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了好,近日頗為春風得意。
而我被在寢宮里,哪怕只踏出一步,也會被衛的長刀攔住。
他們邦邦地道:「這是陛下和太子殿下的要求。」
九公主眼見我不得勢,又出來蹦跶了。
日日隔著一道衛嘲諷我,還買通殿宮人,克扣了我的冰塊。
夏日暑氣重,人沒有冰塊便懨懨的,甚至還會中暑。
嘲諷道:「到底誰才是秋后的螞蚱?
「沒有冰,你就是熱死,本宮也不會讓太醫進來一步的?」
好好笑,以為沒有冰我就會熱死。
可是過去的十八年,我一直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啊。
我對的挑釁視而不見。
日日堅持不懈,最后也自我懷疑了。
九公主忍不住問我:「容念,你怎麼不慌?」
我奇怪地看了一眼:「我為什麼要慌?」
要慌的應該是他們才對。
我做事一向不會留余地,尤其是對敵人。
我笑著道:「大理寺查的那些案件看似是香餑餑,但其實暗地里被我留了一手。」
「你!」九公主不知想到了什麼,臉煞白。
「你兄長眼下看著風無限,但應該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那些他自以為唾手可得的功勞,很快就會變燙手山芋。
那些他輕松奪來的東西,很快就會變刺向他的尖刃。
——畢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果不其然。
幾日后,容宴怒不可遏地闖進我的寢宮。
彼時我正在搖扇子,他進來一把搶過,把扇面撕了碎。
他暴怒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瞥過他泛紅的眼角和握的拳頭,微微笑了下。
「兄長,發現了?」
容宴著氣,膛起伏,不復之前的平靜高雅。
「謝瑛的那個案子,是不是你故意放的?」
「什麼故意?什麼無意?」我微微一笑。
「謝大人為國變法而死,我覺得他不該背上那樣的罪名,于是替他翻了案,不好麼?前面的案子兄長都喜滋滋地平冤了,怎麼到這樁就不愿意了?」
我故作驚訝:「難不民間所說的執法嚴明、從不徇私舞弊的太子殿下怕了?」
容宴被我一激,雙眼赤紅,整個人像極了發了狂的野。
他將一疊書猛地扔到我面前。
「這不一樣!這不一樣!」
他一甩袖,焦躁地在殿走來走去。
「這群刁民不知謝瑛是父皇的逆鱗,也不得,我如果替他翻了案,就是在他心口扎了一刀!
「也不知他有什麼好的,不過是作了幾個酸儒文章,又做了場潑天大夢,就惹得那些刁民念念不忘!現在他們敲了好幾回登聞鼓,又寫了萬民書呈上來,父皇也已經知曉此事了,我該怎麼辦!」
我給自己倒了
盞熱茶喝,平了平心的冷意。
他口中瞧不起的謝大人,是我自聽到大的英雄。
傳聞他一生為了變法而死,最后妻離子散,什麼都沒留下來。
跪死在長門朱階后,他被扣了項「侵生事、天下怨謗」的罪名。
替他翻案,既是我的愿,又是天下萬民的愿。
看著殿焦躁狂怒的容宴,我的目冷下來。
「容宴,我給你兩個提議。
「要麼乖乖給謝大人翻案。
「要麼,把所有的名頭都還回來,我替你翻這樁案。」
9
容宴對我的提議嗤之以鼻。
見我不管不顧后,他踹了一腳我的凳子,走了。
我仍是不不慢喝茶,毫沒有芥的模樣。
容宴看起來有恃無恐,顯然是還有退路。
但他好像低估了事的嚴重。
謝瑛的案子,是皇帝的心病。
他疼了十八年,日想夜想,怎麼也放不下。
就像一塊流了膿的瘡口,痂結了又潰爛,誰來都不行。
哪怕這人是他最寵的兒子。
我依然被在寢殿里。
九公主看起來老實了點,但依舊時不時來破口大罵。
從紅腫的眼睛和怨恨的神來看,容宴并不好過。
從九公主的罵聲里,我知道了他和皇帝早晨時發生了爭執。
皇帝被要為謝瑛翻案的他氣個半死,傳了半個太醫院的太醫。
但容宴也沒好過,擺在案上的玉鎮紙砸破了他的頭。
他額頭破了相,流不止。
容宴又來找我了。
這回他的神又添了幾分癲狂,抓著我的手十分用力。
「我讓給你。
「你滿意了吧!」
我的手被九公主抓的傷痕才好,又被他掐破了。
但我毫不在意,又笑著刺激了他一下。
「兄長,你長到這麼大,還未被父皇傷過吧。
「父皇還有好幾個疼的兒子。」
我故意拉長聲音,等著容宴上鉤。
容宴果然惱怒至極,他攥著拳頭又紅了眼,渾都散發著暴的氣息。
他將一疊卷宗都扔給了我。
「給你!都給你!」
我收起卷宗,心里卻有些憾。
父皇有好幾個兒子,可他最寵這個草包。
他這麼蠢笨易怒,卻還在儲君的位置上坐得好好的。
10
我又回到了大理寺,給謝瑛翻案。
屋子里的同僚見是我,都悄悄松了口氣。
他們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
甚至還有的派小來勸我多歇一會兒。
我吃著香噴噴的桂花糕,想笑。
看來這一段時間容宴是把他們折騰得不輕。
畢竟他好大喜功,又不知律令,干什麼都是給別人來做。
和他共事的人活也許干得并不,但是功勞肯定分不到丁點兒。
后面容宴為了謝瑛案和皇帝拉扯,這些員更是了眾矢之的,急得如熱鍋上螞蟻般團團轉。
如今又換了我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嚴大人看著也瘦了些,見我來了,不茍言笑地遞給我一塊灰撲撲的東西。
我問他是什麼。
他說是蒿子粑粑,吃了去邪祟的。
我笑著收下,打算有空回去驗驗有毒沒毒。
忙完這些,我便正式開始收集當年謝瑛案的證據。
其間皇帝倒是也來傳召過我。
他照樣怒斥過我不孝,照樣扔了玉鎮紙下來。
但我可不是容宴,也本不在乎他的。
皇帝當年翻臉背刺了謝瑛。
他自己心里有愧,也害怕別人去他的心病。
但我很無所謂。
因為我的目的,就是要在他的心頭剜下一塊淋淋的去。
他多麼痛,才會想起我娘當年多麼痛。
他多麼恨,才會想起我娘當年多麼恨。
我要一點點折磨他,讓他在凌遲的痛苦里慢慢死去。
我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11
皇帝半夜犯病的時候,傳我去見他。
我踏宮殿時,里面云飄霧緲。
皇帝在服五石散,貴妃安靜地坐在他床邊。
他們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一種接近死寂的詭靜。
九公主依偎在他們的邊,困意惺忪。
我看著那三張臉,忽然發現一件事。
——九公主好像長得并不似皇帝。
很像貴妃,是那種極盡艷的像。
但我在這張臉上,看到了屬于另一個人的影子。
一個我曾經只在畫像上看見的人。
他們都沒有說話,只是拿那種能把人后背盯得發的眼神盯著我。
終于,皇帝開口了。
「念兒,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盯著神麻木的貴妃。
我問:「陛下,你還記得我娘嗎?」
他的臉上忽然搐了一下,神有些扭曲。
「你……娘?」
「是的,我娘,那個被你丟到三千里外的西北、又被你扔在軍營里踐踏而死的人。」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今日是的忌日,你知道麼?」
皇帝服了五石散,神智并不怎麼清楚。
聽了我的話,他的神起初很惶,而后慢慢地彎下腰來。
似乎想起了什麼,他低低地哀號了一聲。
他揪著前的衫,用力地嘔,似乎想嘔出來,整個人都在抖。
「阿青,阿青,是我錯了……我不該疑你……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晾晾你,可你這麼倔,寧愿站在謝瑛這一派也不愿和我在一起!
「不怪我,不怪我!我不知道你懷了孩子……」
他衫凌,猛地跌下龍床,在地面上膝行。
我漠然看著他。
給他進獻丹藥和五石散的道士早就被我買通了。
我特意讓他們在丹藥里加上一味毒藥。
這種毒藥生于西南,有致幻之效。
能人看見心中最不愿意看見的那一面。
在外界的刺激下,中毒者會喜怒無常,逐漸瘋癲。
皇帝陷幻覺,又哭又笑,形容可怖。
我看著索然無味,從殿退了出來。
殿外,圓月拋灑下清輝,正籠罩著一個人。
他跪得筆直,清俊的側臉被月勾勒出,長睫垂下,顯得安靜而斂。
正是從前跟在容宴后的那個暗衛。
只是此時,他白皙的臉上有好幾道痕,像是被子的長指甲劃過。
手臂上更是青青紫紫,還有被燭焰燙過的痕跡,很是可怖。
我停在了他的面前。
「你什麼名字?」
他抬起頭,看向我。
「無心。
「我無心。」
12
那日從勤政殿回來后,我便派人去查九公主的世。
但這事太過于,手下并未查到什麼東西。
卻帶來了另外一樁消息。
「貴妃娘娘很久之前就瘋了,對太子輒打罵,但是……」
他猶豫了下。
「但是后來太子想了個法子,那個名無心的暗衛形和他相似,他就讓他代貴妃娘娘的責打。」
他頓了下,同時躍躍試地提議道。
「殿下若是有意的話,不若著手拉攏這個暗衛,說不定有意外之獲。」
我卻搖了搖頭:「此事不急。」
暗衛離開后,我繼續翻開謝瑛案的卷宗整理線索。
卻在看見卷宗上一個名字而頓住了。
我提筆,圈住那個名字。
泰州鎮使,寧奉知。
在我為數不多的朝堂記憶里,寧奉知占據著重要一隅。
他權傾朝野,是割據通泰兩州的地方大吏,擁兵自重,野心。
——最重要的是,他和貴妃曾定有婚約。
直到皇帝一道旨意橫刀奪了。
后來貴妃也好似移別般,癡癡向著皇帝,甚至不惜鏟除陷害了他邊許多的人。
但我想起了九公主的鼻子。
的鼻子有些鷹鉤,弧度雖不明顯,但卻為那張艷若桃李的臉增加了幾分俏。
可皇室中的其他十七位公主和其他皇子,沒有人是鷹鉤鼻。
唯有泰州鎮使,有著一個野心的鷹鉤鼻,在畫像上十分顯眼。
我掌微笑,心頭豁然開朗。
「好大的一頂綠帽。」
13
這頂綠帽本是個。
但卻總有人迫不及待地跳出來想把它撕破。
再次接到皇帝的傳召時,我已見怪不怪了。
進殿,他目炯炯地立在案前等我,一見便開口。
「北戎要人去和親,你代你妹妹去。」
語氣很是輕慢,不似之前偽裝的和藹,有些鄙夷的意味。
我盯著他后擺放奇怪的屏風,輕聲道。
「不是已經遣了流芳公主去和親了嗎?」
「那不一樣!」皇帝不悅地道,「只是個丞相之,是后封的公主,若是讓坐穩了皇后之位,豈不是在打我齊國的臉面?」
他的語氣終于有了和緩的意味。
「念兒,你是父皇最重的孩子。只有你去,
才能為我齊國一統天下留有機會。」
我微笑看他:「既然如此,為何不讓九妹妹去呢?」
也許就是這句話激怒了他,皇帝重重朝我扔了個玉硯臺。
玉質堅,砸在我的額頭上,頓時流出了汩汩鮮。
「是你妹妹!你舍得讓進那狼蛇窟中嗎?
「北戎人狼子野心,如此尊貴,定會許多折辱。」
他氣吁吁道,臉上有些惱怒。
我不卑不,一字一句反駁了回去。
「是,是金尊玉貴的公主,我是軍營里生下的賤種。
「從小承歡膝下,是養的玉娃娃,半分苦也不得。我在軍營里和野狗爭食的時候,拿人命當兒戲。」
皇帝的臉上一陣青白。
「后來我回宮,每天挑釁辱我,我全都忍了下來,可如今您又讓我代跋涉千里與本國子爭風吃醋,父皇,您拿我當什麼了?」
皇帝的眼皮重重抖了兩下。
「不,念兒,父皇不是這個意思……」
這時,屏風被拉開。
躲在里面許久的容宴沖了出來。
「賤人,你妖言眾!」
他眼睛赤紅,宛若發狂的斗,想給我一拳。
卻被我輕輕松松接了下來。
我從袖中抖落出兩幅畫,就落在皇帝的眼前。
我笑著一點點把容宴的手指掰斷,轉頭看向皇帝。
「父皇,您何不看看這兩幅畫?」
這兩幅畫是我令畫師心繪制的,特意強調了九公主和泰州巡使的鼻子。
如此,他們看起來更為相像,簡直是天生的父般。
皇帝的視線粘在那兩幅畫上。
他的臉越來越可怖,兩顆盯著的眼球愈發突出,額角上的青筋暴起,整個人都像風中搖擺的落葉,簌簌作響。
盯著那兩張相似的臉,他的嚨里傳來劇烈的嗬嗬聲。
「什麼,這是什麼……」
他的十指呈爪狀,猛地揪住兩幅畫卷上人臉的位置。
嘶啦——
他用力地撕下那兩張臉,在眼前比對,泛的眼睛左右掃。
畫像上九公主笑得俏可,依偎在一個壯年男人的懷里。
另一張畫像上,泰州巡使俊偉岸,遠比如今垂垂老矣的齊皇要健壯。
他發出一聲暴喝。
「賤人!」
14
他一腳就踹到了旁邊容宴的心窩上。
容宴剛被我掰斷指骨,正是虛弱的時候,遭此一腳,忍不住吐出一口來。
就在這時——
「父皇,事辦妥沒有?」
一聲俏得意的聲音從殿外傳來,帶著濃重的濡慕。
九公主一紅,眉飛舞地從殿外跑進來。
「聽說北戎人最是野蠻,還父死子繼,想必能遠遠地打發容念走!」
但跑進了殿里,著滿地狼藉,好似也嚇住了。
皇帝目眥裂,拖著步子一點點朝挪過去。
他不知哪來的一把子力氣,攥住九公主的領。嗬嗬氣。
「說,你爹是誰?」
九公主嚇呆了。
「什麼爹……父皇,我的父皇是您啊!」
皇帝猛地扇了一個掌,將掀倒在地。
他咬牙切齒道:「你這個野種,竟然鳩占鵲巢了數十年!」
九公主捂住臉,臉煞白,眼圈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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