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大婚的當夜,金碧輝煌的皇宮似乎也陷了沉睡。
魚鱗似的白雲纏繞著一彎弦月,懸掛在靜謐的夜空之上,機敏而明亮的月,悄悄穿過曇花纏龍紋的窗欞,傾灑在對坐的帝后二人上。
月在荔知的白褘上熠熠生輝。
注視著對面的謝蘭胥,緩緩舉起面前的合巹酒。
踏上流放之路的時候,荔知未曾想過,的餘生會如蜿蜒的河流,在起伏跌宕后,匯煙波浩的大海。
此生從未見過大海。
但心中早有一片海洋。那是阿姊拾起貝殼的同時,在腳踝邊徘徊,溫的波濤。這些波濤過那一晚阿姊無人所知的悲愴,阿姊走後,如今也繼續著。
謝蘭胥也凝視著。
殿中垂盪的白絹在夜風下輕輕搖擺,映照著簾外垂手侍立的禮的影。
謝蘭胥無視禮的指示,忽然將自己手中的合巹酒一飲而盡。
他欺而上,住的下,將醇香的酒順著兩人津送荔知口中。
只能扶住他的手臂,仰著頭承。
以往那些日夜,他們總是在謀劃,總是在說話,或許如此,今夜才格外安靜。
當酒在口中淡了,荔知輕輕推開謝蘭胥,在後者的注視之中,拿起自己的合巹酒仰頭喝下。謝蘭胥猜到要效仿什麼,眼中帶笑。荔知含著合巹酒,攀附上他的肩,吻上他的。
頭上的十二花樹,與謝蘭胥的十二旒袞冕纏在一起。
不知何時,花樹掉了,袞冕也掉了。
室里回的是旖旎的呼吸聲。
宮殿裏的宮人都識趣地退走了,簾后的禮也不見影。
曇花一般潔白的婚禮,不由酒盞傳遞的合巹酒,上男下的親吻,不滿二十的新帝新后。
將禮教踩於腳下的叛逆,讓二人不約而同熱沸騰。
他冰涼的手劃過荔知的臉頰和下頜,順著脖頸一路向下。而他的吻,忽然落在的耳垂上。
他一口含住的,用牙齒輕輕挲啃咬。
荔知中溢出啞聲,不仰起頭顱,閉著的雙眼,睫輕輕抖。
「你我麼?」
荔知心跳激烈,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為什麼要讀□□嗎?」
謝蘭胥問完,忽然加重力氣咬在的耳垂上,荔知沒忍住,如小貓兒那樣哼了一聲。
的聲音,恰好像是在回答他的上一個問題。
「明白了麼?」謝蘭胥笑了。
他攔腰抱起坐在上的荔知,大步向隔壁的融雪閣走去。
融雪閣,熱氣騰騰的湯池霧氣縈繞。
薄紅而帶有白紋路,如雲霧縈繞的碔砆石鋪就在融雪閣,窗枱的月穿過霧氣,融化在寬闊的浴池之中。
謝蘭胥抱著荔知,沿著暖池的臺階拾級而下。
水沒過他紋著金龍的,然後沒過荔知的褘。
謝蘭胥低頭吻上的,荔知下意識閉上眼,隨後暖水沒過的臉龐,湧的耳朵。
咚咚作響的心跳在耳邊響徹。
在水中睜開眼,反守為攻,按上謝蘭胥的肩膀,主親吻過去。
謝蘭胥的手放上的。
白的褘,白的龍袍,像散落的曇花花瓣,漂浮在涌的湯池之上。
金的冠冕,金的花樹冠,慢慢墜落池底,如境中沉寂的寶藏。
他們在水中翻湧。
水下,只有他們存在的世界。
耳里只有心跳的鳴響,混合著水波。
世界如此安寧。
細細地打量他的容,他的臉頰,如獲至寶般親吻他的。
細的泡泡誕生於纏的齒。
「嘩啦!」
水花四濺。
荔知扶著謝蘭胥的腰,被帶出水面。大口著氣,溫泉水從鬢髮間淅瀝瀝地滴落。
謝蘭胥拿過的手,放在口。
著那奔騰的心跳。
「喜和悲……都是你與教我的。」
不知不覺,他們倒在溫熱的碔砆石上。
謝蘭胥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水珠從他發間滴落荔知臉龐。
引慄。
他目深沉,一字一頓道:
「從今以後……生死相隨。」
「帶我赴極樂,亦或下地獄陪我。」
荔知著他的眼睛,那雙眼裏從始至終只有的影子。
笑了。
「好。」意味深長,「……你別後悔。」
謝蘭胥吻過的額頭。
「……我永遠不會後悔。」
春夜依舊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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