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先生?
聽到春喜的話,莊綰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霍時玄。
“你剛才說讓我見的人,就是這個吳先生?”
霍時玄本來要把粥端進來給喝,後來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又拿了裳給穿。
說有個人應該迫不及待的想見,神神的,說見了肯定會高興。
吳先生?
認識的人裏,沒有姓吳的啊。
屋裏的炭火很足,霍時玄還是拿了個披風把莊綰裹得嚴嚴實實的,讓靠在人榻上,才讓春喜把人帶進來。
“吳先生,就是神算子吳庸”
霍時玄端著粥喂一口,莊綰聽到‘神算子’三個字,剛含進去的粥差點嗆出來。
“神算子找我做什麽?”
聽爹爹和大哥提過這個人,爹爹對他的評價極高。
霍時玄手給莊綰去角的粥,笑道:“這個,得讓他親口告訴你”
兩人正說著話,春喜已經帶著人進來了,莊綰抬頭,順著聲音看過去。
簡單的紫錦袍,墨發高高豎起,姿清瘦,左臉帶著一個紫的半狐形麵,右側臉俊清冷。
很矛盾的氣質。
乍一眼瞧,這是個曆盡滄桑的男人,上著蒼涼和孤寂,可細瞧之下,拔的姿和右側眉宇間的英氣又著尊貴。
看到吳庸左臉上的麵時,莊綰愣了下,的記憶中,也有一個人左臉上是帶著麵的。
春喜把吳庸帶進來後就悄然離開了,此刻,屋裏隻有三個人。
吳庸停在距離莊綰三步遠的地方,見目中著疏離和陌生之,微微垂眸,強下心中的酸和落寞。
“你......好些了嗎?”
他小心翼翼的開口,嗓音有些抖,莊綰錯愕,略顯無措的轉頭看向霍時玄。
霍時玄招呼著吳庸坐下,又給莊綰喂了口粥,替回答。
“暫時無礙了,明日再請大夫過來瞧瞧”
他說完便等著吳庸開口和莊綰兄妹相認,結果等半天吳庸愣是沒開口,隻盯著莊綰一直看,兩手撐在膝蓋上,瞧著頗為張。
莊綰被他看的十分不自在,拉著霍時玄的胳膊往他跟前躲,霍時玄安的拍拍的手,轉頭看向吳庸,適時提醒道:
“先生,要不......我幫您說?”
“啊”
聽到霍時玄的話,吳庸驟然回了神,忙道:“不,不用”
他揮揮手,低頭了下左臉的麵,在霍時玄驚愕的目中,緩緩朝莊綰開口。
“我來,是想替皇上問二小姐一句,願不願意跟皇上回宮,做大周的皇後?”
霍時玄皺眉看著他,吳庸朝他遞了個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霍時玄雖臉不太好,卻沒說話。
“不要!”
一聽他是替趙子來的,莊綰臉上湧出些許警惕,抱霍時玄的胳膊,看向吳庸的目盡是淡漠。
“煩勞先生幫我轉告皇上,過去的種種,我不計較了,從現在開始,我生是霍時玄的人,死是霍家的鬼,朝不可一日無君,還請皇上盡快回吧”
吳庸慢慢攥了拳頭,深深的看著,“若是,皇上非要你進宮不可呢?你要抗旨?”
莊綰把自己的手放進霍時玄的大掌中,笑著吳庸,目堅定。
“抗旨不敢,卻是敢死”
霍時玄目一,心中,握了的手。
吳庸盯著兩人握的手看了許久,終是什麽都沒說,自椅子上站起來,朝霍時玄看一眼後就出去了。
他離開後,莊綰蹙眉看向霍時玄,“你不是說,我見了他會很高興嗎?”
這個吳庸是趙子的人,是來幫趙子傳話的,為什麽要高興?
霍時玄斂去眉間的疑,笑著又喂了一口粥。
“我現在也糊塗了,你先把粥喝完,一會我出去問清楚”
莊綰雖好奇,卻也沒再問,乖乖的喝完了霍時玄喂的一碗粥,霍時玄把抱上床榻,給裹好被褥,最後俯在上輕啄了一下。
“你先睡,我很快回來”
屋外,寒風刺骨,大雪飄飛。
霍時玄關上門,扯了扯上的狐裘披風,見吳庸在院子裏站著,上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雪,忙喊著他去書房。
吳庸站著沒,目落在牆角那株開的正豔的臘梅上,霍時玄也沒再勸,同他一起站在了飄雪的院子裏賞梅。
“先生聽說醒了,便迫不及待的要來見,為何不把份告知?若知道這世上還有親人,怕是要高興壞了”
吳庸抬手,了左臉的麵,聲音暗啞。
“我怕嚇到,明日吧,先讓好好睡一覺”
雖然臉上這道疤,小時候見過,但那終究是小時候,那時候被家人保護的極好,對什麽都好奇,隻覺這疤好玩,有趣。
可如今這道疤,見過太多的,染上太多戾氣,醜陋不堪,有時候他自己都會被嚇到,更何況是。
他最怕,在眼中看到驚恐膽怯。
霍時玄見他麵的作,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轉移了話題。
“先生為何要同說那些話?”
吳庸靜默片刻,再開口時,聲音裏多了幾許惆悵和沉重。
“綰綰為妾這件事,就算錯不在你,皇上也會容不下你,我需要知道綰綰的態度,才好決定要不要出麵阻止皇上”
霍時玄神一,“所以,先生決定幫我?”
話音剛落,阿戒從後麵跑過來,“爺,皇上醒了!”
他剛才出城送金枝,回來就見府裏忙作一團,隨手拉了一人問,就聽說是皇帝醒了。
霍時玄看向了吳庸,吳庸自遠收回視線,抬手拍了拍上的雪,又理了理裳,這才抬頭朝霍時玄道:
“我要幫的,隻有綰綰,我需要親自問清楚的態度,所以我問了那些話”
“若是綰綰選你,我便幫你,若是綰綰選了皇上,我便幫皇上”
“你去陪綰綰吧,暫時不要去見皇上,他盛怒之下,真的會殺了你,我現在去找他,先把你的命保下!”
霍府,集福堂。
趙子完全清醒後,撐著要坐起來,“綰綰呢?醒了嗎?”
趕上前扶住他,二小姐醒沒醒他還真不知道,遂轉頭看向了曲佑天。
曲佑天回道:“已經醒了”
他剛才去了趟玄安堂,在院子裏到了正要去小廚房的春喜,春喜說人已經醒了,霍時玄在裏麵陪著,他就沒進去。
見皇帝掀開被子要下床,曲佑天目一閃,又補了一句。
“二小姐醒來後沒撐多久,又睡下了,大夫說,現在最需要安靜”
他不知道此刻莊綰有沒有睡著,但是,現在不能讓皇上過去。
一來為他的傷勢著想,二來太晚了,三來,以皇帝對莊綰的占有,若是看到莊綰和霍時玄在一起,怕是......
趙子聽說莊綰又睡了,便沒再急著去看,由著把他扶回床榻上。
剛才的作扯到了傷口,裏上又染了,他直接忽視,轉頭看向道:
“消息封鎖了嗎?朕傷的事但凡傳出去一個字,朕砍了你們的腦袋!”
正要出去拿藥膏重新給他包紮傷口,聽到這話,忙拱手道:
“皇上放心,今天的事不會出霍府的門!”
吳庸從外麵進來,抖落一的雪花,似不經意道:
“誰在外麵堆了幾個雪人?”
曲佑天知道他說的是霍勇父子幾人,外麵的雪一直未曾停過,且越下越大,他已經勸了幾次,但霍勇固執,非說要等皇上醒來。
原本,他正準備尋個機會說的,不曾想吳庸先提了,忙接他的話道:
“先生說的是霍老爺他們吧,外麵的雪這麽大,他們已經跪了快三個時辰,怕是了雪人了”
見皇帝看過來,曲佑天解釋道:“霍老爺說,皇上在霍府傷,他有罪,皇上不寬恕,他不敢起來”
聞言,趙子疲憊的擺擺手,“讓他回去吧,就說朕寬恕了”
曲佑天領了命,轉離開後,吳庸從手裏拿過藥膏。
“皇上沒用晚膳,你去弄點粥過來,我來換藥”
等走了後,吳庸搬了個椅子坐在床榻前幫趙子重新換藥。
“皇上把劍遞給綰綰,就不怕真的了殺心?”
屋裏隻有他們兩人,吳庸問的直接,趙子低頭,看著傷口的跡,眼底含著讓人看不懂的沉幽。
“朕就是在賭,賭舍不得殺了朕”
一是在賭,二則,他故意把劍放在了偏肩膀的位置。
就算用劍刺穿他的,他也死不了,不是他怕死,而是他如今很惜命。
若是真的殺了他,就是弒君大罪,也活不了,所以,他不能死。
好不容易,他們都活著,好不容易,他了握有生殺大權的皇帝,好不容易,他現在可以好好護著了。
所以,他不能死。
吳庸幫他幹了跡,“皇上覺得,賭贏了嗎?”
趙子抬頭,“自然,最後放下了劍,舍不得殺了朕”
吳庸把藥膏抹在他的傷口,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皇上何苦自欺欺人,若是皇上覺得賭贏了,就不會往前走,就不會傷”
趙子臉微變,“先生何意?”
吳庸道:“皇上把劍遞給的時候,有一瞬間是想殺了皇上的,可放棄了,為什麽放棄?因為看向了霍時玄”
趙子的臉開始蒼白,明顯不願聽他繼續說,斥道:
“住口!”
吳庸沉默著幫他把傷口包紮好,然後起走到不遠的椅子上坐下。
“綰綰第一次要放下劍,是因為霍時玄,是為了霍時玄放下報仇,皇上那時,順著的目朝霍時玄看了一眼”
他直直對上趙子頗為惱怒的眸子,不疾不徐的繼續揭著他脆弱的恐懼。
“皇上害怕了,對嗎,因為現在的綰綰,眼裏有了其他男人,所以皇上往前走了一步,皇上不信自己已經輸了,所以不惜讓自己傷”
“吳庸!”
趙子被破心思,分明是惱急了,平日對吳庸的尊重潰散不再,他憤怒的喊著他的名字,以皇帝的份命令他不許再說話。
室一陣抑的咆哮聲,吳庸不說了,趙子捂著又開始發疼的口大汗淋漓的息著,臉猙獰難看。
吳庸等他平息了,再次提醒他。
“當年皇上離京去邊境,太後立刻把綰綰送來霍府,送給霍時玄為妾,這是事實!”
吳庸心裏是惱太後的,當年綰綰剛經曆家破人亡之痛,還沒過氣,就被送給人當妾,他難以想象是如何熬過來的。
因為惱怒,吳庸把話說得極重。
“五年了,什麽都可能發生,綰綰上霍時玄不是不可能”
趙子寒著臉,握著拳頭道:“不,沒有這個可能,不能上別人,若上,朕就殺了那個男人!”
吳庸嗤笑,“皇上這是要濫殺無辜嗎?如今這個局麵的罪魁禍首是太後,皇上不敢懲治太後,所以要把錯怨到一個無辜的人上嗎?”
趙子惡狠狠地瞪著他,有意逃避這個話題。
“吳庸!你是來為那個男人請罪的?”
吳庸看著他猙獰的臉,笑道:“請罪?不,他沒有錯,不用請罪”
趙子霍然坐直了子,似乎是恨極了,額頭已經沁出汗。
“不用?莊綰是朕的人,他覬覦朕的人,蠱朕的人,他沒有錯嗎?他若真讓莊綰上他,他是錯上加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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