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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場》 第 25 節 當太子妃不如去要飯

說話間,便出門喊了沈故淵。

「沈兄弟,你子還沒好利索呢,不急著干活。

「先出來喝碗豆花。」

然后將人領到了我面前。

沈故淵穿著裴赟的舊裳,低著頭,態度很是恭順。

只是即便穿著一襲洗得發白的長袍,依舊難掩周貴氣,和他手上提著的斧頭,極為不相稱。

看見我,他眸一凜,先前的恭敬順從全變了冷厲。

「是你?」

梁青青不知道我和沈故淵前世今生的恩怨,聞言一愣。

「你們見過啊?」

我笑笑:「沒見過吧?許是認錯了!」

當日我在對沈故淵見死不救,還搶他玉牌。

這貨睚眥必報,這會兒心里不知道怎麼恨我呢!

梁青青介紹道:「這位是喬掌柜,是前街喬氏食鋪的老板。

鋪子里人手不夠,正要招工呢。

「我這里用不著這麼多人,正想著介紹你去鋪子里做工。」

我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是不想跟沈故淵再有什麼牽扯的。

但梁青青是我的好姐妹,那個裴赟我尚且防著他,唯恐他傷了梁青青,三天兩頭過來買豆花。

這沈故淵禍害就更大了,萬一他和裴赟那個負心漢攪和在一起怎麼辦?

于是假裝擺譜道:「瞧著倒是個老實的,就是看著子骨不太利落,臟活兒累活做得來嗎?」

低頭瞥了一眼他因為劈柴有些發紅起泡的手。

「我那鋪子里,可不僅是劈柴挑水,還得去河邊洗下水。

「你是富貴人家出……」

言下之意,沈故淵怕是吃不了苦。

沒想到,前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太子殿下,這會兒竟然死死地盯著我,咬著牙道:「喬掌柜的放心,我能吃苦的,只要能給口飯吃,我什麼都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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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我自是不想帶沈故淵回去的,但卻不能讓他留在梁青青這。

見他這麼說,便打算先把他領走。

洗下水的活兒可累得很,沈故淵從前可是養尊優的太子,我就不信他能堅持得下去。

到時候,隨便找個由頭把他打發了就是了。

「行啊,那咱們就先試工三日。

「你還有什麼要收拾的東西嗎?馬上去收拾了,收拾完了就跟我走吧。」

沈故淵一路流放,因為他那個弟弟榮王授意,盡了白眼和欺凌。

到了朔北,上連件好一點的服都沒有,唯有那塊能證明他份的玉牌,還被我搶了。

實在是沒什麼好收拾的。

把斧頭放回后院,就出來跟我走了。

從我的鋪子到梁青青的鋪子,就隔了一條街。

不過的鋪子在街頭,我的鋪子在街尾。

我懷著心思往前頭走,沈故淵在我旁跟著。

便聽他在我邊道:「喬虞,孤的份玉牌呢!」

這是不打算裝了?

我回他:「這位兄弟,小子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是喬虞,但人家都我喬掌柜,你一上來就直呼我閨名,被人聽見了可不好!

「梁掌柜介紹你到我這來,是做工的,你若不想干,趁早走人便是!」

「你!」

沈故淵被我氣得咬牙,死死地瞪著我。

奈何他如今虎落平,從養尊優的東宮太子變了被流放的罪民。

也不知是真缺那口飯吃,還是想從我上把玉牌找回去。

他握了拳頭,半晌才從牙出幾個字。

「許是沈某記錯了,還請喬掌柜別生氣,別趕我走。

「求喬掌柜賞口飯吃,沈某一定好好干活兒!」

我也不同他計較,微笑著轉頭朝前走,有些痛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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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先試工三日,每日工錢是十文,若是我同意你留下,便漲到十五文一日,如何?」

前世我養了沈故淵三年,了他一場,丟了一條命。

雖然十文錢,也就夠吃兩碗面,但那可都是我的汗錢啊!

我真心疼!

沒關系,以我對他的了解,別說三天了,他一天也堅持不了!

18

領著沈故淵回了鋪子,我把他帶到了兩桶下水面前。

這些下水是屠戶今天早上剛送過來的,原原味,還帶著屎,一子腥臊混合著臭味撲鼻而來。

我指著那兩桶下水道:「挑著,跟我去河邊,我教你怎麼翻腸子!」

沈故淵看著那兩桶臟,只一眼,便臉發白,抖,向我的眼神里,滿是不可思議。

我抱著胳膊睨著他,笑道:「怎麼?嫌臟啊?

「不喜歡可以不做,不過我這可不養閑人……」

我的話還沒說完,沈故淵便拿起扁擔,挑起了一擔子下水。

強忍著惡心憋氣道:「請喬掌柜帶路,嘔……嘔……」

我瞧得心底暗爽。

面上卻張地道:「哎呀,你小心點,可別打翻了!

「我這鋪子的生計,可全在你手上了!」

沈故淵咬著牙,照著我的吩咐把兩桶下水挑到了河邊。

我教著沈故淵怎麼清洗下水,怎麼把腸子翻出來,把里面的臟東西沖走。

沈故淵看得一愣一愣的,那表,簡直生不如死。

「這……這些……」

我瞧得有趣,揶揄著道:「這下水,聞著臭,煮好了吃著可香咧!

「等會兒回去洗干凈了,中午回去,我煮上一鍋,你嘗嘗自己洗的水是什麼滋味!」

沈故淵子一晃,差點從河邊栽下去。

我好心拉了他一把:「沈兄弟,你可要小心啊,別掉下去,丟了命,我可賠不起的!」

沈故淵驚恐地掙開了我,掉到河里去了,了個落湯

我知道他嫌棄的手剛過下水,心中暗笑,讓你嫌我!

面上卻要裝出一副關切的模樣。

「沈兄弟,你沒事吧?

「來,快把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我的手剛翻過腸子,那滋味,得很!

19

沈故淵看了我一眼,沒有拉我的手,拉看著岸邊的石頭要自己上岸。

但這會兒天已經開始轉涼了,他上的舊袍夾了薄棉,沾水之后重了不

沈故淵一時竟然沒能爬上來,凍得都紫了。

看他這模樣,我想起前世我為了讓他能吃上一口,大雪天上山打獵,結果遇到了狼。

我躲在樹上,原本沒事的。

誰知道沈故淵竟然來找我了,還被狼咬傷了。

為了不讓他葬狼腹,我不得不下樹和得眼睛發綠的狼殊死搏斗。

結果,這些我為了他做過的事,全了他嫌棄嘲諷我的資本。

果然啊,人就是得想著自個兒,日子才能好過。

心疼男人,倒霉一輩子!

看著沈故淵那矯的樣,我眼底泛起一層冷意。

我要拉他的,是他自己不肯抓我的手。

左右現在四下無人,我要是把他踹下去,讓水把他沖走……

應該不會被人發現吧?

也不知是不是覺察到了我心底的惡意。

原本死活不肯抓我手的沈故淵,竟然一把抓住了我,死的。

「喬掌柜,有勞!」

我撇了撇,心中暗嘆,大好的機會,怎麼就這樣錯失了?

手上卻是沒含糊,抓著沈故淵把他提了上來。

還不忘嫌棄。

「沈兄弟,你這看著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怎麼這麼重啊?

「你是不是特能吃?

「你要是吃得太多,我可養不起的啊!」

我的話,讓劫后余生的沈故淵有些破防。

「你就這麼嫌棄我嗎?」

啊,那不然呢?

我不嫌棄他,難道還喜歡嗎?

男人,自知之明你是一點沒有!

20

沈故淵雖然掉進了水里,但我們的目的是來洗下水的啊!

怎麼能因為他個人的原因,耽誤了正事呢?

于是,我讓沈故淵生生地在河邊,穿著掉的裳,看著我洗了一個時辰的下水。

沈故淵抱著瘦瘦的自己,在邊上瑟瑟發抖。

「喬掌柜,要不我幫你吧?」

我特別仗義:「不用!

「你剛掉進河里,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命,好好歇著,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沈故淵言又止:「我怕你沒洗完,我就凍死了……」

嘖……這男人,就不配人對他好一點。

眼看洗得差不多了,我對沈故淵道:「好吧,洗得差不多了,你幫我挑回去吧?

「家里有生姜,回去我給你熬一碗姜湯喝,驅驅寒氣,再蓋上被子睡一覺就好了!」

沈故淵估計是被我給到了,抿了抿,強撐著子起來,幫我把擔子給挑了。

不得不說,沈故淵還是有些力氣的。

畢竟是曾經的太子,打小按儲君培養的,是有點文武雙全在上的。

幾十斤的擔子,他一個人就給挑回去了。

但代價也很明顯,擔子剛挑進門,就一腦袋栽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我有些吃驚。

「不會吧?挑個擔子就死了?

「你要死也死遠一點啊,死我門口,我往后怎麼開門做生意啊?」

許是聽到了我的呼喚,原本雙目閉的沈故淵掙扎著睜開了眼睛,瞧了我一眼。

我心中略松了口氣。

「哦,還沒死啊?

「幸好幸好,要不然我這生意可要做不下去了。」

扛起倒在地上的沈故淵,我帶著他去了柴房,把他放在了一堆稻草上。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以為,我要把自己的床給他睡吧?

我現在可是沒出嫁的大姑娘,那不合適!

21

沈故淵上的裳穿了這麼久,不下來是不行的。

但我可不能親自照顧他,萬一他看我年輕貌,還開店當掌柜,賴上我怎麼辦?

于是端了一碗昨天賣剩下的羊雜,請了隔壁家賣豆芽的張大哥來幫他裳,還要了他一件舊裳。

我這羊雜鍋,可得賣至二十五文一鍋的。

張大哥和張大嫂自然是樂意的。

邊給沈故淵換裳,張大哥還嘆:「這位兄弟想必出不差,這上底子,比我媳婦兒一個婦人還白,就是傷多了點,也不知道吃了什麼苦頭!

「我這裳又舊又破,怕是配不上人家呢!」

沈故淵落罪之前,可是太子,高床枕,錦玉食長大的,能不白,能不嗎?

但那又怎麼樣?他現在是在我家做工的,又不是來我家當祖宗的。

裳給他換就不錯了,還嫌什麼配得上配不上?

我道:「他什麼出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晦氣!

「這剛招回來的人,笨手腳的,讓他洗個下水,把自己人洗到河里去了!

「若不是看他病了,我得給他趕出去!

「我這招的是干活的,長得白頂什麼用啊?您說是吧?」

方才還嘆沈故淵好模樣、好皮的張大哥頓時清醒了過來。

「那是!咱們招工,還是得找那吃苦耐勞的。

「這位兄弟,一看就不是能吃苦的,要不等他病好了,還是打發他走吧。

「喬掌柜你這鋪子需要人幫忙啊?你看我媳婦兒怎麼

樣?

「發豆芽的活兒,我一個人也能干。」

張大嫂我是知道的,手腳最是利索能干的,話也不多。

聽到張大哥這麼說,我立刻道:「張大哥要是愿意,我自然是沒有不肯的。

「只是我這活兒比不得你們發豆芽,又臟又累,不知道嫂子做不做得來。

「我給這位兄弟開的工錢是一天十五文,但張嫂子要是肯來,我出一天二十文如何?」

22

張大哥他們賣豆芽是小本生意,一天營收也不過幾十文錢。

聞言喜出外地:「哎呀,那可得多謝喬掌柜了!

「我看這位兄弟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要不明天我就讓我媳婦兒過來幫忙吧?工錢不工錢的,一兩日也不打……」

張大哥說著話,聲音突然低了下去。

我一轉頭,原本雙目閉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地盯著張大哥。

當著人的面撬墻腳,確實是有些不合適。

張大哥尷尬地笑笑:「兄弟,你醒了?

「那沒事,我就先回了!」

然后腳底抹油溜了。

我也起,扶著鬢角道:「啊,我爐子上還給你燉著姜湯呢,我去給你端來!」

然后趕出去了。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沈故淵那雙眼睛,還蠻嚇人的。

轉念一想,分明是沈故淵欠我,又不是我欠他,他兇個什麼勁兒?

于是在給沈故淵倒姜湯的時候,刻意沒給他加糖,我辣死他!

沈故淵端起熬得濃濃的姜湯,頓時被嗆得眉頭一皺。

「咳咳……」

我連忙催促。

「快喝!別愣著了!

「多大了人了,難不還要我哄你!」

沈故淵有些猶豫:「我……」

我沒等他廢話,著他鼻子,給他灌下去。

「快喝!拿老姜燉了好幾個時辰,可費了不炭火呢!

「還有,我請隔壁張大哥來給你換裳,給了他一鍋羊雜。

「那可是要賣二十五文錢的,這些都要從你工錢你扣!

「你便是不在我這干,也得把錢還完了才能走!」

沈故淵被我著鼻子,里灌著辛辣的姜湯,想反駁,說不了話,想掙扎,掙扎不了。

只得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我安上一筆債務。

這對試用期只有十文錢工錢,還病了不能開工的他來說,是多麼大的傷害啊?

上的傷寒,三天可愈,心靈上的創傷,需要一輩子!

23

給沈故淵灌完藥,我便沒管了。

去鍋里煮了羊雜和牛雜,直忙到午后,才有工夫歇下來吃飯。

吃了兩口,想起來沈故淵還沒吃。

打了碗飯,往上面澆了勺子骨頭湯,撒了幾片的薄如蟬翼的牛,給他端了過去。

了吧?來,吃碗牛骨湯飯吧!」

沈故淵這一路吃了不苦,裴赟在城外撿到他的時候,都得在吃土了。

看到我這一碗又是,又是骨頭湯的泡飯,兩只眼睛都冒綠了。

這會兒,他也不虛弱了,端起飯碗,也不嫌燙,三兩下就一碗劃拉下肚。

然后端著空掉的碗,眼地看著我。

仿佛在說:他沒吃飽。

我卻假裝沒明白,驚訝地看著他:「哎呀,你不是病了嗎?怎麼胃口這麼好啊?

「我這湯面可是得賣五文錢一碗的,你吃一碗就算了,再要吃,可得給錢了!」

沈故淵這才清醒過來,低聲囁嚅道:「我沒錢……

「但你知道孤的真實份,若是孤有幸不死,東山再起,必不會忘了你的恩!」

這話我聽得都耳朵都要長繭子了。

前世他也是這麼說的,到頭來呢?

還不是為了江嫣那個人,棄我于不顧,讓我含冤而死?

聞言,我不屑一笑:「沒錢還這麼橫?

「你從前是太子,如今可不是了!

「賒賬可以,欠錢可要記得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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