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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 9 角聲滿天秋色裏

“你卓伯伯去看戰友了,紹華剛回來,你等會兒,他在洗澡!”歐燦接過功帶來的果籃和紅酒,客氣了一番,讓保姆阿姨倒茶、拿點心。“嚐嚐,這是我親自烤的。”歐燦指著一碟曲奇餅,神很期待。

功目測了下,挑了最小的一塊。“好吃,和丹麥的牛油曲奇一個味。”

歐燦謙虛道:“這是我第二次烤,還以為失敗了。”

“阿姨出馬,一個頂倆,想失敗不容易。”功又了一塊,好吃是好吃,不過比他家惟一做的還差了一百裏。

歐燦這下眼都笑沒了:“還是你、懂事,我也給紹華拿了,他說晚上不吃甜東西,嚐都沒嚐。”

“吃完刷牙好了,怕啥,拒絕食也是種自。阿姨,你坐著,我去瞧瞧他,這澡洗得有點久了。”大晚上的逗歐士開心,也很吃力的。

卓紹華正在係襯衫的扣子,簡單的一個抬臂,就充滿了力量與優雅。以功挑剔的眼,都不得不承認,卓紹華的英俊和他的能力是不相上下的,更何況現在的他正在男人的黃金年華,歲月為這份英俊更添一份奪人心魄的魅力。

“然後你就看得目不轉睛?”卓紹華瞪著鏡子裏明目張膽看得眼發直的男人。

“你應該到榮幸,我可不是誰都願意看的。”

“我真是榮幸之至。”卓紹華一腳把功踹出浴室,“難得一晚上不值班,不在家陪惟一和曄曄,跑這來幹嗎?”

功寬容道:“過來安你呀!”

卓紹華睨著他:“我需要安嗎?”

功臉上寫著“你就別撐了”:“聽說那隻豬扔下你去港城搞流了,是為了那個保羅積極爭取的吧!大概視保羅為偶像,假公濟私去追星。這事是個男人攤上都會鬱悶,輕如空氣一般的瑣碎之事,對於一個醋意十足的男人,也會變天書一樣有力的鐵證。要是我家惟一為看個男明星做出這樣的事,我把打斷。你是軍人,不能這樣衝,所以你心裏更不好。說吧,是去健,還是去喝酒,我今晚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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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紹華好整以暇地向外走去:“你這是關心我還是關心?”

“這還要說,你倆要是打架,我肯定站你這一邊。”

“你是站我這一邊,不過不是幫我,你是看戲的、喝彩的。功,我說你怎麽這麽無聊呢,我和諸航就這麽讓你興趣?”

功壞笑:“人都有劣,對於和自己迥然不同的人,總忍不住過去逗一逗。”

“德行!”卓紹華回屋拿了外,又出來了,“我晚上還有事,你是和我一塊走還是再待會兒?”

“再待下去歐阿姨會把我喂個中年大叔。”功很怕卓紹華丟下他,拽著他的胳膊一塊向門口走去。卓紹華的車已經在外麵等著,看見他們,秦一銘從副駕駛座下來,繞過車尾,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功陪他走到車旁,拍拍他的肩:“我見過的異沒有上萬,幾千肯定有的,像豬這麽衝的,認第二,沒人敢搶第一。雖然衝,可不蠢。”

卓紹華稍稍側目看了功一眼,冷聲道:“理事長,做個婦產科醫生是了不起,但也別四顯擺。”

功張大反擊,車門砰地一下搶在他出聲前關上了。卓紹華角噙著一笑,豪放的人在心中鬱結的時候,總是放聲大哭或仰天長嘯,他這種,也就隻能在損功幾句時,略微放鬆一點。

秦一銘遞給他一張傳真。“帆船酒店……見到保羅了?”

“是的,時間不久,似乎沒什麽進展,除了確定了他的位置。大首長現在部裏,讓您過去開個短會。”

卓紹華臉凝重了。他走進會議室時,會議室裏隻有三個人,大首長、書記還有李南。卓紹華敬禮,大首長回了個禮,讓幾人都坐下。“關於‘二月風暴’後麵的安排,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李大校,你先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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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首長麵前,李南稍微收斂了些戾氣:“我帶人過去把他抓回國,送上軍事法庭。”

書記急了,很想找塊磚敲下李南的腦袋,看看是不是巖石做的。“你是抓保羅還是抓周文瑾?要是周文瑾,這個人因為通意外已經死在舊金山河裏很多年了,在他的家鄉還有他的冠塚,每年清明的時候孩子們還會去那兒獻花。你可以對外麵說他詐死,可是人家雜誌上寫的你看到沒,人家的年、年都有鼻子有眼的,你是不是要和人家打口水仗?說不定人家正等著呢,這人從小就是我國派過去的間諜雲雲。要是保羅,你依據法律的哪條哪款抓他?就算你生搬套,把他弄回來,他手裏的那個資料怎麽說,人家借機穿他的份,好了,這就了我國自編自演的一出戲,雖然不會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但以後我國在國際上如何立足?”

李南比他還急:“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就這麽眼地看著,什麽都不做?”

書記苦口婆心道:“當然要做,隻不過要做得漂亮點、智慧點。你呀……”

大首長看著兩人,樂了:“李大校的心我也理解,但是這事真不簡單,幾個超級大國私下讓外來找過我們很多趟,態度曖昧得很。”

“三國時期,諸葛亮評價大將魏延,說此人長有反骨,不可重用。這位保羅是不是也長有反骨呀?”李南譏誚道。

書記歎了口氣:“長沒長反骨不知道,但這人很緒化,用事,不顧後果。”

大首長沉了下,做大首長,話都極,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出聲,大部分時間都在聽別人說,聽得越多,對事也越了解,然後才能做出最好的安排。他看向一直沉默的卓紹華:“這事還是讓卓中將來作決定。”

眼前的三張臉消失了,卓紹華突然覺自己站在一山崖之上,雲海彌漫,空氣稀薄。腦子裏是空的,不是像一般人說的一片空白,而是整個空的。耳邊的風歇斯底裏在吹,充斥著一種變調的雜音,很刺耳,很難。他到自己的心髒在跳,指尖在跳,脈搏在跳,眼睛在跳,耳朵也在跳……

這一天還是來了,沒有約定,可就是知道有這麽一天。決定,不是選擇,有ABCD,軍人的決定是命令,一旦下達,即定局。定局無法更改,無法推掉重來。他出汗了,他閉了閉眼睛,聽到自己說:“好!”

諸航與保羅的第二次見麵來得很快,通知的方式也一般。蘭朗送給帆帆一盒積木,拚好後是張地圖,終點還是帆船酒店。

蘭朗沒有瞞,告訴諸航是VJ組織的員,VJ是一個專門幫助流浪在異國的政治犯的組織。“我是和保羅同時到達港城的,我已經陪了他一個多月。我祖母是港城人,我會說點粵語。保羅想看你上課的視頻,我就來K大了。”說完這些,蘭朗就走了,抱著書,背著雙肩包,看上去和從圖書館出來的學生沒有兩樣。

還是那個房間,窗簾拉開了一點。海灣方向有一些雲在快速聚集,它們像一大群栗的枯葉蝶、彩虹的琉璃小灰蝶和大陸紅的翅蝶,在海灣的氣流中回旋,一會兒聚斂,一會兒又散開,形一簇不斷變化的巨大樹冠,這是港城初夏最好的景,這樣的景讓人傷。保羅坐在窗邊看小說,爾蘭作家塔娜?法蘭奇寫的《帶我回去》。

諸航看到封麵上方寫道:就在那一刻,我察覺生命的浪變了,生生掉轉九十度,猛烈得無法抵擋,從此與我分道揚鑣。

“好看嗎?”保羅的眼瞼下有濃重的影,臉像是比上次更加蒼白,臉頰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拿書的手指,細瘦得指節都突了出來。

“失憶、謀殺、,怎麽狗怎麽來,我就是打發下時間。你頭發了。”他的聲音很平淡,不帶有任何

“沒事,一會兒就幹了。周師兄,你……是不是準備長住下去?”諸航拭了下被汗黏在額角的發,低著頭,十指相絞。這太折磨了,真不擅長這樣小心翼翼的談話。

“去哪裏呢,選擇太多,就犯難了。在溫哥華時我漢倫,在墨西哥時我約翰,在英國時我保羅,還有很多名字,我自己都記不得。我有十幾本護照,南極北極都能去。”保羅突然激起來,聲音高了八度,隨即又慢慢低落,“一個名字,一個份,可是我病的時候不知道給誰打電話,如果有一天死了,墓碑上都不知寫哪個名字。”

這個話題太沉重,得諸航都不過氣來。

“豬,你是怎麽認出我的?”

“你的氣質。”

這句話讓保羅開心了,他笑了起來。別人笑的時候,讓人覺得心愉悅,他的笑卻讓諸航到悲涼。

“我看過一篇笑話,有一個在煤礦挖煤的男子,有天休息,他去鎮上玩,看到一個姑娘,一下子就迷上了。那姑娘是外地的,他班也顧不得上了,跟著姑娘追到了人家家裏,一走一個月。他走後的第二天,煤礦發生了塌方,在裏麵挖煤的人都沒出得來。煤礦的老板統計人數,男子的名字也在裏麵。他家裏人過來掉了些眼淚,憑死亡證明把賠償金領回去,弟兄幾個分了分,買房的買房,買車的買車,看病的看病,一下子全花了。男子從外地回來了,估計自己曠工這麽久,老板不會要他,他就回家了。家裏人一個個瞪大眼,怒問:你是誰?他說我是你們的弟弟啊!家裏人說你怎麽證明你是我家弟弟?哈哈,是不是很好笑。但這樣的事不會發生在我上,不管我變什麽樣,你都知道我是誰。”

諸航騰地站起來,不能再在這兒待下去了,要呼吸新鮮空氣,要出去吹風,要奔跑,想大聲喊。“周師兄,你走吧,走得遠遠的,找個僻靜的小鎮,做個平凡的人。”

“重新換個名字,然後做苦力為生?”

“做個小學或者中學教師,教什麽科目都可以。”現在有點喜歡校園那種青春洋溢的氛圍,上自己喜歡的課,和學生好好相,寒暑假長長的,最重要的是在帆帆和兒的眼中形象會很高大。

“豬,由儉奢易,由奢儉難,那種日子我過不來,也不願自己過得那麽憋屈。”

“所以你就把全世界攪得天昏地暗?”諸航急得口而出。

保羅臉上掛著的笑冷了,他高傲漠然地抬起下。“你是這樣看我的?你想生活在做什麽講什麽都被別人窺中?你想讓你的國家被別人縱而不可知?你想……”

“我不想,但可以換個方式,不是這樣的以卵擊石。”

保羅低下眼簾,臉上的武裝,像腐木一樣掉落。“豬,你該回去了,孩子還在等著你呢!”

諸航沒有如果就這樣走了,就前功盡棄了。“我們還會見麵嗎?”

“會吧!”保羅像是不確定。

“周師兄,好好考慮下,行不行?”懇求地看著他。過了很久,保羅輕輕地點了下頭。

傍晚下雨了,直到諸航上床都沒有停。帆帆還是睡在右側,聽著諸航歎氣,翻了個,突然把胳膊到諸航的頸下:“媽媽,來,讓我像爸爸一樣抱抱你。”

諸航可不敢,小胳膊那麽細,不小心會折的。“媽媽歎氣,是因為天氣的緣故。呃,壞家夥,我發現了哎,你回到公寓就是正常的,出了門就變得很稚。”

帆帆悄悄地笑了下:“爸爸說了,一個人要偶然暴出自己的弱點,這樣別人才對你不設防。”

“你要防誰?”

“一個鬧的小孩,不會太引人注意。媽媽做的事要全神貫注,我不能讓媽媽分心。”

諸航撲上去小孩的頭發:“這些是不是爸爸叮囑你的?”

帆帆不回答,小聲地反問道:“媽媽想爸爸嗎?”

諸航躺平,細細地聽著外麵的雨。不是一點想,是很想很想。

帆帆突然爬起來,顛顛地下床從小腳印背包裏掏出一隻牛皮紙信封,還細心地看了下。“給!”

諸航不接:“老實代,你到底有幾封?”

帆帆閉,一副“打死我都不會說”的決絕模樣。諸航刮了下他的鼻子,把他抱上床,蓋好被子,自己拿著信去了沙發。

帆帆聽著撕信封的聲音,眼睛眨了幾下,慢慢合上了,小角還朝上彎著。諸航:

我問你去港城如果遇到不由己的況怎麽辦,你回答不會的,因為我不會讓那樣的事發生。你這樣的信任,我是又歡喜又擔憂。我知道港城之行並不危險,可是你要諒一個做丈夫的心,恨不得連天氣都能預測得清清楚楚。

這世界上沒有真正的萬無一失,而我們是無法承那個萬一的。我曾經想讓你學格鬥、擒拿,我不是想讓你在軍中有多出眾,我隻是想如果遇到意外況,你可以自保。你呢,所有的興趣全給了籃球和計算機,其他的東西,有種潛意識的排斥,我也隻得作罷。

我來GAH不久後,去一個軍工廠參觀。他們為特種部隊新研發了一種槍,槍管可以況快速切換不同模式,而子彈隻需要攜帶一種,大大增加了特種部隊在戰場上的機和靈活。我問他們可有袖珍型的手槍,他們那兒沒有,但他們告訴我,世界上最袖珍的手槍,程大約可以達到一個足球場的長度,積很小,可以放在士的化妝包。我聽了很是心,如果有機會,我想為你爭取一把。不過,你的擊技真不敢恭維。唉,遇到你的事,我就各種愁,頭發就這樣慢慢白了……

卓紹華

××年3月16日午休後

“首長,我有那麽差嗎,你有那麽老嗎?”諸航瞪著落款的那個名字扮了個鬼臉,然後又看了一遍,確定每個字都沒掉,這才把信折好,塞進自己的背包裏。朝床上看了看,帆帆睡得很沉了,眼睛連忙四下找尋那隻小腳印背包,看看裏麵到底有幾封信。哈!捂著大笑,壞家夥腰躬著,小屁翹著,那小背包被他地抱在懷裏。要是誰來搶,他隨時準備護寶。

“你對媽媽真是好了解哦!”帆帆的小臉蛋,也上床躺下了。今夜,應該會夢到首長吧!

街上又有人遊行了,A國、E國、D國三國的員來港城,要求港城政府提供特別渠道,他們要把保羅逮捕回去,港城政府回應一切要按國際程序來。三國這次態度特別強,下了最後通牒,一周必須給出答複。這個消息似乎把保羅的支持者們給激怒了,他們在街上抗議、喊口號。班上的學生也被染了,上課時都不能靜心,學校請欒逍開堂課和學生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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