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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 10 此心安處是吾鄉

其實辯論不是以贏為目標,辯論真正的目的是從中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聽完辯論出來是五點,餐廳已經開始供應晚飯了,不過午飯吃得晚,帆帆還不太。“先吃點,一會兒媽媽有事出去,要九點後才回來,你要是了怎麽辦,晚上是不可以吃餅幹的。”諸航邊走邊和帆帆商量著。

“你有事忙去吧,我陪帆帆吃飯好了。”走在後麵的欒逍加母子的談話中。諸航過意不去,“都麻煩你好多次了。對了,你在港城有朋友啊?”

“沒有。”欒逍也是第一次來港城。

“上次我看見有輛黑的汽車來接你,我以為是你朋友。”

“那個呀,人家找我有點事,不是朋友。”欒逍似乎不願意多說,諸航也就沒追問。欒逍建議讓帆帆自己來選擇,帆帆選擇了和欒逍一塊兒吃晚飯,天還很亮,他想去足球場看哥哥們踢球。

諸航向欒逍道謝,欒逍叮囑過馬路時注意安全。

有好幾次諸航上課,帆帆都是跟著欒逍的,諸航沒什麽不放心,但是今天諸航到哪裏有點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時間有點沒心思去想,回公寓換了服便出門了。路上隻有一個路段堵了下,還算順利地到達機場。

機場寬闊的電梯間裏,四周鑲著明的玻璃,看到拖著大大小小行李箱的人,茫然四顧地看著顯示牌,廣播裏即將起飛、到港的航班通告一個接著一個,璀璨的燈映著鋥亮的地麵,富麗堂皇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在一個個排在航空公司的櫃臺前辦理登機手續的隊伍裏尋找,擔心保羅變裝,會認不出來,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機場人太多了,不一會兒,就出汗了。“諸老師!”胳膊被人拽了下,回頭,看見了蘭朗,也看到了閑閑地坐在一邊捧著個筆記本的保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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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看到你了,你著急的樣子讓我很開心。”保羅打量著,那目看上去給人一種十分深的錯覺。

“無聊。”諸航長舒了口氣,在他邊坐下。“你在看劇?”還是很老的港劇,妝化得怪怪的。

“嗯,《陸小傳奇》,你以前也看的。”

“我看的是書,電視劇都拖,誰得了。”機場裏冷氣開得足,一熱一冷,諸航打了個冷戰。

保羅看得津津有味:“這裏麵我最喜歡的人是葉孤城。”

“我喜歡西門吹雪。”和他唱反調。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是知己,卻不是朋友。在懸崖上最後一戰時,葉孤城所有的夢都破了,皇帝夢,複國夢……心裏隻有決鬥,這反而讓他達到了忘的境界。而西門吹雪心裏有了放不下的東西——妻和子,他無法做到人劍合一。可是最後葉孤城死了,他是生無可,不是輸,能死在和自己實力相當的劍客手中,這是一種榮耀和解。他將自己絕世劍客的榮耀托付給西門吹雪,這是信任,也是敬重。西門吹雪在這一戰之後,離開了妻與子,恢複了心中無。以後他的劍法,再沒有人能夠看到,因為曾經看到過的人都已土。

在這危機四伏的機場,聊這江湖裏兩個神經病的故事,皮疙瘩一下去,一又起,諸航著自己的雙臂,覺像在一隻刺蝟。“什麽時候安檢?”

“現在就要過去了。”保羅背起背包,看上去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外國男人,除了有點瘦。

“以後你會什麽?”故作輕鬆地促狹。

“伍道夫?”

“別,這個名字像個修士,你沒有那個定力的。”

J負責人擔憂地看著安檢:“那兒是最後一關,過了安檢,裏麵就屬於國際區,不是港城政府領域,我們就安全了。如果在我們出示護照時,有人攔阻,我們將……應該不會的。”他不知是在安保羅,還是在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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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聳聳肩:“暴風雨前海麵哪會這麽平靜。”如海洋一般蔚藍的眼眸在機場掃視一圈,又落在諸航上。

諸航的手在風的口袋裏,走向保羅,猶豫著出手。保羅迎上來,張開雙臂,兩個人的和手臂試著合作,卻不是同時向左就是同時向右,調整了兩次,終於輕輕抱了一下。短暫的相擁,諸航覺得保羅的雙手稍微了下,就立刻鬆開。

“一點默契都沒有,看來我們以前擁抱得太了。”保羅斯文地笑著,仿佛深邃而用力地看了諸航兩眼,然後大步朝等待安檢的隊伍走去。諸航悄悄地觀察了四周,海麵確實是風平浪靜,但是等待的過程仍然很煎熬,心咚咚地跳得像剛跑過百米,有一點想吐,這是因為太過張。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終於到了保羅。工作人員接過他的護照,目炯炯地看著他。諸航不由自主地攥雙拳,呼吸都快停止了。

保羅還在等著,工作人員應該是認出保羅了,拿起了電話。諸航快要站立不住,看到VJ組織的員每個人背都繃得筆直。通話時間不過一分鍾,諸航卻覺得像是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工作人員終於在護照上蓋了個,朝保羅禮貌地笑了下,應該還說了句“歡迎再來港城”。

保羅拐了個彎,把背著的包遞給另一位工作人員,包放進輸送帶上的籃子裏,工作人員示意保羅站到一個高臺上,要用儀檢測他上是否攜帶不可以上飛機的品。

背麵沒有問題,工作人員讓保羅轉過來。保羅看著諸航,揮了揮手,諸航跟著也揮了揮手。好了,那兒是國際區域,安全了,保羅可以踏上新的旅程,他以後會怎樣,就給以後吧!

諸航再次揮了下手,緩慢地轉過去,想著保羅剛才的樣子,好像有點興子都搖晃了,額頭……諸航的臉突地一白,猛然回頭。保羅的額頭中間多了個紅點,那個紅點在擴大,最後鮮像噴泉一樣地湧出,他的臉很快就被染紅了,他邊的工作人員在尖,VJ組織的員拚了命地向前奔,警鈴在響,井然有序排著隊的人瘋了樣四逃竄。

保羅的目一直在追著看不見裏麵的芒,隻見他著,他狀似支撐不住,子向後倒去。很多很多的警察來了,人群像水,把諸航衝擊得東倒西歪。突然什麽也聽不見,四周靜得像一架紙鋼琴,像啞唱歌的口覺特別冷,仿佛在寒冬赤腳踏進冰冷的溪流。

又一波水打過來,跌倒在地。突然知道今天哪裏不對了,欒逍呢?欒逍在哪裏?

從黑塑鋼窗戶外麵,過百葉窗,分小條格地照進來。窗臺上放著一盆吊蘭,綠得很秀氣。諸航用手遮住眼睛,一時不能分辨這是哪裏。聽到走廊上有腳步聲,空氣裏有消毒水的味道,木棉樹的枝葉在窗外搖曳著。聽不到病人的喧鬧,還有海浪的聲音以及上課、下課悠遠的音樂鈴聲,這兒應是K大的醫務室。

“你醒啦!”捧著藥盤的護士推門進來,後麵跟著的帆帆驚喜地撲過來,在靠近床時,又站住了,生怕似的,出小手的額頭。“護士阿姨,我媽媽不燙了。”

“是的,再吊兩瓶水就可以回公寓休息啦!”護士溫地笑著,作嫻地給諸航紮針、輸。“我說過你媽媽沒事的,昨天誰哭鼻子了?”

帆帆不好意思地湊到諸航邊,看到諸航的有些幹裂,忙拿了杯子去飲水機那兒接了水,拿了棉簽,沾著水,細心地滋潤著諸航的。“媽媽你昨晚發熱到39°℃,人都燒迷糊了,我喊你你也不答應我。”帆帆扁扁,眼裏閃過水

首長說得沒錯,白開水果真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東西。諸航,一張口,才發現嗓子竟然燒啞了。“對不起,媽媽昨晚讓帆帆嚇壞了吧!”

帆帆長長的眼睫抖著,低不可聞地“嗯”了聲。

“昨晚是欒叔叔送媽媽回來的嗎?”最後的印象是如沸騰的粥鍋的機場、保羅滿是鮮的臉。

“不是我,是機場警察。”欒逍提著一個保溫桶從外麵進來,鏡片後麵翻湧著疚、自責,“對不起,昨晚我應該陪你一塊去的。”

諸航覺得的某個地方疼起來,卻不是頭。抓著床欄慢慢坐起,帆帆地在後墊了隻枕頭。“帆帆,媽媽想喝茶了,你能去幫媽媽買一杯嗎?”

帆帆離開了,用跑的。諸航不舍地聽著腳步聲遠去,看向欒逍。“保羅現在是什麽況?”

欒逍的抿著,不說話,許久,輕輕歎了口氣,他找出遙控,打開掛在牆壁上的電視。端莊的主播在播報午間新聞,右上角的小方框上正播放保羅昨晚安檢的一幕。他興地揮手,然後像電影裏的慢鏡頭一樣,額頭上的紅點在擴大,他慢慢地倒下。這樣看著一點也不悲壯,反而像部蹩腳的戲劇。

“警方發言人說狙擊手使用的是程為一百米的便攜式帶消音的槍支,此槍支不必預先埋伏、瞄準,隻要槍手槍法湛,夾在人群之中,便可以不地擊中目標。因現場混,警方至今未發現槍手的行蹤。據相關人士猜測,槍手有可能是飛翔的山鷹聘請的殺手,也有人稱是保羅的泄徹底激怒了某超級大國,此次謀殺實際上是他們的特工所為。因謀殺地點在國際地域,此案件不屬於港城刑事案件,但港城警察將會和國際刑警一同展開調查。警方目前最關注的事,一是槍手是誰,另外就是保羅手中的資料在哪兒。以上是由本臺記者從機場發回的報道。”

高熱退了後,本來就虛弱,諸航覺所有的力氣都像耗盡了,手腳發,頭腦一片空白,耳朵裏嗡嗡作響。“保羅呢?”已猜到了答案,可是想聽欒逍說。欒逍不會撒謊。

“因為頭部中彈,當場就不治亡了。”

一百米的程,那人應就在附近,好準的槍法,好優秀的手,百步穿楊莫過如此。一冰寒從骨髓裏向外蔓延,那骨的寒意仿佛浸管,甚至凍住了和心跳。

周師兄再也不需要東逃西竄了,不必偽裝,不必謀,這下,他徹底安全了。富的人說:“有時,人生實在承不起真正的告別。”以為自己寡淡,告別也會別得雲淡風輕,何況這已是第二次麵對周師兄的死亡,上次是耳聞,這次是目睹,真的承不起。眼睛很痛、很脹,卻哭不出來。

“我可以問嗎,你是不是之前就和保羅特別?”臉上的表太過悲痛,欒逍久久地注視著,眼睛不肯轉

諸航邊浮起一個淡不可辨的微笑:“詩人們把那種關係形容青梅與竹馬,其實我覺得不太恰切,我喊他師兄,他我豬。就這樣!”

那一刻,也許注意到了,也許沒注意,欒逍的臉變了,十指哆嗦著,他想攥起拳,手指卻怎麽也彎曲不過來。

發熱並不是什麽大病,掛了幾瓶水,睡了兩天,什麽指標都正常了,除了神萎靡的。諸航分析了下,可能是港城的雨季太長,幾乎每天都要下兩次雷陣雨。天空越洗越藍,雲越洗越白,空氣越洗越清新,天氣播報小姐說起天氣,俏臉上都是笑意。

不到一周,保羅的事件已經下了熱搜榜,他的支持者們、那些曾經對他咬牙切齒的超級大國,都沉默了。倒是關於他手中那份資料的熱度持續不下,有人說被槍手搶走了,也有人說落在VJ組織手裏,還有人說在機場丟了,說不定被垃圾工人當垃圾扔了。一個小U盤,又不是多大的東西,誰會注意。這了個懸案,忐忑不安的世界漸漸穩定,那份資料保羅加了,不管在誰手中,想解開都有一定的難度,索樂觀看待吧!

一場戰役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結束了,就好像衝完浪,解下安全繩、救生,放下衝浪板,順利返回陸地一樣。

諸航變得很沉默,睡眠也出了問題,吃了藥,也是整夜整夜醒著。這天,公寓管理員給諸航打電話,說有位客人來拜訪。諸航頭昏昏地跑出去,公寓大廳裏站著個金發碧眼的子,很是麵,名字到了邊,卻怎麽都不出來。

“我是梅娜,在特羅姆瑟時,我給你和周文瑾打掃屋子、做飯。”

梅娜——西蒙的堂妹,是的,那時和周師兄搬到夏日島,也跟著一起過去,說是幫著做家務,實際上是幫著西蒙監視。“你……也在港城?”諸航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梅娜點點頭:“這些年,我一直和周文瑾在一起。他來港城我也就來港城了。”

不是漢倫,不是保羅,他周文瑾,這也是個執著的人。“你找我有事?”

梅娜打開隨背著的包包,從裏麵拿出一本書。“他讓我把這個送給你。”

《帶我回去》——保羅在帆船酒店看的那本小說,諸航輕著平的封麵:“他……”梅娜苦地低下眼簾:“這書是他去機場前給我的,他說你看到後就會懂的。”

不懂,一點都不懂。“他知道自己會在機場被殺?”

“他不知道,他說過有可能。如果被殺了,就把書給你。”

諸航著額頭,還是不明白。既然察覺到危險,為什麽還要過去?他就那麽無畏無懼嗎?

“其實即使不被殺,他也不會活很久了。”梅娜的咽了下,聲音很淒愴,“去年六月,他的肺部被查出一大塊影,醫生說是晚期了,如果及時治療,可以活兩三年。他拒絕治療,說不想頭發掉得像個禿子,那樣太醜。”

所以才那麽瘦到形,所以麵頰上有著不正常的紅,所以他……義無反顧、孤注一擲地掀起了“二月風暴”。他的羅馬已經淹沒在海裏,他不需要大道,不需要小徑。葉孤城夢破了,他的夢也破了。最後,他隻想給自己畫一個句號,他要把這個句號畫圓畫漂亮。他給送藍鳶尾,給爸爸寄賀卡,他來到港城,他賭會認出他,然後他見到了,他要去機場送別,他預到機場會有什麽在等著他,不是機場也會是別,港城離家很近了……他著,那個語是“回家”。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豪傑……統統遠去,他想要的隻不過是“回家”。也隻有以這樣的方式,他才能踏上回家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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