:「阿雪,我還有機會嗎?」
我笑出聲來,將手上的袖子一寸寸卷起,出我上錯雜的瘢痕。
「再要求機會之前,至得先同吧?」我問他。
屋外的雷聲未停,謝遠仰頭看向我的眼中卻重新燃起希,那一點,在昏暗的室亮得驚人。
「每個人都該贖清自己的罪孽,我會讓你滿意的,阿雪。」他說著,試探著出手,虔誠又小心地吻在我的指尖上。
這一次,我沒有拒絕他。
我彎眸噙笑,看著謝遠在我面前卑微的模樣,任由著心中的惡意在這個的雨夜瘋長。
之后的時間里,謝遠如他所說,用他的行開始贖罪。
他很出現在我邊,只是每次一出現,上便會多上許多傷痕,那是電流灼燒留下的痕跡。
他近乎瘋魔般報復自己,想要將我從前的痛苦全都親自驗一遍。
對此我無于衷,只是盡用著謝遠為我提供的資源,開始養傷復健。
這樣相安無事半個月后。
我忽然在某天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那頭是謝遠的人,聲音焦急:「雪姐,遠哥昏過去了,你能不能來看看他?!」
「昏過去了找醫生,找我沒用。」
「不是的,遠哥他……」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哽咽,謝遠平時對手下人不錯,這些兄弟跟著他,也都算是重義的人。
他說:「遠哥他等不及了,想要快點將你這半年承的折磨都經歷一遍,他沒日沒夜地讓人電擊折磨自己,這一次傷得太重,已經休克兩天了……
「遠哥他昏過去之前還在喊你名字,雪姐,你能不能來看看他?萬一遠哥……」
「真死了再找我,我現在沒空。」說著,我直接掛了電話,對著電視屏幕里的教程繼續練起了瑜伽。
謝遠終究沒死,他這次差點把自己一條手電焦,盡管已經穿著長袖遮掩了,猙獰的瘢痕還是會在他的作間不經意暴出來。
「阿雪……」謝遠這些天被無盡的電擊治療傷害了面部神經,此刻他想朝我微笑,卻只扯出來一個稽萬分的表。
我沒理會他,只是將背包拉鏈拉好,當著謝遠的面將桌上的工刀收進口袋,徑直與他肩而過,準備出門。
「你要去哪?」謝遠的聲音在后響起,我回過頭,才發現他整個人單薄了不,曾經修的襯此刻罩在上,甚至顯出幾分寬大。
「殺謝遲。」我毫不在意地開口。
謝遠卻是渾一震,他自從接電擊之后,神狀態日益變差,此刻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幾分急躁,他抬手抓了抓頭發,努力平復了呼吸,才抖著聲音朝我開口:「你是要……回到他邊嗎?」
「我沒這麼想過,只是……」我聳了聳肩,示意他看向窗外,謝遠的別墅外,鄰居、小區保潔、安保人員……謝遲至派了七個人監視這里。
「謝遲太煩人了,我不想和他有糾葛,但他要繼續折磨我,我就只能殺了他。」再一次提起謝遲,我不再避諱面上的憎惡,甚至頗為惡劣地朝著謝遠挑眉看去。
謝遠先是有些茫然地看著我,半晌之后,他像是想到什麼,整個人猛地一怔,抖著的瓣下意識呢喃出聲:「阿雪……你不是……忘了對他的……」
「是,是忘了,現在又記起來了,不行嗎?」我說著,從口袋里拿出棒棒糖來,剝開糖紙放進里一口咬碎,這是我從前慣有的小作。
我問他:「怎麼樣?要去跟你的親親表哥告嗎?」
謝遠的瞳孔乍然,像是到極大的刺激,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朝后退去,直至跌倒在地。
他雙手死死抱住頭,我聽見他咬在一起的牙齒發著,長期的電擊是會傷害人的神經系統的。
謝遠此刻整個人抖得像篩糠一般,我慢悠悠走到他跟前,探出腳尖踢了踢他,又在他前緩緩蹲下。
「什麼嘛,才被耍了一次就不了了,你才被電了多久啊?」
我朝他湊近些,正好能看見謝遠凌的碎發下傷的目,于是我勾起角:「你真是小氣,當初你把我的去一再泄給容婉,讓來陷害我最后害我被抓走的時候,我都沒這麼生氣。」
謝遠渾一,下意識手來抓我,卻只拽住了我角。
「我不是,我只是想……」
他急于解釋,卻被我截斷話頭:「你只是想我快點和謝遲鬧翻,最后被剪斷所有羽翼,最終只能依靠你。」
「謝遠,一個人不是這
樣的。如果哪天我心好,說不定也能把你打斷關在地下室,天天給你好吃好喝,你會開心嗎?」
謝遠的神越來哀傷,他焦急地想要說些什麼,可長期的電擊傷害讓他的反應能力鈍化,到了這會兒,只能徒然地張著,發出「啊、啊」的聲響。
看起來確實有幾分可憐。
「好了,現在我要走了。等你能夠說話了,就趕去向謝遲告吧,爭取趕在我捅死他之前。」說完,我環著手臂站起來準備離開。
才剛邁出兩步,腳便被人拽住。
「我……幫你……」謝遠趴倒在地上,仰頭看向我的目里帶著些小狗般的討好,「阿……雪……我……來做……你別走……」
我出手,獎勵般了他的頭,角勾起滿意的微笑。
10
謝遠將當初謝遲報復他們叔伯時的證據捅出去了。
他也不像看起來那般全然無心眼。
車禍、跳樓、突然病亡……那些降臨在他親戚上的際遇令他心驚。
雖然當時的謝遲信任他,他們之間也不存在利益的沖突。
可他還是暗中收集了信息,為自己留了一條退路。
而現在,這些彰顯著謝遲手上有些數十條人命的證據被謝遠直接遞去了上面,遞到了謝遲的仇家手中。
整個謝家都到牽連。
很快,謝遲開始反撲,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謝遠家里將我帶走。
我坐在屋,換上一白長。
那是十七歲時的謝遲所憧憬的夢中人的裝扮。
而此刻,那名掌握著海市命脈的謝,就坐在我對面,目貪婪地打量著我的每一寸眉眼。
「阿雪,我給過你自由了,但現在,我想最好的理方式,還是你回到我邊。」他說著,頗為矜驕地抬起下顎看向我。
我知道,謝遲的人已經將這里包圍了,他今天是打算強行帶走我的,并沒有給我商量的余地。
于是我十分識趣地站起來。
完全不去理會后被控制在地的謝遠。
他被膠帶捆住了,一下又一下地撞擊在地面上。
「既然阿雪都這麼聽話了,那我就放過他。」謝遲湊在我邊低語,戲謔的眼神從謝遠那飄過去,又回到我上。
謝遠一個勁地掙扎,帶出絕的悶響。
當初電流通過我的全時,我也是這樣,恨不得撞死在一旁。
可我搐著,連控制自己的肢都做不到。
祈求著那些我曾經為之付出過真心的人,能夠從天而降,予我解。
可是沒有人來救我,我被電擊,被辱罵,被打,被剝服像牲口一樣展示于人前。
然后在那些戲謔譏嘲的眼神中,一點點忘卻為人的自尊。
在那些無人的夜中,我躺在冰冷的實驗室中,一點點,將那些眼淚咽下。
謝遲,我在心中放下對這個名字的恨,可是我也告訴自己,一定要殺了他。
就算沒有了恨的理由,也一定要殺了他。
而此刻,謝遲極為紳士地替我打開后座車門。
我抿了抿坐進去。
「容婉呢?」這是我坐上車后同謝遲說的第一句話。
「已經理干凈了,不會再來礙你的眼。」謝遲說著,看向我的眼神中亮起芒。
「阿雪,你吃醋了嗎?」他說著,就要手來夠我的頭發,我下意識避開,一陣嘔吐的沖襲來。
我也確實吐了,酸臭的胃濺了謝遲一。
他方才還笑得燦爛,此刻臉卻沉得像結了霜。
嘖嘖,這變臉速度。
我剛在心頭嘆,就被他一把拉住:「你和謝遠?」
我看了眼被他握住的手,再度吐了出來。
謝遲這下不得不松手了,卻還是又被我吐了一,事后,我告訴他,我和謝遠沒什麼,我單純覺得他惡心。
謝遲的臉便再度好轉起來。
他沒帶我回謝家老宅,而是將我帶回了藍灣別墅。
「這里我一直留著,阿雪,不管你信不信,我當初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你,我用了半年時間來逃避這一切,直到后來,我想清楚了,我不能沒有你。」他看著我,邀功似的向我開口。
我卻只是后退一步,看著他斑駁的外套,捂住鼻子:「謝,你好臭。」
11
謝遲了我。
我上的尖銳品都被收走了,謝遲將我像個玩娃娃一樣打扮起來,關在了他家里。
明明謝家此刻風雨飄搖,他卻像沒了其他事做般,整日和我待在一起。
每次他過分靠近的時候我就會吐出來。
可謝遲卻很開心,他說:「阿雪,至你不是完全不能看我。」
他有些病態了,總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某天
晚上,我靠坐在床邊朝著門外的謝遲招招手,他眼中芒亮起,將要走近我時,卻又遲疑:「阿雪,你沒有關系嗎?」
我懶得再理他,謝遲見狀,不管不顧地蹭上來想要抱住我。
溫熱的氣息靠近的瞬間,我從床下面出我找回來的工刀,干脆利落地捅進他的腹中。
謝遲怔愣一瞬,干脆不管不顧,用力抱了我,而后在我的劇烈掙扎下松開了手。
他看向我,眼中是破碎的芒。
像是后知后覺害怕噴涌而出的鮮弄臟了我,他捂住傷口朝后退去,直到后背抵住墻壁,才得以仰頭稍帶著息。
一滴淚珠從他的眼角落,邊是自嘲的笑:「果然,自欺欺人是沒用的。」
見我不搭話,他又著聲音找起了話頭:「從前你為了護著我,可以用自己的替我擋子彈……」
「你也說了是從前了。」我扔下刀,冷漠地站起來。
「為什麼會變這樣啊?我們之間不該是這樣的。」他的聲音中染上哭腔。
我卻忍不住笑出聲來:「這都是你求來的呀,謝遲,都是你一手造的,你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謝遲聞聲形晃了晃,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合眼暈倒在了地上。
我看了看一旁的刀子,謝遲如果這會兒死了,我也得進去。
最終我還是忍著惡心,從他口袋里出手機,替他撥通了醫生的電話。
我捅謝遲那一下,比之從前我為了救他過的傷來說并不算重。
謝遲只昏迷了一天。
當他再度醒來的時候,我的手腳都被上了鎖。
現在真的是囚了,我被謝遲關在房中,除了他邊,哪也不能去。
「現在你放心了?」我看向坐在一旁的謝遲,他的腹部上還纏著繃帶,面上是病態的蒼白。
「不,只要阿雪還想著逃跑,我就不能放心。」謝遲面上是偏執的笑,此刻的他正是虛弱,時不時會拿拳頭抵在邊悶聲咳嗽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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