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轉離開，無論我怎麼問，他都不肯回答。

為此我碎了心。

晚上我一個人對著月亮喝悶酒，養大的兒子要跑了，心莫名低落。

后來又想，萬一我死了，有人陪著狗蛋不也好？

這麼一想，我瞬間又釋然了。

沒過兩天，狗蛋了重傷。

若不是有人告訴我，我及時趕過去，狗蛋肯定會被打死。

原來上次蘇青青被狗蛋拒絕，幾個師兄弟嫉妒扭曲，借著為蘇青青出頭的名義，暗地里想鏟除這個敵。

狗蛋昏迷不醒，我輸送了很多靈力才將他的傷勢穩定下來。

為此我大發雷霆，得幾個師兄懲罰了作惡的那幾個弟子，惹得他們很不快。

不快就不快吧。

馬上就到十年之期了，反正都要掛，得罪人就得罪人唄。

我回到白云峰，剛好遇到等在路邊的蘇青青。

「小師祖，這是我家的靈藥，對傷很有好，請讓我去看師兄。」攔住我哀求，「您就大發慈悲，讓雷師兄他們從水牢里出來吧，水牢好辛苦的……」

我一甩袖子，冷笑：「荒謬！幾個金丹修為的欺負一個筑基，以多欺，恃強凌弱。要不是我去得快，狗蛋已經死了！你讓我放過這群人，沒門！」

蘇青青哭著說：「雷師兄他們是因為我才這麼做，小師祖，您讓我見見狗蛋師兄，狗蛋師兄醒來，肯定會放過雷師兄他們的……」

我懶得和扯，認真道：「蘇青青，此事因你而起，若你繼續追著狗蛋跑，狗蛋會一直被欺負。」

蘇青青哀求不過，黯然地將藥瓶遞給我：「小師祖，請務必把藥給狗蛋，不要告訴他是我送的，否則他不會用。」

我接過傷藥，點頭：「沒問題。」

傷藥質量一般，我在傷藥里面又加了幾味藥材，保管能讓狗蛋完好如初。

照顧了狗蛋兩天，他終于醒了。

我將藥瓶遞給狗蛋，狗蛋激地收下，握著藥瓶：「謝謝師父。」

很久以后我見他拿出悉的藥瓶，才知他把瓶子留了下來。

「你收著藥瓶做什麼？」我問他。

他似乎沒料到我會看到這一幕，有點驚慌，支支吾吾地說：「瓶子怪好看的。」

我沒在意：「哦。」

蘇青青的傷藥不怎麼樣，裝藥的瓶子的確好看。

沒想到狗蛋居然喜歡這種花里胡哨的東西。

我越來越焦慮，男主怎麼還不來拜師呢？

十年期限馬上就要到了！

這日，狗蛋忽然對我說：「師父，我的家人來了……」

他的表很奇怪，毫無欣喜之。

我隨他出門，抵達大殿。

里面站著三個人，其中一個老頭，見到狗蛋就呵斥：「楚墨，你既已離開楚家，不是楚家的人，還不快把傳家寶玄晶還回來！」

楚、楚墨？

我愣住。

「你姓楚？」我轉頭問狗蛋。

狗蛋搖搖頭，眸堅定：「我早已不是楚家人，我狗蛋。」

「楚墨，快把玄晶還給我們！」幾個楚家人大怒。

我倒吸一口涼氣。

楚家。

楚墨。

玄晶。

這特麼不就是男主的配置嗎？！

我瞳孔地震。

原來不是男主一直沒來，而是男主一早就在我邊！

我被真相炸得神魂恍惚，大殿里已經吵一團，楚墨掏出玉佩：「這東西本就不是什麼寶，只是我爹給的玉佩而已！就算毀了，我也不會給你們！」

他用力將玉佩砸到地上，咔嚓，玉佩碎了，里面飛出一顆亮濺到我手邊，沒我的掌心。

楚家人氣得要殺楚墨，我下意識擋在楚墨跟前：「想我的人，先問問我的劍再說！」

忽然，我聽到一道快活的聲音：

【師父好可

，他又保護我了！】

【師父好帥！師父！】

【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

好吵。

「閉！」我大吼。

楚家人被我震懾，住了口，最后灰溜溜地離開了。

6

沉著臉回到白云峰，我忽然轉頭扇了楚墨一耳，用惡毒的語言罵他：「狗東西，竟敢瞞著我！」

既然知道他是男主，我自然要開始做任務，完不我可是會被抹殺的。

楚墨猝不及防，半邊臉被打紅了。

我以為他會生氣，卻聽到耳邊傳來聲音：【師父的手好。】

【他生氣的樣子也那般帥氣，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消氣呢？】

【要不要干脆自我重傷？師父最心了，說不定我還能和他一起睡覺……嗯，師父睡相不好，說不定又會滾到我懷里……他的居然很，腰也細……】

我：「？！」

等等，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師父在看我，他的眼睛好漂亮，真想親一親……】

這是……楚墨的聲音？

著面前面沉穩的人，我不敢相信這是面前的人說出的話。

【師父他盯著我做什麼？是不是手疼啊？】

我下意識看向我的右手，掌心出現一點兒銀印記。

我忽然明白過來，大殿里玄晶的點落我掌心后，我似乎就能聽見楚墨的心聲了。

我抬手扇了他一掌，惡聲惡氣道：「原來你居然是楚家的種！」

楚墨捂住臉，眼眸驚愕。

【師父和楚家有仇嗎？可我早就被楚家拋棄了。】

【師父，我不是楚家人，我是您的人……】

他一直打聽我是否和楚家有仇，我一個字也沒。

后面長達兩年時間，我不準楚墨用狗蛋這個名字，一定要用楚墨這個名字，他同意了。

我對楚墨非打即罵，可他從未恨過我。

總是不停地替我找理由，甚至責怪是自己做得不夠好。

為了討好我，他不斷地尋找珍貴靈，為我換著花樣做吃的。

照顧我也更加心。

我一度認為自己的任務失敗了，因為男主本不恨我。

我加強了待。

連其他人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師父，你似乎不快樂，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開心呢？」他憂愁地問我。

我說：「我遇到一件難事，解決不了。」

楚墨問：「什麼難事？」

我隨口道：「我需要一滴世上極惡之人的善良眼淚。可極惡之人不可能善良，也不可能流淚。」

楚墨想了想，說：「師父，我會為你取來。」

我擺擺手，他離去了。

我以為這是不可能完的任務，沒想到只過了三天，楚墨就帶回來一個漂亮的水晶瓶，里面存著一顆晶瑩剔的水珠。

「這是……」我吃驚地問。

楚墨道：「這就是極惡之人的善良眼淚。」

【師父，對不起，我找不到極惡之人的善良眼淚，我知道你在為難我，所以我做了假，這是我的眼淚。師父，我你。】

聽到他的心聲，我立即然大怒：「你敢騙我，跪下！」

「沒騙你。」楚墨還在狡辯。

我將瓶子砸到他臉上：「這是什麼眼淚，你自己最清楚！」

楚墨撿起瓶子，抿道：「師父，對不起，這是我的眼淚，是我騙了你。」

「騙子！」我抓起瓶子，用力扔到外面。

瓶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白云峰下方的懸崖里。

「跪下！」

楚墨沒再二話不說就跪下，而是質問我：「師父，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嗎？為何自從知曉我的真實份后，你就開始改變態度了？」

我用力踹了他一腳：「滾！去外面跪著！」

那一腳含了靈力，楚墨吐了一大口。

鮮紅的灑在地上，目驚心。

我于心不忍，剛上前一步又停下。

楚墨緩緩抬起臉，艱難道：「弟子……遵命。」

我心極度復雜，心想他這次應該恨極了我。

【這次是我不對，我不該騙他。】

【師父沒穿鞋，他的腳真白……】

我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我低下頭，剛洗完澡，沒來得及穿鞋。

原以為他會傷心絕，沒想到他居然又在肖想老子！

我氣急敗壞地穿好鞋子，匆匆走出浴室。

楚墨跪在院子外面，面容蒼白，角流著鮮。

我見不得他真傷，猶豫著該不該他起來。

【師父看我了，我得再裝得痛苦點兒……】

楚墨又噴出一口，眼地著我。

我：「……」

我面無表地轉離去。

等他瞧不見了，我拔狂奔，風一樣離開白云峰。

剛見面時，我以為楚墨是個小可憐，后來發現他是個翩翩君子，現在才知，他是個變態！

他不好好喜歡主蘇青青，天天肖想我。

我是個男人啊！

還有，他表面看起來一本正經，為什麼里一天到晚都是我的腰、、腳踝呢？

這放到現代就是妥妥地擾！

偏偏我還不能拿他如何，畢竟我聽到的是他的心聲，他從未說出口，也從未有過僭越之舉。

這惡毒男配，我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7

眼看著十年期限近，倘若男主再不發脈，大家一起玩完。

我思索良久，決定放手一搏。

通過不懈努力，楚墨終于結丹，整個白云峰的師兄弟們都非常高興，舉辦酒席慶祝。

那日，我將楚墨去無忘崖。

「師父有什麼吩咐？」他沒有任何懷疑，乖乖地來到無忘崖。

我著下方深淵，聲音淡淡：「楚墨，恭喜你結丹，我有個禮要送你。」

楚墨眼眸微亮：「謝謝師父！」

【我就知道，師父即便打我罵我，心里也是有我的。】

聽到他的心聲，我心尖抖：「你過來。」

楚墨毫無防備地走到我邊：

「師父？」

趁他不備，我拿劍用力捅進他的腹部。

噗嗤。

楚墨低頭看向腹部的劍，又抬頭不可思議地著我：「師……父？」

我咬咬牙，用力轉劍柄，運轉修為，毀掉他的丹田，再從里面剖出金丹。

出劍。

楚墨緩緩倒在地上，角流：「為……什……麼？」

「楚墨，你真蠢。」我拿著金丹，冷笑，「當初我就知道你的脈不簡單，才會收你為徒的。」

「知道麼？你的脈特別，孕育出的金丹能讓我的修為更進一步，我的境界已經停滯很久了，只有你的金丹才能讓我突破。我細心培養你，都是為了今天。」

楚墨睜大眼睛。

「現在你已經沒用了，再見。」

我一腳將他踢下無忘崖。

他在風聲里下墜。

【原來如此，我楚墨此生此世，無人疼，一切都是虛假意！虛假意！】

咔嚓。

我掌心里的點忽然飄出來，飛速墜落懸崖，追隨楚墨而去。

眼淚洶涌而出。

爾后，我再也聽不見楚墨的心聲。

風吹過無忘崖，冷刺骨。

殺掉楚墨那刻的心是怎樣的呢？

大概就是肝膽裂、腦袋空空吧。

咔嚓，我手里的劍掉在地上。

這聲音驚醒了我。

我飛跳下懸崖。

楚墨躺在地上。

我心驚膽戰地試探他的鼻息，還好，有氣。

理智上我知道他不會死，可我無法控制自己恐懼的心。

「對不起，對不起……」我抖著手，他清冷的面容。

我喂給楚墨一顆丹藥，藏在附近等候。

過了不久，楚墨醒過來，艱難起，踉踉蹌蹌地往前走。

無忘崖有許多猛，一路上我驅趕野，讓他能安全從森林里走出去。

又在路上放著他療傷需要的草藥，讓他盡快恢復。

沒多久，森林里忽然響起靜，蘇青青出現在楚墨面前。

「師兄，你怎麼在這兒？」蘇青青滿臉愕然，「我帶你回宗門。」

楚墨甩開的手：「不用。」

蘇青青發現楚墨丹田被毀，就不再想管他：「那我先走了。」

蘇青青轉走進森林，無忘森林里有結界，修為低的人會被制，與普通人無異，蘇青青迷路又轉了回來，猶豫地跟著楚墨，兩人被迫同行。

我在暗中護送他們。

蘇青青找了些毒草做食，我趕出法訣毀掉手里的毒草。

想吃東西，我扔出一只打斷的兔子，讓烤來給楚墨吃，結果這家伙把兔全吃了，留給楚墨的全是骨頭，把我氣得半死。

無奈之下，我又為他們抓更大的野，這樣蘇青青吃不完，自然會分一些給楚墨。

即便我把食和草藥送到邊，趕走了所有妖，蘇青青卻仍一直在抱怨哭泣，覺得太辛苦了。

「為什麼都是我在找吃的，你一個大男人不害臊嗎？」哭著說。

聽了的話，楚墨強撐著重傷未愈的，去找食。

我顧不得惱蘇青青，趕為他送上一條

傷的大蟒蛇，蛇膽可以讓楚墨盡快恢復。

第五天，蘇青青帶路，竟然闖進了無忘森林之主的地盤，彼時我正在為兩人辛辛苦苦地打獵，聽到靜趕飛過去。

眼看兩人即將葬妖之口，我趕使出障眼法，化一頭巨大的白狐撲向森林之主，邊打邊引開它。

森林之主的功力非同尋常，且無忘森林里有結界，我無法發揮實力，被打重傷，陷昏迷。

天降大雨。

我被冰涼的雨沖醒了，抬頭看向天空，擔心楚墨和蘇青青他們，我強忍著劇痛一路順著兩人的足跡往前追蹤。

小半個時辰后，我在一石看到了兩人。

石里燃著火，楚墨和蘇青青兩人依偎在一起，相濡以沫的模樣。

見兩人沒事，我飛到附近的樹杈上，靠著一樹枝閉眼休息，卻不敢真正閉眼。

森林里妖太多，我得為他們守夜。

大雨傾盆而下，落在我上。混著雨水滴落到樹下，傷口浸泡在雨水中開始發白潰爛。

我吸了口氣，著下方山里溫暖火里依偎的二人，忽然覺得有點心酸，但隨即，也有點釋然。

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我，心甘愿。

8

大概十天，他們走出了無忘森林。

蘇青青飛回宗門，楚墨繼續往前走。

我一直護送著楚墨，他徹底康復，一路去了謎海。

他走到曾經待過的石頭邊，看了片刻，爬上去，靜靜站著，海風掀起他的發。

今日此時，恰如那日那時。

我想起上次我們來謎海獵蛟的形，那日旭日初升，我走到石頭邊，楚墨轉過頭，眼眸里似乎有潤的。

他說：「秦玨，我要一輩子跟著你。」

我笑罵他：「別沒大沒小的，師父。」

他跳下石頭，用力抱住我，懷抱炙熱溫暖：「師父，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回到幻海宗，他實現了諾言，一直跟著我、照顧我。

是我為難他。

如今，我親手剖掉他的金丹，讓他為一個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