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站在謎海邊那塊石頭上,靜默不語。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第二天,旭日初升,他的脈漸漸覺醒。
當初系統代過,楚墨的脈,須在極致的絕下才會覺醒。
我覺得奇怪,我把他打落懸崖,他并未覺醒脈。
森林里危險重重,他也未覺醒脈。
為何在這溫暖明、平靜安全的謎海邊,他卻忽然覺醒了脈?
海里的某個生到他的氣息,漸漸浮出水面。
天空漸漸暗,烏云遮蓋。
海面大浪滔天。
「魔尊。」巨大的黑龍從海底出真,頭顱湊到楚墨跟前,「我等了一千年,您終于醒了。」
「帶我走吧。」楚墨張開手,「我已無可留。」
他的纖瘦,擺隨風飛舞,仿佛一吹就倒。
楚墨被帶海里,我松了口氣,強忍著傷痛回到幻海宗。
9
在無忘森林里和森林之主的那場惡戰,讓我傷極重,且因為沒能及時治療,妖氣傷到本。
我的修為不只沒進步,反而倒退了。
「掌門師兄,楚墨死了,我要閉關。」我對掌門說。
掌門應允。
這一閉關,就是十年。
十年后,我終于養好傷,走出山。
外面已然天地變換。
楚墨從謎海再度歸來,變魔尊,他吞并了大大小小的門派,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所有人匍匐在他腳下抖。
那日烈灼心,他帶著無數屬下攻上幻海宗,將幻海宗眾人困在陣法里。
即便知道這是一本小說,幻海宗覆滅是劇所需,可我依舊難以控制地產生了,不忍宗門被毀。
「楚墨,我們幻海宗待你不薄,為何要恩將仇報?」掌門師兄說。
楚墨坐在華麗的寶座里,手撐腮,笑道:「就因為顧念舊,本尊才沒殺人,至于你說待我不薄?」
他輕笑一聲,幽幽的目向我:「秦玨,你怎麼看?」
我手持靈劍,默然不語。
楚墨嗓音和緩:「當初你一劍捅穿我的丹田,剖我金丹,可曾想到會有今日?」
眾人震驚。
「白云峰秦玨仙人,是個卑鄙無恥、走歪門邪道的小人!」他的屬下們喊道,「當初他收養魔尊,就是為了得到他的金丹,提高自修為!」
下屬們拿出一卷紙,一條一條地開始念,把我曾經做的爛事全翻了出來,包括狗、下山賭博之事,自然也包括仙鶴、烤錦鯉,因為好奇而窺掌門師兄洗澡這些罪過。
握劍的手,微微抖。
在幻海宗眾人憤怒的眼神下,我兩頰緋紅,恨不得鉆進地。
我以為楚墨上山復仇,我只需死還債就行,沒想到還要經歷社死。
楚墨,你夠狠!竟然連二十年前的小事都記得這麼清楚!
他的屬下念完我的罪狀,全雀無聲。
眾人對我怒目而視。
當楚墨幽幽開口,說出「只要你們出秦玨仙人以及白云峰,本尊便饒過幻海宗」時,全場竟無一人反對,直接把我奉上了。
就這樣,我被楚墨關進了小黑屋。
10
我等著楚墨將我一劍穿心,好換個繼續重生,左等右等,楚墨就不殺我。
他不見我,到了后面,他甚至放我在白云峰自由活。
晚上睡覺時,我忽然驚醒,睜開眼睛,發現床邊站著一道高挑的影,屋里彌漫著酒氣。
楚墨。
「師父,你向我道個歉,我就原諒你。」他醉醺醺地手掐住我的下,「現在整個白云峰都是我的,我們可以回到從前……」
我心頭一酸,打斷他:「楚墨,我們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
楚墨的僵住,房間的氣溫急劇下降。
片刻,他像是酒醒了,冷笑一聲,形消失在房間里。
只余淡淡酒氣。
翌日,兩個人將我拉出小黑屋,將我丟進浴池洗干凈,服也不穿,直接將我用被子裹起來,送進楚墨的寢宮。
況不妙。
前些年因為玄晶存在,我是知曉楚墨肖想過我的。
我被送到昏暗的寢宮里,被封了道,急得滿頭大汗。
片刻,楚墨的影忽然出現在床前,他低下頭,掉我上的被子。
他的眼,讓我渾發、頭皮發麻。
可怕的眼神,讓我害怕。
「楚墨,你殺了我吧!」我大。
殺了我,我就完任務,可以重生了。
他一把掐住我的下:「以你對本尊做的事,死千次萬次都不為過!」
我說:「那就殺了我。」
「我不殺你。」楚墨冷笑,「既然死解不了恨,那我就不讓你死。」
他我的臉頰:「我要讓你為我的臠,雌伏在我下,生不如死。」
他輕曖昧地我的臉。
奇怪的變化讓我越加焦灼恐懼,我大聲喊道:「你喜歡我吧!」
楚墨的手頓住。
我顧不得其他,繼續說道:「知道我為什麼討厭你麼?十年前那日,楚家人來找你,在大殿上你摔碎了玄晶,玄晶沒我掌心,我便聽到了你的心聲。」
「你為我的弟子,居然肖想我!我可是你師父!你大逆不道,心扭曲變態,我討厭你!你每一次的肖想,都讓我惡心至極!」
楚墨后退一步,臉上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你……都知道?」
「對。」我惡毒地罵他,「你生來不祥,克母殺父,無人所,除了一脈毫無可取之!我看中你也是因為那脈而已!稍稍給你口飯吃,你便對我掏心挖肺,還上我,楚墨,你賤不賤吶?」
楚墨整個人僵住了,好一會兒,他緩緩抬起手。
就在我以為會被殺死時,他的影忽然消失。
我長長松了口氣,心里五味雜陳。
我被送離寢宮,繼續關在小黑屋里。
每天好吃好喝地養著,卻見不到任何人。
我開始煩躁。
楚墨為什麼還不殺我?
我不死,怎麼擺劇重生呢?
明明,我已經很壞了。
沒過兩天,楚墨忽然摟著蘇青青出現在我的屋子里,扔給我一個瓷瓶。
那是當年楚墨傷,蘇青青托我送的藥瓶。
我撿起瓷瓶,疑抬頭看他。
楚墨面容冰冷:「這瓶藥,是蘇青青給的吧?」
我未否認:「是。」
楚墨靜了靜:「為什麼不說?虧我這麼多年來一直激你。搶奪別人的功勞據為己有,很得意對不對?」
我沉默,雖然蘇青青的確送了藥,可那瓶藥的功效不行,我加了許多草藥進去,才能讓楚墨快速復原。而且,是蘇青青叮囑我不要說的。
「當年你去藥王峰拿丹藥為我洗經伐髓,也是蘇青青求你才做的?」
我迷茫地想了想,去藥王峰路上似乎遇見過蘇青青,說了幾句話,但我本沒在意,直接走了。
「解除我的毒,只是為了讓我更快結丹,好讓你挖了去?」
楚墨每說一句,臉便冷一分。
著他冷冰冰的臉,我忽然明白,他在算舊賬。
我看向蘇青青,不敢與我對視。
既然如此……
我微笑道:「對,是這
樣沒錯。」
若他一刀殺了我,我就解了。
楚墨深深凝視著我,眼眸深不見底:「秦玨,這些年,即便你做過很過分的事,我都想,至你以前對我好過……現在才明白,都是我認賊作師,一廂愿!」
他忽然出手抓向我的腹部,剖開我的丹田,挖出丹。
我發出一聲凄厲的慘,躺在地上痛得打滾。
原來被挖走金丹,竟是這般痛苦。
「當初你挖了我的丹,今日我便挖你的丹,留你一條命,算還你當日收留之恩。」楚墨手握金丹,面容冷酷,「以后,我們互不相欠,你就在這白云峰老死吧。」
說完,他碎金丹,拉著蘇青青離開。
我趴在地上,痛得汗如雨下。
11
我被挖去金丹,變了一個只有一點兒靈力的廢人。
蘇青青和楚墨在一起了。
據說,蘇青青哀求秦玨仙人,才讓秦玨仙人去藥王峰為楚墨求藥洗經伐髓。
據說,蘇青青很早以前就喜歡楚墨了,為他送藥,結果被他師父截胡,搶了功勞。
據說,楚墨被秦玨仙人剖丹踹下懸崖瀕死,是蘇青青救了他,又默默離開,后實在擔心楚墨,又回來與他一同越無忘森林。
他們在無忘森林里相濡以沫,蘇青青為楚墨尋草藥、找吃食,不離不棄。
如此真,天地。
而他們故事里的惡毒男配,就是我。
搶走主角的功勞據為己有,還殘忍地剖腹取丹,心腸歹毒,不擇手段。
不過惡人有惡報,楚墨被剖丹后反而激發了脈,就不世神功。而他回到幻海宗后,終于查清真相,找到真。
很好的故事。
就如小說劇里所說,男主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在一起了。
一切都在劇之中。
很好。
事水落石出后,不止楚墨的屬下們對我非打即罵,就連幻海宗的人也鄙視我。
蘇青青是幻海宗的團寵,從小就深眾人喜歡。
我的所作所為,簡直讓人深惡痛絕。
無所謂。
我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門,只要不見人,他們就欺負不了我。
那日,蘇青青走進屋子,聲音地了一聲:「小師祖。」
我冷漠地說:「我不是你小師祖。」
蘇青青垂淚道:「小師祖,我很喜歡楚墨,我也是沒辦法才說謊的。」
那些傳言里半真半假,只有蘇青青自個兒明白,說了哪些謊。
「不用擔心,我現在說的話沒有人信。」我說,「就算楚墨站在我面前,我告訴他,你當初給我的藥,我在里面又加了一些丹藥,他也不會信;當初在藥王峰,你本沒求我救楚墨,只是和我打了聲招呼,說出去別人也不會信。」
蘇青青咬道:「對不起小師祖,反正你是壞人,多幾樁罪也沒關系。」
我打斷:「今天你找我的目的是什麼?」
蘇青青垂淚道:「小師祖,你可以去死嗎?只有死人才能保守。」
我愣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盯著蘇青青。
為什麼這個人就算人去死,也是如此溫婉善良的模樣?
在我震驚時,蘇青青忽然用力擊打自己的口,隨即噴出一口,然后上前抓住我的手,將我帶出房間,扔在白云峰腳。
一切發生得太快,我被挖丹后已經變凡人,完全被蘇青青控,沒有反抗之力。
既然把我扔到山腳……
算了,我就順的意思逃跑吧。
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等我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來到了無忘崖。
四周都是樹木。
前方是懸崖。
避無可避。
天空卷起云。
狂風吹起。
楚墨一玄,抱著蘇青青翩翩然落在我面前。
蘇青青在他懷里哭著說:「魔尊,對不起,我被他騙了。他利用我的善心,騙我帶他出來,最后卻傷了我。」
楚墨的面容冷冽如冰,放下蘇青青,緩緩走到我跟前:「秦玨,你當真死不改。」
聲音里,全是恨意。
「無忘崖……真是因果回啊。」他看了一眼四周,聲音里帶著一慨,隨后變得更加冷酷,「既然你自尋死路,那就去死吧。」
著他黝黑的雙眸,我知道,他恨了我。
心一陣絞痛,竟不知,被他恨著是這般痛楚。
我仰起頭,走到他面前:「那就殺了我啊。」
我笑得孟浪,甚至有點吊兒郎當。
「你!」楚墨惱怒。
「堂堂魔尊,害怕殺一個凡人嗎?」我問。
蘇青青在旁邊垂淚道:「尊上,青青的口好痛……」
「尊上,殺了他!」
「殺了他!」
越來越多的人追了上來,我本就聲名狼藉,眾人知曉我傷了蘇青青逃走后,全都要求殺了我。
楚墨依舊不。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吵死了!
我手攻向蘇青青。
「啊!」蘇青青尖。
楚墨回過神,下意識拔劍。
我收回手,撤掉所有靈力,故意撞上他的劍。
他的劍捅穿我還未愈合的腹部。
噗嗤。
魔尊的靈力何其浩大,我又被廢掉丹田,我的腹部頓時出現一個巨大的空,五臟六腑瞬間便攪得碎。
劇痛傳來,眼前陣陣發黑。
我笑著說:「楚墨,現在我們兩清了……」
楚墨似乎驚呆了,抱住我,竟然下意識地喊道:「師父……」
他用力捂住我的傷口,給我輸送靈力。
可惜沒用。
「師父,你別死,我錯了……求求你……別死……」
四周的聲音不知何時消失了。
風吹得人冰冷刺骨。
我緩緩閉上眼睛。
12
不知道過了多久,再度睜開眼,我變了一名剛暴斃的男孩。
系統按照承諾,讓我重生了。
從葬崗里爬出來,起著天空,白云繚繞,蒼鷹盤旋,遠山巒起伏。
心中不知為何升起蒼涼之。
找到附近的農家詢問年月,才知自我死后又過了十年。
十年啊……
恍若大夢一場。
我下意識打聽楚墨的況,農家不知道修真界發生的事,并不認識楚墨。
而我的,沒有修仙的潛質,這輩子只能做個凡人。
我怔然,隨后笑了。
或許是天意,楚墨和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不該再彼此打擾。
他應該和蘇青青親了,一統天下,高枕無憂。
秦玨,只是一個聲名狼藉、無恥卑鄙的小人,如同天空里一縷煙飄過,毫無痕跡。
我留在村落里過平凡的生活。
認了一個獨婆婆做干娘,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種田、養、做飯,日子過得繁忙而單純。
隨著時間的推移,楚墨的面容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想起他,仿佛是上輩子的事。
至于更前面的,在現代過的二十多年,印象就更模糊了。
滄海桑田,斗轉星移。
那些深靈魂的記憶、刻骨銘心的,最終都隨著時間化云煙。
我和那些人、那些事,再也沒有關系。
在那方寧靜的山村里,我又待了十年,未踏出村里一步。
十年后,我已經是村里的好兒郎,種得一手好菜。
有遠的婆跑來替我說。
阿婆說:「玨兒,城里的大戶李公子,看中了你的畫像,我帶你去瞅瞅,若你也能相中,你就做他的契弟。」
契弟?
我目瞪口呆。
但話又說回來,我現在待的地方,男男很平常。
平常到隔壁二牛和村頭的大偉在草垛里談,被我逮了個正著。
我從一開始的震驚,到現在的之泰然。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新時代女性,陶然表示她一點也不喜歡穿越,無他,隻因古時候的生活太苦了,沒有電腦空調手機不說,就連生火做飯都是難事兒。隻是她沒想到她最不願意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而且還讓她穿越到了最原始的老祖宗的年代,蠻荒世紀。一想到那些邋遢甚至不穿獸衣的原始人,陶然就一陣頭痛,還有那一臉冷酷的族長是怎麼回事?竟然露出一副如沐春風的笑容。靠……很驚悚的好不好。某族長眼裡暗藏著得意,女人既然你是我交換回來的,那就是我的人,這輩子休想躲開我!
被抓著當人質也就算了,要不是怕傷及無辜,她一早解決那幾個搶劫的了,卻沒想到竟被那不長眼的子彈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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